夏露 第250章

作者:空梦 标签: 近代现代

那些人也没有谁跟苏高阳搭话,苏高阳在座位上沈稳地喝酒吃肉,许百联时不时地回过头帮他添一点酒,然後给他一个笑容。

过了半个小时,苏高阳刚吃好,许老爷子就过来叫苏高阳,主人家要杀几条羊晚上烤著吃,现在就要杀,缺个有力气的男人去捉拿。

苏高阳跟著他去,一路忙碌到吃晚饭的时间。

因他捉羊,割杀的手法精准熟练利落,吃到一半,又被主人家叫去杀一只刚弄回来的猪。

杀好回来时,正好半路遇到许爷爷,老爷子看了眼身上干净的他,本来打算走过的身体停了下,对苏高阳说话里口气里带著点和善,“以後在家杀鸡杀鱼的别当著联联的面,他生下来性子就有点软,见不得血,小时候看见杀猪的都要掉眼泪,你忌讳点。”

说完他就走了,苏高阳怔了怔,没有马上去找许百联,只是走到没有灯光的树林间,拿出根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

白天喝酒吃肉当间,许百联就起了身说是要去厕所一趟,回来没多久,他刚吃完,他爷爷就过来叫自己去干活,免除了他坐在人群中却无人搭理的困境。

那人有多细心,对他有多好,别人都有看在眼里,就算不喜,自然也不会有多为难他……总归是因为他的重视才没来驳他的面子。

抽完一根烟,苏高阳才把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回去去找许百联。

找到他的时候,许百联正在院子里跟人打牌,看到他笑著说,“你去厨房找阿婶,帮你留了饭,赶快去吃。”

说完打完手中的两张牌,回头又朝走了两步的苏高阳喊,“夜里冷的时候快到了,你吃完饭去车上把我们的衣服拿来。”

苏高阳听著回过头的时候许百联已经继续打牌了,只看得见他高兴挥舞著手中的牌,那深刻的五官上带著迷人的笑容,眼睛里纯然的开心自在,而他旁边的朋友大叫著用手去弹他的额头,喊著他使炸,赢了不算。

他是有多高兴地跟他身边的这些人这样相处著,苏高阳以前不太知道,但现在是知道了……

他对人好起来的时候有多好,苏高阳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也都知道了。

能这样站在不远处看著这样的他,苏高阳有一点後怕,更多的,是庆幸。

不可抑制地庆幸在复健的那段时间,用著自己的未来赌对了自己的今天,当初因为他坚持已见要用和谈的方式拿到那份黑名单,他只差一点就被真正开除驱逐,顺带还会受累他那一派系的兄弟。

还好,在悄无声息中所有的事都在控制中化解了,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一个最好的结果,也没有失去他。

还能时至今日看得他笑得那麽灿烂,真是天大的幸运。

苏高阳从不感激命运,在息息相关的权利环境里长大的他是个只信奉人定胜天的人,他只相信自己,可在这时,他感谢所有的一切,让许百联得以保留著最开始的面貌──那麽温和有礼,柔软淡雅,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到了他身上都会折现出善意的光出来。

玩闹到凌晨,他们才离开,先送了老爷子回家,到春夏镇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多了,开车回到度假村的房子,差不多早上七点。

许百联一路都在车上睡,到了房子後苏高阳把他抱了起来想著他到床上睡,只抱到半路,刚上一步楼梯,他就醒来了。

他先是用迷茫的眼睛打量了苏高阳好几眼,然後展颜一笑,说:“辛苦你了……”

说著就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揉了下眼睛说,“你去睡一会,我去找谭阿公要早饭,回头我们吃了再睡。”

说著拉了苏高阳的手一下,又把他往楼上推了一下,就走去拿电话。

苏高阳听著他讲完电话,看他往琴房走,不由跟在了他身後,问,“还要练?”

“练1个小时,等谭阿公拿吃的来……”许百联打了个哈欠,回过头看到他,讶异地睁了一下眼,“你不累?”

苏高阳摇头,伸出手去拔他有一点乱的头发,在心口因为面前那张完全无垢的脸窒了窒之後平静地说,“不累,习惯了。”

“不睡觉这种事哪可能习惯……”许百联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去沙发先睡一会,等会喊你吃饭。”

说著他就进了琴房,关上了门。

门外的苏高阳在微怔之後打开了门,看著门内已坐至琴凳上的人淡淡地说:“听著琴声我也能睡著……”

说著,他把门打了开,走到了玻璃那边的沙发上躺了下。

琴声响起,是舒适如流水的轻缓音调,苏高阳不知道哪是什麽曲子,只知道他的心头刹那平静安然,没有一丝警戒地放任自己深睡。

这个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就算哪天要伤害,也会提前说抱歉吧?不过,他以後不会给他什麽机会了。

不会再让他走了……我都老了,再不把他留在身边,我离幸福可能就更远了。苏高阳沈睡了过去想,他说得对,不睡觉的事哪可能习惯,人总是要遵循生命规律的,渴了就要喝,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要爱的时候要得到想要的人,要幸福的时候,也恨不得天天都能看见他的幸福。

谁让他离他要的幸福太远,都不行。

第62章

说到头,苏高阳从一开始,没想到自己能做那麽多。

只是一次一次发现自己放不开之後,他只能遵循内心,从而追逐。

其实人与人的本性都没有什麽高低之分的,他父辈那些人为长期的权利,而他一路不回头地往前走,只是为了遵从自己的内心,都是各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各自争斗。

在斗争中,彼此间也有种无动於衷的默契,那点血缘关系在里面无足轻重。

一旦不能再为已方所用,要麽绝对摒弃,要麽彻底打压。

而让爷爷亲口说出他苏高阳与苏家无关系之後,苏高阳不无伤感。

不是为那脆弱的关系,而是一种很长期容忍之後摆脱了那个家族所有的一切的茫然──他终究是跟他们不一样了。

可,也跟他们没什麽关系了。

连养育之恩都被一句带命令似的宣布一笔勾销……走势至此,苏高阳也无话可说。

完全不管不顾只愿意守著良家妇女品格的母亲,道貌岸然的父亲,那在权利顶端却还是做著想呼风浩雨的梦的爷爷,还有那个想把他推上最上面那个位置,维护他的老部下的舅舅……

他们都会给他最好的,也会把他利用得干干净净,但从来都不会真的来问他,你愿意成为一个什麽样的人。

说在那个家里,有所缺失那是太虚伪的话,他们这一代的人,除去有些家庭还能维持不错的家庭关系,大多数的人,都继承著父辈们在权利欲海里给予他们的展望,尽管很多人不屑,但谁也摆脱不了那些自他们生下来就压在了身上的欲望。

那是身份的宿命,没有谁在得到别人的海市蜃楼之後,还能回到简陋小房子里去……

苏高阳也不能,他可以摆脱位高权重的位置,但无法交出控制权……他把位置给了别人,也只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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