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只袜子的爱情 第7章

作者:烟的灰 标签: 近代现代

于帆在电梯里清醒过来了少许。电梯这种工具,尤其这种升降式的,也就一棺材的大小,容量大点的,就三四个棺材大小。于帆从前因为挤电梯,对它抱以极度的怨恨心态,自从在电梯里与盛家行来了一个不算美好的邂逅后,于帆深深地感谢它的面积容量,也只有在这种伸个胳膊能打在对方后脑勺的地方,才能生产出如此别出心裁的情感缘分。

盛家行的肩膀被于帆压得又酸又麻,生命因为有重量才具体,被人依靠和依靠别人会让人生出互相需要的错觉。于帆动了动,又贴近几分。

于帆心里正得意着呢,他偷偷地用鼻子嗅着盛家行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跟催情剂似的。盛家行把他扔到床上时,还没起身,就被他借酒装疯给扯了回来。

“放手。”盛家行猝不及防,有点狼狈地微微起身,低声警告。

“我喜欢你。”于帆说。

“放手。”

于帆的脸还是红红得,浑身的酒气,动作本来就不怎么听大脑的指挥,再加盛家行半个人几乎和他贴在一块。反正他醉了,醉得不轻,喝醉的人跟疯子差不多,不能与普通人一样定罪。他只想吻吻盛家行,等明天全赖酒身上。

盛家行这次是料敌不明,他压根没想到于帆真的有那个狗胆对他上下其手。回过神来时,于帆的唇已经吻上了他,他一愣,往后抑了仰,于帆的唇跟着追上来。

“喂……”

“我喜欢你。”于帆又说。他的眼光像一个精神病患,盯着他看的时候就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事物。

盛家行本能得厌恶这种偏执的眼神,可他在于帆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他的脸平静温和,他奇怪于自己会露出这种表情。

于帆的吻慢慢地往下移,中途迟疑了一下,因为没料到自己会得手,正在暗自庆幸时,盛家行就反应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甩开于帆,于帆整个人往床边倒下去,把床头灯给挥了出去。于帆懵了懵,然后不屈不挠地又扑了上去。

“于帆,你闹够了没有?”盛家行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我喜欢你。”于帆重复着,“我喜欢。”

盛家行坐在床沿上,于帆整个人趴在他的背部,他有点愤怒地转过头想瞪一眼于帆,于帆却又吻上他的唇。“我喜欢你,盛家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的声音里隐着一丝的哭腔。于帆有一瞬间觉得很害怕,他清楚得知道自己在耍赖,他还知道自己很丢脸。他在连他的手都没碰到时,他乐天烂漫,等他真正拥住他时,他却生出了害怕的情愫。

于是,他更紧地抱住他,放肆地亲吻他。盛家行甩了好几次都没甩开他。他身后的男人死命地抱着他,用快哭出的声音不断地说他喜欢他。

衣服在不知不觉中脱得一件不剩,肉体纠缠在一起,情欲像燎原之火,于帆觉得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他的手很用力,把盛家行的手臂都给握青了,拆保险套时,像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小伙子,撕了几次才把外包装撕开。

盛家行难受得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才没让自己呻吟出声。伸手扯掉另一边的床头灯,黑暗一下子充斥整个房间,喘息和摩擦的声音搅混在一起,盛家行感到于帆的手轻轻在穿插进他的发间,他伏下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光裸的背上,他的唇贴在他的耳边。

“盛家行,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于帆慢慢地掀开眼皮张开一道缝,在看到睡在一边盛家行的脸时,立刻死死得闭住让自己呈昏死状态。他昨天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借酒装疯跟盛家行玩玩,没想到真玩出火来了,可是,男人的欲火一上来,他也控制不住啊。盛家行肯定会杀了他的,他说过,这个房子隔音效果很好,杀个人分个尸,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醒了就不要在那边装死。”盛家行的声音冷嗖嗖的,像阵阴风擦着于帆的脸颊掠过。

于帆马上翻身坐起,声泪俱下得磕头领罪:“盛家行,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盛家行。”

盛家行眼明手快地躲开试图扑上他的于帆:“你给我老实呆着。”

“可是,盛家行……”于帆拉长音调。

“不许再这样叫我名字。”

于帆如遭雷击:“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全名很性感。”在床上叫的时候更性感,于帆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又开始兴奋起来了,见盛家行眼神不善,忙用双手护住,“哈哈……盛家行,不关我的事,是它的错,我是无辜的。”

“是吗?”盛家行听说,阴狠地笑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就剪掉算了。”

于帆吓得从床上跳起来,退到床角,缩成一团:“你真的要阉了我?”

盛家行正全身上下不舒服,再跟于帆这个二五扯下去,说不定真会杀人毁尸。在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一圈青紫,愤怒地看向于帆,于帆瞄了一眼,张了张嘴,跟只小狗一样垂下眼睑。盛家行顶着千年僵尸一样的脸去浴室洗澡。

于帆逃过一劫,吁了一口气。跳下床,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出去取来报纸杂志,还煮好咖啡,本着要死也要臭在这里的方针,把自己关回房里,死也不肯再出来了。

盛家行的火没有他预料中的大,这太让人毛骨悚然了,这说明,盛家行等着秋后算账,到时,利滚利,利加利,利上利,他把肠子掏了也赎不了罪。

其实于帆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上床这种事,如果双方都有爽到,强奸也是和奸,更何况,盛家行真跟他较劲,就凭他那两下子,他奸得了他嘛。盛家行怎么着也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又不是什么断绝七情六欲的圣人,肯定也会和人上床做爱,差别只是因为“爱”做爱还是因为“性”做爱。所以很难说,他们毁掉一盏价值不菲台灯的情事哪一个更吃亏,毕竟,一个更加赔进心,一个只是搭上身体。乐观得说,也算一种另类的“身心合一”。

盛家行做人最好的一点是他不会推卸责任,不过,也甭想他会富有自我牺牲的节操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他最多会以客观的角度分析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因和因素后再权衡利弊。

为什么会和于帆这种人上床,这人肯定不是他寻欢作乐时可供选择的对象。

首先,于帆比他小,这也不算重点,可这人幼稚啊,成天没事干杵那里傻乐外余下的时间就是盯着他流口水。他的西装只有拿来应付上班的两套;他的衣服从来不折,除了挂在那里的,剩下的都是揉巴揉巴团成一团,穿时才抹抹平整一些;他的家庭影院让他拿来放盗版碟,一来二去,正版的都读不出来了,只认盗版的。

盛家行越想越觉得这人毫无半点可取之处,那和这种人上床的他岂不是也沦为同类?逻辑虽然讲不通,可现在人谁管这些,以此及彼,近墨者黑的言论下,他肯定会受到影响。

也许,他只是寂寞了。

他留下了于帆,他空阔缺少生气的空间里有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和呼吸。这总是让人心情愉快一些。

他最早爱的那个男人,曾经用最真挚的声音说:我把今天当作最后一天来爱你。

因为没有时间了,争分夺秒,拿出最好的来。他和家华都曾信以为真。

第五章

于帆的美女同事颜美曾文绉绉地说,男人要像看护名花一样培养萌芽状态的爱情。于帆养死过仙人球的血腥史,足以证明他不会看花,只会辣手摧花。

盛家行的恐怖之处在于无论于帆怎么我猜我猜我猜猜都猜不出他的心思,成天跟个雾里看花似的,害得于帆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他们有了量的改变,质却没跟着改。于帆还天天梦到公主和骑士谴责他亵渎了王子。每每搅镜自怜,都认为自己到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境界。

其实他小子气色比谁都好,水当当的,一办公室就他成天活力充沛、神采飞扬,他还在那里长吁短叹、自怨自艾。几乎没引起公愤。

他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连上都上了,并且,他还安安稳稳地住在盛家行的客房里,没有半点要被扫地出名的迹象,求一得十,赚翻了。于帆小人,不知满足也就算了,还要得寸进尺,老实了几天,他开始觊觎盛家行的卧室,这可是禁地啊。要不是嫌难看,盛家行肯定竖一块“擅入者死”的牌子在门口。

以武侠小说里不变的定论,像这种禁地,主角进去肯定会因祸得福,配角进去肯定必死无疑。于帆不大确定自己是主还是配,只好望门兴叹。刚好他们公司装修,放了一个礼拜的假,于帆没事干就窝在沙发上把算盘拨得噼叭作响。

盛家行最近很忙,他一忙就不会搭理其它的事。于帆弃妇般看着他进进出出,看得盛家行怒火中烧,然后又很明智得无视他的存在。

幸好程越这只蜗牛从外面流浪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晒得跟个埃塞俄比亚人似的。于帆一照面就哈哈大笑。

程越臭屁地说:“你笑什么笑?我晒掉一层皮也比你帅,不信我们找个地脱光了让人选,看选谁。我白了就是英俊,黑了就是性感。”

于帆更嚣张:“我现在可是良人,名草有主。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

程越一趟回来,人黑了,还正气了不少,以前他往那一站就是一个妖孽,现在往那一站,还能唬得几个眼神不大好使的以为他是个好男儿。不过,一开口,马上就露馅。

程越上次剥削了的倒楣孩子才是个真正正直的主,就这样还苦巴巴地赶接程越往他那住。程越很意思地掏出几盒龙须糖:“兄弟可没忘记你们。”

“你就带这鬼东西回来?”于帆掂了掂。真想冲上去把程越身上的皮给扒下来。

“你懂什么啊,这可是贡品,以前专门给皇帝做的,现在你一小老百姓还敢嫌。”

那个倒楣孩子接了礼物,痛哭流涕:“程越你这畜牲,你住我那儿,吃好喝好睡好,你妈的回来就给老子捎几盒糖,你良心被狗给吞了。”

“我说你们还不够了解我吧。”程越脸也不红一下地说,“我有良心我早就当了换钱了,哪舍得给狗吃。”

“你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境界啊境界。”

于帆看得高兴,一高兴就提议晚餐他请。三人在一家大排档那里点了一堆的东西。那个倒楣孩子陈格,这些天已经从失恋里缓过来了,开始觉得银子很可爱了,因为他自己注定接下来还会被程越剥削,现在他就可着劲坑死于帆。然后听说于帆正和人同居着。

于帆小人得志,正添油加醋地吹嘘他和盛家行之间的关系,说得他们好像已经山盟海誓互定终身了似的。

程越和陈格听得心头火起,陈格更是怒发冲冠,他失恋了还没找到新恋情,有人竟敢在他面前炫耀甜蜜的性生活,简直是找死。程越一向没多少良知,两人合计着,怎么着也要让于帆乐不出来。

等三个人酒足饭饱,尽兴而归时,于帆的钱包也尽了。“狐朋狗龙,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啊。”

程越就势坐在街道的护栏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情运和财运,二者不可相互兼容,你破财了,情运才会畅通无阻。”

“你去死。”于帆怒。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钱包,他又让他的钱包和钱劳燕分飞了,从今以后,又要长时间地慢慢守候了。真是黯然泪下啊。

程越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于帆。

“哇,程越你看我看入迷了,当心爱上我,我是不会接受你的。”于帆大笑,“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哈哈。”

“把你美的。”程越哼了一声。

于帆越发得意地哼着跑了十万八千里的小调。

“你真的喜欢盛家行?”程越忽然问。

于帆转过脸,笑:“程越,你别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口吻说话好不好,会引起反效果,看得我直想笑。”

“靠,哪天姓盛的把你踹了,我肯定不安慰你。”程越恼羞成怒。

陈格在一边也说:“于帆,这个圈子里不是没有真感情,只是没有长久的感情。你别陷太深。”

于帆想了想,笑:“老实说,我真的不是很了解盛家行,我只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他不会骗人。”

“你都不了解了还能知道?”程越冷笑。

“别的我都不肯定,就这我肯定。”于帆说。

这点,他一直相信他。

盛家行竭力反省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于帆这么有恃无恐地在沙发上做窝,他还真以为他不会让他搬出去?

盛家行也的确应该反省,他每次看到于帆,大脑里就在叫嚣:明天,明天他一定要让这个混蛋滚出去。然后,明曰复明曰,明曰何其多,于帆照旧还是在沙发上作怨妇状。

盛家华还是进了俞舒彦的公司,让盛家行帮忙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旧一点,家俱不全都没有关系,但浴缸一定要换一个新的。他们姐弟将近八年没有这么亲呢地走在街上。盛家行跟所有的男人一样,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女人逛街,从头到尾臭着一张脸。

“你和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盛家华装作随口问问的样子。

“他是我房客。”盛家行也漫不经心地回答。

盛家华让他帮忙在单子上写地址,笑着说:“你对你的房客,比对我这个姐姐好多了。我都在吃他的醋了。”

他对于帆很好?盛家行铁青着一张脸,手上一使劲,折断了一支笔。送盛家华回去后,一路飙车回去,拎起于帆就恶狠狠地说:“从今天起,你给我付房租。”

于帆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

“你说过,要我打扫卫生抵房租的。”于帆死撑。

“卫生照做,房租也要付。”

“你又不是黑社会,干嘛这么黑。”于帆哇哇大叫。这也太不人道了。

“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滚出去?你自己看着办。”盛家行死都不承认他对于帆很照顾,第一时间回来压迫于帆来驳倒旁人的结论。他自己也明白他对于帆的确是超乎寻常的纵容,事实归事实,他自己都为这点恼火的时候,被人给踩中痛处,使作俑者于帆就剩下倒楣的份。

于帆的神经也不知怎么长的,他不想别的,盛家行一发火,他就自动联想是因为那晚的事。为这事生气都不值啊,大不了血债血偿,肉债肉偿。只要对象是盛家行,在上在下他都乐在其中。

盛家行一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脑子里的回回沟沟是怎么弯的。于帆装得一副后悔莫及,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指不准有多乐。

“很乐是不是?”

“是啊。”于帆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有人问,应声而答。话一出口,就恨不得一嘴巴抽死自己。“盛家行瞪他。

“我说了我喜欢你,和自己喜欢的人上床,谁不乐意啊。”于帆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护。

话题从房租诡异地转变了方向。那晚的事,盛家行还真没放心上,被于帆一提起来,觉得还是有必要考虑一下有关性的话题。

性就算不是必需的,也是必要的。互相利用一下身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于帆身体健康,不用担心染上什么毛病,他当废物利用。而且,都有过一次,也不介意有第二次。

做爱,可不一定和爱情有关。

于帆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得快晕过去,他可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虽然,盛家行的用词刻薄到了极点,反正认识到现在,他还没听过盛家行有对他说过什么好话,再难听的话他都有办法在进耳的时候自动翻译成动听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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