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山 第24章

作者:长安十年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随手找了几件衣服,一边迫不及待地换上,一边告诉顾汐:“衣服我洗好之后就放你办公室桌上,我那两件也不要了,你扔了吧。”

转头去看顾汐,对方居然悠闲得很,坐在床边,看他穿衣,又闻了闻手里的薄毯,香山扶着柜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一直觉得,要是前阵子没有再遇见你就好了,我的生活也不会变得一团乱。但是现在才发现,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这是香山第一次对他们长达二十年的感情做出总结。以前即使再艰难,在监狱里暗无天日熬不到头,他也从未彻底否定过这段感情。因为他们是两厢情愿的,过程中有苦涩也有甜蜜,香山有时候会偷偷回忆。后来不想了,再遇到顾汐,对他也没有太大的敌意,甚至还有跟他再做朋友的胸襟,现在想想,简直是作践自己。

顾汐侧过头,香山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想再多说,拿了桌上的钥匙就转身离开。

庭院曲折,香山跟上回一样,绕了半天才来到大门口,这时候已经傍晚,下山鲜少有车。

顾汐站在大露台上看他远去的背影,香山大概觉得很热,把长袖卷到胳膊处,偶尔伸手去抹额头上的汗。

这些细节他一处都舍不得放过,想到香山刚才的话,顾汐难受得连喘一口气都困难,那种绝望几乎让他窒息。

他对香山,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

回到出租房,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幸好香山临走之前喝了半碗粥,这一整天他几乎没进食,也不知道是怎么撑回来的。

天天在屋子里乱转,听到主人的声息,一早就蹲在门口,轻哼了几声,等香山一打开门,就扑到他身上,爪子抱住他的腰不愿意松开。

香山摸摸它的脑袋,想到中午没人给它做饭,多半还饿着,相当心疼:“我以为中午前就能赶回来呢,今天给你做牛肉拌饭,先吃点饼干好不好?”

香山再看它呆的地方,大半狗粮撒在地上,大概是小家伙咬着包装袋弄出来的,看来中午的饭它自己都给解决了。

说起来香山也郁闷,天天自从搬出顾汐家之后,虽然每天都很乖,拼命表现自己很喜欢香山买的狗粮,喜欢他做的饭菜,但是显然顾汐做的东西更合小家伙的胃口,它常常吃完之后还把它的小狗盆藏起来,放在肚子下面,或者收在狗屋里头。

香山做了两份拌饭,天天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咬着小盆子送到香山手上。看主人洗碗,它坐在旁边,时不时伸头过去蹭一蹭。它的毛已经长齐全了,真正有大型犬的风范,拉出去谁都要多看上两眼,再加上这是只小公狗,威风凛凛的,有时候连香山都拉不住。

晚上,香山把手搁在天天肚子上,毛茸茸的,非常安心。

虽然这一天是非多,不过总算睡了一场好觉,这对中年人来说是极其珍贵难得的。

第35章 行动

周一,香山销假回公司,第一时间知道吕翰林被调到下面厂子里的事儿。

他以为这是顾汐刚做的决定,是在侵犯他之后的小小示好,心里很不是滋味。

中午,香山因为一个实验耽误了吃饭时间,他脱下单薄齐整的工作服,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只能下楼碰碰运气。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位工作人员在收拾打扫,不过点餐的窗口依然有人守着,饭菜都没有被收走,走近一看,居然丰盛得很。

香山朝窗口内站着的老师傅微微点头致意:

“请问,现在还能打饭吗”

老师傅精神抖擞:“当然可以,您先点,点完了我拿进去热两分钟。”

香山“哎”了一声,挑了两素一荤,等老师傅拿出来的时候,犹豫道:“这菜太多了,我只点了三样。”其中还有满满一碟他喜欢的糖醋排骨,以前顾汐常做给他吃,就算在最困顿的时候也不含糊。

“人少菜多,吃不下都要倒了,总不能留到晚上。年轻人你多吃点,不要浪费。”

香山含笑谢了,分几次才把碗碟端过去。刚坐下,视线所及,看到有人慢慢走过来,脚上还穿着昨天去墓园的那双鞋。

顾汐挨着香山坐下:

“味道怎么样”

香山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块排骨,没抬头看顾汐:

“挺好的。”

顾汐提起筷子,也夹了一块:

“还跟以前一个味儿”

香山埋头含了几口饭,轻轻点了点头。

顾汐声音里带了笑:

“那你多吃点。”

香山停下来,望着顾汐。这道菜的味道一点都没变,香山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但是种种原因,香山在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很少再有机会接触,也几乎忘记了它的滋味。他相信顾汐也是一样,习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对一道糖醋排骨不会在意。

两个人的差距不是肉眼得以丈量的,这一眼看下来,顾汐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两天我都会过来,中午也在这边吃饭。”顾汐只盛了一碗白米饭,因此恬着脸不停夹香山碗里的菜,还喝了一口他盆里的猪脚汤。

他故作轻松,香山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吃饭。

“竞标的事情,你不要忘了。”顾汐把鱼刺挑干净,扔进香山的碗里。

“谢谢,我自己来。这里是公司,除了公事,咱们应该也没有其他要谈的。”香山想了想又补充:“竞标的计划书我会认真看,然后写一份报告交给何总。”他皱了皱眉,这样一来今天肯定要加班了,本来还打算回去的路上绕到菜市场,天天一定饿得发慌了。

顾汐挑了挑眉:

“行了,我知道。下次早点过来,现在已经过了你能拼命的年纪,硬熬到这时候才吃饭,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体”

香山闷头喝汤不说话,这情景还跟以前一模一样。顾汐有一瞬间,恍惚以为香山跟他只是闹了点小别扭,正置着气呢,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儿,很快会好的。

顾汐离开公司的时候,香山正在赶报告。

他去了胡塘路29号,那里比他想象的更加破败不堪,一幢筒子楼,年代久远,墙上有各种小广告,看得人头晕目眩。顾汐七绕八拐终于到了目的地,天天隔老远就冲顾汐嚷嚷,小家伙跳上了靠近窗台的旧桌子上,把脑袋凑近窗户栏杆,望到来人果然是顾汐,简直像被点爆了一样噼里啪啦不停转着圈圈放鞭炮。

“别闹。”顾汐把手里的东西往天天面前晃了晃:

“你喜欢的拌饭。”

天天顿时坐下来,像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一样,趴着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哼哼,尾巴被盘在身下,一双爪子捂住脸,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还有其他东西是他爱吃的。”顾汐直接把塑料袋伸进窗台栏杆里,往天天脖子上一挂:“放回去,不准偷吃。”

天天低头想把脑袋伸进袋子里闻一闻,但是太重了,它撑不动,着急转了两圈,也不起作用。被顾汐一吼,才很不情愿地跳下桌子,把大塑料袋放下来。

顾汐似乎很满意,笑眯眯道:

“明天还给你带好吃的。”

天天凑过去闻了半天,确定袋子里有它爱吃的拌饭,快乐得嗷嗷直叫。顾汐站在窗边喊它:“小东西,你过来。”

天天很不情愿地踱过来,前爪搭在窗台上,后爪着地,趴在窗边望着顾汐。

“他很怕冷,最近降温了,夜里很凉,看好他。”顾汐使劲揉了揉天天的脑袋。

这回天天一点脾气都没有,歪着头默默听顾汐说话,似乎想起了主人,轻轻摇了摇尾巴。

顾汐走之后,天天守在门边,等香山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钥匙的碰撞声,小家伙立刻坐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天天,我回来了。”香山打开门,天天不像以前那样,热情地往他身上扑,而是迟疑片刻,慢慢蹭过来。香山觉得奇怪,他握住小家伙的两只前爪,把它半提起来,看了看,说:“怎么了?”又抱住它检查了一遍,不像是生病。

天天温柔地舔了舔香山的手,又悄悄看了一眼角落。

香山松开手,犹疑着走了两步,发现了顾汐送来的大塑料袋。

他拎到桌子上,一层层打开:

“是谁送来的?”

天天低声哼哼,不敢抬头看香山。

干净的大饭盒里盛满了拌饭,小家伙咽了咽口水,饭里面的牛肉块、虾仁和黄瓜片实在很诱人,每一粒饭都晶莹剔透,浸满了汤汁。

“他来过了?”香山捏住天天的尖耳朵,似乎有点生气。

天天看一眼桌上的拌饭,又望了望香山,慢慢把头搁在前爪上,不做声。

香山把塑料袋里的饭盒一一打开,两素两荤,饮食搭配得很均匀,另有一个大保温杯,里面装满了新鲜的鱼汤,还是温热的。

顾汐看着屏幕里的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然后发现自己准备的饭菜,他觉得幸福满溢,只等他下一步动作。

香山拍了拍天天的脑袋,用勺子尝一口拌饭,顾汐的确很用心,以前香山不明白为什么小家伙对他的拌饭念念不忘,现在总算知道了。口味很好,牛肉大概还特地用酱汁抹过了,黄瓜清脆爽口,虾仁很鲜嫩,饭软糯入味。不要说天天,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吃腻的。

这一样就如此用心,更不用看做给香山的那些。

香山沉默片刻,蹲在地上无声地抱着天天。

顾汐的视线被饭桌挡住了,香山慢慢倚着桌脚坐下,头仰着,背对他,看不清表情。

“以后陌生人的东西不准拿,更不准偷吃,知道吗?”香山感觉浑身无力,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半闭着眼告诫它。

顾汐双眼发红,死死盯着墙上的大屏幕,心里翻江倒海,“碰”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却不自知,直到血流了满手,玻璃刺入掌心,才觉察出痛意。

香山称他是陌生人,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故意说给他听的气话,是真真切切出自他内心的称谓,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

一种无力感从顾汐的四肢百骸生起,香山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内心波澜起伏,从来都是这样,只是被他刻意回避了很多年。

他看着香山把装满拌饭的大饭盒放到天天面前:“吃吧……”他今天下班去菜市场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空了,家里也没多少存粮,小家伙饿了很久,香山虽然有自己的坚持,但是不迂腐。天天大口吃拌饭的间隙,他把顾汐送来的饭菜都重新热了一遍,坐在桌边默默吃干净。

顾汐忽然按掉了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顿时灰白一片,那个人的神态样貌全都不见了。

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更好受一点,反而烦躁得更厉害。

顾汐最终打了个电话给何平:

“竞标的事筹划得怎么样了?”

“顾先生,一切顺利,而且我今天已经跟李工打过招呼,他会去的。”

顾汐“嗯”了一声,这已经算是赞许:

“做得很好。我让你查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何平有点犯难:

“事情隔了太久,当时的人证物证很难找齐全,而且法院审理判决的,几乎不存在任何漏洞。”

“是吗?”顾汐不置可否,何平也不敢再说下去。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顾汐现在是不管不顾了,经过这么些年,他才明白无论如何他是离不开香山的。

即使一路顺风顺水,事业上成就不断,但是没有香山,他只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在无谓的人生里沉浮漂泊。没有畏惧,也没有向往,血液似乎从来不会流动,生活也是静止无意义的,一切平淡。

他用将近十年的时间,从失去二叔的悲痛中平复过来,对香山的感情就渐渐恢复得日益浓郁。

第二天,顾汐在实验室看到了香山,他正在整理仪器。

“何平跟你说了吗?”

香山回头,看到是顾汐,摘下脸上的大口罩,点点头:

“我会去的,但是对房地产一点也不了解,只能在化工园的选址上给你们一点意见。”

顾汐径自坐下,香山看他不说话,就戴回口罩继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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