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岚(养成) 第42章

作者:沈夜焰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哦,那好。”丛展轶夹一口金针菇,回答得十分敷衍。

许山岚斜睨着他:“你不信是不是?“

丛展轶放下筷子,“只是觉得很奇怪,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我练武的样子,没想到你也能收徒弟了。”

这句话有丝淡淡的惆怅,一时间两人都没出声。过了一会,许山岚说道:“那个小孩说你是顾海平的师兄,估计八成是被二师兄的银幕形象给骗了。”

“银幕形象?”丛展轶仔细想了想,“你是说那个洗发水广告吗?”

“不是。”许山岚忍住笑,“我是说治疗拉肚子的那个。”

丛展轶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好久不见,他身手灵活了许多。”

许山岚终于爆笑出声:“我要是拉肚子憋不住,我也会身手灵活的!”

第74章 返校

晨曦在云缝中透出,映得天地之间一片暖洋洋的红。许山岚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迎着朝阳活动身体。好几天没有晨练,全身关节像锈住了一样,得好好伸一伸才行。许山岚双腿微微分开,深深弯下腰,腿部绷直,手掌整个按到地面上,慢慢从右移到左边,再从左移到右边。

无意中一抬眼,瞧见铁艺栏杆的围墙外,一个身影在矮树丛间忽隐忽现。许山岚直起腰,仔细瞧过去,茂密的枝叶间露出少年有些倔强的目光,竟是昨天那个谢永天。

许山岚没想到他这么早就会守在外面,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谢永天见许山岚注意到自己,有点窘迫,脸色红了一红,随即挺起胸膛,挑衅似的瞪着许山岚。

许山岚哪会跟他一般见识,一笑之间把目光移开,瞧大师兄出来了没有。

“喂——”谢永天在后面喊,“喂——我知道你叫许山岚!”

许山岚回头,被个小自己近十岁的小鬼直接称呼名字,这种感觉的确不怎么样。

“我知道你是全国散打冠军。”谢永天顿了顿,故意补充一句,“是青年组。”

许山岚没说话,双手抱胸斜睨着那个男孩子。

“我还知道,你的功夫全是你师兄教出来的,对吧?”谢永天仰着头,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许山岚还是不出声,慢慢扬起一边唇角。

谢永天被许山岚轻慢的若无其事的态度给激怒了,大声说:“我看过你的比赛录像,一点也不怎么样!要是我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我一定比你厉害!一定能成为世界冠军!”他紧握着拳头,狠狠挥了一下加重语气,带着强烈的自信和坚定的决心。

许山岚翻个白眼,冲着二楼喊:“大师兄,你能快点不?”

话音刚落,丛展轶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走出来,见到院子外双目放光的谢永天,问许山岚:“怎么了?”

“没什么。”许山岚说,“有人强烈要求当你徒弟。”

“嗯。”丛展轶不置可否,和许山岚一起慢慢跑出去。他们一向是沿着人行道跑到北陵公园,在里面绕一圈回到院子里,大约1万米左右。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步调一致。到哪里转弯、到哪里从并排变成一前一后、到哪里需要弯腰避开垂下的树枝,闭着眼睛也能顺下来,轻车熟路。谢永天背着沉重的背包,在后面跟着他们跑。师兄弟两人配合得极有默契,偶尔说说笑笑交谈几句,看得谢永天直咬牙。

许山岚听着后面的脚步声,一直跟到北陵公园里,低声笑道:“挺有韧性啊。”

“嗯。”丛展轶对那孩子不太在意。

许山岚抿抿唇,终究没忍住心头那点不快,说道:“我瞧他比我强,要让我这么求着练武,我才不肯。”

丛展轶瞅了许山岚一眼,小师弟的眼睛垂着,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丛展轶一笑,道:“那怎么能比,你正好换过来,得我求你练武。”

许山岚喷笑,把脸偏到一边。

二人跑步的速度并不慢,难得的是那孩子居然也跟上了,虽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但咬着牙赌气似的始终不肯落下半步,一直尾随到他们家门口。

丛展轶和许山岚跑进院子,在草地上阖目静立了一会,也不见有何暗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跨步、提手,打起了太极拳。

二人练的都是陈氏太极,举手投足一模一样,但丛展轶气度沉敛,动作浑厚有力,刚劲十足;而许山岚则飘逸洒脱,姿势舒展。两人各有特色,初见之下难分轩轾。谢永天在铁艺栅栏外向内眼巴巴地张望,心中艳羡不已。

一套太极拳打完,师兄弟一起收势、凝立,片刻之后放松下来,并肩走回小楼。谢永天早上还没吃饭,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但又不愿就此离去,踮着脚尖往院里瞧。

许山岚心肠软,总惦记门外那个小孩,吃饭时偶尔往窗外看一下。谢永天竟还没走,在院外流连不去,盯着他们的屋子,满眼的热望。许山岚也不禁佩服谢永天的执着,毕竟现在的年代,这样认真又有勇气的孩子不多了。他叹口气,说:“其实这孩子也不错。”

“给你当徒弟还行。”丛展轶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角。

“拉倒吧。”许山岚打趣大师兄,“人家可是冲着你来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这一个就够我教一辈子的了,还不见得能教明白。”丛展轶说,目光凝沉,正对上许山岚的眼睛,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切。”许山岚被他看得脸上发热,转身跑上楼去拿东西。虽说没上过几天正经八百的班,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实习合格,今天得返校上交表格。

他们坐上车,到大门口时丛展轶示意蔡荣略停一下,按下车窗。谢永天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但他真心想拜丛展轶为师,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想等一等。见车子停在自己面前,心头顿时雀跃起来,深深鞠躬,叫道:“师父!”

“我说了,我不收徒弟。”丛展轶语气淡漠,拿出一张名片来,“你去XX武校找罗校长,就说是我介绍的。在武校好好练,将来会有出息。”

谢永天双手接过名片,又是激动又是伤心地问:“师……”丛展轶沉下脸,神色冷峻。谢永天紧张地咽了一下,连忙改口:“丛……丛先生……丛先生我要是在武校练好了,你肯收我当徒弟吗?”

“不会。”丛展轶冷冰冰吐出这两个字,不再理会谢永天,摇上车窗,“走吧,去岚子的学校。”

谢永天紧紧攥着名片,一动不动地看着汽车越来越远,转个弯消失不见。

实习了近两个月,一个班的学生重新聚在一起,彼此竟感觉亲切许多,连一向不待见的封玉树看上去也顺眼了不少。毕竟同学一场,眼看毕业分别在即,热火朝天聊着彼此实习见闻,终究带了点伤感的味道。

说实话,许山岚不太喜欢这种气氛,他从小就讨厌改变,因为改变就意味着将要失去,可这种事情他又决定不了,索性趴在桌子上装睡觉。只可惜,架不住别人上杆子凑热闹——徐春风一进门就瞧见许山岚了,直接扑上来猛推他:“岚子岚子,你保安当得咋样啊?”

许山岚当保安,简直成了大四的经典趣事,他这一问,引得旁边女孩子纷纷侧目。许山岚心里暗叹一声,从臂弯里探出头来,抿唇笑道:“还行。”

“我去当老师了。”徐春风兴奋得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实习过程挺顺利,“而且我还找到工作啦!”

“哦。”许山岚眨巴眨巴眼睛,没太惊讶,望向站在一旁的郎泽宁。郎泽宁的父亲是教育局局长,给徐春风在S城安排个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料郎泽宁微笑着慢慢摇摇头,还耸耸肩做个无奈的手势。

徐春风其实就是来得瑟的,没等许山岚问就噼里啪啦说开了:“我去找我实习的学校啊,谁知道按地址去就是没找着,你说奇怪不岚子?”

许山岚心想,一点也不奇怪,你大路痴一个,找着才奇怪。

“结果吧我就碰到了老太太,我就跟她打听路。她还挺热心,要带我去,那也不能光走不聊天啊,就说两句呗。哪成想这老太太就是一个体校管人事的,听说我要找实习单位,就说‘哎呀小伙子,我们这里还缺人呢,你来不?’我一听,那就来吧,哈哈,结果怎么着?哈哈,我就算进了事业单位了!”

许山岚这才明白郎泽宁一脸无奈的原因,他看着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的徐春风,若有所思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子命好?”

“呸,你说啥呢你!”徐春风不乐意了,狠狠锤了许山岚一下,三人一起笑起来。

郎泽宁问:“岚子,你怎么样?不会就一辈子当保安吧?”

许山岚摸摸后脑勺,无所谓地说:“当一辈子保安也没什么。”

郎泽宁看了许山岚一会,认真地说:“是没什么,就是有点屈才了。”他想了想,“难道,你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么?”

特别想做的事情?这句话把许山岚问住了,他从小到大没自己做过几回主。习武、参加比赛、念书、考大学,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毫无悬念的。他唯一主动过一次,就是带着大师兄回家,可是跟丛展轶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他做主。

许山岚忽然想起早上谢永天那种透着强烈渴望和信念的目光,也许,自己真的比不上他。

郎泽宁见许山岚低头不语,以为是触到了对方什么心事。他稍稍了解岚的家庭背景,因此对他能去当保安才格外觉得不能理解,说不定里面有一些无法说出来的原因。他一拍许山岚的肩头:“算了岚子,什么职业都一样。总之,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对!”徐春风说,“不管怎样,咱哥们没说的!”

许山岚抬起头,抿嘴笑了笑,说:“好。”

这次实习,很多同学找到了工作,英语系当时还很热门,比较好找,更何况他们读的是师范专业,基本上是要从哪来回哪去,服从组织分配。

课程结束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毕业答辩了,那也不过是形式多于内涵。有人提议,大家趁着都在,不如出去聚会。主意一出,纷纷响应。英语系的女生本来就活泼好动,立刻开始商讨去哪里玩才够痛快,最后决定到附近的“夜猫子”。

夜猫子是个迪厅,在那一圈很有名气,据说越夜越疯狂,不是一般的地方。郎泽宁一听不由皱起眉头,他对这种混乱的处所一向没好感。可徐春风没去过,顿时来了兴致。更何况旁边封玉树还加上两句:“夜猫子啊,还行吧。”一脸极为熟稔的样子。徐春风就爱跟封玉树叫号,当下立刻赞同:“就去夜猫子!咱也疯狂一把!岚子,你不许不去啊,咱们哥仨得同进同退。”

许山岚目光流转,望望这边,再望望那边,黑亮的眼睛泛起笑意,说:“那就去吧。”

第75章 迪厅

夜猫子在S城很有名气,建筑外部造型也极有特点,属于那种从街这头一眼就能看到,绝对不能混淆。英语系女生相对开放许多,有几个甚至是夜猫子的常客,几乎每周都会去一次。相比之下,除去封玉树,这几个男生倒颇为保守。郎泽宁全身心地创业、赚钱、哄小受;徐春风没钱,也没那个时间;至于许山岚,钱也有时间也有,就是没这份心思。

可这也是他们班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好与不好就这么一回,于是全班同学倾巢出动,九点在夜猫子门前集合。

许山岚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刚一进去只见眼前黑乎乎一片,好半天才适应昏暗的光线,和郎泽宁徐春风,还有几个女生,坐在圆形的沙发上。封玉树一看就是轻车熟路,张口叫服务员,点吃的点喝的,居然还要了几盒香烟,极为得瑟地一仰头,对一众女生爽快地说:“想要什么随便点,我买单!”引得女孩子们齐声尖叫。

徐春风不屑地瞥一眼,嘴里嘟囔:“有什么了不起。”招手叫服务员,“啤酒先给我来两打,好吃的随便上,反正不是我掏钱。对吧,岚子?”

许山岚抿嘴笑:“对,挺对。”

同学们这回可放开了,一个个瞅着在学校挺矜持的女生,谁知道一进迪厅像换了个人似的。有好几个还特地化的妆,黑眼圈像被火刚熏过,浓浓重重地占了半张脸。长靴、短裙、紧身上衣,青春的韵味和美感一下子凸显出来。

徐春风左看右看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封玉树跟漂亮的女孩子一杯一杯地喝啤酒。手上也没老实,趁着模糊不清的光线,一个劲地占女生便宜;许山岚不吸烟,酒也很少喝,只看前面的表演。

一个自称“二奎”的主持人上场了,说话风趣幽默,就是“黄”了点。女孩子们不好意思,捂着嘴吃吃而笑。紧接着表演开始,有唱歌的、演杂技的、跳舞的、还有唱到中间一口气吹三瓶啤酒的。观众们不停地鼓掌欢呼,气氛渐渐趋于热烈。

“二奎”一边忙着主持节目,一边不断提醒大家:“好戏还在后面,还在后面。”他眨巴着大饼脸上的眯缝眼,神情十分暧昧猥琐。

果然,一个多小时之后,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所有人眼前一片漆黑。音乐声陡然调转,变成辗转婉约的曲调,毫无韵律可言,反倒像是某种呻吟。许山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种声音让他想起自己和大师兄情动时的喘息,身子微微发热。他难耐地挪动,换个姿势坐着,听到旁边徐春风问郎泽宁:“这是什么啊这是,这不是晚上小猫叫春吗?”

这句话说得声音大了点,周围几个忍不住喷笑。

乐曲正若有似无地在耳边吟唱,两个穿着仿佛印度女人的演员迤逦而来,隔着轻薄的纱裙,依稀可见妙曼的胴体。

这回不只是许山岚,徐春风和郎泽宁都有点坐不住了。郎泽宁拿着酒杯借喝酒把目光转向一边,徐春风干脆低了头,嘴里喃喃咒骂:“我靠什么玩意啊。”

“没见识过吧?让你见识见识。”封玉树兴味盎然,连连鼓掌叫好,还吹几声口哨。女孩子们看得挺坦然,反正她们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就当是在公共浴池里了。

两个女人在台上开始慢慢地跳舞,真是慢慢地,一举一动柔软得像是撩拨。仿佛溶了的蜡、流出的油,宛转湿滑,带着五分挑逗。然后,她们一点一点、一件一件脱去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

徐春风看直了眼,张口结舌半晌说出一句话:“我的妈呀,脱衣舞!”

许山岚和郎泽宁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现场气氛极为火爆,观众们亢奋嘶哑的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中间夹杂着女人兴奋的尖叫。封玉树拼命鼓掌拍桌子,恨不能冲上去替两个演员脱一件。旁边女同学打趣他:“看把你激动的,怎么,你也要上去表演那?”

“来呀。”封玉树放肆地笑道,“我不怕,你敢上我就敢上,来不?”

徐春风冷笑一声:“你真是纯爷们。”

“拉倒吧,纯爷们才不是他。”另一个女生笑嘻嘻,一指许山岚,“在那儿呢!”

许山岚脸红红的不敢抬头,他性子腼腆得很,哪敢看这种表演,心里一直在想:这可不能让大师兄知道,他能打断我的腿。

封玉树瞥了许山岚一眼,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上对方,只不过许山岚会功夫,他惹不起。今天刚喝点酒,又见到这种表演,周身跟打了鸡血似的,见许山岚缩肩弓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立刻来了精神,叫道:“纯爷们纯爷们,上去展现一下呗?你联欢会上不是表演得挺好吗?我腿特长,哈哈,哈哈!”

徐春风一拧眉毛站起来就要发火,却被郎泽宁按住。许山岚淡淡一笑,也不见有多生气。这时,台上的表演结束了,令人遗憾的是,两个女人身上竟还剩了几块布料,恰恰挡在最惹人遐思的部位,下面响起观众们狼嚎一般的叫声。

午夜十一点半,夜猫子的士高时间开始了,铿锵的节奏一下一下直砸到人的心坎上。女孩子们纷纷下场,随着音乐声摇摆。五色斑斓的光柱打在舞池里,映得所有人五迷三道醉生梦死。封玉树酒劲上涌,和几个女孩子们喝几杯,觉得不过瘾,往徐春风他们这边走过来。

“来,郎泽宁,咱俩喝一个。听说你的补习班办得不错,我妈还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和平区这一带她好使。”

郎泽宁拿起酒杯,绕过封玉树的话题,对许山岚道:“眼瞅着就要毕业了,咱哥几个这辈子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咱们同住一个寝室,同在一个班级,这也是缘分。来,住过一个寝室的喝一个!”说完,一仰脖,干杯。

“好!”徐春风和许山岚也干了。封玉树听着不太对味,但毕竟对方是喝了酒的,于是也干了,回头乜着醉眼瞅许山岚:“我跟你说岚子,我一点也不佩服你,不就是会武术吗?术业有专攻,我比你学习好吧?”难怪封玉树心里不得劲,他好几个有点意思的女朋友其实都是冲着许山岚来的,这样风流倜傥的封大少如何受得了?憋了四年的气,今天借着酒劲发泄出来,“有本事,咱就比喝酒,谁喝得多,谁才是纯爷们!姐姐妹妹们都看着啊,你们就是裁判!”“咚”地一声,一瓶酒被封玉树重重地蹾在桌上。

女孩子们齐声尖叫,大家都喝了酒,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

郎泽宁皱皱眉头:“出来玩何必,要疯回去疯,别让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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