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 第59章

作者:水千丞 标签: 军旅 高干 制服情缘 近代现代

“也不一定会有人攻击啊。”王胜看了看周围,“看着挺平静的。”

陈靖眯起眼睛,“真要埋伏,怎么会让我们看出来呢。”两面的山坡都长满了草木,藏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安插一个狙击手,他们八个人有一半都跑不了。

“难道不去取水吗?”大熊使劲咽吐沫,“好渴啊。”

俞风城摇了摇头,“算了吧,太冒险了。”

“要是不喝水,咱们今天的体力就更不够了。”刘柳为难道:“要不要再赌一把。”

陈靖道:“这个赌输得可能性太大了,我不想赌。”

众人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下去取水的打算,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当他们经过那条小溪的时候,看着那被太阳照射得波光粼粼地水面,想象着那溪水的清澈甘甜,流进喉咙里会是怎样润泽的感觉,心里都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恨不能一头扎进溪水里,喝个痛快。

他们的旅途越来越疲累,入夏后,树林里的蚊虫特别多,几人裸露皮肤的地方已经被叮了很多包,浑身刺痒无比,有些地方都被他们抓出了血。有一段路树木比较稀疏,太阳直射了进来,照得他们眼晕,穿着包裹全身的迷彩服,热得汗顺着皮肤往下淌。只是,他们可以叫饿,可以叫渴,就是不能叫累,当兵的如果喊累,就好像输了一样,如果不把这个字说出口,他们就能告诉自己坚持,不到了真正体能的极限,他们不能说“累”字。

走了一上午,他们都没有碰到伏击,按照那些人攻击他们的平率来看,估计上午的小溪就是一个陷阱,幸好他们绕路避过去了,否则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下午两点多,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有几个人咬绳子时弄的嘴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了,嘴角开裂,一动就疼,他们往嘴里塞野草的时候,都呲牙咧嘴的。

白新羽嘴角也裂了,但没他们那么严重,比起嘴角,他现在最疼的是脚。他脱下穿了快两天都没离脚的陆战靴和袜子,果然,脚上长了好多水泡,每走一步都疼得他想骂娘。

陈靖叹了口气,“咱们把水泡挑了吧,不然影响走路。”

白新羽忍着疼,用匕首挑破了水泡,撒了点药粉,用纱布把脚缠上了,其他人也简易处理了一下,虽然不至于不能走路,但那时时伴随着的疼是免不了的。

最后一个人刚穿好靴子,负责放哨的俞风城猛地扑倒在地上,“有人追来了,快走。”他话音刚落,枪声就响起了。

几人背上装备,朝前方冲去,他们一边跑,一边找树木隐蔽,然后伺机回头反击。看着树木间攒动的影子,这回人可能不太多,就在他们犹豫是打还是跑的时候,跑在最面前的刘柳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他整个人就被一根绳子吊着脚拽到了空中。

众人大惊,白新羽举枪想射绳子,又想起来他们的枪里是包空弹。

刘柳大叫道:“你们快跑,从坡下跑!前后都是人!”他一般喊,一边抽出匕首去割绳子,可是晚了,砰砰几枪,他身上冒起了滚滚白烟,他的动作僵住了,然后,他放松了四肢,重重叹息了一声。

白新羽呆呆地看了他两秒,心里一酸,就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坡下跳去,然后快速借着地形找到了隐蔽位。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生起一股怨气,尽管他们知道中弹什么的,都不是真的,可是淘汰出局是真的,这一天一夜,跟着他们一路跑到这里的刘柳,没比他们少吃一分苦,却因为地上的一个陷阱而被淘汰了,如果刚才换了其他人跑在前面,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有几个能躲过陷阱?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跑了,弄死他们!

第58章

白新羽从坡下悄悄往前爬,正好坡上有生长出来的树根,挡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敌人可能就在上方不远处,他犹豫着要不要抬头,刚决定爬起来,有人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接着,砰砰两枪响起,是他们的人放得枪。

白新羽被压得差点儿吐血,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俞风城的脸,俞风城拽着他往树根下缩了缩,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头顶。

原来人就在他们头顶……突然,他们听着刘柳大声说着:“哎呀兄弟,你有没有水啊,渴死我了。”他说了一遍,没人理他,他又问:“好渴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脑袋要充血了。”

一个人低声说:“自己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枪响,只听那个人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说:“你自己不会下来!”估摸着是中枪了。

刘柳笑着说:“我不是死了吗。”

“那你还说什么话。”

“这不还没死透吗。”

俞风城朝陈靖、大熊使了个眼色,三人用嘴型数着“一、二、三”,然后猛地蹲了起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连射几枪,一时来往枪声不断,空包弹打在附近的草皮上,掀起了一些草屑,白新羽和王胜掩护,他们边打边往前冲。

白新羽喘着气说:“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十多个吧,不算多。”俞风城脱下了身上背的行军包,“大熊和我从那边斜坡爬到他们后面,把他们印出来。”

俩人匍匐着往后退了三十多米,绕了一大圈往敌人的后方爬去,白新羽把枪管悄悄伸出草丛,微微探出头,在叶林中搜索着敌人。

俞风城悄声说:“就位了,准备好了吗?”

白新羽低声道:“好了。”

后方砰砰几枪,白新羽之间不远处的草丛一阵荒动,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射几枪,草丛中冒出了白烟,下一秒,他面前的草地也传来枪响,他赶紧爬回了树根下,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再次冒出头,朝着草丛放枪。一夹空包弹很快就放完了,白新羽利落地换了个弹夹,抓起枪,跟着陈靖换了个位置,继续夹击敌人。

俞风城道:“干掉好几个,我们可以撤了,他们暂时应该不敢追了。”

“快回来。”

李佳乐在无线电里说:“刘柳,咱们回头见了。”

刘柳叹了口气,“你们加油啊。”

俞风城和大熊爬了起来,七人矮着身体往前跑去,跑过一段安全距离后,就站起身发足狂奔,枪声在背后响起,但距离太远,准头大失,他们很快就跑出了安全距离,但没人敢放松,又在森林里窜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后面的人甩掉。

他们栽倒在一棵大树下,使劲喘着气,感觉眼冒金星。近三十个小时里,他们只吃了一份行军口粮、一些野草和两只蚯蚓,喝了不到500ML的水,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这些热量远远达不到体能的消耗,他们已经饿得开始心慌了。再加上刚才刘柳的出局,让几人心情都很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梁小毛叹道:“刚才那个陷阱,你们觉得自己能躲过去吗?”

众人一言不发。

梁小毛摇摇头,“我肯定不行。”

白新羽自知肯定也不行,刘柳并非哪里比他们差,仅仅是运气不好,如果是堂堂正正地比试不合格,他们认了,可刚才那个陷阱几乎是一踩一个准,万一踩中的刚好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呢?他开始质疑这样的选拔方式真的公平吗?他估计其他人在心里也有了同样地疑问。

因为刘柳的出局,以及这三十个小时的疲累,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重。由于不断被人追得满森林跑,他们根本无法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多次需要绕很远躲开追击,一天多的时间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这时,他们只能再次重新校准坐标,往前走去。

到了日落之前,他们饥肠辘辘,速度直线下降,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填饱肚子,水已经彻底喝完了,他们只能吸吮植物根茎里面的水分,那汁液要多苦有多苦,吸完之后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白新羽感觉自己两条腿快走断了,他脚上的泡已经磨出了血,脚掌发木,袜子上全是血水,每走一步都很疼,可是他不能停,这段路他已经走了一半了,如果现在放弃了,他这苦就白受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不仅吃蚯蚓,几乎看到任何带肉的虫子都两眼发光,裹上野草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因为不敢仔细嚼,只能囫囵个地往里吞,没有水送服,常常噎得他们脸红脖子粗。

吃完“饭”,他们抱着肚子地直哼哼。

李佳乐轻声说:“我这辈子没这么挨过饿,挨饿的滋味儿真可怕啊。”

“饿我还能忍,可是没有水……”大熊用力咽了口口水,“我感觉我嗓子要冒烟儿了。”

白新羽喃喃道:“好渴……”真的好渴,他都想给老天爷跪下了,只要能下一场雨。

王胜道:“我们走了有一半了吧。”

陈靖说:“快三十公里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

俞风城拿着地图和指北针研究着,“明天还不知道会被伏击几次,我现在怀疑他们是故意把我们朝着某个方向赶的,他们对这片地形更加熟悉,早就埋伏好了,追捕我们的时候就故意让我们绕远路,增加难度。”

“那也没办法,怎么对我们都不利。”

俞风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有一个小型水库,离我们还有十来公里,我们要争取在中午之前抵达,不然真的要脱水了。”

“十来公里……”陈靖摇摇头,“中午未必到得了。”

白新羽哀嚎了一声,“十来公里,妈呀,要命啊。”他觉得快崩溃了,现在无论他有多少钱,居然买不来一口水,他这辈子也没遭过这样的罪,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手无意识地拽住了俞风城的裤腿,忍不住哼唧着:“好渴啊……”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从身上解下水壶,递到他面前,“还有一口。”

白新羽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水壶,“真、真的?”他想了想,又推了回去,小声说:“算了,你肯定也很渴,你……你自己喝吧。”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却抓着不放。

俞风城淡道:“没事,你喝吧。”

众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时候一口水有多么珍贵,只有极度干渴的人知道,食物还能用野草对付,可水却不会平白出现,比起吃的、比起休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就是水,而俞风城居然把最后一口水给白新羽。

白新羽愣愣地看着俞风城,他又不舍得松手,又不好意思喝,一时僵住了。

俞风城松开了手,“喝吧。”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感动,可他同时又很羞愧,他能感觉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他觉得手里那轻飘飘的水壶却有千斤重。

梁小毛突然上去一把抢过了水壶,厉声道:“这是最后一口水,他给你你就好意思喝吗!”说完把水壶扔回了俞风城身上。

白新羽一怔,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梁小毛瞪着白新羽,满脸不屑,“真要渴得哭爹喊娘,你就弃权求救吧,让人来接你,你马上就可以有吃有喝了。”

白新羽颤声道:“我不会弃权!”

陈靖沉声道:“小毛,别说了!”

梁小毛这一次却没有买陈靖的账,这种环境每个人都心情烦躁,脾气都大得狠,他尖刻道:“你不弃权,是打算让别人一直照顾着你?一开始就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后门被选上的,踩中陷阱的不该是刘柳,应该是……”

白新羽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梁小毛身上,红着眼睛,挥拳就朝他的脸打去,梁小毛也不是吃素的,偏头躲过他的拳头,就要去踹他的腿,其他人赶紧扑上去,拉扯着两人,他们打红了眼,拳脚并用、全无章法地攻击着对方,一腔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渠道。

陈靖厉声道:“都他妈给我住手!你们是想把人引来是不是!住手!”

五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两个拽开了。

白新羽两手被架着,还使劲在空中踹着腿,大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没走后门!我是连长选的,我是连长选的!”

梁小毛叫道:“你凭什么被选上!”

白新羽怒吼道:“因为老子比你这个马屁精有潜力,你除了会拍马屁你还……”

陈靖冲上去,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往大腿上踢,踢不坏,但疼,疼得俩人都说不出话来。陈靖气得发抖,指着他们骂道:“他妈的,反了你们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长!你听听自己都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军人该说的话吗,这是你们该对同甘共苦的战友说得话吗,回去一人给我写一万字检查!”

俩人气得腮帮子直鼓,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俞风城拦腰抱着白新羽,把他拽到了一边,俩人坐在了树后,白新羽还浑身发抖,拳头握得紧紧的。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无奈。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哼道:“他先招我的。”

“那你就跟着发疯?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大吼大叫很容易暴露目标,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咱们得换个地方休息了。”

白新羽撇了撇嘴,不甘道:“难道就让我那么骂我?我没走后门,我进部队是走得后门,可那也不是我自愿的,我被选上是连长看好我,我没走后门。”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心里满是委屈。他到现在才明白,即使是他现在取得的这点成绩,在别人眼里依然不算什么,他依然没有彻底摆脱在新兵连的窝囊形象,肯定有很多人背地里觉得他一定是动用了关系,才让许闯给了他这个名额,根本没人觉得他是名副其实的。他心里极难受,想着这两天遭得罪,他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他本来就没想进雪豹大队,他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坚持到现在都不想放弃?他抬起头看着俞风城,眼前有些模糊。

对了,他是想要追逐俞风城的脚步,他想跟俞风城齐头并进,而不是那个总被甩在后面的吊车尾,其实他这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并不全是为了俞风城,他的自尊心在不断地增长,他想要挽回在新兵连那糟糕的形象,他想成为男人中的男人,他想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真正地打从心底地里认可他、尊重他,因为在部队收获的一切都是他长这么大唯一靠自己争取来的,他珍惜这个能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机会,他想变得更强!更强!他想那些抱着和梁小毛一样想法的瞧不起他的人,看着他不断进步,最终把那些难听的、质疑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俞风城看着白新羽委屈地小模样,突然有些心疼,他摸了摸白新羽的脑袋,“行了,你们本来就不和,他说那些话故意刺激你,不用太在意,你被选上是堂堂正正的,我和班长都知道。”

白新羽看着他,小声说:“你觉得我有资格被选上吗?”

俞风城道:“有。”

白新羽心里安慰了不少,他轻哼道:“我这次一定会比梁小毛坚持得更久,我怎么都要死在他后面。”

俞风城把水壶递给他,“所以把水喝了。”

白新羽扭头,坚决道:“不喝,我喝了更让他瞧不起,我渴死也不喝。”

“喝了,他看不到。”

白新羽摇头,“不喝。”

俞风城打开水壶,把最后一口水倒进了嘴里,然后抬起白新羽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白新羽一惊,眼睛往旁边斜去,生怕被人看到,俞风城用舌头顶开他的嘴唇,把水渡进了白新羽嘴里。

那清凉的液体进入干涸的口腔的瞬间,白新羽觉得喝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琼浆玉液,那润泽地液体流过干燥的喉管,仿佛瞬间滋润了他的全身,他控制不住地伸出舌头,去舔着俞风城嘴里的液体,俞风城张开嘴,勾着他的舌头戏弄着。他们背靠的那棵树后面就是正在休息的五个战友,俩人却吻得不想分开,这一吻让他们疲倦的身心都得到了一丝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