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根性福 第3章

作者:源莱 标签: 生子 近代现代

失笑著将儿子抱在怀里,“今天怎麽不等我去接你?是不是又惹老师生气所以才让你早早回来?”

用手推天父亲在脸上乱亲的唇,他嘟囔,“你儿子又不是傻子,不会干那麽没面子的事情。还不都是你乱放电惹的祸,那些女老师争先恐後要送我回来,说是喜欢我……还以为我不知道,她们都是想送回家再把自己送上爸爸你的床,哼,她们想得美!”

草根好奇,“念予,你爸爸受欢迎不好吗?你可以在那些老师里挑个最好的当你新妈妈呀,那样在学校里就没人欺负你了。”

“才不要!”他大声叫,“那些丑女哪里配得上我爸爸,脸上花花绿绿像妖精一样,有那样的妈妈我晚上会做恶梦。”

辛诺草根对视一眼,辛诺问儿子:“那你说想要个什麽样的妈妈?”

小家夥状似很认真的想了想,“像芋头叔叔那样的……爸爸,你为什麽问这个?你不会真的要给我找新妈妈吧?我不要,我要芋头叔叔,我要芋头叔叔,我不要新妈妈……”好像新妈妈就在眼前,念予喊著喊著竟然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珠说来就来,泪流满面,委屈的像是受了後妈欺凌的小可怜。

辛诺柔声安慰著儿子,草根看著念予圆圆的小脸上晶莹的水珠被揩去,对念予的心理很是不能理解。

他对安怡、辛诺的感情都没有对贇予的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出生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是贇予;还在繈褓里时,眼珠子一没见著贇予就哭,刚会下地走就黏著他半会也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贇予才是他爸。

难道说这是小孩子心性,好像又太过了。

那年,他老婆生产时,小宝第一个见到的也是自己,感情却远不如像念予对贇予那样。

想到儿子,草根心里又是重重的一揪,像有被撒了苦胆汁,苦得他话都五脏都变了颜色。

这辈子,他还有属於自己的孩子吗?

可能是心里还有希冀吧,在同事锲而不舍的撮合下,草根也放开去见了几个对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不是对方不好,而是草根潜意识在排斥著,对方善意地示好他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全身麻痹的颤栗,只要想著这个女人会变成他的老婆,同床共枕一辈子,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像寒冰一样冻住了他。

屡屡的落荒而逃,女方没了面子,介绍人老李脸面上也过不去。草根特意买了东西去他家赔了礼,在老李一再的追问下,他简明扼要的将对婚姻的失望说了说,老李听完没有他想像中的鄙夷之意,真心的痛心草根的坎坷命运,唏嘘女人的无耻下作,他向草根保证,一定会替他留意,给他找一个最好的女人。

草根口拙,推拒不得,只得苦笑谢过老李的好意。

几次失败的相亲,草根认定了自己这辈子都只能这麽过下去,他把不能有自己孩子的遗憾都补到了念予那里,掏心窝的溺爱著,辛诺好笑的同时也替他难受。

都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不算是完整的女人,那麽,对男人而言,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人生也是不圆满的。

因为在意,所以害怕失去。

更加小心,也更加细心,草根卖力的操持著家里的点滴事务。他的存在不管什麽时候都薄弱的,他害怕随时的一点小动静会把他的那点薄弱给击碎吹散,他想,也许他对辛诺是可有可无的,而他们对他却是必不可少的。

草根的小心翼翼让人心酸,像只曾被遗弃的小猫在讨著主人欢心,为求一处安身之所,舔脚撒欢都在所不惜。

辛诺每天下班回到家,草根总是恰时的递来室内拖鞋,最走他走上的公文包外套,贴心的像个贤惠的贤内助。他不知道草根两班倒的工作怎麽调整过来的,每天在他回家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刚好上桌。

他在不安。

他在示好。

他在昭示。

一切,都归究於他没有安全感。

辛诺想告诉他,这是他的家,没有人会赶他走;他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一切,他都有权支配;

还没开口,草根已经一脸惶恐,苍白的脸色让他再也说不下去,辛诺只能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更抑郁,因为工作建立起来的那点信心崩然瓦解,眉目间笼上散不开的阴霾。

璀璨的夜景,渐次点亮的霓虹,比起日间的吵杂,草根比较喜欢城市夜晚的丰富色彩与温度,他觉得这样的世界才不至於沧凉。

就是沧凉,像他人生一样的沧凉,他白天从来不会去欣赏这个城市,那样只会是往他冰凉的心口再撒把冰刀。

有时候,惺惺相惜不是互相解救,而是加快了心死的速度。

痛苦是面镜子,暴露了对方也暴露了自己。

所以,草根不愿曝露那些掩在虚伪面具下的丑陋,人生不就是戴著面具在跳舞。

双手搭在没有温度的桥栏上,脚下是车水马龙,夜风习习吹来,燥热中带来一丝清凉。大气污染下,这里的已经见不到碧海蓝天,夜晚的天空更是像蒙了纱巾的秘密客,又像不见底的层层深渊,深不可测。

“草叔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找到芋头叔叔了,很快,芋头叔叔就要回来了……”

今天早上,念予临上车时,对陪他等托儿所来车接的草根如此说。念予只有在说到他的芋头叔叔时,神情与语气才有他四岁该有的童趣,那种等待贵重礼物或珍奇糖果的迫不及待。

与小家夥的殷切不同,草根在高兴的同时,心底一凛。

贇予回来,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要离开了?

念予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芋头叔叔,辛诺天天都在等著他回来……只有他,是个多余的人。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他的美梦还是要醒。

靠著栏杆瘫在地上,地上一堆啤酒罐随著他的动作碌碌滚出好远。

天桥上,几对年轻的情侣相拥著在他跟前晃过,或呢喃或亲吻,或抱或搂,……无不洋溢著浓浓的蜜恋。

赤红的眼已经迷朦,头顶上的擎天柱一般的灯柱渲泄下月凉如水般的光,涣散的瞳孔里播放著他悲凉的人生……

懂事起,就听别人说他出生那天晚上,山里罕见的出现了乌鸦彻夜啼叫的奇怪现象,有人说这是很不吉利的兆头。有老人说,百年前村子里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不久村子里就出了命案,於是他们咬定了那天晚上出生的人是不祥之人,一个还在繈褓中的小孩子被愚昧的村民活埋了。

父亲用自己的一条腿换了草根一条命,草根的命运被一群乌鸦给抹黑了。没人愿意跟他玩,没人愿意接近他,人人视他如洪水猛兽,见到都纷纷绕道走。

孤单寂寞的童年,唯有父母不离不弃的爱支撑著他长大。

十八岁,父亲失足滚下山崖,尸骨无存;

二十一岁,他已经是村子里的大龄青年,没有媒婆肯上门,更没有哪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母亲一家家的去媒婆那里磕头,膝盖烂了无数次,额头破了无数次,终於有家终於答应替他连媒,已经虚弱不堪的母亲挣扎著将家里唯一的几只鸡送给媒婆做了谢礼金,了下心愿的母亲含笑阖上了眼,到黄泉去寻父亲了。

二十二岁,克父克母的草根成了家,肥胖的女人,剽悍到不行。

在土地庙里拜过天地,没有亲戚,没有来宾,就只有几尊硬梆梆的石像;新房,没有喜字,没有红烛,没有装葺,没有酒桌,也没有温馨的洞房花烛夜,只有夜叉一样的叫嚣。

草根在还没有弄明白洞房是怎麽回事,就被新娘子一脚踢了出去,直到一个月後,她告诉他,她怀孕了,他都还没能醒过神来这是个多麽滑稽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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