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的五劈生活 第91章

　　顾长林大手一挥，差点把叶明给扛起来，还是罗宗宇眼疾手快，抢先把叶明从麻袋包的惨境中拯救下来。

　　进了医院，为了稳妥起见叶明还是需要再验一次血型，叶明全无所谓，挽起胳膊给护士抽血。

　　罗宗宇一直抱着叶明，就像一只全自动超大号椅垫，还能抱着坐在上面的人走路移动，先进不已。

　　等待血液检测结果的时候，罗宗宇一直忍，到底还是忍无可忍了，就着抱坐的姿势贴着叶明的耳朵问他，既然能接受四个，为什么不能再多一个我？

　　叶明被他说的完全傻掉，脑子里空白一片，他其实从来没想过在风林雷三人中再加一个，只是曲靖当时那个情况，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说，让他失望，如果万一，那岂不是……

　　可是现在被罗宗宇这么问起来，叶明一下子就哽住了！

　　是的，曲靖正在急救台上急救，他不能祈祷曲靖出不来，而曲靖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叶明就算在鸵鸟，也不敢说曲靖会忘掉或者不给他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叶明手足无措，正巧护士过来叫他，血液配型成功，叶明借着这根救命稻草，赶紧落荒而逃了。

　　叶明的身体，本就刚刚挨了一场严重的伤害，这一刻还要大出血，几乎在血液没有抽完的时候，叶明就昏过去了，按说这样的情形，捐血行为就要终止，没奈何需要用血的那位也在生死一线之间。

　　最后还是顾长林咬着牙做下决定，抽！

　　给他留死不了的血量就行！

　　这么一锤定音，罗宗宇自然不干，可惜形势没人强，被顾长林直接一拳了事。

　　只是谁也没想到，叶明这一昏，居然昏过去半个月才醒，曲靖的刀口都快长齐了，叶明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五张各具特色却有惊人的有着相似的黑眼圈的男人们将叶明团团围在中间。

　　叶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一个在心里辨认过去，罗宗宇，曲靖，林展飞，风御翔，雷震……

　　都很好，都平平安安，叶明抿起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下一秒，整张脸化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字。

　　按照他们围在叶明身边的位置，叶明眼睁睁的看着罗宗宇低下头来，很轻很柔的亲在他嘴上，紧接着，左手，左脚，右脚，右手，依次被人逐一亲吻过，叶明僵得无语伦次，待到罗宗宇直腰离开，果然看到与吓四人各执他身体一肢。

　　“你……你们……”叶明眼前黑压压的遮天蔽日的乌鸦飞过，吵得天地间一秒宁罄也无。

　　好像商量好的，又像排演过的话，从他们嘴里挨着排的说出来……——

　　罗宗宇：明明，

　　曲靖：我们想过了，

　　林展飞：我们不能没有你，

　　风御翔：也不想让你难过，

　　雷震：所以

　　每人一句说完，就像大合唱一样的和声开始了——就让我们这样在一起吧！

　　轰隆隆轰隆隆，空谷回声一样的在一起吧在一起吧在一起吧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荡不休。

　　叶明眨了眨眼睛，突然合上了上下睫毛。

　　果然还没醒呢，不行不行，这梦太惊悚了，我得重新睡过。

　　叶明这样想着，开始闭上眼睛专心一志的数羊，可是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却越来越快，血液带着氧气，一股脑涌进脑袋，超量的氧气供应让大脑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

　　忍无可忍，叶明啊的一声长啸，震得病房里的玻璃哗啦啦的响，幸好这是单人病房。

　　叶明重新睁开眼睛，面前五张脸，一张也没少，最后的万分之一的希望都破灭了，叶明恨恨然从头上的楼哦纵欲顺时针看到右胳膊处的雷震，“妈的，你们这算什么，趁我没醒五马分尸么？”

　　罗宗宇一脸惶恐，“怎么会？”

　　“不会？不会你们现在这是在干嘛？说一起就一起，我呢，怎么没人问问我，我要这么多干嘛？想干嘛？弄死我吗？”

　　“怕你……为难……”风御翔嗫嗫着解释！

　　“是挺为难，所以一起就一起吧，一起扔掉！”

　　叶明说一起就一起吧的时候，五人脸上齐刷刷的一喜，到叶明全话说完，齐齐刷刷的喜悦瞬间一起变成了五尊苦情男。

　　看着这么齐刷的变脸，五个优秀的男人一致露出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的可怜表情，还真的是一件让人心情畅快的事，叶明差点被逗笑。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是叶明自己不知道，他昏迷了半个月，嘴边腮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殆尽了，让任何一点表情之间的变化都变得那么明显，以至于他刚刚那一瞬间的转念，以及此刻他脸上自己以为绷直了，其实已经挑出起来的线条统统一丝不落的展示给周围的人，让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文完）

　　第一章 越澈

　　叶明那副两眼望天……花板的样子，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罗宗宇坐不住了，“新买的房子，在装修，反正你身体不好，就在这里先住着，让医生看着好好调养……”

　　叶明心说我活了三十五年难道连自己的身体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不过罗宗宇的话也算坐实了以后真的要六人一起生活了，要说医院是陷进，那新装修的家就是狼窝，反正，都差不多的。

　　叶明就不吭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毛病，也就只能期待房子装好的时候就是他能出院的时候了吧？

　　没多大会，曲靖回来，后来跟着风林雷，一排平时叶明喜欢的家常菜，摆上病床上的折叠桌。

　　吃起东西来，个人自有各自的招，东家一筷子西家一汤匙，叶明吃的很饱。

　　收拾整齐，探病时间也到了，一大群人慢慢腾腾的往外挪，都有点迈不动步的意思，“我想回院里住……”

　　话音未落，海参们统统进化成飞鱼了。

　　第二天一早，叶明让早晨查房的护士把电视打开，重新跳到新闻频道，后续报道已经不像前一天那么铺天盖地了，但还是有，叶明让护士回来的时候帮他带几份报纸，一圈翻下来，找到越澈的下葬时间。

　　人死了，还要给活人折腾来折腾去，要是越澈泉下有知，肯定也不会喜欢这样吧？

　　尸体已经腐烂，在尸检确定死因之后就要火化了。

　　叶明看看时间，不动声色，等到查房的护士都走了，一骨碌的翻身下床，开门看清走廊没人，贴着墙根跟只耗子似的跑了出来。

　　病号服，身上又没有钱，除了一只手机，什么也没有，叶明想了想，跑出医院大门打车。

　　原来住的地方身上没有钥匙，叶明直接打车回了院里，阿庆见到他像见了鬼，叶明也没工夫跟他逗闷子，先要了钱结了出租车费，看看时间很紧张，也来不及和阿庆解释，叶明跑到阿庆房里翻出一件黑色西装。

　　往身上比比，居然不小，穿上身，不算百分百的合适，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紧绷紧巴。

　　但是以阿庆的身高体型比较，那就成了麻袋了。

　　难道是自己过去买的忘在这里了？叶明百思不解，干脆放过一边，又从阿庆那拿了三百块钱。

　　这回时间是真的赶了，说声再见又和院里留在家里的小小毛头们玩了一轮亲亲，叶明就跑出去了。

　　阿庆这才想起来通知余明祝。

　　春城的火葬场远离市区，在郊区还要往外几公里的一处山谷里，高高的炼尸炉架在半山腰，离得很远就能看到。现在，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一反平日的庄严肃穆，新闻车采访车闲吃饱没事撑的看热闹车，简直人山人海，叶明以前在华英美的时候也跟着同事来过这里，那时是一个同事的父亲去世，叶明还记得从炼尸炉里冒出来的人肉烧焦的气味，即使这个山谷面积不小，那气味还是无所谓不在，一点也不为稀释。

　　而现在，冲进鼻子的全都熙来攘往的人们各式各样的体味，叶明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吃错什么药了，难道不怕撞邪？

　　叶明怀里抱着一束黄菊，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叶明记得曲靖和越澈最后说的话，虽然没头没脑，可是听起来似乎越澈和岑远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所以就算越澈想杀他，可是人死为大，叶明觉得，就算是为了远哥，也该来看看他。

　　好不容易挤过重重人群，叶明刚把手里的花束送出去，就楞在原地。

　　离简单的灵堂最近的，居然是曲靖和余明祝。

　　曲靖正和余明祝说着什么，看到叶明一下子住了嘴，然后就扔下余明祝朝他跑过来。

　　见了面，第一句话，“就知道你会来。”

　　叶明窘了窘，有种离家出走被长辈抓包的心虚。

　　“你知道我会来？”

　　“哦，死要钱刚才接了个电话，说你从医院跑出来了，我想你应该会来。”

　　余明祝已经走到两人身边，叶明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对曲靖嘴里的死要钱三个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和远哥是朋友吧，不管怎么样，人都死了……”

　　“他不是岑远的朋友！”余明祝插嘴。

　　“啊？！”

　　“他们在一起八年，是情人！”

　　“啊，啊？！”叶明彻底愣住。

　　越澈的骨灰最后被余明祝收起，装起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子里，转到春城东郊的庙里，曲靖陪着叶明，一路跟着余明祝，一直走到庙后的一个小间，叶明看着余明祝把盒子放进放进里龛笼。

　　这地方也算清净，而且前面大厅的木鱼声，念经声，声声入耳，看起来就是很不错的存骨地方。

　　余明祝点了三根香，鞠躬之后插进香炉里。忽然笑了，“也算死同穴，挺好。”叶明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的脊梁骨冒寒气。

　　“走吧。”余明祝说完，一转身，真的是说走就走。

　　叶明一头雾水。

　　本来不想好奇的，人都死了，可是被余明祝这么一说，怎么忍得住不想知道。

　　叶明被曲靖拥着身不由己往外走，一双眼睛抬起来看向曲靖。

　　曲靖被他看得实在承受不了，只好开口，“越澈带的那几样东西，是岑远的髌骨……哎，大叔……”

　　叶明腿软了，要不是曲靖扶着一定会做到地上出丑，半晌，“耳环和项链？”

　　叶明说的很不确定，因为实在没法想象，可是当余明祝说道髌骨的时候，叶明脑袋里第一念头蹦出来的是越澈耳朵上和脖子下那两件白惨惨的东西……

　　岑远的髌骨！

　　“该说就说吧，叫他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余明祝开口，却是对着曲靖说的。

　　叶明脸上已经一片煞白，虽然有过这样的联想，可是八年，远哥失踪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三，岑远二十八，叶明吃惊的是，整整八年，那八年的日过过的有多辛苦，自己要上大学，整个家几乎在靠岑远一个人支撑，就是那么辛苦的日子，自己罔称岑远最好的兄弟，居然连他有了爱人都不知道？！

　　曲靖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出了庙门，往停车的地方走，曲靖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决定听从余明祝的劝告。

　　“岑远是被越澈连累死的，仇家寻事，动不了越澈就动岑远，江湖道，就是这样。”

　　叶明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事离他的生活太远了，想象无能，而如果按照电影电视剧的那些狗血去想，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越澈为什么现在才自杀？难道是大仇得报？

　　如果死的那个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岑远，叶明简直会觉得这是本年度最新版的催泪炸弹。

　　“虽然猜到，不过你也一直以为岑远只是失踪吗？所以越澈，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只是最近，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本来，看在你和岑远的关系上，我一直不想告诉他，不过上次他在国外绑架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一气，就……就……”

　　曲靖一边说，一边偷看叶明，发现叶明没有要怪罪他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其实，曲靖还隐藏了很多事实，那份带子，的确是岑远已经彻底死亡不再人世的最后影像资料，但那不是遗言，而是明震那个禽兽虐杀岑远的实录，岑远在人间的最后一夜，骨头被一寸寸的打碎，碾成渣，然后用镊子一点一点从还连着筋的烂肉里挑出来，就算曲靖这个从小到大被当成准继承人培养的黑道少主，也没法坚持着看完全程，只用了十分钟来按快进，也看的一身冷汗，双腿，双手，双臂，岑远被折磨了整整十四个小时才断气，除了那两块髌骨，剩下的残肢，已经没有一块直径超过一厘米的骨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