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之陆 第3章

　　陆轩看着夏栖发抖的纤细手指无端有点不忍，他将夏栖拉了起来，夏栖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惶恐的看着陆轩，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陆轩这是……要赶他走吗？

　　夏栖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他咬着唇茫然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手，该做点什么才能让陆轩改变心意？

　　陆轩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夏栖的额头，轻声道：“冷不冷？先去床上。”

　　夏栖如蒙大赦，眼泪又不小心掉了下来，陆轩忍不住笑了：“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倒是哭了两次了。”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但这样什么都不穿还是会冷的，陆轩牵起夏栖的手，将人带进了卧室。

　　关于那天的记忆夏栖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他实在太紧张了，毕竟是暗恋多年的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居然是在这样奇怪尴尬的情况下，夏栖尽力不让陆轩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尽力想表现的自然一点，放得开一点，但在有意识前，还是局促别扭的很，至于没意识后……

　　夏栖默默的捂住脸，滚了一滚让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无限懊恼，不怪陆轩说他越来越浪了，第一次进组，晚上没有好好的钻研剧本或是补眠，居然在想这些……

　　不过陆轩是真的要来探班吗？夏栖甚至怀疑自己是因为最近太紧张陆轩要踹掉他而出现幻觉了，夏栖从被子卷中钻出来拿过手机反复看了下，陆轩确实刚才有过来电，那就不是幻觉吧？他确实说了明天会来探班吧？

　　夏栖清楚的记得，当初柏沐川就是因为要求陆轩探班而惹烦了这位金主，夏栖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自被包养后从来不敢提出任何要求，陆轩居然……主动提出要来吗？

　　夏栖突然想起费导和陆轩相熟，陆轩似乎也在《乱世》里投了钱，那明天过来应该只是跟费导叙旧，顺便看看进度的，这么一想合情理了许多，夏栖点点头，但无奈还是睡不着，只得翻出剧本，反复看自己的戏。

　　今天拍了两场跟男主的对手戏，可有可无的日常戏，后期百分之九十是会被剪掉的，倒是没什么，明天要拍的就重要多了，是和女主的对手戏，男女主吵架后女主来男主家中找男主，在门口遇见了夏栖，和他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进了门，台词不多，但很重要，导演要夏栖拍出“有心人从这场戏就能看出来你爱女主，而粗心的人是看不出来的”的感觉。

　　这段戏的台词夏栖早就背熟了。

　　“应姐姐来了？我哥在里面呢。”

　　“没，他睡的挺晚。”

　　“嗯，你去吧。”

　　台词过少，很多的镜头是沉默的，女主心不在焉，还在因昨日吵架的事伤心，夏栖心疼女主，又不能宣之于口，演女主的是跟费导合作过多次的影后，自然没有问题，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夏栖这个新人了，今日收工前费导拉着夏栖说了好久，让他仔细琢磨，夏栖又认真的将剧本看了下，还是不很肯定自己体会到了费导要的那种感觉，万一演不好，正让陆轩看见……

　　当着陆轩的面被导演训，夏栖一想那场景就恨不能钻到地缝中去，陆轩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来探班啊，在被发现在床上其实很浪这件坏事后，陆轩很快就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个花瓶，演技烂，捧不红，哎不对……夏栖愁断了肠，自己其实连花瓶都比不上，轮颜值，柏沐川都甩自己好几条街！

　　在被陆轩包养后，柏沐川差点疯掉，代言都来不及拍完就杀了回来，他没有陆轩的联系方式，只得打电话给陆轩的助理严卓易，严卓易用人工电话服务一般的语气回答了他：“柏先生您好，是这样，好似您昨天在甲店吃的饭，今天又去了乙店点餐，那您认为，甲店有权利指责您不该光顾乙店吗？请您听我说完，况且，是在甲店服务并不那么到位的情况下？”

　　“选择在哪家用餐永远是陆先生的自由，请您清楚这一点，这次的代言陆先生现在还没有要换人的意愿，但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就这样，希望您今后工作愉快。”

　　严卓易和柏沐川讲电话的时候夏栖就在旁边，夏栖甚至怀疑严卓易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陆轩只是光顾了一家店而已，从一开始，夏栖就很清楚。

　　第五章

　　虽没睡好，但翌日夏栖还是起了个大早，刚刚五点，天还没有大亮，化妆师还没起，他先去了场地找感觉。

　　单纯拍戏而言，对夏栖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好歹正经科班生，演技还是有的，清晨还有点凉，夏栖裹着风衣，站在尤家门口，安静的看着门外，今天会拍的那场戏，应冉就是从弄堂口，一路向他走了过来。

　　据说好演员会在大戏前几个小时就进场进角色，据说好歌手会在演唱会开始前半日就上台进状态，听说……

　　夏栖痛苦的抱住头，果然他和大师级的艺术家还是差的远，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好冷好冷，夏栖把手缩回袖子里，跑回了自己房间。

　　夏栖定好闹钟，又睡了一个小时，六点多时剧组的众人陆续起床了，夏栖收拾停当等化妆师，看好友圈里公司艺人们的吐槽和八卦。

　　费导起的也很早，见夏栖早早等在化妆间里很意外，夏栖起身问好，费导道：“化好妆直接过来就好，先试两场戏，八点钟吃早饭。”

　　夏栖点头，心中默算，陆轩过来时自己那三句话台词估计已经过了，正好错开，很好很好。

　　收拾完毕后夏栖去了场地，导演还在跟女主讲戏，一个从黄包车上下来往男主家走的镜头反复拍了十多遍，夏栖在一旁仔细看着，恪守进组前陆轩的吩咐：多学，多看。

　　从编剧到导演到演员都是一线的，在这种剧组确实能学到许多，夏栖虚心的很，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剧组的餐来了，夏栖还在津津有味的回想费导刚才说的话，直到吃完早饭才想起来……自己那段还没开始！

　　已经八点多了，没事，一会儿就开工，陆轩应该还是会跳过自己那一段的。

　　夏栖低估了费导的苛刻程度，试拍前费导突然对夏栖的黑色学生制服不满意，要求换一套。

　　幸得剧组配备齐全，夏栖戏里的十几套服装早已就位，费导最终看中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夏栖换上后整个人都柔软温暖了许多。

　　“没有明确的表示这天尤回去上课，不用一定穿制服，这可能是夏栖第一次出场，给人的感觉要够暖。”费导是这样解释的。

　　“一会儿应冉过来，你要在她看到你之前就看到了她，你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但她心不在焉，心里想的是你大哥。”费导盯着夏栖的双眼，眼神锐利，“我知道你爱她，但不能太过，拿捏好那个分寸，懂吗？”

　　夏栖点头道：“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费导嗯了一声，饰演应冉的女演员过来，两人对了几遍戏，灯光就位后试了几场，导演都不太满意。

　　“眼神不对。”费导对女主道，“你没心思想他，再敷衍一点。”

　　女主大概还没从昨日和男主大吵一架的那场重头戏上走出来，她调整了一下状态，两遍过了，下面是夏栖的机位就位。

　　“别给他暗示，更平淡一点。”

　　费导显然不放心夏栖的演技，跟女主强调了下才让场记打板。

　　本是以女主角为主体的一个从黄包车一路到弄堂口的长镜头，导演为了方便夏栖入戏，依旧让女主从黄包车上一路过来，女主离夏栖有百十米的距离，足够夏栖进入状态。

　　夏栖深吸了一口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喜欢他，随时怀揣着带着这段感情壮烈赴死的心愿……夏栖抬眸，正看到远处由场务引路过来的陆轩！

　　夏栖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中七分惊喜两分心疼一分不甘。

　　“应姐姐来了？”

　　夏栖似是下意识的往门内看了一眼，才继续道：“我哥在里面的呢。”

　　女主略显憔悴，低头装作不经意问道：“他昨晚睡得好吗？”

　　“没。”夏栖像是所有劝架的亲人一般，善意又有点调皮道，“他睡的挺晚。”

　　女主心情好了些，压下嘴角略勾起的羞涩笑意：“我去看看他起了没。”

　　夏栖笑着点头：“嗯，你去吧。”

　　女主往院中走，等了两秒夏栖才慢慢的转过头，目送女主上楼，镜头拉近，片刻后夏栖垂下眼眸，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cut！”

　　夏栖放松下来，费导直接道：“过了。”

　　夏栖吓了一跳，这是在给陆轩面子吗？看陆轩来了都不让自己吃ng？

　　显然不是，费导又看了一遍回放后才发现陆轩，两个人避开众人到一旁去吸烟聊天，夏栖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想了下还是去准备下一场戏，走到一半又被叫了回去。

　　“越来越不懂事。”陆轩正和费导说话，见夏栖来了道，“见我来了也不打招呼？”

　　几个副导演离的不远，有个人好奇的转头看，被别人按住头拉了回去。

　　夏栖脸上发红，低头道：“对不起，不知道您找我。”

　　“忘了我昨天告诉你的了？”陆轩没再看夏栖，转头对费导道，“安琪公司的新人，很不懂事，多麻烦你了。”

　　费导摇摇头，有一说一：“挺不错的，起的很早，很勤奋，演技也不错，虽然没什么经验……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慢慢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其他的事，费导那边很忙，没那么多时间聊天，两人约好回头一起吃饭后费导就去忙了，陆轩看向夏栖，一笑：“演的不错。”

　　夏栖知道自己刚才是因为看到陆轩才超常发挥了，有点心虚，陆轩转头拿过严卓易手里的小保温盒，轻笑：“吃早饭了吗？”

　　夏栖点头，又道：“不过……没吃太饱，怕影响拍戏。”

　　陆轩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些，看了看左右：“有什么能坐坐的地方吗？”

　　夏栖忙点头，带着陆轩内场的一处休息区，严卓易守在外面，陆轩同夏栖一起吃甜点喝茶。

　　“陆先生是有什么事吗？”夏栖依旧对陆轩突然来探班耿耿于怀，“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轩摇摇头：“是有点事跟费昊说，已经说过了。”

　　夏栖心道果然还是有正事才来的啊，刚刚放下心，陆轩漫不经心又道：“主要是来看看你。”

　　夏栖艰难的咽下点心，压下越跳越快的心跳，尽量平静道：“我会努力拍戏的，不会……让您觉得难做。”

　　陆轩失笑：“你不好好拍我也不会难做，那是费昊的事，我刚问过他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暂时离组了，到时候我让严卓易来接你。”，陆轩往夏栖身边靠了一点，压低声音：“到时候要好好补偿我……对了，刚跟费昊聊才知道，你学过古典舞？”

　　陆轩的气息扫在夏栖脸上，让夏栖有点心神不定：“是……进组前有问过的，大学时学过。”

　　陆轩似是很有兴趣：“别的呢？还学过什么？”

　　夏栖老实道：“也练过街舞，是进公司后学的。”

　　“难怪身体那么软。”陆轩轻笑，“回去跳给我看看。”

　　这个倒是不算难，总归练过几年，不至于露怯，夏栖听话点头：“是。”

　　陆轩侧过头，在夏栖的耳畔亲了下：“跳的时候，不要穿衣服。”

　　夏栖一对可怜的耳朵瞬间变的通红，他不知道陆轩说的是古典舞还是街舞，但不管是哪一种，不穿衣服的情况下作那些动作……夏栖整个人红的几乎都要冒烟了。

　　陆轩心情倒是很好，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联系严卓易。”

　　夏栖尴尬的跟着起身，陆轩揉了他的头一下：“好乖。”

　　陆轩探班的效果是巨大的，剧组中一开始看夏栖不顺眼的人收敛了许多，有些人虽然还有些面色不善，但没人再敢当着夏栖的面说些夹枪带棒的话，圈里的人都知道陆轩是什么人，并不敢多聊什么八卦，知道陆轩和夏栖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闭口不谈，夏栖耳根清净了许多，心情好了，进度不知不觉也快了许多，不到一个星期前几场戏就很顺利的过了，费导得了陆轩的关照，特批夏栖离组，过段时间再回来一起将之后的戏一直到杀青拍完。

　　“费导让我提醒你，回去要注意保持状态。”离组那天是经纪人姚苗苗来接夏栖的，姚苗苗挂上电话，笑道，“不能长胖，稍微瘦一点倒是能接受，但不能刻意。”

　　夏栖自然清楚，忙答应：“知道，我会控制体重的。”

　　“嗯。”姚苗苗想了下又道，“最近有几个不错的通告，给你争取到了。”

　　虽然之前出席过电影的开机发布会，但电影毕竟还没出，夏栖如今没有任何作品，用什么身份出席通告呢？盛世传媒新锐夏栖？夏栖摇摇头：“陆总同意了吗？是不是不太好？”

　　夏栖说的陆总是陆安琪，姚苗苗放松笑道：“就是陆总帮你的，陆总说了，让你先刷刷脸。”

　　陆安琪对自己弟弟这个知情知趣、乖巧可爱的小情人一直很满意，关照颇多，夏栖很是感激，谢过姚苗苗后又措辞谨慎的给陆安琪发了感谢短信，陆安琪直接将电话拨了回来，嘱咐他最近注意休息，调整状态。

　　第六章

　　通告的事夏栖其实并未往心里去，沉寂习惯了，突然要到人前来了他其实还有些不习惯，拍戏还好，像是参加综艺活动这些事还是有点勉强，而且……夏栖靠着车窗看外面，脸稍稍发红，陆轩那天的吩咐还在耳畔，这次回去也不知道……

　　“夏夏怎么了？”姚苗苗担心的看着夏栖，“你最近可不能生病。”

　　夏栖回神，使劲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夏栖用手背按在脸上，默念色即是空。

　　姚苗苗还有工作，夏栖也需要去公司确认那几个通告的事，两人同回公司，一进公司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苗苗姐。”同姚苗苗相处不错的一个同事小步跑了过来，为难的看了夏栖一眼，低声道，“你……你最好去秦哥那一趟。”

　　姚苗苗诧异：“秦乐今天不是不来公司吗？他找我？”

　　“不是……”同事干笑两声，“之前那个通告……就是给夏夏那个，那个通告秦乐也帮柏沐川争取过，后来定给你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乐又去走动了下，现在主办方那边联系了公司高层，要求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