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炭同炉 第48章

王牌虽然出早了，但挽回的机会还是有的。

李海生长叹一口气，这倒是把闵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啊，本来是想着带你去玩一玩，两个人多熟悉一下以后才和你说这种事情的。可是年纪大了，一时冲动还是没忍住。”

这人直截了当，倒是给闵霈添加了许多好感，李海生喊人上菜，说这事不谈了，吃饱了再说。上菜间隙之中，李海生感叹一声：“年纪大啦，你看到你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没想到你的感受，对不住，对不住。“

闵霈倒是赶忙将话题接了过去，他低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李海生的左手，无名指上面没有戒指，其他地方也没有常年佩戴后摘下来的痕迹。察觉到闵霈的视线，李海生笑了。

“当年有过一个的，后来和你母亲吵得凶，就直接扔了。我这一辈子没有结婚，可能就是再也遇不到当年那个缘分了。”

闵霈慢慢地将菜碗移动了一下，李海生忙着道让闵霈先吃菜，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口袋里的手机刚刚调成了景音，微微动了一下，闵霈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信息。

母：【我看到视频了。】

他将手机翻过来放置，再喝了一口绿茶，这个时候水已经温了，可是茶喝起来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闵霈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今晚的菜色，大部分是符合自己胃口的。

闵霈不由笑了。

而就在同一个时间里，白师傅的鱼终于上了桌。翘嘴鱼刺少味鲜，自然是要吃新鲜的，白延亭招呼林瑜先过来吃。他见自己小徒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手机上翻看着什么，白师傅上前一看，拍了林瑜手背一下。

“又不是小孩子了，吃饭玩什么手机。”

林瑜默默将手机收起来，他刚刚去网上找闵章莹当年的事情，利用起查找文献的专业精神，终于明白了MZY、LHS、H、A、MJXGZ、MZ等等词汇大概是什么意思。他看得头疼，于是按着眉心将手机收了起来。

白师傅知道林瑜喝不了多少的酒，再说是开车来的，他看林瑜似乎精神状况不在这边，于是问：“你这是怎么了？”

林瑜还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追问了一句，“当年李海生到底是为什么要和闵霈的母亲分手的？”

“他啊，说的简单点是蠢，说得不好听，那是那人有问题。”白师傅点点自己的脑袋：“闵章莹是运气好，早发现了。当时的管理不比现在先进，比如说你想在HD买点东西，直接开票给车间，领东西走就是，钱直接算到工资里。那个李海生啊，以次充好啊，被发现了啊。”

林瑜看了过来，老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摇摇头，“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还有谁记得那么清楚，反正就是分了。”白延亭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你也是真陷下去了啊，这么关心。”

林瑜收起脸上的表情，开始吃饭，他夹了尾鱼，“我关心是因为上一次遇见了李海生，看见他手上没有戴戒指。就怕这两人旧情复燃，HD就再一次完了，还是在你徒弟的见证下。”

“哪里，李海生那是之前遇到了那么好，所有后面的都看不上眼了！”白师傅示意快点吃，不然鱼都冷了，他凑过来小声说：“你那么担心干什么，李海生就交给闵章莹去对付，她二十几年前能对付了这家伙，现在还不能？”

第四十七章

林瑜在白师傅家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老人妻子儿女都不在身旁，而林瑜还有白师傅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爱好。却都喜欢养花养鱼的，一股退休老干部的味道。

白师傅养了几条鱼，林瑜还在观看那条三花锦鲤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金溪岭疗养院打来的。

林瑜愣了一下，才记起来还有回访这件事。电话那头，正是上一次林瑜想放弃排队资格时接待他的丘医生，林瑜接通了电话，那一头道。

“林先生你好，我这边是金溪岭疗养院诞生所，这一次的电话是专程为诞生婴儿事宜对你进行回访的。”

林瑜晃神半晌，才记起来不到半年前在金溪岭发生的事情。当时是四月份，七八月份的时候，正是被闵霈那家伙缠得头疼的时候，自然是忘记了金溪岭的事，他忙回复了一声。

“是我，是为了下一年的重新排队吗？”

林瑜不仅在丘医生那里拒接了这一年继续排队，从那座洁白的房子中走出来的时候还暗自做了些决定。林瑜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四月份的时候我放弃了排队，应该是七、八月份左右的时候，排队已经失效了吧。如果是要重新来，我什么时候过来取样？”

“唉？”那一头丘医生的声音有点拉长，“不是这样的，是排队并没有取消，我们今天回访的是另外一个内容。”

“为什么没有取消？”林瑜微微皱了眉头。

“我们这边没有收到正式取消的通知。”

丘医生开始翻开资料，然后看到林瑜的那一栏表格下，精子销毁的签名上签着的名字，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他举着电话来回看了看，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胡医生不见了。

“那现在通知我是怎么回事？”

丘医生再一次哎哎了俩声，终于找到了主题，他声音发抖，因为知道出事了。

“是这样的，你委托我们金溪岭疗养院诞生所诞生的婴儿，已经受精成功了，作为父方的一员，我们有义务通知你……”

“你说什么？”那一头林瑜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您停供的精子是去年的，活性可能会降低。”胡志安回来了，老人站在丘医生身后，按住这位后辈的肩膀让他不要惊慌，继续说下去，丘医生吞下一口吐沫，“我们，金溪岭疗养院诞生所，在，在精子与精子之间结合成功了第一个星期后会主动联系父方……”

“米晓楠当年年纪都不够，连精子都没有储存，你现在告诉我还有一个父方是谁！”林瑜直接吼了出来，吓了白师傅一跳，老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徒弟如此生气。

林瑜握着手机：“谁给你们的资格的，谁签的字，谁……”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向了窗外。

金溪岭疗养院，闵章莹涉足的第一个产业。

“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咔哒一下挂断了，丘医生吓得脸色苍白，他盯着手上的资料，又将平板上的资料翻过去了一页。只见在林瑜精子销毁上签名的正是胡志安，丘医生抬起头，哆哆嗦嗦地问。

“精子不是院长您签字销毁了吗？怎么还会？”

“放心，实验是我做的，字是我签的，出了事情我来负责。”

丘医生立马就往下翻授精许可文件，可是翻不动，胡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你就是负责通知一下，你又没有权限查看上一级文件。”

说完老人就往外面走，丘医生站起身，追着胡志安出去了，他跟到电梯处，“可这是违法的，院长，你听我说，要是林瑜在路上报警……”

电梯门缓缓合上，胡志安伸手将丘医生的手慢慢掰开。他一边掏出白大褂中的电话，一边朝丘医生眨眨眼，“你放心，放心。”

丘医生目送胡志安下了楼，他冲向医院档案处，那里有纸制版的文件，一目了然，比电子档要可靠。这一边胡志安走出电梯，遇到一对前来做试管婴儿的夫妻，他朝他们点点头，举着手机就去了前坪。

好几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