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炭同炉 第81章

“哪，昨天晚上不是连夜赶去见刘叔了嘛，才没有不懂事呢。”

林瑜突然吸了一下鼻子，在一起了一段时间，闵霈已经知道这人的生理习惯了。林瑜学生时代养成了习惯，要是每天没有睡足九个小时，状态就会不怎么好。今强打着精神陪着家人完成了会面，整个人放松下来了以后眯着眼就睡着了。

闵霈知道林瑜这是要醒了，他又给林瑜倒了一杯水，让这人等下醒来先喝完再说。

闵章莹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她又是欣慰又是不舍。闵霈照顾完林瑜，站起了身，他本是想着一鼓作气和自己母亲把过去的事情讲完的，可是闵霈才刚张开嘴，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闵章莹肉眼可见的又瘦了，纵使保养得再好，人到了年纪也要和时间服输，母亲的发丝已经有点斑白，皱纹也慢慢地占领了眼角。

闵霈的那些语言堵在喉咙里，最后化作，“今天晚上就别赶着回去了，休息一两天吧，我相信公司不会出大事的。再说了……”

他一下子找不到该说什么，“你好久没去金溪岭了，要去看看孩子吗？”

闵章莹听了最后一句话，嘴角动了一下，这位母亲的话也一变再变，最后变成。

“好。”

晚上时分，聚会现场终于从酒店转移到了林瑜他们家里。两位当妈妈的不知因为什么契机，聊得十分投机，晚饭时候闵章莹还露了一手，弄了盘菜出来。闵霈站在厨房门口看他那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下厨，看到做出来的菜竟然还有模有样的，就知道他母亲在家里悄悄练过了。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就连这点小细节闵章莹都想到了。林瑜家自然是和自己家不同的，肯定是格外看重这些生活小细节，这盘菜又不落闵霈的面子，也不让亲家觉得自己家里是不开伙的那一种，闵章莹真的是能想到的，都帮闵霈想到了。

闵霈在一旁看着，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晚饭的时候好好尝了尝，居然把自己吃得酸了眼。

林瑜中午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了一下，也许是暖气足，这人脸上红彤彤的，到了晚上时分脸颊上的热度都没有消退下去。林父站在那里笑他，林瑜小的时候还会这样，长大以后很久不这样了，林书宣端着个茶杯站在房间那头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是精神过头了啊。”

林瑜瞪了自己老父亲一眼，不料这脸上的红晕怎么都消退不下去，他走到小阳台试图透透气，正好听见那边阳台上闵家母子俩在聊天。

闵霈绕来绕去，就是在问他母亲怎么又瘦了，闵章莹倒是一套一套的说辞。林瑜知道自己最好别听这些话，于是又退了出去，那一边闵章莹听着闵霈这话，一边笑一边剥橘子，她靠在窗台上，眨了眨眼。

“你不问李海生的事情。”

闵母这个球太直，闵霈一下子没接好，他反问了一句，“你期望我问什么？”

说完闵霈就知道自己的语气不怎么好，纵使闵章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也不应该仗着宠爱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的。闵霈深吸一口气，他上前一步，按住闵母的肩膀，低下头来，小声道。

“妈。”

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闵章莹盯着闵霈的眼睛，她摸了摸闵霈的面颊，“嗯？”

“李海生是吗？”

这是闵霈有关自己生父最直接的一个问题，不再拐弯抹加，也不再冷嘲热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

闵章莹盯着闵霈的眼睛，她在这个问题上，眼神从不曾闪躲。

“不是。”

这一下闵霈就放心了，他点点头，吐了一口气出来。转念想了想，低下头又笑了。闵霈摇摇头，“我就知道不是。”他伸手搂住自己的母亲，心里一时间涌起了许多的东西，闵霈已经比闵章莹高很多很多了，现在抱住闵章莹，他竟发现自己的母亲如此的瘦小。

“你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闵霈低声在自己母亲耳边道，“我相信我妈妈，这种问题我就再也不问了，无论以后还有谁，我都不问了。”

闵章莹乐了，“事实上，我就等你大大方方问的这一天。”

“我还怕你不肯说呢，我又不怕。”闵霈搂紧了一点，他把头埋在闵章莹的肩膀上，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我谁都不怕，都不怕，谁来我都不怕了。”

闵章莹伸手拍了拍闵霈的后背，“你怕什么，有我在呢。”

母亲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香味，闵大少许久没有靠的这么近的撒过娇了，一下子红了眼睛，他抱了一小会儿，又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了，这种方式太丢人。闵霈吸了吸鼻子，用力搂了搂他母亲以后后退一点，他上下打量了闵章莹一眼。

“妈，同样，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和我说了。”

“当然，”闵章莹今天难得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她有点感慨，又有点开心，“肯定会和你说的。”

闵霈在这边和自己母亲腻歪了好一会儿，倒是闵章莹脸红了，觉得闵霈太大了自己也嫌弃，于是把闵霈赶到他对象那边去了。闵霈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巧遇见林瑜，他发觉这人的脸红彤彤的，不由觉得好玩。

“没怎么喝酒啊，怎么红成这样。”

“跟着闹什么。”

闵霈难得见到林瑜红润成这样，像个尾巴一样尾随了一路，从书房跟到了厨房，逮着林瑜要亲脸。林母正巧遇见他们俩亲热的那一幕，两个大男人挤成一团，正在厨房里闹。

刘耀红一脸嫌弃，直接把两人挤开。

“堵路上干什么呢，烧个水也怎么这么磨蹭。”

闵霈只顾着笑，他知道林母不会说自己，于是搂着林瑜把下巴搁人肩膀上，看他们这母子俩互动。林母知道现在正是两个人最甜蜜的时刻，但还是不忘打趣一句。

“你们俩干什么呢，挤我厨房里想要干什么呀？”

“我们俩在你厨房里谈恋爱呢，阿姨。”闵霈伸出头来吱了一声。

“谈恋爱不知道找个宽敞一点的地儿啊，挤我厨房里。”

“对啊，林瑜，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方。”闵霈这玩意竟然还跟着学了一句。

林母的手就往林瑜腰上点了，林瑜身后是闵霈，前面是自己母亲，都不好躲，只能受着。他今天又是一个大红脸，林瑜直点头，“好好好好，就我好欺负。”

“哎嘿，看吧，这还才刚进门就嫌弃你们成这样了，小闵啊，日后你可别后悔了，逢年过节多孝敬一点哈！”林书宣从厨房门口路过，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对了，你们俩谈恋爱快点啊，别耽误我们家烧水。”

“现在这里就成你们家的了，”林瑜背上背着一个大家伙，挣脱都挣脱不掉，林瑜小声吐槽了一句，“叫我烧水的时候还记得我是你们家的人呢。”

“你领证了吗？”林母又戳了林瑜一下，扭头朝着那一头的闵章莹道，“亲家母啊，你看这没领证呢就想往外面跑了。”

闵章莹笑了，“孩子都有了，自然是跑得快。”

“对，孩子都有了。”闵霈杵着脖子追加了一句，他搂紧了林瑜，像是怕怀里的人跑掉一样。林瑜被闵大少压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