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眠 第14章

作者:香小陌 标签: 制服情缘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

同一片月色此时透过大窗,洒在浴室的大理石台上。

章总从浴缸里出来,敞怀穿着他的白衬衫,胸前是一片没怎么擦干的水珠,沿着腹沟流下去,内裤都弄湿了。以前习惯了有人给他舔干净,现在他干脆就晾着了,晒着一身湿漉漉的寂寞,再让水珠自然风干,一身的火气自己熄灭……

他从衣柜里拿出打算明儿穿的皮鞋,这位老板还有一项见不得人的癖好,就是自己擦鞋油。

那几双好鞋也当宝贝似的爱惜着,其中有一双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最近两年百无聊赖,他每年在意大利逗留三四个月,一个人去。他在斯蒂法诺家族的手工制鞋作坊里当“学徒”,那双鞋还真就出自咱们章总的手,自己量脚打版,剪裁皮子,缝制,上色,最后在脚底弄上他的手缝签名。

大把的时间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了,自认为还挺有做鞋以及做木工活儿的天分。这也属于这个男人相当自恋和自以为是的一部分,总能自得其乐,内心的苦闷他不会说给外人听。这些年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千帆过尽阅人无数,有什么过不去的?这辈子谁离了谁还不能活?

擦完油,再用小刷子熟练地把鞋头打亮,完美。章绍池抚摸着鞋底边缘,俊秀的曲线,视线被海浪摇晃得也有些恍惚。

手机又响了,许冉那不省心的小妖精,也在隔壁房间孤枕难眠呢。深更半夜给老板发送邀请视频,一颗骚动的心都随着手机屏幕震出来了。

章绍池点了“接受”,面色冷淡威严,也不说话,看着这小子:你要干嘛?

许冉跟他哼唧了几句,穿个小裤头趴在床上,手里正举着那根粉红色塑胶棒,嗡嗡嗡嗡的,啃着玩儿呢。

章绍池都被这小子烦得笑出声了,难得白送给冉公主一个沉沉的笑。“有毛病吗?”他冷笑道,“你吃糖葫芦呢?”

“人家舔您呢,过来嘛?”许冉撒个娇,偶然被视频里那个笑容打动了。以前他只看见了老板钱多,别的都被“钱多”掩盖了;如今才发觉老板挺帅。

许冉这妖精就是贱了些,但也没啥复杂的坏心思,在回报金主这事上是有求必应尽职尽责,伺候老板总能身体力行身先士卒,这忒么也是一大优点啊。章总心里不太舒服,给冉公主甩了一记冷笑,还是把视频按掉了。

年轻那会儿他还浪一些,现在年纪渐长,反而愈发挑剔和脸皮儿薄了,对身边人愈发冷淡,远拒三尺。有些人他就不喜欢带上床;还有一些隐秘的爱好,他也不乐意和外人分享。谈不上羞耻心,他就固执地认为那些只属于一段岁月和心情。“亲密”这二字,属于一个人与另一人之间的两情相悦,永远都是一种心情。很多人不懂,以为那二字指的就是庸俗的肉体关系。

月光铺满纯色床单。章绍池敞开衬衫,结实的大腿打开占据了整张大床。人鱼线上凝聚的水珠很快都蒸发掉了,古铜色皮肤上结出一层浅汗。

抬起手臂挡住双眼,床头小灯打开的光晕勾勒出喉结滑动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章总突然从床上跃起,眼底有一块红斑,无法忍耐,冲去大衣柜里抄出一件白色T恤。

他抓过床上枕头,把那件白T恤套在了枕头上,顺手再从床边那条西裤上抽出一根皮带。他确实迷恋皮革的香气,那种味道让他今晚终于情绪失控了。枕头被皮带勒成一个很可笑的大粽子,他把脸埋在那枕头里,啃上去,用牙齿发疯地啮咬……

喘息声渐烈,最终还是逐渐平复了。章总却不知道,这段见不得人的动静都能被人捕捉到。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彻查过房间有没有俄国佬装的窃听器,但今晚疏忽了。床头的灯罩里面,就在灯泡下方,贴着一枚微型窃听收音装置,很先进的,床头床板的震动都能被收进去。

……

在男人床头放一张空白便签纸是粗劣的障眼法,灯罩里的窃听器才是真章。

两人就在一条船上,却好像离得很远,遥不可及,互相都摸不到,视线都是回避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们是在窃听频道里“相会”。

组长大人让范小弟帮他接通章总房间的窃听频道。章总结束了跟冉公主的午夜撩骚对话陷入一片寂静随后突然爆发喘息并且声音越来越粗暴的时候,货梯顶上的四人组面面相觑一脸呆滞,裴逸终于轻声说:“切到我一个人的频道,你们别听了。”

货梯顶端的一个灯泡憋了,光线一下子暗下去。

所剩的另一枚灯泡,骤一亮,再又一灭,光线暧昧昏黄,映在四人脸上。其他三位保持着双眼望天的难熬表情,裴先生一个人压着耳机,默默听完了某些事情的全程……

情报员重新换个假发套,用粉饼和唇膏快速补妆,从便携化妆镜后面,向两位同伴递出耐人寻味的眼神:唉。

“头儿,您确定不来一招以退为进以情动之,迂回路线,对咱章老板温柔点?”小范同志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您这是要对老情人痛下杀手来真的哇?

“对他我还能怎么温柔?”裴逸说,“他吃温柔那一套吗?”

“章总不吃温柔一套,他就吃您这一套呗……”范高小声嘟囔,大花儿在一旁立即点头赞同。

“一百零八种姿势哪一个能博他的欢心啊,他吃哪一套啊?”裴逸自嘲地笑了一句,“来不及等他挑剔我的姿势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就今晚吧,下套抓鹰挖坑陷狼,顺便敲山震虎。我们要知道对方藏匿人质或‘致命雪茄’的位置……我们,我们必须逼章绍池反水。”

这次行动,假若仅仅是要斩杀通缉名单上的一名恐怖人物,百万军中取一枚上将首级,A组组长此时都已经拎着死对头的滴着血渣的脑袋,挥师凯旋受功领赏去了。事实上非常棘手,任务路径远没有那么简单清晰,一条载着千名游客的邮轮上潜伏着危险目标,以及他们千方百计试图寻找的人质与致命武器。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四天前发生在巴塞罗那港口的惨剧重演。

“目前为止,我们的路径开辟都不成功,我们依旧没能找到二号以及可能存在的三号目标被藏在哪里,究竟囚禁在哪条楼道哪间舱房,找不到确切位置,我们就很难展开营救。绝不能让尼奥扬科夫斯基到港下船,更不能让他与更多买主接触。所以只能走B计划,我们先动手,今晚趁夜色行动,先‘卸’了章总吧。”

“哦。”其他人没异议了,点头,全体支持行动方案。组长大人只是把后半句话咽了没说:让他自己选站队,你要是选错了,我一定挠死你……

他的嗓音低沉咬字清晰,眼底看不到任何起伏,只有喉结位置在讲话时轻微发抖。但这样不太正常的抖动,恰到好处地被皮肤之下嵌入的话筒传声器所掩饰了,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他也想今晚去敲那男人的窗,去解释一些话,心里有点疼,但他也没时间了。

他今年二十八岁,他认识章绍池二十年。

这个男人喜欢来哪个姿势,不用说出来,不需要装模作样的试探,只要一个眼神彼此就心领神会。

只是那时候,在纷乱迷茫的前路上,中途某一个重要的岔路口,他们不知缘由地走散了,无可挽回地离开了各自的轨道。当初是迫不得已还是言不由衷,不重要了,他甚至都记不得了,终究是无法避免分道扬镳。分开也许对双方都更好,心里偶尔这样自我安慰。

这艘锈迹斑斑的巨轮,表面修饰华丽却又内里藏污纳垢,从中抠除一枚深插其中的钉子,确实需要借一个扳手。只是不知道,章绍池那号人,是愿意为他做这个借力打力的扳手呢,或者本身就是一颗更坚韧、顽固的钉子。

裴逸与同伴一一碰拳,微笑,暂时告别。

组员们抽身离开的时候,在阴暗的货梯间内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香水尾调,久久都没有散去……

第8章 敲山震虎┃猎物被拖入预设的陷阱。

随后的这天晚上,通向顶层法式餐厅的楼梯口,多了一位身穿浅军绿色花呢西装的帅哥,从走廊微微探出侧脸,冲着窗外吞吐一根粉红色棒棒糖,春风满面悠闲自得。

走廊里其他男宾,都是吞烟吐雾,就这人各色,不爱抽烟却很能吃糖。捏棒棒糖的三根手指修长,每一枚指甲都打磨得精致圆润。这双手就值得一份高额保险,估摸每晚的保养工序比对待那张脸都细致呢。

此时已临近午夜,然而对于寻欢买醉的客人这夜场的戏份才刚开始。周彬周公子从餐厅出来了,嘴里还咂摸着半生带血的炭烤小羊排以及法式松露酱焗蜗牛的余味,准备再去楼下赌场或者桑拿按摩房,有男女服务生排排站的地方,打一顿“牙祭”。

这人一抬眼,眼神放亮:“诶,小裴?”

裴逸从走廊窗口一回头,惊讶:“啊,你呀。”

“白天一整天你都去哪了啊?”周彬凑上来揽住肩膀,“吃过饭啦?”

“没吃呢。”裴逸欲言又止,一张脸能够让情绪千变万化信手拈来。他腼腆一笑,小声道:“就随便晃晃,看看有没有熟人么……”

周彬若有所思地点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