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 第49章

作者:诸事皆宜 标签: 父子 年上 HE 近代现代

  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地骂那人死得活该。

  是身死名裂,是活着的人也永无出头之日,是对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一刀刀的凌迟。

  肖照山不想成为这样。可他不知该怎么和肖池甯讲。

  各怀心事地吃完晚饭,肖池甯突然提议一起去小区附近的商超买明后天要吃的菜。

  他坐在沙发上灭了烟,问:“高三不用上晚自习?”

  肖池甯在他身上蹭干手上的水,白了他一眼:“被你破坏了心情,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买菜。”肖照山道。

  肖池甯瞪他:“不,你想。”

  肖照山知道跟他逞口舌之快是浪费时间的事,所以他还是从沙发上起了身:“好,我想。等我上去换身儿衣服。”

  肖池甯给了他一个吻:“嗯,心情好一点儿了。”

  商场离家不远,肖照山没有开车,肖池甯也没有滑滑板,两人慢悠悠地散步过去。

  路上肖池甯的嘴巴就没停过,评价完肖照山刚拍卖出去的新作,又八卦地问他买主是谁:“二百三十一万,哪个冤大头这么阔?”

  肖照山心道,就是他自己。

  “一个老主顾。”他最后说。

  “那他对你够长情的啊,这么多年都没把你给忘了,你一复出就来捧场。”

  肖照山望着街对面红灯上的小人,单手插兜道:“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没把我给忘了。”

  肖池甯扭头看他,眼底一片兴致盎然:“该不会是爸爸你以前的小情儿吧?”

  肖照山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没事儿,我不在乎。”肖池甯自问自答,“反正他送给你的钱你还是会拿给我花,我最爽。”

  肖照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如果我说我不仅没挣他一分钱,还得自己倒贴时间跟精力呢,你是不是更爽了?”

  肖池甯没明白;“什么意思?”

  肖照山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绿灯亮了,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牵起肖池甯的手走上斑马线:“等你长大就懂了,奸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肖池甯以为他言下之意是为了制造话题请了托儿,不曾料想过其中还有别的曲折。毕竟他发表作品那天,微博热度差点儿把一线流量小生新拍的电视剧给压下去一头。

  他只是发现,肖照山承认自己是奸商的时候居然挺可爱的。

  “爸爸爸爸爸爸,”他伸长了脖子,一声叠一声地在肖照山耳边念叨,“池凊手上那块表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

  肖照山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老话:“你做梦。”

  这边两人并肩逛着超市,那头有六小时时差的岳则章正在法国的酒店里泡功夫茶。

  那位陪他在日料店见过肖照山的助理就站在案边,捧着笔记本低眉顺眼地向他汇报国内董事会的各项商议和上百处暗哨近日的动向。

  “房山特批区开始动工了。十七号昨日入账五百万,三十五号昨日入账一百七十万,八十一号入账三百六十四万,一切正常,资金供应没有出现异常浮动。”

  岳则章给案上的两个小杯斟满热茶,邀请他坐下来边喝边说:“一切正常就表明总有地方不正常,只是我们还没察觉。等我们真正察觉了,什么都晚了。”

  助理不胜惶恐地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放下笔记本双手恭敬地接过茶杯:“岳总,我们安排在暗哨里的人没有上报任何非常规动向。”

  “数字最能欺哄我这种老人家,听着是高兴,里面的水分可不少。给他一千万还我六百万的事发生得还少么。”岳则章垂眼吹开袅袅雾气,问,“十七号是谁来着,五百万不少啊。”

  助理答:“是那位青年画家,肖照山。五百万包含了新作拍卖收入、展览收入和其他画家作品在画廊寄售的收入。”

  “原来是我的照山,我都差点忘了,他的编号还是我当年特地从我生日里选的。”岳则章啜着茶,堪称慈祥地笑了笑,“他什么都好,从不没浪费我的血汗钱,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善良了。”

  “年轻人费心帮我做事,我这个长辈总不能没点儿表示。”他放下茶杯,用热毛巾擦了擦掌心,平淡道,“池凊前不久不是遇上了检查?你让人去税务局一趟,帮她摆平这件事,别让我的照山操心得睡不上一个好觉。”

  助理凭记忆说:“岳总,检查这周一刚结束,池凊自己已经应付过去了。而且——”他好心提醒,“据那边的人说,池凊前段时间在找民事律师,似乎是准备和肖照山离婚。”

  岳则章灰白的眉毛一挑,语气蓦然严厉了:“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任何非常规动向’?”

  助理欲言又止:“我以为这是他们的家事,不足挂齿,所以……”

  岳则章脸色阴沉地沉默着。半晌后,他朝那杯一口没动的茶抬了抬下巴:“小李,怎么不喝?”

  李助理赶忙抱杯喝了一口表忠心:“岳总,是我托大了,我会让他们仔细跟进的。”

  岳则章把毛巾扔进藤筐,从案边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阴雨绵绵的巴黎,他望着那一朵朵渺小的、五颜六色的伞,沉声指示道:“去查,举报池凊的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要和肖照山离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要怎么分割财产,肖照山名下有多少投资划到了池凊名下。让十七号附近的暗哨都紧张起来,等你把他们的动机挨个查清楚了再说下一步的事也不迟。”

  “明白。”李助理颔首。

  岳则章背着双手在窗前凝望片刻,最后仍是闭上眼,情不自禁地叹声道:“哎,我的照山似乎没我想象的那么善良啊。”

第五十三章

  即将迈入新年,国外忙着迎接圣诞,国内忙着迎接元旦,国外国内两头跑的李助理却哪个节都过不上。

  一个月前他就着手在查池凊公司的税务问题,事实如他所料,不过是私企间惯常的手段。

  “所以可能真的是被竞争对手整了。池凊自己查到的消息和媒体公开的一致,也是群众举报。本来塞点钱就能解决,但池凊运气不太好,恰巧碰到了新上任的工作组组长抽查网络检举登记工作,这个案子被他看到了,他就亲自受理了。”

  岳则章坐在别墅的花园里听完,未作任何评价,而是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李助理知道他必有后话,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税务局和药监局今年换了血,还没我的人,”岳则章吩咐道,“你去挑几个脑袋够用的,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所以李助理这一个月都在国内,打着中井的旗号到处社交,意欲物色一些既有野心又有所忌惮的年轻人。

  这样的酒桌上最不好打开的是心扉,最好打开的是气氛。只要酒好菜好态度好,是人是鬼都能说自己掏了心窝子。

  李助理这天就是从一个话都捋不清了还拍胸脯保证自己没醉的人口中,头一回听说了肖照山情人的名字。

  “叫陈渝,是个刚本科毕业的男孩儿。”

  岳则章拿着把园艺剪,正慢腾腾地修理花园里长出的杂草,接电话的是他的另一个私助。

  “岳先生让你继续说。”

  李助理坐进车里,说:“肖照山和池凊昨天正式离婚了。池凊那边的人私底下看过协议书,肖照山并不是为了转移财产,他甚至还额外分到了两套闲置的房产。”

  他小心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这个陈渝?”

  岳则章突兀地笑了:“池凊跟他处对象的时候,这个陈渝才刚出生。照山可不会傻到和已经有过亿身家的恩爱发妻离婚,跟一个初出茅庐的穷书生过日子 。”

  私助把他的意思概括一番传达给了李助理:“岳先生认为不太可能。”

  李助理喝了不少酒,多日来调查毫无进展的烦躁和频繁应酬的疲惫堵得他想吐,他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问:“需要我派人去找陈渝吗?”

  岳则章把剪下来的枯枝和野草扔在脚边,不慌不忙地说:“照山身边的瞿成呢——是叫这个名字吧?”

  私助点了点头。

  “去通知他。”岳则章动作慢条斯理,语气却极硬,“如果春节前他还找不出肖照山的反常之处,就让他来当这个十七号,替肖照山挣三千六百万。”

  私助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李助理听。

  李助理总算松了口气,连醉酒的症状都瞬间好上了几分:“岳总,去税务局和药监局的人我基本安排好了,我明天飞法国吗?”

  岳则章修剪好花园一隅,转身把园艺剪递给私助,然后取下手套,从他手里拿回电话坐进了藤椅:“馥媛这段时间要临盆了,我这个准外公到时候有得忙,你们刚好休息一阵子,去旅旅游、陪陪家人,等瞿成的好消息吧。”

  突然放假对任何一个职场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大的喜讯。李助理感激地应了声好,又得体地祝福了几句。

  岳则章温和一笑,竟同他拉起了家常:“女人才懂女人,这些事本该她妈妈来料理的,可惜,我夫人走得早。我就馥媛这一个女儿,她嫁来这么远的地方,所有的心只能我一个人操。”

  李助理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接话:“岳总辛苦了……”

  岳则章依旧意犹未尽地回忆着:“其实以前我考虑过,如果照山和池凊没成,我可以把馥媛介绍给他。他不仅生得标致,而且有才华、知进退、懂浪漫,是馥媛喜欢的类型。”

  他把手搭到膝盖上,再次“可惜”起来。

  “可惜,那时候他和池凊成了。”

  “可惜,如今他即使和池凊离婚了,也不可能再当我的女婿。”

  李助理在他手下干了六年半,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叹惋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杀意。

  “小李,你说说,”岳则章一副随和的模样,问他,“他最后究竟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了呢?”

  李助理的后背窜上了冷汗:“岳总,请多给我一些时间,您放心,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岳则章平声说:“你别紧张,只是快新年了,我这个不会讲法语的老头子在国外有些孤单,实在看不得抛妻弃子跟小三团圆的戏码。”

  “照山真让我失望啊。”他叹了口气,“小李,放假前麻烦你再跑一趟,替我提前给他送份新年礼物吧。”

第五十四章

  距新的一年只剩八个小时,肖照山让画廊里的员工提前下了班,自己也总算迎来了难得的三天假期。

  得益于错开了下班高峰期,他在路上只堵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家。

  肖池甯还没放学,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泡了杯咖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去书房继续写从办公室拷回来的年终寄语。

  写完年终寄语就差不多到了肖池甯下课的时间,他把pdf文件上传到画廊的微信大群,然后便拿上车钥匙出门去接肖池甯。

  学校门口停满了私家车,肖照山第一次见识到寄宿制学校能热闹成这样。

  高一高二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家长们在发灰的黄昏中揽着一周没见的孩子的肩膀,同他们说说笑笑,帮他们背书包,往他们手里塞热饮,替他们开车门装行李。

  肖照山自问做不到,毕竟肖池甯又不是没手没脚。但他犹豫片刻,还是学着其他家长的样子,下车去校门旁边的奶茶店排队买了一杯店员推荐的,“最受学生欢迎”的奶茶三兄弟。

  他拎着刚做好的热奶茶回到车上,给肖池甯打了个催促的电话。肖池甯接了,却没说自己在哪儿,只让他多等一会儿。

  肖照山挂了电话,暗自琢磨着全中国会有多少撺掇自家孩子逃课的父亲。恐怕没几个吧。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路,他等得无聊,便拿出手机逐条查看。

  各个微信群都被“新年快乐”刷了屏,唯独池凊的对话框里写的是:“我从房子里搬出来了,剩下的东西都是不要的,你直接扔了吧。”

  肖照山回了个“嗯”,继续往下翻。

  董欣在十七分钟前说:“饭店我订好了,你赶快带着我干儿子来。”

  肖照山笑了:“谁是你干儿子?经过我同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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