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 第58章

作者:诸事皆宜 标签: 父子 年上 HE 近代现代

  董欣从停车位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父子俩相拥着依偎在风雪中,不像取暖,反倒像在示爱。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立刻鸣笛压了压惊。

  肖照山没去副驾,带着肖池甯和他的滑板一起坐进了后座。一上车,他就让肖池甯脱了潮湿的外套,用自己身上这件还算干爽的毛呢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

  董欣的车是宾利添越,车厢宽敞得不像话,两人同时窝在副驾后边儿也没多挤。肖照山环抱着肖池甯,捏了捏他的手感觉了一下,又抬头使唤董欣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

  董欣从后视镜里瞄了父子俩一眼,玩笑道:“我们池甯是小宝宝,得待在襁褓和保温箱里。”

  肖池甯无情地说:“不关我的事,是我爸没见过世面。”

  肖照山咬牙切齿:“上回你半夜发烧折腾的是谁?”

  身子暖和起来了,鼻涕就止不住了,肖池甯抽答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那还不是,怪你。”

  “你爸把你弄发烧过?”董欣趁红灯间隙回头瞪了肖照山一眼,“你怎么当爹的?!”

  “是啊。”肖池甯学着北方方言的调子,着重强调,“上回他把我‘弄’得可惨了。”

  肖照山才没心情跟小混蛋在好友面前打情骂俏。他从大衣兜里摸出随身带的卫生纸,展开一张来盖在肖池甯的鼻子上,言简意赅地说:“擤。”

  肖池甯闭上眼,使劲地擤了擤:“啊,舒服了。”

  肖照山把脏掉的纸团好攥在左手手心,又扯了一张纸给他擦干净,服务得极其到位。

  董欣借题道:“池甯,快过小年了,不如去干妈家里住两天吧,干妈照顾你。”

  肖池甯仰头望着肖照山,眨了眨眼睛:“那我爸要成空巢老人了。”

  肖照山抬手捏住他发红的鼻翼:“你再说一遍,谁是老人?”

  肖池甯瓮声瓮气地说:“我是,行了吧?”

  肖照山松开手:“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

  肖池甯闻言,心中瞬间了然。他把手从大衣里挣出来,握住了肖照山的手,诚恳道:“我还没跟爸爸你过过年呢,不会跟她回杭州的。”

  肖照山一愣,竟觉得这句话分量重得自己再也开不了口让他走。

  肖池甯见他动摇,又说:“更何况,我不是待在你身边你才能放心吗?”

  于是肖照山彻底失去了让他离开的动机。

  董欣不好插手他们的家事,把人送回家,约定好小年夜过来尝干儿子的手艺便离开了。

  肖池甯听话地洗了热水澡、喝了一大碗姜汤,满心以为今年冬天能绕过这一遭,然而老天爷却不肯放过他,后半夜他还是发起了高烧。

  肖照山睡梦中摸到枕边人湿润滚烫的后背,猝然惊醒过来,都顾不上洗漱,匆忙给肖池甯套上绒袜和防寒服就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这似乎就是一个讯号,暗示了这个年关注定兵荒马乱。或者说,这是一个开始,开启了旧年最后一周丝毫不值得期待的序幕。

  但彼时的肖照山并未意识到。

  他只想让肖池甯快点好起来陪他过新年。

第六十一章

  深冬的急诊科多的是发热患者,观察室里连输液支架都得排队领。肖照山运气还算好,刚带着昏昏沉沉的肖池甯插完针,不远处就空出来了一个塑料板凳。

  他把凳子挪到墙角,好让肖池甯能有个倚靠睡一会儿,自己则充当人形支架,举着输液瓶站在他旁边等液输完。

  肖池甯对此浑然不知,睡着睡着就歪倒在肖照山腰间,手却还松松地握着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的小拇指。

  画油画,尤其大幅油画,是个体力活儿,往往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抬抬落落就是大半天,所以肖照山这么多年即使再忙也保持着偶尔去健身的习惯,现在倒不觉得有多累。

  然而快输到最后一瓶的时候,他叫住路过的护士想请她帮忙换瓶,结果没等开口就先打了两个哈欠。

  疲惫与困意一旦被撕开一个小口,刹那间便如洪水猛兽般排山倒海而来。回去他不敢再开车,愣是背着肖池甯去路边拦出租车。

  凌晨三点,街上已经看不见行人。肖池甯被他包成了一个粽子,从头到脚武装严密,蔫蔫儿地趴在他背上说梦话。

  肖照山上身只剩一件加绒衬衫和套在衬衫外面的圆领毛衣,冷风一吹,他睡意消了大半,转而凝神去听肖池甯的梦境。

  肖池甯在问为什么。

  他滚烫的鼻息和吐出的热气尽数扑进肖照山的颈窝里,后者听他念叨着不明所以的追问,心里忽然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雪还在下。

  绛紫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乌云层层叠叠掩盖了雪的来处,但路灯依旧映出了两人鲜明的影子,好似整个北京、整片无边的雪与无形的风都为他们停止了时间。

  肖照山想,纵使这一刻不算太完美,也值得他永久珍藏。

  他颠了颠肖池甯的身子,哄小宝宝似地让他“乖”。董欣说得没错,肖池甯就是他的小宝宝。

  小宝宝的愈合能力却快得不像个宝宝,三瓶液一点点滴进身体里,安稳睡上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退了烧,神智清醒,宛若常态。

  肖照山还睡得很沉,肖池甯翻过身看见他仍躺在身边没有出门,便不着急起床去洗澡。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肖照山的睡脸,脑海中渐次浮现出昨晚的几个画面,无一例外是肖照山抱着他,在拥挤的急诊科里同医生护士交涉。

  像个父亲一样。

  屋外兀地传来一阵不甚耐烦的敲门声,肖池甯暗自叹息一瞬,扭头看了看房间门,又转回来看了看肖照山的脸,见他依然没有要醒的意思,也猜到他是昨晚累狠了,便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出了卧室。

  猫眼里意外地出现了裘因的脸。

  肖池甯给她开了门,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径直去厨房里接水喝。

  裘因挎着一个LV手提包,矜贵地站在入户的地毯上,沉声问:“你爸呢?”

  肖池甯端着杯子走回客厅:“还在睡觉,你别吵他。”

  “几点了还在睡?”裘因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故意扬声说,“怕是通宵和小情人翻云覆雨累坏了吧。”

  肖池甯坐在沙发上,一口口地喝水润嗓子,没心情搭理她。

  裘因走近几步,突然问:“你见过吗?”

  “见过什么?”

  “你爸的姘头。”

  不愧是母女,池凊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肖池甯觉得有意思,点头道:“见过,长得比你女儿好看,还比你女儿年轻。”

  “肖池甯!”裘因恼恨地瞪着他,“是你爸教你这么说的?”

  肖池甯不明白她究竟是过分相信人性本善,还是对他仍存有成长得根正苗红的幻想,才会问出如此自以为是的问题。

  “事实需要谁来教吗?”他反问。

  裘因僵直地立在茶几前,呼吸粗重,愤怒滔天。可肖池甯觉得还不够。

  他放下杯子,起身说:“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去问问你女儿,她的姘头又有几个,长得有我爸帅,有我爸年轻吗。你去问啊,看看她有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冰清玉洁。”

  裘因气得面目狰狞,口齿不清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上北京来是对的!我再不来,你就要被肖照山毁了!”

  她抬脚往房子深处走,恶声质问肖池甯:“他在哪个房间?让他出来!”

  肖池甯见她直奔主卧去,连忙绕过茶几想拦她:“这是我家,我同意你进去了么?”

  裘因凭经验选了正对餐厅的那间房。然而当她打开门,却看到里面俨然一派书房的布置。她又打开了右手边的门。

  也是书房。

  一共就那么几个房间,肖池甯见她转向了真正的主卧,不假思索地从身后拍开她正要抬起来的胳膊:“滚出去!跑这儿来发你妈的疯!”

  裘因不依不挠地越过他去压门把手,还不忘伸长了脖子对屋里的肖照山喊:“躲在小孩儿背后装死算什么男人?!”

  室内诡异地安静了一秒,她听见门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即将捉奸在床的胸有成竹顿时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粗暴地搡开挡在身前的肖池甯,不管不顾地推开了门。

  肖池甯烧了一夜,这会儿仍四肢无力脚步虚浮,被裘因这么用力一推就笔直地撞上了墙,没有防备地跌倒在地。

  “哐!”

  肉体和地板、门页和门堵猛然相碰,发出巨响。

  刚从主卧卫生间里出来,还穿着一身睡衣的肖照山眼里没有别人,他只看到肖池甯摔倒了,捂着肩膀,痛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他冷着一张脸,擦过裘因的肩膀出了卧室,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扶起肖池甯,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随后扳开他的手替他轻揉着伤处。

  裘因视若无睹地在主卧里一通乱翻,却没在床上、卫生间、衣柜里、窗帘背后看见理应狼狈现身的小三。

  “你把人藏哪儿了!”她回身逼问肖照山。

  肖照山充耳不闻,始终埋着头给肖池甯揉肩膀,仿佛这是天底下顶重要的大事。

  “还摔着哪儿了?”他抬起眼,问肖池甯。

  “屁股。”肖池甯低声骂,“操,老不死的劲儿挺大。”

  肖照山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好像退了。去拿件衣服披着,到书房里等我。”

  肖池甯看向裘因,讽笑道:“有人占着我们的卧室,我去哪儿拿?”

  苦心寻找的小三就在眼前,裘因却想不到那儿去,听见他说“我们”,也只当是这儿没多余的卧室,父子俩才不得不睡一间房。

  肖照山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起来:“我给你拿。”

  肖池甯稍作犹豫就听话地去了书房。肖照山当着裘因的面,从柜门大开的衣柜里挑了件自己的薄外套,顺便带上了放在床头柜的药,给肖池甯一起送了过去。

  “别跟她废话。”肖池甯穿上外套,不耐烦地说,“实在不行就把她轰出去。”

  肖照山不应,叮嘱道:“保温杯里有昨晚的水,应该是热的,记得把药吃了。”

  书房的门随即被他关上了。

  肖池甯百无聊赖地蜷在肖照山的椅子里等了半个小时,起初还能听到裘因高声指责肖照山负心,背着池凊偷人不成还反过来先甩了池凊,后来他只能听到一阵哀泣,再无别的内容。

  昏昏欲睡之际,书房的门又开了。

  “肖池甯,出来一下。”肖照山仿若公事公办,说完就回了客厅。

  肖池甯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出去见裘因:“还有什么事?”

  裘因鼻尖通红,烫成小卷精心打理过的短发却分毫不乱,衬得这余泪都不显真心。

  她抖着嗓音,问:“小甯,你想跟着你爸还是——”

  “我爸。”肖池甯打断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其他选择。

  裘因攥着手帕闭了闭眼,终于肯死心一般:“好……外婆知道了。”

  肖池甯站在她的对面,微微一愣,猝然感到了一丝难堪。就好像她这一声“知道了”放弃的不是自己一文不值只会惹祸的外孙,而是别的价值连城、千金不换的东西,比如她看重的金钱、面子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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