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160章

作者:蛇蝎点点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和 近代现代

何初三湿漉漉地从浴缸中爬了出去,披着一张大浴巾,敞着阿四在屋里走来走去,捡夏六一到处乱扔的衣裤、吃了一半的零食、带回去作礼物的各种当地特产,将它们收进行李箱内。

行李箱底有一件夏六一的外套,因为之前的翻捡而有些凌乱。何初三将它从箱底拉扯了出来,想重新叠好放回去,冷不丁摸到衣服里一张硬硬的东西。

他疑惑地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从隐蔽的内袋中,摸出了一张照片。

黑白照片已经泛黄,看背景装饰和人物的衣着,约摸也有快二十年了。瞧着像是旧时的照相馆内,三个三十来岁左右的男子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其中一人十分脸生,有一些泰国当地泰族人的面相;还有一人五官形似青龙;另一人一时看不出来,但也有几分眼熟。

他将照片翻了过来,神色突然一僵。他竟然看到了一行熟悉的笔迹,与骁骑堂那本账册最开始几页的笔迹一模一样。照片背后用中文写着:

K,威,杰

金兰之交,义气长存

18.12.1973

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本账册中最初始的第一条记录,所有骁骑堂黑暗交易的源头:

7.3.1974

K,威,杰

1,587,000

——正是同样的三个代号。这张照片中的三人,应该就是第一条记录里的三人,形似青龙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青龙的父亲,而另外两人是他的同伙。他们在1973年的12月拍下了这张照片,纪念兄弟友谊,又在三个月后,达成了一单价值158万的大生意。也正是这笔在当时来说的巨款,成了骁骑堂的发家之财。

——夏六一为什么随身带着这张照片?连出来游玩也不离身?这跟他来泰国、跟他的重伤、跟小马之死有什么关系?上面的那个泰族人是谁?另外一个香港人又是谁?

……

夏六一泡在大浴缸,哼着小曲把玩着那只鸡巴香皂。冷不丁何初三打开浴室门走了进来,身上披着一件睡袍,沉默不言地走到水池边洗手。

夏六一没抬头看他,随口道,“行李收好了?”

何初三没有答话,细致地洗干净手,走到浴缸旁,从架子上取了一条大浴巾,平静道,“你泡太久了,出来吧。”

他伺候着夏六一冲掉身上的泡沫,擦头擦身,用浴巾裹着他将他送回床上,又找了一条内裤给他穿。

夏六一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长手长脚地舒展着身体,舒爽得飘飘欲仙,听到何初三依旧在外面收拾行李。

他又问,“还没收好?”

何初三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关了外面的灯,走到落地窗边拉上窗帘,摸黑上了床。夏六一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一条大腿骑到了他身上,在他微凉的脸上亲了一口,半梦半醒地问,“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何初三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背,指尖摩挲着他的鬓发,突然平静地开了口。

“六一哥,之前你不是去广州了吗?”

“嗯。”夏六一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为什么会来泰国?为什么会受伤?”

夏六一就像原本惬意地漂浮在云端、突然间从三千米高空坠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一定要在今晚问?”

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小马得罪了泰国当地的帮会、被绑架了,他带着秦皓临时赶往泰国救小马,但小马还是在混战中不幸去世了。可是他现在享受着何初三给他的欢愉和疲惫,留恋着何初三温暖的臂膀和怀抱,实在无法昧着心向何初三长篇大论地撒谎。

何初三没有回话,手仍然轻抚着夏六一的头发,偏过头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睡吧。”他平静地对夏六一道。

……

夏六一做了一个梦:何初三不相信他的那番说辞,在回香港的船上与他激烈地争吵,激动之下不慎跌出船外,眨眼间淹没在浪涛中……

他满头冷汗地从梦中惊醒,入耳是窗外起伏的早潮声,房间里一片昏黑。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下意识地以为何初三没了,紧张地转头一看,却看见了何初三宁静的睡脸。

他松下一口气来,微偏了头在枕头上蹭了蹭汗水,然后挨上前去,动作轻柔地将何初三搂进怀里。何初三睡得很沉,并没有被他吵醒。

就着这个姿势发了一会儿呆,他想起了何初三昨晚临睡前那些微妙的表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放开了何初三,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客厅去打开行李箱,伸手进去一番摸索,摸到那件外套还严严实实地压在箱子最底层,摸到照片依旧在内袋的隔层中,于是又松下一口气来。

他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就算何初三翻到照片,也看不出里面的人是谁,猜不出个前因后果来,他解释成他的几个泰国老友们的旧照片就行了。

他看了看客厅的挂钟,发现时间还很早,于是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重新将何初三搂进怀里,脑袋往对方肩膀上一搁,放心地睡起了回笼觉。

……

夏六一一觉睡到中午,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发现窗帘还闭着,许是何初三怕阳光将他晒醒。他东倒西歪地下了床,拖拖拉拉地走到窗边,“刷”一下拉开了窗帘,晃眼的光线射进眼帘。他倚靠在玻璃边,眯缝着眼睛,眺望了一番窗外海天一线、飞鸟翱翔的美景,然后惬意地转过身来,穿上了何初三给他折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的衣裤。

他走出卧室,屋内一片整洁,外厅的桌上摆放着一份西式早餐。他径直走向浴室,准备先去洗漱一番,一边走一边唤道,“阿三?”

没有应答。

水池旁只剩下了一支牙刷,何初三的洗漱用品尽数消失,想必已经被收进了行李箱。他不甚在意地挤了牙膏刷起了牙,一边刷一边出去满屋晃荡。

“阿三?阿三?”

走遍了二楼都没有看到何初三,他站在阳台上朝下看去,私家泳池里也是空空荡荡,后院里租来的轿车不见了。

巨大的不安突然笼罩了他,他心口一阵发寒,赶紧扔开牙刷,随地吐了满口泡沫,就这么跑下了一楼,屋前屋后到处转了一圈,压根不见何初三的身影。他喘着气狂奔回二楼,一把拽开了行李箱——只有他的衣物和各种特产,何初三的衣物全都不见了。

他将箱里的东西胡乱揪扯出来,扔得满地都是,扯出最底下的外套,往内袋中一摸——那张照片也不见了。

……

清晨时分,何初三收拾打点好一切,结了别墅酒店的账目,驾车从芭提雅回到曼谷,还了租来的车,搭乘最近一班的飞机回到香港。

出了机场,他先是打的士去了红磡的一家仓储公司,用密码打开了一个小型储物柜,拿出储存在其中的一只小型相机,对着那张从泰国带回的照片翻拍了几张之后又放了回去。然后又打的士前往铜锣湾的中央图书馆,办了一张卡,进入逾期报刊储存库,顺着年月往回翻找,最后从报架上捧下了一大摞用牛皮纸包裹装订成册的、1974年上半年的中文报纸《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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