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第11章

作者:普通的鹿 标签: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沈之川满意了,端着杯子站起来:“好了,接着写你的稿子吧,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走。今天写不完,明天就去我办公室写。”

  学校在这种事情上多少都有点形式主义,评奖学金看看成绩文章也就算了,还要搞个演讲歌功颂德。歌功颂德也就算了,还要与时俱进,用英语拍马屁。

  谢栗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饭点,终于磨出一篇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的演讲稿。

  他拿着写出来的东西敲开沈之川的书房。

  沈之川正抱着笔记本也在忙。他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腿架在书桌上。丝绸材质的裤管一直滑到膝盖上方,露出整条细长又肌肉饱满的小腿。

  沈之川头也不抬:“别在门口流口水了,滚进来念给我听。”

  谢栗抱着笔记本磨磨蹭蹭走进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哼哼唧唧地开始念。

  “蚊子求偶吗?” 沈之川打断他,“声音大点。”

  谢栗提高音量,再次磕磕巴巴地开口,这回没念几个词,手心已经一片汗涔涔。

  终于在他把一个单词重复了三四遍还是念不对的时候,沈之川不耐烦了,合上笔记本看着小徒弟:“你怎么回事?你自己私下没学吗?这都多久了?”

  谢栗被问得哑口无言,无措地端着电脑。

  沈之川恨铁不成钢,火气压都压不住:“你这个口语,是打算做本土天文第一人,这辈子都不出国交流了是吗?还是你打算等到我们实现了伟大的民族复兴梦,大国崛起万邦来朝,人人都讲汉语的时候,再出山交流?”

  谢栗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沈之川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谢栗英语差。

  谢栗当年考博的时候,沈之川看到他的口语成绩,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他吐完擦擦嘴,还得撑着面子到处给这孩子说情,好歹把人放进了复试。

  他是没想到快一年了,谢栗仍然毫无长进。

  谢栗面对沈之川的勃怒,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敢说。

  沈之川看他抿着嘴不说话,更来气,还要继续骂人,一开口就被外头的门铃打断了。

  沈之川满面怒容地站起来,穿过书房去开门。

  他这很少来人,就算有人来也会提前给他打电话。他预感到按铃的是谁,不由得火气更旺。

  果然,他一开门,门外正是那个嬉皮笑脸的人。

  “午安,邻居。” 门外的人笑嘻嘻地打招呼,抬手把一个纸袋送到沈之川面前,“小区里新开的烘焙房,尝尝。”

  这人穿着运动服,额头上还有微汗,显然是刚运动完。

  沈之川冷着脸:“不用了,谢谢。” 说完就要关门。

  男人飞快地伸脚挡住门,拉住沈之川的晨衣袖子:“别啊我吃不了,糖尿病,一口要命。专门买给你的。”

  晨衣宽松,袖口被人一拉,连着虚掩的领口也跟着位移,露出半边线条清晰的漂亮锁骨。

  沈之川顿时脸黑了:“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人说着就伸手去替沈之川拉领子,“都是男人嘛,不吃亏。”

  男人把纸袋强行塞进沈之川手里,冲着沈之川笑得像朵向阳的向日葵:“那什么,还得借个网。”

  沈之川这辈子头回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人叫方显,是上个月搬来对门的,打过一次招呼后,就开始了漫无止境的借东西。

  刚开始是借杯子筷子订书机指甲刀,借了几次以后,沈之川被借烦了,甩给他一张附近小区商店的快送名片。

  这个方显消停了两天,又来敲门,改借网了。说是小区接口满了,自己家一时半会装不上网。而且他还不要无线网,必须要用网线插电脑的那种。

  沈之川怀疑这个人别有目的,但对方又好像是真的有急用,理由头头是道,无线网不稳定,容易从服务器上掉下来。

  沈之川很不光明正大地偷窥过,对方电脑屏幕上跑着的,确实是金融人士常用的分析软件。

  沈之川不说话,方显立刻改扮可怜:“帮帮忙吧,无良老板催的急,可怜社畜身不由己啊。”

  沈之川犹豫两秒,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又改口:“你英语好吗?”

  方显不明所以:“好啊,英法日俄,谈笑风生。”

  沈之川点点头:“行,借网可以,帮我一个学生补一下英语。”

  方显满口答应。

  他一进门,正碰上谢栗抱着电脑从沈之川的书房出来,俩人都呆了。

第12章 奥尔特星云 四

  方显没想到沈之川叫他进来教英语,竟然是教一个博士生。

  他很吃惊,谢栗也非常不自在。

  他拿着谢栗那篇稿子一通念,标准伦敦腔。

  谢栗听完,自惭形秽,轮到他自己开口,连一句都念不下去了。

  方显脸上不显,心里愈发疑惑,这低仿口语是怎么考上兰大博士的?

  谈恪正裹着浴衣和人谈事,口袋里的手机一阵一阵地响,没个消停。

  他与人说声抱歉,拿出手机,连着蹦出好几条信息。

  【方显:我在我老婆家里捉到了你的老婆。】

  【方显:我老婆让我教你老婆英语。我知会你一声。】

  【方显:我说你老婆好歹也是兰大的博士生,这口语怎么跟拼多多上砍出来的一样?】

  谈恪莫名其妙,发个问号过去,收起手机,迎上对面的人:“你接着说。”

  他对面坐着宋易的哥哥。

  私募基金协会请了证监还有经协的人,又拉上一众私募合伙人作陪,在天华山上的温泉山庄里群魔乱舞。

  宋易的父兄都是研究货币政策的,也在受邀之列。

  “现在政策方向就是这样,你心里也有数。国家的本意是整顿市场,而不是赶尽杀绝,毕竟还指望你们把市场流动做起来。” 宋易的哥哥点起烟,换了话题,“对了,我听说宋易这两天又去找你了?本来他今天还想跟着来,我爸没同意。”

  谈恪父母也是学者,两家认识多年。

  谈恪提起这个名字都烦,伸手推了推面前的茶杯:“他不喜欢女孩儿,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宋易的哥哥摇头:“老爷子不傻,不戳破而已,当他是年轻人爱玩。家里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相亲了。” 他冲谈恪苦笑,“烦请你再忍忍,等他结婚就好了。”

  谈恪不置可否,也不接话。

  谈恪拎着西装外套从山庄里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一群人拿山庄里的女服务员取乐。

  一群男人攥着把红彤彤的钞票,怂恿两个年轻的服务员学小狗打架。

  金融街上形形色色的合伙人操盘手,副董执行董,高级副总常务副总,监事董事监理,门口签到处堆满了山似的名片,上面的头衔搁一块能玩盘消消乐。可这帮人脱了那身精英的蛇蜕,和大街上盯着姑娘裙底看的流氓无赖也没什么区别。

  从大洋这岸到那岸,这群掮客的爱好始终如一,不分国界民族。只是对象从花街对面酒吧的女脱衣舞者,换成了中式温泉山庄里的女侍应生。

  财富令高尚者仍旧高尚,低俗者加倍低俗。

  谈恪刚进花街那两年,对这套声色犬马成王败寇的money-making culture尤其厌恶。

  他享受手握巨额资金于千里之外决胜的快感,指数曲线在瞬间上下起伏带来的刺激,但也同样窒息于此间散发的恶臭。

  这是和学术圈截然不同的世界。

  高级交易员扯着嗓子谩骂新鸟,用词之污秽,令人毕生难忘;上一秒还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讨好客户,下一秒就拨通后台*电话,把要求夹在一堆问候对方全家女性的脏话里喷出去。

  人人都在算着怎么利用信息差把垃圾包装成好东西卖给别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有个正躺在癌痛医院里的老婆。

  盈利的人春风得意,亏损的人恨不得在厕所里上吊。

  象牙塔里将信誉等同生命,有人敢数据做个假,抄三两页内容没有引用,已经是够研究员们当成天大的事讲半年。

  而在花街,信誉不值一提,欺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贪婪如同巨浪,裹挟这里的每个人。

  谈恪进花街的第一年,每个周五都加班到第二天清晨,然后开车从花街的办公室跑回普林斯顿。

  周末的花街仍旧人多得肩摩踵接,铜牛雕塑前永远不缺等着拍照的游客。

  曼哈顿大桥的出城方向这时通常空荡,足够谈恪将GLC的油门一脚踩到五千转,像一只狂奔而去的自由野马。

  背推感顺着座椅传到脊椎的瞬间,他甚至会升起那么一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普林斯顿镇很小,通常静谧又安然,仿佛一个仍活在十七世纪的乡村美人。

  谈恪会把车扔在公共停车场,在街头的流动食物贩卖车上买个不加酱的培根煎蛋三明治,然后跳上 606 路公交车,一路坐到普林斯顿大学门口的 Palmer 广场。

  他穿着花街标配的无条纹深色西装,和不带饰扣的黑色皮鞋坐在广场边,与举着相机的游客和穿着学校 logo 衫的学生格格不入。

  但他觉得放松,像光脚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谈恪走到温泉山庄的停车场时,正碰上诚华的老总从里面出来,兜里不知道揣着什么,鼓鼓囊囊。

  他朝对方颔首,简单打个招呼,不料却被拉住。

  “你前阵子还跟我说没钱,” 诚华老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力拍着谈恪的肩,“我可才知道,长鲸去年净收益 23%,一辆 UNICAT才多少钱,六千万你都拿不出来?你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跟老哥哥们玩?”

  谈恪勾着唇角笑:“真没钱,几个户头加起来,流动资金不到这个数。”

  他伸手比了个数字。

  诚华的老总不信:“你少来,去年的收益够你拿钞票盖个房子了。”

  谈恪露出一点适度的无奈,顺便拉开与对方的肢体距离:“去年底买了点东西,都扔那上面了。”

  诚华的老总好奇:“你买了什么?别墅?车?不会买了个岛吧?哎,说到这个岛我想起来了,去年…”

  对方兴致上来,一副要滔滔不绝的架势。

  谈恪已经不耐烦于这种对话,开口打断:“也没什么,就是台器材。”

  他心里盘算着找个借口脱身,电话就恰到好处地响了。他故作歉意:“不好意思,我们副总的电话。”

  电话是方显打来的。

  谈恪上了车才接起来。

  方显那精力过分旺盛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这么久才接,我是不是打扰你好事了?”

  谈恪捏捏眉心:“有事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