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第99章

作者:普通的鹿 标签: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今年冷得特别早,北方十月中旬就开始降温了。

  谈恪从兰城来,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到了机场就开始打喷嚏。

  谢栗一路上把暖风开得呼呼大,到家的时候自己热得两个脸蛋红彤彤。

  “你上楼去睡一会吧。” 谢栗把人往楼上赶,“去睡一会,到了晚饭时间我叫你。”

  谈恪向来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倒时差也如此:“你要做什么,我陪陪你。”

  谢栗不干:“我要下楼去看看书,不用你陪,你快点去休息。”

  谈恪觉得谢栗今天有点古怪,往日他来,谢栗都是死黏着他,几乎走哪跟哪。但他看看谢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戳破,假意顺从地上楼去。

  谢栗中午出了趟门,把谈启生和阿姨接了回来。

  阿姨进门的时候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谈恪要伸手去接,阿姨去一错身,直接把袋子塞进了谢栗的手里。

  “拿的什么,这么大个袋子?” 谈恪拉住谢栗问。

  谈启生在后面干咳两声,佯做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什么事都爱管。” 他说着推开谈恪,“去去去,没事干给我倒杯热水。”

  于是谈恪更加断定了今天是有猫腻,而且他是被唯一蒙在鼓里的。

  谈启生不等谈恪找机会弄明白,直接把人叫进自己的卧室里:“你坐,我有话要和你说。”

  谈恪以为谈启生要问他自己的病情,没想到开口却是在规划遗产。

  “你和谈忻眼下都不缺钱,老房子就留着别动了。万一以后你们兄妹俩甭管谁落魄了,至少还有个去处。” 谈启生递给谈恪一张纸,“小陈在咱们家工作这么些年,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薄待了她。”

  他顿了顿,好像等着谈恪自己看完接下来的那一条,然后才徐徐开口:“你虽然和男人在一起,但该有的礼数不能乱。谢栗没有父母,进了我们家的门,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两个结婚,也分不清谁带嫁妆谁给彩礼。我昨晚上和你妈在梦里商量过了,索性混作一气,一块给了。”

  谈恪很有些震惊,说不出话来。

  “日后万一你们过不到一起了,这钱,遗嘱写了,你要给人家一半。”

  谈启生这一句话里每个字都扎耳朵,谈恪忍不住打断他:“爸,你现在立遗嘱是不是太早了?再说我和谢栗会好好的。”

  谈启生拉着脸:“现在不立,等我死了你再去坟头问吗?” 他老远扔过来一根笔,“你没意见你就写个知情。”

  谈恪无法,只好慢慢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话噎在心里,他很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谈启生见他签好了字,才又说:“至于我死了以后,你愿意把我埋哪就埋哪,愿意把我埋在谁旁边,就埋谁旁边吧。”

  谈恪脸上立刻烧起来。他从前那股偏执的劲儿,怨天怨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自己好久不敢想了,叫谈启生猛地一提出来,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羞惭从脚底裹了上来。

  “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谈不上什么个人生活。但你要问我后不后悔,” 谈启生虽在病中,却仍旧目光矍铄,“我是不后悔将人生交给组织的。但对不住家庭,这是我的错处,是我以前没想过的。所以以后身后事怎么样,我也不强求了。”

  谈恪忽然觉得眼前有点花,好像屋子里下起了莫名其妙的雨,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他想起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带他去看谈启生,谈启生抱着他站在家属招待所的院子里头,指着远处黄沙漫漫的戈壁说,看见没,爸爸就在那工作。

  他小的时候会把“我爸爸是个科学家”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到处炫耀,到大了却反而对父亲讳莫如深。

  这些年他没有细想过对父亲的埋怨,总拿着妈妈去世的那件事作为一切借口。但如今知道了那不过是个误会,是为人父拙劣的保护,他的埋怨就如同空中楼阁,整段整段地垮了。

  还剩下什么呢?

  谈启生眼看着谈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他面前半跪下来。三十岁的男人矮下身来,看起来也还是个孩子:“爸,我以前是真的不太喜欢物理。”

  谈启生忽然喉咙里一哽,颤抖着手去摸儿子的脸:“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不怪你了,是爸爸不好,从来没有问过你,委屈你了。”

  他按着谈恪的肩膀:“其实爸爸一直都是为你骄傲的。”

  作者有要说:  - -

  啊。我又来骗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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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显:我觉得这个戒指好,三克拉,梨形蓝宝石。

  沈之川:…你试试带这么个玩意儿一天到晚打论文改作业写板书

第106章 起点 二十

  谢栗从三四点就开始坐立不安, 抱着手机绕着厨房转,保姆阿姨被他晃得眼晕, 塞给他一碗汤:“坐下定定心, 别这么急。”

  谢栗苦着一张脸:“我怕飞机晚点, 又怕路上堵车。”

  阿姨安慰他:“不会的不会的, 今天肯定老天爷保佑一切顺利,放心吧。”

  谈恪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谢栗没注意到他出来,还在拼命刷新航班信息。

  他从背后过来, 一眼就看见谢栗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弯腰凑到谢栗耳边:“谁今天坐 Delta 来美国?”

  谢栗被吓惨了, 慌乱间把手机推出去好远, 差点把面前的碗也推倒了。

  谈恪故意做出要去抢他手机的样子:“让我看看,谁的航班让你这么挂心?”

  谢栗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合适的谎话来搪塞,急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去拦谈恪的手, 声音几近哀求:“你别看你别看,求你了 -- 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边做饭的阿姨也伸头过来帮腔:“先生别欺负小谢了, 快让他先把那碗汤喝了。”

  谈恪松开手, 转而捏住谢栗下巴, 不顾那边阿姨可能还看着, 狠狠地在谢栗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你现在都有小秘密了,是不是?”

  谢栗动动嘴唇:“反正你早晚就知道了嘛。”

  谈恪松开他,抱起胳膊, 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栗:“快五点了,要等谈忻来才开饭吗?”

  谢栗被问得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谈忻要来?”

  谈恪指着他的手机:“因为我也叫她帮我带东西来着。”

  谢栗狐疑:“你叫她帮你带什么?”

  谈恪笑得像个老狐狸:“那你叫谈忻来美国干什么?”

  谢栗鼓着嘴,挣扎片刻,霍然起身:“不说算了!”

  谈恪眼看着谢栗走到客厅,又从客厅钻进阳台,这才收回目光,站起来溜达进厨房,靠在门边问正在做饭的阿姨:“谢栗这个季节弄那么多玫瑰过来,就那么干放着养不了几天。回头联系个工人,过来搭个暖棚吧。”

  阿姨手一抖,差点把铲子扔进锅里:“哎哟,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 --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谈恪摇摇头,笑得三分得意七分无奈。

  这房子买的时候是签了景观保护协议的。谢栗不知道,这几天大张旗鼓地往后院里搬东西,HOA 的人早就把邮件发到了肖助理那里。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不想破坏谢栗的兴致,又忍不住逗他罢了。

  时针指到七,谈忻终于来了。

  谢栗蹦蹦跶跶地冲过去开门,谈忻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袋子。毛毡质地,没有 logo,看起来贵得很没名堂。

  谢栗想帮她接过来,结果谈忻心虚地把手往后一躲,朝谢栗身后点头:“哥,我给你拿楼上去。”

  难得一家子都凑齐了,阿姨做了一桌子菜,结果一个个都吃得心不在焉,只有谈忻吃得最香。

  谢栗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要上去看邮件。”

  谈恪看他一眼,也不拦着,等谢栗上去关了门,才转头问谈忻:“里头的东西检查过了吧?”

  谈忻嘴里塞着肉,头都不抬:“肖靖办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谈启生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其中一个,拿筷子尾磕磕桌子,问谈忻:“你给你哥拿了什么?”

  谈忻把嘴里的蛤蜊蒸蛋咽了下去,又给谈启生舀了一勺:“爸,我哥他们两口子要玩情趣,咱们就当看个节目吧。提前知道大结局就没意思了,吃饭吃饭。”

  谈启生不干了:“今天这是你哥的终身大事,怎么 -- ”

  老爷子猛地闭上了嘴 -- 他话说一半,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拿眼去瞟谈恪。谈恪正拿着汤勺给自己盛汤,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谈启生频频看表,终于挨到八点过半。他拿着汤匙对着嘴边要吃不吃,实则是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终于等到一串细弱的铃铛声音。

  谈启生和保姆阿姨同时抬头。

  “咳咳 -- 你去下后院,” 谈启生说,“去帮谢栗搬个东西。”

  谈恪挑挑眉毛:“搬什么?”

  谈启生随口胡说:“搬花。”

  谈恪施施然地站起来,作势要往客厅去,刚迈出一步又被谈启生喊住。

  谈启生上下打量,对儿子这一身家居服和棉拖鞋的打扮实在是不满意:“你,你那什么,别穿着拖鞋睡衣去,去去,换个鞋换个外套。”

  谈忻坐在旁边捂着嘴吃吃地笑。

  谈恪都不忍心揭穿着这一群老老小小,再没有比这更假的了。他叹口气,转身上楼。

  “爸,你这谎撒得也太假了。” 谈忻等谈恪上去了,才开口说。

  谈启生也站起来:“反正给他骗上去了。” 他转头催保姆阿姨,“咱们去二楼,二楼能看着。”

  谈忻拉了她爸一把:“您骗什么呀,我哥八成是已经猜到了。您老别去看了,回头再闹得小栗不好意思了。您就坐着踏踏实实地吃饭,等着一会认儿子不就完了。”

  阿姨也赞同:“他知道了,做饭那会就来问我,说后面给玫瑰搭个棚,不然养不过冬的。”

  谈启生惊得都口吃了:“那那那小谢知不知道?”

  谈忻翘着指头剥虾皮:“他俩玩猜猜看大赛呢。可小栗那点心眼儿哪玩得过我哥呀。”

  谢栗一个人站在后院里。

  这套房子买的时候是带个院子的,院子对着后面那条街。

  当初只是请人定时来割草,什么都没布置。

  谢栗想求婚地点这件事想了很久。他和谈恪都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出风头,更不喜欢被围观。如果可能,他更想能在熟悉的地方,有家人朋友的祝福环绕。

  花是他自己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跑到鲜花农庄去选的。

  人家说切了根的玫瑰插在院子里过不了夜,这个温度第二天一定就蔫了。

  于是谢栗咬咬牙,干脆连根带盆一起买了回来。

  小串灯是亚马逊上买的,一共买了四十米,结果还六七米没用完,被他顺手缠在了前院的门上。

  谢栗打着穿着一整套的正装,手里攥着一束包好的玫瑰,左边的口袋里是戒指盒,右边的口袋里还塞着他的告白书。

  阳台门被推开了。

  谢栗的心脏在黑暗中砰砰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