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第107章

作者:撑船的云鹅 标签: 长佩 近代现代

江河把探头探脑的苏乔塞回去,满面无奈的表情像极了受到困扰的老父亲:“行了,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我可不想再熬夜了。”

彩排当日。

这是第一个由练习生们参与制作的舞台,从一首歌的前期工作,包括编曲、和声的录制,到最后舞台表现时的效果,灯光、舞美,都与各组老师与负责人进行了交流,对团队分工合作的要求很高,楚湘东离开之后,《雪国》组的筹备工作虽说有所瓶颈,但在可称艰苦卓绝的通宵调整下,终于收获了贝锦“还算上得去台面”的评价。

“我以前觉得乐乐根本不会笑,我现在觉得贝老师根本不会笑。”开始化妆的时候,苏乔尤为苦恼地吐槽了一句,“一切狰狞的笑容除外,我挺不想看到她的冷笑的。”

“老师在业内是很出名的冷美人呢。”化妆师笑着附和一声,她正在替乐时化妆,细软的毛刷仔细而娴熟地做着修容高光的工作,乐时双手举着节目组分发的小风扇,正向脖颈处吹着凉风。妆师又说:“你们这组感觉是从冬天来的。”

为了契合舞台的内容,《雪国》组的成员大多穿着秋冬的服装,乐时穿着一件圆领的白色羊毛线衫,织有细软的麻花纹路,室内虽然开着空调,但他还是把袖子挽到了手肘处,一面还要担心自己的汗水把刚定好的妆糊花了。

不同于第一次公演狷狂显眼的妆容,由于歌曲的抒情性质,大地色系的选择十分日常,强调温柔个性的表达,造型师抓型仍旧很准,充满着冬日的温暖气息,不需要过度舞蹈的舞台,像是萍水相逢的行客,在旅途倥偬间的一次密谈。

舞台的主题是冬日的车站。

走台的时候,几人都折服于舞美的技术,在舞台的前侧,工作人员以飞快的速度架设出一座小小的站台,后侧则是一排木质纹路的桌台和车椅,车窗外是倏忽变化的灰白色雪景,隐隐约约看得出电线杆与枯树枝的轮廓。舞台的打光亮时,车厢内一片温柔昏暗的暗黄,黯淡下来时,台上只剩下模糊的列车影子,与隐隐约约行车的嘎吱声。

台下的几位导师显然也为舞台的效果眼前一亮,Noya举着话筒点评一句:“是寒冷又有点儿悲伤的景色呢。”

李想赞许一笑,对坐在一旁的贝锦道:“像这首歌一样的,有故事的设计。看来不仅仅是贝老师的歌想讲故事,练习生们也想唱唱自己的感情。说起来《雪国》这首歌,还和我在同期的一个打歌舞台上……我记得那会儿也是大夏天的,您穿了件套头毛衣。”

贝锦不冷不热地睨了李想一眼,Noya扑哧一笑,李想做出一个抱臂摩擦手肘的动作,仿佛置身冬日,周围的练习生听着这昔年旧事,分明想笑,但又惧惮着贝锦的冷怒威仪,纷纷发出一片尴尬的轻咳。

贝锦面无表情,冷淡的语言极具画面感:“您那年穿条大红喇叭裤,条纹紧身衬衫,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样子,我可真是永生难忘。”

梅小弦恰到好处补上一句:“不愧是李的时尚。”

一片哄笑,李想的颜面少有一红,他摆了摆手,将注意力转移到台上的练习生组,视线触及到于斐与乐时时,他的目光一亮,又瞧着江河和苏乔,李想摸了摸下巴,仔细忖度一阵,轻轻点了点头。

“就让我仔细听一听,属于你们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专业内容纯属胡诌!纯属胡诌!谢谢观看,写了六十来章到了第二次公演,还真的是跌宕起伏啊(叹气)。

第62章 死地

清澈的水流呈螺旋状流进下水管道,唐之阳的指尖传来酸麻的痛感,但比起胃里神经质的痉挛来说不算什么,他心惊胆战的吸进一口气,旋即发出了忍受疼痛的气声。他已经保持着双手紧攥盥洗池沿,微微躬腰的动作很久。

整齐西装的领带打得很高,冷汗从鬓角流经下颔,随着他的动作流经脖颈,在喉结处留下隐隐约约的一线湿痕。口中弥漫着药片的苦气,他在等待止痛药起效时的抚慰。

唐之阳的心里也实在不清楚,只是一场舞台的彩排,他就紧张成这个样子,走的路分明还没有过半,他咬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品与定型摩丝的香精气味只让他胃里一阵阵暖热的恶心。

他忽然想起现在该是乐时的彩排,可他的情况却暂时不允许他多挪一步。在忍受时脑海里容易一片空白地失神,等他咬牙切齿地将这场与自己的战役抗争到最后,后背和胸口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双手僵硬地离开池沿,这才在镜子里发现身边站着的一个人。

藏青色的老式渔夫帽,黑色的口罩,胸前挂着一张工作人员同行的牌子,他的手上还拿着热水杯和毛巾,唐之阳一怔,抖抖索索地将还在隐隐作痛的胃部按紧,尾调有点儿带颤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他转过身,可惜那顶夸张滑稽的渔夫帽将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唐之阳惊讶地后退一步,旋即倒抽一口凉气,立刻蹲**,“痛……”

那个人也蹲**看着他,有冰冷的手背往他的额心贴了贴,唐之阳条件反射地、下意识地向后一瑟缩,那只手立刻离开了。对方似乎轻轻叹了声气,唐之阳听见闷在口罩里的低沉嗓音:“……还在生气?”

“我没有……咳。”唐之阳闭了会儿眼睛,那阵疼痛的余波总算消散,他被这个问句提得心烦意乱,尽管这段时间对于阚君桓隐隐约约的怒气,他从没有表露于人,只可惜旁人眼底模模糊糊,他本人倒是眼神通透、目光如炬。唐之阳将呼吸调整好,站起身的时候拉直了西服衣角的褶皱,他轻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

“我很抱歉。”阚君桓从善如流,他摘下帽子,露出他戴着眼镜的一双眼睛,素颜下的皮肤有些暗沉泛黄,而唐之阳却已经化好了光彩夺人的舞台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围绕着疲惫的青灰色,那是彻夜失眠的标志。

但他的道歉这样熟练,又这样卑弱温柔,人气带给他的光泽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烟消云散,他像个精神欠佳的普通人,满怀歉意地站在唐之阳的面前。那一口气不偏不倚地闷窒在唐之阳的心口,像一团仲春飘荡的杨柳絮。

“你没错,不用和我说抱歉的话。”他叹着气妥协,面对阚君桓,连替他生气都是一条单箭头,当然,要是面前的人直到他的怒气——是由于他即便宣布暂停活动了,还是屡次出面为后辈解决问题,让自己陷入人身攻击与舆论风向的泥沼里,说得好听大约是重情重义,可不知为什么,唐之阳就是因此感到气闷。

“我来是因为你上回带露露来家里的时候,说第二次公演的时候见。我在家里实在没事可做,所以就想来看一看。”阚君桓站在他的面前,一番话说得有头有尾,唐之阳想起那天凌晨发生的事情,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神情温柔,语调平和,眉眼里都是化不散的笑意,可那一晚唐之阳陪他喝酒的时候,红着眼睛发出沉闷哭声的也是他,碰触、拥抱、指尖颤抖的抚摸,那些借着酒意不可为而为之的那些隐秘,阚君桓似乎都已经不记得了。

那些痛彻心扉的感情表达像是惊鸿照影,阚君桓重归平静,但唐之阳的心里却仍旧波澜万顷。好在对方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只是照着镜子将帽子戴稳,把并不合拍的工作证掉了一个面儿,不忘幽默风趣地补了一句:“多喝热水。”

他似乎注意起镜子里的唐之阳,在那头凝视一阵,忽然转向他,带着揣摩端详的眼色,若有所思地向前一步,“跳李想老师的新歌,《夜间故事》?”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忽然的,习惯触碰吉他弦的手,一下托在了唐之阳的领带结上,他将那条黑白条纹的细领带扯松,又顺手弹开扣到第一颗的衬衫扣子。距离太近,看得清他微微发颤的眼睫,但又因为那利落的一扯,距离随之拉远。阚君桓的手轻轻搁在唐之阳的肩头,正了正身体的角度。目光平和、真挚,充满感情。

“你这样最好看。”

唐之阳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现从对方接近的那一步,他浑身僵硬、屏息凝神,他不确定阚君桓知不知道他下意识的不自然,可他唯一能够下结论的事情却十分昭彰——

是关于喜欢与爱的事。阚君桓于他是绝不能,但他对阚君桓却是不得不。

半刻钟之后,上台前的焦虑紧张完全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而云散烟消,唐之阳找到《雪国》组的休息室,休息室中有彩排的录像,下一个节目就是唐之阳了,他匆忙交代一句:“待在这,不要走。别出事。”

“嗯。装工作人员,我十分在行。”阚君桓戴回口罩,找了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十分乖巧地坐在最不显眼的地方,视线却从一开始就离不开转播的荧幕,正是《雪国》的最后一段高潮,列车呼啸掠过,光影翕动,如梦似幻,在即将远离的雪之国度,四个自北而来的年轻人纵声歌唱,阚君桓的眉头不自觉一蹙,唐之阳顿在门口,也回头看画面的情况。

“唔……乐时,是和斐斐关系很好的那位吗,之前和你跳《塞下曲》的时候,他是这么紧张的一个孩子么?”阚君桓望向唐之阳,有些疑惑道,“毕竟那个舞台让我印象很深,看来他对待跳舞,和对待唱歌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阚君桓满目忧虑,话音刚落,在音高的顶峰,最为重要的、情感爆发的那一句,四个人的合音里果然出现了瑕疵,是处理过于粗糙的,气息不足的清亮高音,舞台上的四人神色如常,但乐时的笑却有点儿僵硬,于斐与他相对合音,他的眼光一顿,随后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阚君桓慢慢说:“还算是临危不惧……不过这样的话,大概会被老师批一顿的吧。”

“……乐乐对唱歌一直没有什么信心。”镜头切在点评画面,贝锦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即便许多练习生在场,导师们都挂着笑脸打圆场,她仍然毫不留情,指出每个人的瑕疵,眼见贝锦谈及乐时的失误,唐之阳的肩膀被轻轻一拍,是周望屿催他到准备区去。

“你在和谁说话?”周望屿往房间内探头看了一眼,唐之阳不动声色将门一挡,把门页合上,急急匆匆地拽着他离开了。

片刻之后,休息室内涌进了六七个人,除却上台表演的几人,还有一小队摄影,由于不是正式舞台,后台取材并不会太久,多半穿插在节目的铺垫部分,作为必要的感情铺垫使用。狭窄的休息室一度有点儿混乱,阚君桓站起身,飘飘忽忽地溜到门边,摄制看到他的工作证,甚至以目示意地点点头。

“乐时练习生,刚才在舞台上的失误很大,贝老师非常严肃地提出来了,‘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出道,甚至会把可能性降到非常微小的程度’,对于这个看法,乐时练习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问法单刀直入,毫不温柔,复述像是伤口撒盐。阚君桓从听见他的声音始,就知道这孩子非常紧张,紧绷的声音与舒张的声音差别巨大,也无怪乎贝锦如此不满,把话说到了最伤人的决绝份上。阚君桓不禁由这个不留退路的问题,想起刚出道时的那些日子。

同样尖锐如刺,同样步步紧逼。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得见坐成一排的练习生的后脑勺,以及摄影机黑洞洞的一只眼,镜头前的人是什么表情,阚君桓默默地思考着,第一次接受那样的访谈时,面对镜头那一瞬间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的巨大压力,他永生难忘。

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就此驻足停步,面临着的是再度进入日复一日的练习生活的结果,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段旅途走到最后,况且受到权威的否定,受到质疑的同时也在无限度地质疑自己,由此陷入自责的往复循环。——他实在太清楚了。

“在正式演出里会减少失误的,争取不拖累队友。”

回答真是太温和了,是让人非常羡慕的温柔的漏洞。阚君桓抱着手臂,几乎可以想出下一句步步紧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