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45章
作者:啮草小兽
“不懂就不懂吧,”白深也笑了,“路浔,我祝你有恰到好处的苦悲,更重要的,是永生难忘的欢喜。”
“你以后少读点儿诗,”路浔说,“你们这些喜欢艺术的,总是文绉绉。”
“是吗?”白深随口问。
“嗯,”路浔回答,“上次我在你家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你的枕边书。”
“什么时候?”白深问。
“我揍你那次。”路浔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吧,是什么?”白深又问。
“《小毛驴与我》,”路浔回答,顺带感慨了一句,“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好像才六岁。”
白深不顾他的嘲笑,问他:“六岁认字吗?”
“看的是英文版。”路浔说。
“我现在不看那个了。”白深说。
“那看什么了?”路浔问。
白深想了想:“我离开的时候,看的是《梦的解析》吧好像。”
“那你会解梦吗?”路浔问。
“不会。”白深诚实回答。
路浔笑着踢了他一脚:“那睡吧,明天回去了。”
“嗯。”白深应了一声,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脑袋,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床到酒店楼顶的旋转餐厅吃早餐,路浔扯了扯白深的袖子,示意他向外看。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东边因为交战而升起的黑烟,东西郊的大马士革,因为截然不同而显得分外讽刺。
“在这里,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路浔说。
白深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窗外滚滚的黑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他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颗星,流浪千年
祈祷万遍,会不会有个谁
百转千迴,带我逃脱
无尽试炼,无谓荒芜岁月
当每颗星星都在呜咽,都在落泪
每个幻想都已幻灭
是否能相信你会出现
这是一首我最近单曲循环的《当每颗星星》,由阿信创作。
我觉得路浔就像是一个需要拯救的人,他有自己的信仰,可是他其实一直期待有个谁能带他逃脱出过往不堪的生活。
这只是个故事,故事里,主人公会有人拯救他的。不过对于平凡的我们而言,那一颗还没有陨落的星星,是我们自己。
:)
第40章
回到新营地之后,两人看见肖枭坐在营帐前发呆,一动不动,像个城市景观雕塑似的。
“孝子。”路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肖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手打掉:“没在等你。”
“那是等谁啊?”路浔问。
“等狗。”肖枭说。
路浔不理他,赶上去和白深解密文件。
有了Jacob团伙曾经的关键人员提供的密钥,解密工作还算顺利。两人不眠不休地坐在临时搭建的简陋的办公室里研究。白天还是在进行军队传信的资料项目,他们只好找空闲时间自己琢磨,几乎昼夜混乱,累了就倒头睡,醒来接着工作。
叙利亚的冬天时常下雨,似乎这个冬天留给他们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字母符号和营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等到密码完全破译的时候,军队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李恪和肖枭带领协作最后的起诉程序。
“再去一次西郊,就离开这儿了。”路浔走在去大马士革西郊的路上,突然还有点儿感慨。
“咋了还不想走啊?”白深问他。
“想走,”路浔诚实回答,“不过咱们来这儿小半年,还没有玩一下。”
“人家东边炮火连天的,您还有心思玩儿呢?”白深打趣道。
“西郊的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路浔冷得把外套拉链拉到了顶,手揣在兜里,连说话都有点儿哆哆嗦嗦的,“人生苦短,时刻享受。”
“话是这么说,”白深竟然还觉得有点儿难以反驳,“还是等到去了澳大利亚吧,你做我的导游。”
“嗯,”路浔应着,“不过我也很久没去了。”
“没差,”白深说,“反正你又不爱去景点,带着我随便走就行。”
路浔没说话,转头看了看他。
“不要看我。”白深一巴掌覆在了路浔脸上。
“怎么?”路浔扯下他的手。
“熬了这么久,我要变成油腻大叔了。”白深说。
路浔捉住他的两只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还好,就黑眼圈有点儿重。您要不要化个妆再出来啊?”
白深笑了笑,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路浔也跟着挤进去。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都瞬间暖和起来。
等到了大马士革西郊,他们试图联系之前那个在Jacob团伙里掌握过关键情报的人,结果电话已经成了空号。
“怎么会这样,之前李恪找他谈的时候他还答应出庭作证的。”听到电话里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白深顿时焦虑不安起来。
“应该是被带走了,”路浔说,“现在只期望他没有说出我们在查Jacob的事情。”
两人沉默着,都没有再说话。
“要不我们找找其他的人?”白深说。
“大部分人都是没脑子做事的,参与上层管理的人才有用处。”路浔说。
“那......怎么办?”白深问。
“有那个人作证只是比较保险,找不到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上次和他的谈话我录了音,也能当作证据了。”路浔说。
两人来西郊一趟,人没找到,也没有消遣一会儿,心急火燎地回了阵营。
深海和枯叶蝶在澳洲做好准备时,几个人在叙利亚的任务告一段落,准备启程去澳洲解决Jacob团伙的案件。
澳洲正是夏天,偏偏几个人都穿着大冬天的厚衣服。到了澳大利亚,几个人在深海和枯叶蝶的阵营里随便要了几件简单的T恤。
“穿这个吧,”路浔看着热得一头汗的白深,指了指同事给的一件红色衬衫,“多好看。”
“你怎么不穿,”白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骚气。”
路浔笑起来,白深一直都是淡雅清新的形象,就像一幅水墨丹青。他特别想看看白深的其他样子,比如狂放的、野性的,甚至狼狈的样子。
两个组织都在等待着,等着最后将这个长时间逍遥法外的团伙一网捕尽。路浔穿了一件半袖,戴着鸭舌帽,一身黑色装扮走到路上。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不是大明星就是黑社会老大出来收保护费。
Jacob团伙已经衰落,深海和枯叶蝶的人都是秘密潜伏过来。路浔来的时候为了不被怀疑,是一个人来的。只要他来到澳大利亚,就会有人威胁他。用他自己做诱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怕他会和他母亲见面,得到什么线索,然后重新查案,这样就会威胁到他们团伙的利益。不过那些人不知道,路浔不打算查什么了,过去的事情,不如就让它过去。你要知道,多的是比过去更旖旎的风景。
母亲想让他和过去挥手告别,他徘徊辗转了十年,是时候该真正告别了。
路浔拐进了一条窄小的街道,傍晚十分,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街道两边一片死寂,所有房屋都没有开灯,不过他知道,此刻,有许多双眼睛正从黑暗处注视着他。
他虽然在澳洲长大,但一直不信教,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在心里念了一句上帝保佑。
他走到一栋二层小洋楼前,敲了敲门。他的手抬起来只敲了两声,房门就被猛地打开,他被攥住手腕一把扯进房里。房门被重重摔上,那一刻在他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路浔瞬间被按在墙上,野蛮的力道让他撞得头晕。
“你总算来了。”Jacob阴沉的一双眼凑近了看着他。
他偏过头缓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被拉得死死的,角落的老旧的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巴赫G大调大提琴组曲。昏暗潮湿粘腻的屋子像一只盘踞着将要发狂的野兽。
路浔推开Jacob,把腰间藏着的枪扔到了墙角:“我想好了。”
“要是现在加入我们,我可以不计前嫌,只是你的那位叫做云的朋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Jacob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着他的之间,衬得一双眼越发清冷。
“是吗,”路浔笑了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路浔把手里的文件夹扔给他,Jacob接过去,拿出一叠纸和照片。
这些都是他们犯案的证据。
Jacob一张张翻过去,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
“什么意思?”他看着路浔,眼里迸射出如毒蛇一般的凶光,“你要起诉我?”
“你觉得呢?”路浔反问他。
“就凭这些?”Jacob将手里的证据扔向他,“别忘了以前我是怎么脱身的,不要不死心。”
“当然不止这些,”路浔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这些给你看?你的罪名大到根本不需要这些小事来累积,就足够毁你一辈子了。”
Jacob冷冷笑起来:“驯鹿先生,你总是把我的好心挥霍掉,逼我让你难堪。”
“那我该谢谢你的好心了,”路浔说,“比如,好心让我进来见你。”
外面一阵骚动混乱,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
Jacob瞬间紧张起来,转身冲向窗边。路浔迅速扯住他,把他放倒在地上,钳制住他的手脚。
“根据澳洲《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你的情形够判多少年了?不是无期就是死刑了吧。”路浔低头看着他。
“不可能!”Jacob试图挣脱,却被路浔压得死死的,“你不可能有证据的。”
“那只是你以为,”路浔说,“上次我们在莫斯科见面的时候,带走大大之后第二天早上我才去找你,其实那一晚我都待在你们的大本营里面,要不要猜一猜我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