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69章

作者:啮草小兽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知道了。”路浔应声,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装模作样地转身去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还有……”白深的声音又在厨房里响起来,路浔迅速凑了回去,应声道:“嗯?”

  “你的床也只有一张,棉被加上换洗的一共两张,这些都不够,你多买一些吧。”白深一边揭锅一边说,整个人都浸在氤氲的水雾里。

  “……哦。”路浔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应声。

  “还有,阿姨回来之后,你就不要那么拼命往外跑工作了,多在家里陪陪她吧。”白深接着说。

  “知道了,”路浔小声喃喃,“废话真多。”

  “还有……”白深回头一望,看着他冲他一笑,“这回没什么事了,出去等着吧。”

  路浔走到院儿里的石凳上坐下,白深端着一大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递到他面前。

  “你不吃啊?”路浔接过筷子问道。

  “你家里就一个碗,”白深在他旁边坐下,非常诚恳地说,“连以前的碟子都没有一个。”

  “搬家的时候嫌麻烦,扔了。”路浔说得漫不经心。

  不过这话白深倒听进去了,连碟子都丢,他家里那些装饰品小玩意儿却没落下,虽然早已经被某人摔得稀碎了,自己都没能回来见见尸体残骸。

  “记得去买。”白深提醒他。

  “好,”路浔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拿着筷子立即夹起来往嘴里送,白深没有放油,清清淡淡的,但是吃起来很香,“这么清心寡欲的东西给我吃。”

  “你刚恢复,吃点儿清淡的,”白深手撑着脑袋看着他,“慢慢吃,时间还长,你累了的话还可以睡个午觉。”

  路浔架不住被他一直这么看着,低头吃面顺便问了句:“你要不……也吃两口?”

  “不用了,”白深很快回绝,“我吃过了,不饿。”

  路浔没再说话,听话地果真慢慢吃着,就差边吃边数面条多少根了。

  阳光和煦地洒在院子里,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白深估计是晒舒服了,不知不觉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路浔喝了一口汤,放下碗,仔细看着他的脸。

  长帅一些了,看起来要成熟许多,眼睛眯着像乖巧的小猫在阳光里打盹儿。

  路浔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端着碗起身去厨房洗碗。洗完回来,他又坐回了石桌旁,白深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静又温和。

  路浔都要怀疑他不是在睡觉,这状态,不是昏迷就是冬眠,一年没见,这睡觉雷打不动似死猪的神奇技能倒是一点儿没退步。

  路浔倒是不累,这些天他成天在病房里,都快睡成植物人了。他很少会有这么闲暇的时光和闲得蛋疼的心情去看一个人趴着睡着了的模样,不过真正去看的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就像跟随他平稳的呼吸,他们的余生就会这样稀松平常地度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深的呼吸声加快了些,他动了动脑袋,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看样子是醒了。

  路浔立即偏过脑袋一副看风景的样子。

  白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碗呢?”

  “洗了。”路浔回答道。

  “哦。”白深应了一声,脑袋偏过去,枕着胳膊趴下,似乎是又睡着了。

  路浔回头看了看他,起身坐到他右边,继续撑着脑袋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白深猛地抬起脑袋,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现在看得懂《红楼梦》了吗?”

  “看……不懂,”路浔说,“我只是识字了而已。”

  白深坐直,想了想,食指指尖在那杯没喝完的柠檬水杯子里蘸了一下。路浔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递进嘴里舔了舔。

  白深看了他一眼,抽回手重新伸进柠檬水杯里蘸了一下,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一笔一划,写得非常工整。

  深。

  “这个读什么?”白深问。

  “探,特暗探。”路浔非常诚恳地说。

  “滚,”白深简短地回答,做出一副端着机关枪的架势,“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深,”路浔只好说,“深爱的深。”

  “嗯,”白深点点头,又蘸了蘸柠檬水,写下一个“黛”字,“这个呢?”

  “带,”路浔念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是吧!”

  “嗯,”白深想了想,“再考你一个。”

  “不接受,”路浔一把抓住他的手,“白老师,你说不定还没我认识得多。”

  白深没说话,路浔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轻轻写下一个字,指尖在他的皮肤上划过,痒酥酥的。

  “猜,是什么?”路浔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猜?”白深撇了撇嘴,“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说不说?”路浔没耐心地问。

  “我知道,”白深笑了笑,“你这个字太简单了。”

  云。

  “你以后还会用这个代号吗?”路浔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害怕听见什么不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道,”白深想了想,“我已经退出深海了。”

  路浔松开他的手:“那你……做什么工作?”

  “心理医生吧,”白深说,“行走江湖,只有这个能谋生了。”

  “你可以写诗画画弹琴,”路浔趴在桌上,轻声说,“你是个艺术品。”

  白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看我。”路浔说。

  “嗯?”白深一脸懵,“怎么?”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路浔转过头去趴在桌上,低声喃喃道,“羊儿的聪明都难以他妈想象。”

  “哦,”白深应了一声,接着又说,“傻逼。”

  路浔笑起来,笑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我很喜欢这样。”

  “……哪样?”白深不明所以。

  “晒着太阳,和你说说不重要的废话,”路浔说,“和爱人一起荒废时间也很美好,是不是?”

  白深垂着眼睑,像在思考,半晌才说:“我们和好了吗?”

  路浔抬头看他,认真地问:“我们分手了吗?”

  “分了,”白深说,“你亲口说的。”

  “你哪只眼睛亲眼看见这话从我嘴巴里说出来了?”路浔问。

  白深沉默了,没回答。

  良久,他才说:“那我们还在一起?”

  “嗯,冷战阶段,”路浔一张脸非常严肃认真,状似在开校女生短裙长度讨论大会,“这一年,我一直在等你来哄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可能更新会慢一些。满头大汗心静如水的我如是说道。

第65章

  一片云遮住了阳光,天空阴凉了些。阳光透过院子外的树叶照到他们身上,有星星点点的光斑,给人一种物转星移的错觉。

  白深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没再看他,凝视着桌面,掰着手指,沉默了良久,才轻轻说出口:“我从小就被安排好了自己的日程、生活和命运,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安现状却不敢反抗的提线木偶。我遇见过很多人,只有你,让我感觉到真切而温暖地活着。”

  路浔转过头,伸手握住了他局促不安的手指:“我一直很怀疑这个世界,它伤害我践踏我,甚至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空空荡荡没有着落。我也遇见过很多人,只有你,让我想要脚踏实地地活着。”

  白深也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一般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一大段话。”路浔不解风情地开口说。

  “哦,”白深笑了起来,“提前写过小作文吧?”

  “可以这么想,”路浔说,“有很多话,我都准备再见你的时候跟你说。”

  “如果见不到了呢?”白深问。

  路浔看着他,突然轻声哼唱了出来:“如果你爱过我,你不会就这样走。就这样离开我,和那些天真承诺。”

  “什么歌?”白深问,“还挺应景的。”

  其实更应景的是下面两句——

  如果我再也不,不能再更多地承受,痛哭之后,只好咬紧牙关,继续漂流。

  他们就坐在院子里说些没有重点也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和爱人在一起荒废时间。

  从知道了白深的身份之后,李恪一直都处在半懵逼状态。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想过白深竟然是白月先的长孙,这事搁谁身上可能都不太能短时间内轻易接受。

  天气渐寒,深秋过渡到初冬,李恪准备到外地去工作。

  过去一年过得还算顺遂,和肖枭常在一起消磨的空闲时间多多少少填补了白深不在的空缺。

  离开之前,肖枭在他的咖啡馆里莫名其妙地发了一下午呆,一直等到李恪回来收拾行李。

  “喝什么?我给你做。”李恪看着他,手弯曲叠在桌上,一副小学生等上课的温顺模样。

  肖枭觉得李恪变了很多,从以前的暴躁易怒变得柔和,过去的那些棱角也渐渐被磨平,他们一起经历的时间,如同终于熬到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不再叛逆。

  “不喝,”肖枭看着他笑了笑,“就多看你几眼,明天下午你不就要走了吗。”

  “不久,就两周,”李恪说,“乖乖等我吧,你最近不是没工作吗?”

  “是啊,”肖枭点点头,“今晚我待在这儿,明天送你到机场。”

  这话说得稀松平常,他们之间,这样的对白上演过千万遍。

  “还是算了,”李恪有些犹豫地开口,“明天上午我有点儿事情做,下午就直接去机场了。”

  这样的回答,却是第一次。

  肖枭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他努力耐着性子问:“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