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92章

作者:啮草小兽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然然没说话,酷酷地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进了屋。

  白深干脆抱着他坐在院儿里的石凳上,路浔邀功地给他看手里巨大的棉花糖。

  “给你的。”路浔说。

  白深看了看,这个米白的棉花糖大得都要成精了,他埋头咬了一大口,抬起头的时候,棉花糖抽丝剥茧一般地断裂开。

  路浔用指尖把棉花糖一点点往他嘴里塞着,模样很认真,仿佛伺候白深吃个糖是佛祖烧香的顶天大事儿似的。

  “就买了一个吗?”白深问。

  “不是,”路浔答道,“三个。”

  “然然要的啊?”白深又问。

  路浔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没有,是我非得想吃,然然说一点儿也不酷。我不好意思跟一群小孩儿挤着买,还是好说歹说求然然帮我买的。”

  白深笑起来,一记无影手把他的头发揉了又揉扯了还扯:“丢人。”

  “丢人不也是为了带回来给你!”路浔突然炸毛,伸手抓了一大把棉花糖猛塞到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怒吼,“吃屁吧你!”

  白深啧了一声,脸埋进他怀里,深吸了一口路浔味儿。

  “你和然然去夏令营开心吗?”他问。

  “开心,”路浔点点头,抱着他的脑袋扯着棉花糖,想了想,说道,“当时家长们出谋划策,要选出一个刺激好玩儿的亲子活动。”

  “啊,那你说什么了?”白深问。

  “亲子鉴定,”路浔说,“绝对刺激。”

  白深埋在他领口,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最后抬起头把他手里的棉花糖一把给抢了过来:“你才吃屁吧!说的什么狗建议。”

  “我这个长相,一看就不是然然的亲哥,”路浔说,“反正我又不怕。”

  “你以后对外宣称你是捡的,然然的亲生的,行么?”白深问。

  “好嘞。”路浔乖巧地答道。

  “乖儿子,”白深捏了两下他的脸,推了他一把,“走去看看我孙子。”

  天色暗沉,庭院里月光蔓延着,看着清冷。不过白深前两天去逛花鸟市场的时候,买回来好多绿植,院子里一下子生气勃勃。加上初夏花圃里争相绽放的花朵正娇艳欲滴。等到盛夏,小区里的池塘里就该红裳翠盖并蒂莲开了,想必那时候,应当比现在更加芬芳馥郁。

  人生如蔷薇,弃世者鄙其刺,乐世者乐其芬。

  两人并肩朝屋里走过去,天气温凉得刚好,挨近了有点儿热,但他俩谁也没有远离一步,仿佛只有这样紧贴着走,才能缓解前段日子分开的想念。

  路浔:“李恪还没回来呢?”

  “没呢,”白深答道,“他说这两天应该就回了。”

  领养了然然之后,他俩就在主卧旁边改造了一个连通的小房间,方便照顾她。等到然然再长大一点儿,翅膀硬了扑腾要飞的时候,就得自己睡一个大屋子了。

  路浔一进门就看着肖枭啧啧个没完,围着沙发走了两圈儿,把他看了又看,打量了好一会儿,跟动物园儿里看稀奇似的。

  “守丧呢!”肖枭怒吼。

  “您这腰,该不会是纵欲过度……”

  话还没说完,肖枭就一扬手把抱枕扔在他脸上,路浔伸手一挡,枕头弹回去,恰好落在肖枭腰间。

  被这么一砸,他疼得差点儿一蹦三尺高,鬼吼鬼叫了一声,埋头装死了。

  几个人洗了澡,看了会儿电视准备睡觉。屋里的灯一盏一盏暗下去,整个世界都掉入了静谧的黑暗。

  半夜凉风吹,李恪走到门口,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他穿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看着很年轻,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本来十分成熟稳重的漆黑行李箱上被某位肖姓男子贴了好多卡通的贴纸,让李老板的威严都掉了几分。

  李恪进了门,把行李箱轻轻放在门口,关上门走进屋,身上还裹挟着冷气和风尘。

  他径直走向了客房,一推开门,就看见昏暗不明的光线中,躺在床上的人影。

  李恪突然就想笑,他掏出手机,给“炸毛小妖精”发了一条消息。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肖枭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立即亮了起来,他本人仍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看起来因为不太舒服,反而睡得乖乖巧巧不动不闹不磨人了。

  等到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他才走进屋,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捉住肖枭的手腕放进了单薄的凉被里。李恪伸手轻轻悄悄地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俯身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无声无息的吻。

  肖枭哼哼了一声,仍旧没醒。

  李恪于是再给炸毛小妖精发了一条:

  「晚安。」

  肖枭的手机再次亮起来,“肖家村王八”的消息温和地占在屏幕中央。

  有一次白深给路浔和然然上隋唐历史,肖枭不要脸地非要凑热闹旁听,偶然听见了唐太宗李世民之子吴王李恪,就一发不可收地把给他的所有备注都改成了“肖家村王八”。

  “人家吴王有权有势的,不像你,只敢在我头顶上称霸王。”某肖姓男子曾愤愤不平地这样说。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忽略了自己的祖宗做派,以及总把他的霸王当奴才使的恶劣行径。

  李恪洗漱完上了床,手搭在肖枭的腰间,轻轻给他揉了揉。然后伸手圈住他的腰,脑袋蹭到他的枕头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窗帘留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来,柔和熹微的晨光从麻布帘后面钻进来,照得房间里的光线暧昧不明。

  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到院子里的大狗小狗们开始打闹玩耍,小女孩儿和几只金毛玩着欢脱的追逐游戏,昏暗光线中的人影才极不情愿地动了动。

  肖枭翻了个身,毫不讲理地胡乱躺在床上,凉被可怜兮兮地耷拉在床角,大半截都落在了地上。一只脚伸到了床外,枕头已经不知流浪在何方。他头偏了偏,一脑袋撞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暖乎乎的东西上。

  肖枭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抬头往上看,李恪也垂眼,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肖枭:“......”

  李恪:“......”

  两人默然无声相对无言地互相看了一会儿,肖枭突然伸手一记天罗地网五指山拍到了他脸上。李恪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扔了下去。

  肖枭眼一瞪心一横,紧接着一记佛山无影腿压到了李恪身上。

  李恪啧了一声,抬腿反把他的腿压在了下面。

  肖枭踢了李恪一脚。

  李恪对准他的脸蛋儿就揪了一把。

  肖枭一拳打在他肩膀上。

  李恪抓住他的头发使劲一薅。

  肖枭吃痛地叫了一声,李恪看着他,没绷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腰不疼了就要造反了?”

  肖枭听到这话格外敏感,他倏然一愣,看向李恪,一脸认真道:“你好色情哦,我要是造反了,你就该腰疼了。”

  “淫者听之谓之淫。”李恪说。

  肖枭不说话了,李恪也就不再出声,两人无言地大眼瞪小眼。李恪突然嘟了一下嘴,肖枭立即扑上去吻了吻他。

  “饿狼扑食,”肖枭说,“连肉带骨,片甲不留。”

  李恪想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轻轻闭上了眼睛。

  太阳渐渐升高,五月的阳光还不算毒辣,和煦地铺洒在整个院子里。

  大概是跑累了,然然领着小白金和麋鹿驼鹿马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主卧。

  白深还躺在床上,柔软的黑发铺在枕头上,一只手伸出了被单,小麋鹿就站起来趴在床沿,舔着他的指尖。

  然然跳上了床,小心翼翼地用稚嫩的小手捂住了白深的耳朵。

  房间门被关上,咔嗒一声落了锁。白深动了动,一只手往身旁探过去,扑腾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抓着。

  “路浔?”白深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他,然然松开手,抓了抓他的头发。

  “然然早,”他说,“哥哥呢?”

  然然伸手对着空气大义凛然地一指。

  “嗯?”白深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抬眼就看见在床前的身影。

  路浔摆了一把凳子,坐在上面,抱了一把吉他。

  “你……??”白深无话可说,噎在喉咙里,疑惑地看着他。

  路浔竟然有点儿紧张,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一脸真诚地说道:“白老师,好久不见。”

  白深愣了愣,答道:“是啊,你起床之前我们才见过。”

  路浔不理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一下子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那个……我吧,大半个月没见着你,就还……挺想你的。”

  白深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被搞懵了,只好呆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带然然去夏令营之前,我在你的笔记本里面偶然翻到了一张纸,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写给你的那张歌词,”路浔害羞地轻笑着说,“那时候的字太丑了,那首歌也太悲伤了,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用另一首歌取代它……那个,我抄了一份新歌词,是我觉得字写得最好看的一张,放在你枕头下面了,你先别看。是西班牙语的,你听不懂,要是先知道了什么意思,我就觉得有点儿肉麻了。今天在这儿送给你,想祝你生日快乐。”

  白深突然有点儿鼻酸,说道:“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啊,是,”路浔答道,“明天不是约好了和肖枭李恪他们去旅游吗,我怕当着他们的面唱不出来,就宁愿当着我们的小孩和我们狗儿子们的面,提前送给你了。”

  “哦,”白深看着他笑了,眼眶突然红了起来,“那唱吧。”

  “嗯,”路浔答道,“生日快乐,五月快乐,我祝你快乐。”

  他低下了头,手指拨弄琴弦,流畅悦耳的吉他声在房间里飘荡着,缠绕着他们沉静而紧张的心脏。

  路浔温柔地开了口,一抬眼,径直地看入白深的眼睛。

  他们两人的眼里,都有深厚的笑意,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澄澈而透明。

  Te siento conmigo

  我能感觉到你

  En cada latido

  在每一次的心跳

  En mi corazón

  在我的心里

  Si me siento perdido

  如果我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