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红 第163章

　　到了9月，郁放已经接近爆炸，语气平淡到林漾觉得不回去不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林漾就像闵玧琪那样，带着本子和能能带走的工具坐上飞回北京的飞机。花了两天时间把填词儿那事搞定，妆也没化、头发没弄，眼镜都没摘，这才巴巴的跟着过来了。

　　第二天，郁放就带着林漾去见人了：“老王，你就说成不成吧。”

　　总导演姓王，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汗衫拿着小风扇的熟面孔，郁放同届的老同学，他既是这剧的主演、也担任了主编剧，林漾本想朝对方也问个好，那前辈反而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权当暂时应了招呼。

　　郁放直入主题，王珺也不跟郁放废话，他把手上的喇叭往边上一放，从轨道那边走过来，从上到下仔细把林漾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这角儿分量只会多不会少，其他子辈的主创我统一要求的是整整四个月的档期一天都不能少了。他的话，我知道是有点特殊情况的，那就算你三个月，你要是真的能给我，我这个角色就能给你。要是不能，我也没法子。”

　　郁放垂着眼沉思了就十来秒，咬咬牙应了：“行。”

　　说着，把林漾往前一推：“这小子交给你了。”

　　林漾：？？？

　　王珺也不和郁放客气，领着林漾就往里面化妆室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原着里写的是黑框眼镜书呆子，你鼻梁上戴着的这个细银边儿也忒俊俏了！放这么个小伙子进高中校园，那校霸和校草不要玩儿了，小姑娘们成天里全看你得了……”

第172章

　　敲定了林漾角色的第二天, 韩师就抓紧时间替林漾完成了出演合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这件事情执行起来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比如CJ和SWING刻意卡合同，要求不合理的片酬抽成，又或者是用文字游戏性来限制林漾国内的发展，诸如此类事情都没有发生。

　　何止是没有，甚至可以说这些环节里的绿灯亮得简直有些过于积极了，积极到让韩师一度怀疑自己去年那半年是怎么绞尽脑汁想办法给林漾增加一点国内活动空间……

　　非要说是为了什么才放松限制让林漾在团期间也能兼并国内的发展, 那得说说两家之间的交集：准确来说，BIG HIT和CJ从林漾选秀之后往来就渐渐多了起来，包括今年年会之后, 更是有望和对方联合甄选发展纯属CJ嫡系的男团。

　　一旦两家针对同一个目的有了相当的态度和一致的看法, 那么战线自然而然就统一了。虽然明面上仅仅只是为了共推新男团, 但实际双方之间的资源置换绝对不止练习生生源、训练系统、国内外营销策划系统这些家家户户各自都有一套的东西。

　　林漾夹在中间, 既是BIG HIT的显而易见的增重砝码之一，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惠者。

　　虽然项目还没有正式官宣启动, 可他如今的的确确是已经在享受CJ绿色通道带来的便利了。

　　签完出演合同的当天, 属于林漾那个角色的剧本到手, 也算姗姗来迟赶上了开机之后整个剧组最后一次围读会。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角色都是开机就立马统一进组参与拍摄，因此这一次围读会也是五次围读中人来得最齐的一回。

　　林漾在去的路上依然抓紧时间看剧本, 他似乎又回到了应对郁放讲课的那种状态。

　　韩师瞅着小孩儿那劲儿就有点担心：“你别拍完之后, 真的戴上眼镜了呀。”

　　林漾现在哪有空和他说话, 随便应付了两句：“好好好，我会注意，你让我先看完！”

　　他进组进得稍微有点晚, 小辈主创都拍了快一个礼拜了，林漾才来，做这些事情可不都得抓紧时间嘛，再说了，他又不像同样晚进组的前辈，人家那可是演了二三十多年戏的“戏骨”！

　　事实上，郁放本人在此之前都不确定这个角色到底能不能给林漾拿到手，自然也就没给看剧本，结果碰上原定的那位七月底的时候接了番位更好的本子、利索付了违约金走人，书呆子“小磊儿”自然而然就给剩了下来，这才有郁放一守再守、一等再等，直到把林漾盼过来接手……

　　当然了，林漾如果不是刚好在开机没几天就过来，总导演王珺那边还是有好几个人选可以随时调用。但不管怎么说，撇开王珺和郁放之间的交情不论，就算是制片人临时想要塞一个人进来，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何况他选角的时候的确有考虑过人家小伙子。

　　林漾抓紧时间看了遍剧本，他记忆力好，强记效果也不错，又经过了郁放的特训，这会儿正是自己理思路的时候，连韩师在车里前排小声和工作室其他人语音他也全然听不见。

　　“嗯，暂时不用做宣发这块儿，尽可能的还是配合剧组这边的宣传计划，等到更冷一点的时候，他会拍到校园戏那块儿，到时候自然而然会有路透出来，届时再做打算也不迟。对……这话没错，资历浅，总不能刚刚进来就闹得沸沸扬扬，南韩组合队友那边肯定也会有影响……”

　　“行，你的思路是对的，这段时间除了我们提前就确定好的行程，不接受任何加班加塞的通告，除开我上午跟你交代过的那几项，其他的一概谢绝，这事儿你跟张伦两个人处理和记录，其他人也要记得通知到位。至于老金那边，由我我亲自和他沟通。”

　　也不用去管林漾到底听没听见，反正除了一些R20的话题不太便利让年仅十九的小伙汁知道，韩师平时基本和他本人做到消息透明。

　　一路上，林漾抓紧时间读他的剧本，韩师就处理他作为经纪人要做的事情。

　　下午三点，剧组就在原定酒店的某个大商务厅开了最后一次围读会，过去签到的时候，林漾发现自己来得不算晚，看着名字标牌坐到了导演右手那一侧子辈主演们的那一块。

　　他来的时候，上方一块儿牌子是给“方一凡”的，一块儿是给“乔英子”的，下面那一块儿属于“季杨杨”的座位已经坐上了人，对方也从剧本里抬起头笑着站起来和林漾打招呼。

　　“是磊儿吧！”

　　林漾也按着剧中的角色名喊他一声“杨杨”，喊过之后这才按着年龄又喊了一声哥，他们俩挨着坐，又同时有着选秀的经历，互相看着虽然没有那种初次见面的扭捏羞涩，却也莫名带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等到小哥儿俩聊到WANA ONE最近在台北那一场巡演上了微博热搜的林漾舞台饭拍时，另外两位小主演也来了，都只比林漾小一岁，脸上是十分明显的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青春与朝气，一个穿着白T恤，一个扎着单马尾，明朗又活泼。

　　在这其中，除开巡演全都窝在工作室里的林漾就略微显得有点苍白了。

　　他整个夏天都没怎么晒太阳，憋得一个十九岁男孩子白得胜过旁边李庚希，人家小姑娘都开玩笑说了一句：“磊儿恰好就是那种足不出户努力读书的男孩子，白一点很正常啦！”

　　这话倒是圆得听着舒服，说完了林漾，又挨个儿把其他几位也夸了一番，总而言之，雨露均沾，谁也不冷落。

　　子辈主创们拉近距离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但当天的围读会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一众演员们在导演等人的统筹下，有笑有泪共同完成了这项任务。

　　宣布散会的时候，林漾眼眶还有点红。

　　他在段时间内跟着读剧本也临时上了好几段的哭戏：双目泛红、大哭、嚎啕大哭、默默流泪、憋着流泪、委屈流泪……

　　因为之前几次没有参与过，且角色分量又属实不少，这一次围读会自然就是重点关照了，差不多林磊儿的几个重要出场场合都单独提了出来，由小演员们座位对面那一排老牌演员带着，林漾几乎是次次都跟着台词自然流露感情，收收放放之间极其考验精力和注意力，等导演宣布结束，他那股疲惫劲儿很快就上头了！

　　“完了完了！这几天就暂时和玧琪哥他们请请假吧，我得抓紧时间搞定剧本……”

　　话是这么说，等了林漾回了房间，洗漱完了，还是很坚定的坐到了桌边，面对打开的笔记本和链接好的两样便携设备，那种再次袭来的困顿不堪的感觉搅得他脑子一团迷糊！

　　开了软件放了两遍昨天做的，别说是一丝半缕的灵感了，他现在就像个音痴，不知道“do re mi”到底该怎么组合。

　　闵玧琪算好了时间发来视频。

　　“在忙吗？”

　　林漾洗完澡、眼皮子都还泛着点儿薄红，就这么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哥哥，反倒把闵玧琪给吓了一跳：“怎么了？哭了吗？为什么会哭了嘛……”

　　他这才想起，接了这个剧本的事儿还没告诉其他人。

　　等林漾花了个三分钟把事情解释清楚，闵玧琪也有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类似于欣慰，又夹杂着一点儿微不可见的遗憾。

　　“那你时间来得及么？拍电视剧要拍多久呢？在那边能有时间休息么？大概是什么时候能播出？”

　　林漾没太说满：“来得及吧，我戏份又不是最多的，小演员这一块儿还是管得比价严的，休息是肯定有休息的。”

　　闵玧琪又认真看了一眼对方似乎还有点蕴着水光的眼珠子，“好吧，到时候哥会想办法和大家一起支持你的电视剧。今天哭了很多吗？”

　　说来说去，他就是好奇这个事儿！

　　偏偏林漾避而不答：“哎呀！明天一早要开机，我没剩多少时间了，哥赶紧看看我昨天做的这部分还行不，这一类节奏的和弦老是用、用得我都腻了……”

　　哥俩就这么开着视频琢磨到了零点，韩师过来催，“你明天还要去做造型，准备休息了啊。”

　　闵玧琪也看了眼手表：“你去休息吧，我该和他们去吃饭了。”

　　这会儿林漾已经过了瞌睡劲儿，反而精神了起来。他关掉和闵玧琪的视频，自己又忙活了一个小时，写了两段不满意又接着改，可改完了才发现之前的貌似还好一些……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又快两点了，韩师第二次进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睡！”

　　说着，直接把人推上床，确定林漾的文件都保存了，这才关了他的设备和电脑：“你的排戏单调整你知道不？明天一上来就是大半天的戏，还有两场夜戏。”

　　不用他说下去了，林漾立马闭眼躺好。

　　***

　　结束了长达一个季度的巡演工作之后，林漾的睡眠质量的确是又恢复了回来。头一天进组拍戏，他大概是7点不到就开始坐在化妆间里等化妆师给他做改造：

　　头发要修理，不能留那么飘飘洒洒帅气俊俏的美少年发型，得往乖巧温顺那一挂靠拢，林漾好不容易从上半年开始留长做造型的额发又给剪了，剪到眉毛上面。

　　可剪了之后，又显得五官和骨相过于突出好看了。

　　组里原本给林磊儿准备的是方框儿的粗黑框眼镜，可造型老师一看林漾这小模样，属实有点不忍心把孩子一张小脸蛋遮得严实，于是抓紧时间选了一副更加能凸显那种“娘没了爹有了后妈不疼不爱”的小可怜儿气息的细圆框黑边的眼镜：原本有些狭长的眼尾被圆框一戴，莫名带着一种钝钝的可爱感！

　　“这样也好，几个小演员本来就要求妆感得贴近无限薄，睫毛浓密长得长，上目线抬眼效果就会显得格外好……”

　　紧接着，又是定妆照的服装，一套是春风中学的蓝白色的校服，一套是理科男标配的牛仔裤配格子衬衣。

　　林漾的校服也是改过的，他腿长，人瘦，衣服的袖子、肩线以及裤子的裤腿儿都是连夜让服装组贴着林漾身高尺码来的，保持国内普通高中生运动款校服空空荡荡这一基本特征的前提下，再加上镜需要的一些微不可见的修饰。

　　他换了衣服戴上眼镜往桌边一坐，两条长腿自然而然就越过课桌下面那条横杠往前伸，否则就放课桌下面的空间曲着腿也太难受了。

　　但是坐了一秒，林漾又把腿收回来了。

　　“这个姿势是不是和磊儿性格不太符合？”

　　那么乖的男孩子，肯定不会因为自己腿放着不舒服就顶到前排同学的空间，他势必是宁可自己憋着难受，也不会去影响别人。

　　副导演看着下意识点头：“有道理。”

　　他看了看林漾修得有种直挺挺的钝感的鬓角，目光又落在对方修长纤白的手指头和修剪的一丝不苟的指甲上，心想郁放到底还是会调教人。

　　磊儿的第一场戏就是和小姨的室内场景，头一场就是哭戏，还是一连哭两幕、两幕戏情绪和氛围都有不同要求的那种。

　　林漾换了一身造型出来的时候，扮演林磊儿姨妈的海女士也是刚刚补完妆，她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双微微带底儿的室内鞋，身高刚到林漾肩膀上一些，过来抱了抱他，一双手温柔又缓慢地拍着男孩子的后背。

　　“不用紧张，咱们先搭两个来回。”

　　也就是俗称的对对词儿，这倒是很快，双方虽然是头一次搭档但也有配合感，只有一点，王珺在旁边看着稍有些迟疑。

　　“磊儿是北京户口，可又在福建长大，他说话到底用那种口音更好一点？”

　　林漾看了一眼海女士，又重复了一句刚刚台词，这一会儿，他把语气放柔了一些、吐词咬字不卡得那么利索，这点儿微不可见的改变，立刻就有种类似于林磊儿性格的乖巧软糯感。

　　王珺听了琢磨了两秒，点了点头：“这样差不多，寄居人家是会小心翼翼，但也不用太怯懦，毕竟还是很亲的血缘，他内心还是渴求有人来关心他、爱护他的。”

　　打光和收音就位之后，这一幕戏就得开始了。

　　长辈和小辈各坐在沙发一面，先得进行几句台词的文戏。

　　董女士不必多说，林漾特地调整过的口音倒是让人忘记了他其实是个185的大高个儿，明明是坚强又自立的小男子汉，又莫名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去怜惜关心他的脆弱感，姨妈每一句关心，他都下意识要说一声“谢谢”。

　　镜头来到他侧面的时候，林漾极力放弃作为一个爱豆的本能反应：追踪镜头。在海女士这句台词说完已经不再看他的时候，这才小心翼翼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这是作为林磊儿，很没有安全感的一种表现，有人关心他，他也只敢等对方不再看过来的时候才敢去确认一遍……

　　正如董文洁心疼他，可林磊儿却不敢放下礼数，他清楚自己不怎么乐观的处境，也心知肚明其实她家也有个等着高考的表哥，且有对方婆婆表现出对磊儿的意见在前，可谓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董文洁把空间腾给外甥，算是照顾到男孩子不想向外表露脆弱的自尊。

　　这一段来临，紧接着就是双方的面部神态特写，海女士自然不用多说，她一向carry，至于林漾那一块儿，属实就有些让人惊喜的意味了：

　　他扮演的寄居姨妈家北上高考的高中生，在抛开一骑绝尘的成绩和聪明绝伦的脑子之后，其实就是一个缺少关爱、又珍惜感情的细腻男孩儿，此时拿着手机，听着妈妈发来的一句句微信语音，脑子里的回忆和对妈妈的孺慕想念，从他用力握紧手机而崩地发白的手指、从他忍着眼泪慢慢洇着薄红的眼角，从他逐渐哽咽抖动的喉结、轻轻翕动的鼻翼，以及紧紧抿着以防自己哭出来的薄唇都能看得出来……

　　整个片场氛围就有点催泪，对剧组而言，他们已经开展了一个礼拜的拍摄工作，演员入戏是必修课，可林漾是今天才新鲜进组就面对这种情感爆发的场面，且还是这一部分内容的高潮，这可以说是有点儿出色的表现了。

　　从隐忍到抑制不了再到肆意泪流，这个情感层次渐变的过程林漾一点儿没被喊停，持续的演了近一分钟的独幕。

　　也就是从这一晚夜戏之后，林漾在剧组里的日子“咻”的一下就变得好过多了，不同于郁放交代过的那种“友情照顾”，而是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自己相当乐意给孩子提供帮助和引导。

　　来了一天，目前亲密接触到的子辈主创只有“表哥”一个人，表哥本人演艺经历比林漾丰富多了，聊起天来小词儿也是一套套的，同样是北京小伙，私底下有点儿方一凡内味儿，收工之后，还来了林漾这边对明天的台词。

　　“哇……！看不出来啊！”

　　林漾被他那种blingbling的闪亮眼神看得直发臊，“哪有那么夸张……”

　　“你居然还把这些课本教材也拿回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