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有了 第5章

作者:独行醉虾 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强强 近代现代

  一路不停有人停下脚步肖父点头致意,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局长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满脸严肃,目光冷静,但步伐里还是透出了焦急,风一样的穿过大半个楼层,进到了保密级别更高的区域里面。

  林怡带着好几个助手提前等在了房间外面,两人还隔着十几米,肖父便问“怎么样?”,林怡道:“已经稳定了,但……”

  林怡的目光落在了付秋野的身上,多年的保密操守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付先生,”他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付秋野心里记挂着肖暑,也顾不上寒暄了,皱眉道:“肖暑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怡给肖暑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治医生,又是肖父的得力助手,自然是向着肖暑的,一想到病床里那孩子,当下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语气冷淡地说:“您跟肖暑都已经离婚了吧?我半个小时前刚签了体检报告,现在下去四楼就可以领……”

  肖父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些没用的,他怎么样?”

  林怡依然责备地看着付秋野,道:“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他身上很多病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治好的,得慢慢地、安静地养。”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放轻了声音:“一个是他的次形态已经进入了融合的阶段,人类体态开始定型,但是定得不是很顺利,身体承受不了,还有一个是他的抑郁症已经是复发初期了,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最好得找个人24小时陪着他,防止……意外。”

  肖父拳头上的青筋凸起,大步走进了病房里面,林怡和几个医生也跟着进去了,只剩下付秋野一个人还留在外面,像是近乡情更怯一般,心头被灌满了酸水。

  抑郁症。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肖暑有过抑郁症。

  里面慢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走到门口,里面的肖暑顿时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正靠坐在病床上,手背处扎着针,额头上裹着白纱布,窗外的冬日夕阳洒进来,把他苍白的脸映得接近透明,宛若一具逼真的、正在融化的冰雕。

  肖父在说:“这段时间搬回家里面住,你妈也好盯着你点,逞那些强做什么,家里还供不起你这碗饭吗?”

  肖暑没有说话,他被照成了浅褐色的瞳孔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门口的付秋野,慢慢地,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来,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肖父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摆摆手,面色不怎么好看地示意他们都出去,指了指手表,冲着付秋野道:“五分钟。”

  最后出门的医生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肖暑两个人。

  付秋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烈火烤着,整个胸腔一抽一抽泛着疼。他走到肖暑身边,低头望着他挂着点滴的手,那只手在神经质地轻微发抖,青白色的血管鼓起来,上面扎满了针孔。

  他想要握住它,让它不要再颤抖了,但还没有碰到皮肤,肖暑便把手缩了回去。

  “你……”

  “还有烟吗?”肖暑哑着声音问,“林叔不让抽。。”

  “别抽,”付秋野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脸颊,声音发抖,“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暑疲惫地靠进枕头里,闭上眼睛。

  “不记得了。次形态的正常变化,过段时间就好,”他道,“林叔他说话直,不过脑子,你不要往心里去。”

  “抑郁症也是正常变化么?”付秋野的心都在滴血,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咬紧牙,“你的手又为什么在抖?”

  肖暑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指尖,然后条件反射般地手指蜷缩了起来。

  付秋野在他再次躲避之前握住了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肖暑整个手都是冰凉的,被握住的时候还在轻微痉挛,按照他平时的力量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这会竟然连付秋野的手都没法甩开了。

  付秋野难过得要命,他按着他的手,弯下腰,贴近他的脸,像是怕碰坏了什么昂贵瓷器一样小心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没有给他任何避开视线的机会,鼻梁贴着鼻梁地低声恳求道:“我没法现在把你丢在这里,肖暑,你跟我回家,公司里那些破事我全部推了,就陪着你直到把病养好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么?”

  肖暑深棕色的瞳孔在抖。确切来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形态转换消耗了他体内所有的精力,连带着脑子里的哪根筋也不正常了起来。他微微张开嘴,哑声唤了一句“野哥”,但付秋野还没来得及等到下句,肖暑喷在他脸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被他用力握着的手开始持续痉挛,好几秒之后,他才听见他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话:“我们已经完了。”

  付秋野皱起眉,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在那里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心一沉,肖暑却突然挣开他的手,啪地一下把他的手臂打到边上,冷声道:“你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皮肤几乎能透出里面的青色血管来。付秋野站着床头没有动,眼睛沉得看不见底:“我不会走的。”

  “走,”肖暑猛地抬起头,冷汗涔涔地瞪着他,“已经这样了还不够么?走啊。”

  “肖暑,你……”

  肖暑整个从病床里探出来,还挂着点滴的左手硬生生扯开了针头,用力地按在了床铃上。这个动作让他失去了平衡,扭过头的瞬间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身体已经朝着一头栽了下去。付秋野惊呼了一声“小心”,猛地扑过去想拉住他,但拥有次形态的他的体重是人类的两倍不止,他的手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手臂,肖暑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头撞在一边的床头柜一角。

  “肖暑?老天!快快,快把他扶起来……别晃,别晃他!他本来就轻微脑震荡!……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肖暑被医务人员包围着,林叔从他的身后架着他,用手小心地固定着他的头。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滚,几度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隐约间还能听见付秋野和肖父的声音,许许多多人在他耳边说话,在他耳朵里全部变成了嘈杂的嗡嗡声,吵得他控制不住的暴躁,一层白色的皮毛从手臂开始危险地蔓延。

  “都出去!”林怡大声说,“马上出去!肖暑,你不能再变了,听到了没有?”

  很快,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他被搬回了床上,特定波长的射线集中起来,像是十二月的河里取出来的冰水,将他滚烫的身体从头浇到了尾。

  肖暑天旋地转地躺着,喘着气,眼前晃悠着付秋野那双深沉又专注的眼睛,不一会,那双眼睛里面透出了红色,慢慢转变成了11年前他从第一次变形中醒来的遍地鲜血,五个绑架犯和他的双胞胎哥哥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身边,那血红色铺天盖地,把他身上染得到处都是,无论怎么擦都无济于事,越来越多,无处可躲……

  熟悉地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肖暑浑身都被冷汗浸湿,肌肉过电一样的痉挛,足足持续有一分多钟,他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整个世纪,这个可怕的噩梦才缓慢平息。

  他彻底脱力地瘫在床上,眼帘无意识地半开,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身上的白色皮毛已经消失,变回了人类的光滑皮肤。他的五感重新得到强化,强大的力量再一次注入到肌肉里。有人在走廊外面说话,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听清楚了,说话的人是付家老大付秋明,他在用礼貌而担忧地声音向他老爸询问自己的情况,肖父有些敷衍地打发着他。

  付秋野的气息消失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也许是对他的态度感到失望,也许是被肖父拦住了,也许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大哥。

  肖暑猛地松了一口气,缓慢地将胸膛里那些晦涩的空气呼出来,疲惫地用手心按住了额头。

第9章 推拒

  当天晚上,肖暑就被肖父半押着送回了家里面。

  肖母担心得脸都白了,早早做了一大桌饭菜,餐桌上自己什么都吃不下,一个劲地给肖暑夹菜,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情,来来回回地只问他的工作。

  肖家跟付家是有很大不同的。

  虽然都是改造项目的最初参与者,但肖家很少会强调家族感,中间甚至有好几代没有出一个次形态者,几乎快要游离在项目的边缘,一直到这一代,肖暑的父亲肖凌云年纪轻轻便成了最顶尖的特种兵,退下来之后又接手了特管局,再加上肖暑的母亲夏恬也是出身世家,肖家才重新回到权力的中心。

  所以在经历了11年前的绑架案之后,无论是肖凌云还是夏恬,谁都没有对肖暑提出过任何要求,甚至有意识地让他远离次形态人类的圈子,只是即使这样,有些无法痊愈的伤痕依然残留在这个家庭的深处。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抑郁症,饭后肖暑坐在沙发里看了一会电视,肖父才道:“给你请了个医生,九点半到。在自己家里做治疗你也能放松一点。”

  肖暑的手还没有停止发抖,他强迫性地让自己一颗一颗用手剥着瓜子皮,低声道:“今天不用了吧,我有点累了。”

  夏恬也坐在沙发上,本来在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但很快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儿子剥瓜子的手,看了好一会,这时终于忍不住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背,像小时候教他写字一样,手把手帮他把那颗半天都没成功的瓜子剥开了。

  “那你自己跟医生约时间吧,就这两三天内,一定要让他过来一趟。”肖父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娘俩,“肖暑,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梁队昨天还问起你,你要是想回队里,就给他打电话。”

  肖暑对那个预留给他的位置没有兴趣,但还是应了“好”,重新拿了一颗瓜子。夏恬干脆坐到他身边来,靠着自己一米八的儿子,柔声道:“你不能去想它,越想越容易抖,放松一点……还记得以前学急救缝合吗?对,就像那样,慢慢的,要有耐心……”

  客厅里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肖暑和夏恬偶尔的说话声,十点之后,肖父开始每天的健身任务,旁边健身房里传来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和电视里的新闻声音混在一起,不一会,夏恬打开了扫地机器人,房间里弥漫起温和的薰衣草清洁剂的芳香。

  肖暑被铁丝高高吊起的心脏一点点落回了原地,手边越来越快的积累起一小把瓜子心。夏恬榨了果汁,今年刚满50岁的她还保留了宝贵的少女感,很高兴地跟他分享了这堆剥了快两个小时的瓜子,笑着问了他好多圈内的八卦,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去洗澡。

  十一点,吃完了瓜子、洗好澡的肖暑感到了难能可贵的平静,他没有想付秋野,没有想绑架案,没有想林薇薇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想之后要拍的剧本,像正常人一样跟爸妈道了晚安,进入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室,在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窝里躺下来,闭上眼睛。

  而这个动作驱散了家里带给他的全部安定,熟悉的、让人绝望的负面情绪涌上来了。

  十二点,雕塑一般躺了一个小时的肖暑爬起来,开灯,神经质地把整个卧室都翻了个遍,想找出哪怕一丁点跟肖泽有关系的东西,但老妈显然已经把这些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的衣服、书籍、奖状、甚至日记都没有半点肖泽的痕迹,好像他的双胞胎哥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只好重新躺回床上。

  两点,肖暑再次从床上坐起。这一次,他悄无声息地进了家里的书房,安静地埋头苦找,最后连侧卧、健身房、储物间甚至厨房全部翻过,却依然没有找到肖泽的任何物品,只在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他和付秋野的合照。

  他拿着那张合照,坐在只开了夜灯的客厅沙发里面。

  合照是四年前拍的,他随意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身上套着简单的白T恤,嘴里叼着烟,有些酷酷地斜看着镜头,正露出右眼角那个白色的小疤。而付秋野从后面环着他,下巴贴着他的肩膀,伸手去翻他腿上的绘本。镜头刚好捕捉到他放松微笑的神情,与肖暑不同,他的五官要立体深邃许多,薄唇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总带着风流薄情的气质,而这个微笑冲淡了他五官带来的锐感,让他看上去英俊得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肖暑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这张蒙灰的合照看了许久许久,听着客厅里黎明的钟表滴答,最后靠在沙发里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手里的照片不见了,身上多了一床柔软的毯子。

  肖凌云和夏恬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全程安静得竟然没有吵醒他,他头痛欲裂地抱着毯子在沙发里坐了会,正要出门的肖父随口道:“休几天,我跟你经纪人说过了,具体几天你自己决定。”

  肖暑说“谢谢爸”,他又道:“付家的那个老大,他可能对你有点想法,你看着办吧。”

  肖暑抬起头,对上老爸的眼睛。

  肖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门上班去了。

  肖暑在家里陪了父母三天,老老实实地看了两次心理医生,其间手机安安静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谁也没有来打扰他。

  第四天,他感觉状态稍微回来了些,黄岐琛准时接他去了剧组。

  剧组里的人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肖暑笑着一一应了,目光扫过整个剧组,没有看到付秋野。

  推开化妆间门的时候,一大捧熟悉的红玫瑰花又撞进了眼帘里面。

  这一次的陈晓已经有了经验,他迅速帮肖暑关上了门,防止花粉侵入他脆弱的鼻粘膜,道:“抱歉,我马上处理,您先去隔壁坐一坐。”

  肖暑没动:“把里面的卡片拿出来。”

  陈晓惊讶地看了眼他的侧脸,然后把门开了条缝,小心地进去取了里面的卡片。

  这一次的卡片显然不太一样,不是手写的了,而是精致的印刷体,肖暑快速扫过最下面的落款,又重新把它塞进了陈晓手里,道:“都扔了吧。”

  陈晓“啊”了一声,没敢告诉他上次付秋野送的还在后备箱里。

  等肖暑进了隔壁的房间,他才把里面的玫瑰花连同上次付秋野送的一起塞进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正撞见黄岐琛在跟总务说,以后任何礼物都不要进肖暑的休息室,不管是谁的。总务一脸为难,黄岐琛直接发了火:“以后再看到任何东西,这个剧我们不拍了!”

  陈晓吓了一大跳,迟钝的脑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周付总每天送礼物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么严重?

  总务还在跟黄岐琛解释,那边肖暑已经开始拍戏了。没有了一刻不停盯着他拍戏的付总,剧组里的人都还有点不习惯,当事人倒什么表现都没有,平平静静地拍完,平平静静地上了回家的车,堵车的路上,总算地拆开了后座上摆了一天的信封。

  里面是特管局寄过来的离婚证。

  经审查符合《婚姻法》关于离婚的规定,准予登记,发放此证。

  肖暑只看了一眼,便把离婚证塞回了包里面。副驾驶上的黄岐琛注意着他的动向,见他看完了,便咳嗽一声,假装很自然地说:“付总听说这几天身体不太好。”

  正掏出手机准备玩俄罗斯方块的肖暑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

  黄岐琛带了他那么多年,看到他的反应便不必等他开口问,自觉地补充道:“好像是感冒,去医院挂了两天水,现在应该快好了。”

  肖暑没吱声,皱起眉,低头重新看向手机。过了会,感觉这件事已经谈完了,黄岐琛又道:“后天开始要拍外景,你可以吗?”

  肖暑依然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黄岐琛盯着前面堵得不行的高架路,这一次停顿了很久,把最艰难的一件事情留到了最后,他小心地盯着自家艺人的额头,问:“付秋明的饭局邀请要拒掉吗?给的价很夸张……而且听说他现在职位不低。”

  “拒。”

  肖暑终于惜字如金地吐了这么一个字,然后一个人占据整个后排,窝在里面玩了整路的俄罗斯方块。

第10章 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