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路 第7章

作者:皮皮虾炒饭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杨烁有些不甘地冲着赵队挤了个鬼脸,赵队把烟冲他扔了出去,烟太轻了,没打着。等着吧,等着有案子忙了,总归要找他回去的。

第20章

  从周五早上六点半他起床算起,已经过了40小时,何峻凌只睡了不到6小时。除去身体的极度疲倦,他感到深深的挫败。短短不到两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而他能够解决的,一件都没有。他困的几乎要昏过去而不是睡过去,心里却感到烦乱,不能定心入睡。

  杨烁说了要等他,何峻凌想,如果不等,他会失望吧。这样想,他就没有关灯,尽管他不太确定杨烁上车前到底说了什么。他摘了眼镜拿在手里,趴在沙发上半眠未眠,将就着休息,嗅到沙发上那股皮子的气味。

  后来他是被敲门声轻轻敲醒的,醒来时手一松,眼镜“啪”一声掉在地上。睡眠姿势不佳,爬起来浑身难受,胳膊疼得要断了,好不容易把自己撑起来,脖子和腰也酸疼得不能动。屋子里空调也打得太高,脸和耳朵干热发烫像烧了火,手脚却是冰的。

  何峻凌挣扎着站起来打开门,门外猛地闯进一阵湿润新鲜的风,让他清醒了。

  春雨在杨烁的身上、头发上被蒸成了热气儿,寒星在他眼中闪烁。他好像戏剧中陷入热恋的主角,穿过黑夜,带着最纯真的爱与期待去见他的心上人。

  这种无法掩盖的幸福太具有感染力,何峻凌只一瞬就迷失了,轻易接受了一个扑过来的、潮湿的拥抱。

  “太晚了,我还怕您已经睡了,结果灯还亮着。”

  “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何峻凌帮他掸掉衣服上落的雨丝,让他进来。

  “啊,这个点没车了,反正也不是太远。”杨烁眨巴着眼,气息还没有平复。

  他看看表,将近一点了。年轻真好啊,这种满到溢出来的活力,何峻凌都要嫉妒了,哪像自己,睡一会儿还睡得要死要活的。

  “何医生,您脸好红啊,不是发烧了吧?”杨烁说着自说自话地伸手放在何峻凌额头上试了试热度。

  他有点不习惯,向后躲开,拿手冰了冰自己发烫的脸:“没……有的事。空调吹的。你坐,我去给你倒水。”

  “……”

  “是不是没杯子,”杨烁把嘴一咧,“下次我来您这儿做客得自己带。”

  何峻凌有点不好意思,拧开一瓶凉水给他。杨烁对着嘴一捏瓶子,半瓶没了,再一仰头,瓶子直接扔进垃圾桶。何峻凌也不问今天是怎么回事,很自然地屈起一条腿坐回沙发上。他看着杨烁跟上来坐在旁边,一副眼巴巴等着表扬的样子,不由笑了。

  “今天就……巧合,巧合,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不能说,”杨烁悄悄把头挪近,解释完又开始抱怨,“结果我们队长还不让我复职。”

  “可能他是心疼你受伤。”

  杨烁把头搭在何峻凌肩头,满脸写着委屈。何峻凌没觉出来异样,只觉得当警察实在是个让父母揪心的职业,也替他心疼,摸摸他的头。

  杨烁胆子大了,两只狗爪子也搭了上去。

  “何医生,我能不能换个称呼啊?我们可是二次相遇的缘分,这样叫太生分了。”

  “好。”

  “峻凌~”

  何峻凌又好气又好笑,抽出胳膊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怎么这么混,我比你大,好歹也叫声哥吧?”

  杨烁挨了揍,装委屈偷偷又靠紧一点,终于如愿钻进人家怀里了。

  “愿意靠就靠吧,”何峻凌揉揉他的脑袋,合上眼,“能让你感到点安慰也好。”

  被识破的大警犬更加光明正大地环住人家的腰。他看出来何峻凌已经被倦意侵蚀,眼帘像幕布一样合上了。

  如果见到卖花人/请替我买支玫瑰/我好为了它/披着寒星与浓露去见您

第21章

  大概是太过困倦,何峻凌倒是睡了个安安稳稳的好觉,只是睁开眼时浑身动不了,后背被汗濡湿了。除了空调开得太高以外,全拜背后那条体温过高的毛茸茸的大狗所赐。杨烁身量比他大一圈,像堵墙一样把他困在沙发内侧。

  大狗感觉到怀里的异动,悠悠转醒,挪了一下身体,“咣当”一下掉地上了,变回人类。

  何峻凌听见响动,也不抬头,额头抵着沙发,完全不想起来面对现实。

  所谓现实,比如说,晨勃。

  杨烁倒是说得很直接:“哥,我回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话音未落就溜走了。

  他也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何峻凌坐起来,找了个尽量舒服的姿势等僵硬的关节融化。酸痛从各个关节蔓延开,像是被虫子啃咬过。

  天啊,我都干了点什么!

  也不是睡得不好,头脑却昏沉沉转不动。何峻凌没法想,也不愿意去想。他站起来把空调关了,给浴缸放水。热气很快把镜子边缘模糊了,像一张做旧的照片。

  真是一个难看的、快要塌掉的身体。何峻凌把脏衣服全部扯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上有几道衣服的压痕,肚脐下有皮带扣压出的红红的方印。

  脏的东西洗不干净,怎么洗都不会变干净,也不会变漂亮。

  浴缸里的水才刚刚没过脚踝。何峻凌把水切换到花洒,从头淋下去。水流封闭了五感,也冲洗着罪恶。只是罪恶是用最锋利的刀刻在最坚硬的石头上的,不去想,不去感知,罪恶也不会就此消失。用水不断洗刷,罪恶也不会变浅。

  水是一道屏障,隔绝新生的罪恶,以防被人发现。如果不是流水的屏障,他脑子里的想法一定会溜出去,钻进喇叭里狂笑,弄得人尽皆知。

  水还是一双恶魔的手、一条邪恶的蛇,安抚他每一寸肌肤;是一剂春药,让人暂时忘却烦恼,掉进迷醉的幻梦。

  “嗯……啊……”

  一阵压抑却撩人的喘息。水温刚好,让他身体发软,扶着墙慢慢泡在浴缸里。

  欲望啊……欲望像水,可疏不可堵。人的自制力是有限度的,而欲望可以无限积攒,直至击溃堤坝。

  令人唾弃的白浊在水里散开,连水都压抑不住这股令人作呕的肮脏气味。

  真恶心。

  何峻凌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放掉水换了一缸,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冲洗干净,好像这样就可以让流水带着罪恶一起消失,像昆虫蜕掉一层皮,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可当他自以为把自己收拾利落、像镜子里看去时,却分明看见一双瘾君子的眼睛和一张晦暗疲倦的脸,吓得他差点儿拿起手边之物砸向镜子。

  胸腔里上涌的是愤怒、是不甘、还是哀求?

  看啊,这就是和撒旦交易过的证据,是不可抹消的。一瞬间何峻凌听见灵魂中有什么东西碎了,恶魔尖利刺耳的狞笑涌出来,嘲弄他、刺穿他的大脑。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撒旦被吓得落荒而逃。

  “哥,是我,我过来看看手机是不是落你那儿了。”

  何峻凌回过神,慌忙把衬衣扣起来,冲进客厅:“你稍等我一下!”

  嘶——冷!空调的余温已经从屋子里散去了,薄薄一层衬衣完全不能抵挡早春的冷空气。

  杨烁进来晃了一圈,没找着:“哥,你打我一下手机好不好,1**********”

  电话一接通,结果是骑驴找驴。杨烁的裤子口袋亮了,嗡嗡嗡响得特别蠢。

  “不好意思哥,你看我这个脑子。”杨烁一脸蠢兮兮的笑,招呼了了一下,讪讪退了出去。

  何峻凌松开掐紧的手,指尖已经在掌心掐出四个发紫的月牙。胃一阵阵抽紧,他蹲下来压住胃,没撑住跪倒在地上。

  出了门的杨烁深吸一口气,门外的空气冲进肺,把门里那丝飘散的气味浓缩、顶进大脑,整个神经系统随之兴奋起来。

  精液的气味,不会错的。同为男人,杨烁对这种极具特色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他本来只想骗个电话号码,不料发现了这么不得了的事。

  昨天刚刚得知我最喜欢的原耽写手童子太太封笔了,好难过( ; _ ; )真希望大家都能快快乐乐地写文看文。

  微博放了一张何医生地人设图,有兴趣可以去瞄一眼(?????????)不知道和你们心中一不一样。后面还会画小杨警官的人设~

第22章

  何峻凌终于病倒了。

  晚上他去医院挂了水,周一强行去上班,结果在诊室里再次烧了起来。传染给病人可不是好玩的,他不敢继续下午的工作了。这一松懈下来,立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

  毕业后他第一次以病人的身份待在这家医院。记忆中自己从毕业起就没有发过烧,偶尔有点小感冒,都挺过来了。

  四十度高热,浑身无力。

  他剧烈咳嗽了一阵,这会儿总算平静下来。肺已经咳得生疼,胸腔里像火烧。他鼻塞,只能用嘴呼吸,不敢呼吸急了,怕气道发痒引起咳嗽,呼吸缓了又有点缺氧。

  好孤独啊。渴,嘴唇烧干了起皮,又不想起来倒水。这会儿何峻凌躺在床上,体温把被子烧得滚烫。但这种孤独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有人待在身边,另一方面又他不愿意和人交谈。

  可是事与愿违。床头柜上的电话偶尔会响一下,他不得不闭着眼摸手机,贴在耳边接起来,用已经变形的声调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

  电话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工作电话的铃声,是私人电话的,让他抬了个眼。何峻凌实在是不想接,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妈……”

  “峻凌?你怎么了?”

  何峻凌咳嗽一声,却不能让声音恢复成母亲熟悉的样子。

  “峻凌,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咳嗯,没事。”

  何妈妈急了:“峻凌,你这样没人照顾怎么办?妈妈去照顾你。”

  “不用。”

  “不行,你一个人,连个做饭的都没有,你要饿死啊你。”到底是当妈妈的,听得出来孩子不对劲。

  “那你来吧,钥匙在门垫下面。”母亲一向强势,何峻凌懒得和她争辩,随她来了。何峻凌说完,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咳得肺撕裂般疼痛,止也止不住。他妈妈在那边说什么,他把手机往背后一扔,顾不上听。

  何妈妈来的很快,还是那样自说自话,一进门把窗帘唰一下拉开。何峻凌把头埋进被子。

  “头不要埋进去,对呼吸不好。你这个被子太薄了。毯子呢?拿出来盖上,捂出一身汗就退热了。”

  “没用的……”

  “听话!”

  何峻凌也不反驳,默默地想亏你也是个医生,还是内科的。

  烦归烦,妈妈倒水他是喝的,妈妈做饭他是吃的,妈妈连药都帮他剥出来。只是他嫌母亲话太多吵得头疼,一句话都不答。记忆中母亲就是这样,一切都替他安排好,就算让他做选择,也是在给定的选项中选。事后还要强调: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自由。

  父亲也是一样。何峻凌眼里,他爸妈天造地设一对,般配得很。尽管他们经常吵架。

  从几岁开始,他就不愿意和父母说话了?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不管父母问什么,都是“嗯”“好”“还行”。

  他知道,这一切其实是因为他软弱,无法脱离父母存活,就必须忍受他们的控制欲。三十二岁了,他还是一样,为了母亲带来的些许便利,宁愿忍受那些乱麻绳一样的无理条款。

  他始终活在父母的否定与控制之中,最后被剥夺了话语权。比起“教育”,这像是一种奇怪的家庭暴力,又让他找不出错误。他也说不清楚正常的“管教”和他所谓的“暴力”之间界限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