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 第24章

作者:一颗杭白菜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近代现代

  可能任何人,不论男女,在你以为的诚恳面前,在听到口口声声说在追求你的人,大方地承认他的目的只是觊觎你的柔体,且没有一丝虚伪的掩饰时,都会有那么点不高兴。

  像被羞辱,被戏耍,被活脱脱当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郁小龙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会开始思考,他对同性为什么这么具有性吸引力的问题?说到底,夏琮除了长得好看点,跟徐银亮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没有,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可能因为他的叛逆,某些方面确实能挑起人的征服欲罢了,仅此而已,毕竟人总是在过得太舒坦时忍不住就想犯贱。

  郁小龙没有回家,去了洋楼,他的实木帆船模型只搭了个粗略的骨架,这段时间忙,这一艘说好两个月之内完成的,这样一来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图纸是他自己画的,有些粗糙的地方装的时候需要不断地重新调整。

  以前那些也是,都是他自己琢磨慢慢摸索着研究出来的,做废了很多艘,所以一开始都是买最便宜的松木,但木质软,木纹很不好看,还容易干裂。

  现在他会买稍微贵一点的椴木,送去认识的店里切割,但精准度很难把控,有时不免出现浪费,偏偏他最不能浪费,所以做得只会更慢,经常要经过多轮反复。

  打磨炭黑,在龙骨上开槽,安装船艏肋骨,都是精细的手工活,耗时耗力,一开始他还有些难以集中,等真的做进去了,之前那股压抑的难受就注意不到了。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施杰的声音随之传来,“卧槽你吓死我!我说你房间怎么有灯呢,暗不溜秋的还以为进贼了!”

  “你怎么来了?”郁小龙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就他们这地方,除了锅碗瓢盆一堆破烂有什么可偷的,没想到他还担心这个,他就从来没想过。

  “走着走着就到这了,这不瞧见有光嘛,上来看看。”

  其实是想回来找找,他记得他以前有个比赵菲那大一点的小太阳,比那个暖和,但想到她连大一档都不敢开,找到了也没什么用,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饺子送完了?”

  “嗯。”施杰摸了摸鼻子不想多说,郁小龙也不问,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立场还尴尬。

  “怎么也不开个空调啊,外面快零下十度了大哥,你不冷吗。”施杰抽了两下气,裹着衣服去找遥控器了。

  “忘了。”确实忘了,进来就没想着这个事。

  施杰把温度调到最高,风口对着郁小龙,看他手都冻红了,他外面找了张椅子过来坐他旁边,“你怎么回事,怎么跑回来了,大年夜不回家打算住这啊?”

  “没怎么回事,不想待就回来了。”郁小龙说。

  “又跟你爸妈吵架了啊?”

  施杰看他不说话,“我以前吧,特别羡慕你,有爸有妈的,不像我,孤儿一个,可后来又觉得,这一对要被我给摊上了,就我这爆脾气,一准忍不过你。”

  郁小龙嘴角勾起笑了笑,“忍不过你也没办法,一个女人,一个病秧子,你还能对他们动手么?”

  “就是动不了才憋屈嘛。”施杰长长叹了口气,“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钱赚不了多少吧官司惹一身,眼看又长了一岁,我真怕等我到三十了,别人一看,哟,怎么还这德行!”

  “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离三十还早着呢。”

  “是早着呢,可现在这样,别说三十,四十我都一眼望到了。”

  “那你望得有点远,明天什么样我都不知道。”郁小龙放下手上的东西,伸了个懒腰,居然已经快一点了,“你不回去?”

  “再陪你坐会,又不急。”施杰看他做完了,抵着桌子开始抖腿,“哎,我说真的,年后你要不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

  “干嘛?”

  “安全一点,那变态我看对你贼心还不死呢,小心点总没错。”

  郁小龙嗤笑了声,对他贼心不死的变态可不止这一个,他脱了外套,倒在床上,“爷爷我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更别提什么安全小心了,你跟谁说话呢。”

  施杰一本正经,“缺这么多,那你字典有点薄啊,盗版的吧。”

  郁小龙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侧身躺着,有点困了,他晚上喝了差不多有两瓶啤酒,不然还真没脸站大街上跟那傻逼讨论那么“深层次”的问题。

  “算了,我要不也不回去了,这么晚了,吵着他们老人家。”施杰说着拉链一扯,猛地往床上扑过来。

  郁小龙就跟扑上床的是黑狗一样,挺身一跃而起,翻了下去,嘴里骂道:“操!”

  施杰扑了个空,顿时也有点火,“哎你这怎么回事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我又不是变态,睡你一觉怎么了,你这龙床啊碰不得。”

  “滚。”郁小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嘴上却不一点不让。

  “臭毛病。”施杰坐起来,搓了搓脸,“算了,不跟你闹了,明儿一早我五点就得起,陪着去庙里上香呢,走了啊。”

  “门给我带上,狗放进来。”郁小龙重新又躺了回去。

  “行行,年后我给你安个防盗门得了,狗我早放进来了,等你,早冻死了,唉这人一走啊,连个狗都没人照顾……”施杰碎碎念着下了楼。

  郁小龙听到关门的声音,还听到大厅里两声狗叫,他拉上被子,裹紧了,正要睡,窗外骤然一亮,原来是远处有人放烟火。

  炸得不够饱满,颜色也不艳,稀稀拉拉的,十二点都过了,居然还有兴致,他睁眼看了一会,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第二十六章 闹与不闹

  郁小龙单独约万军华和他手底下几个人在天丰楼吃了顿饭,席间什么正事没说,万军华几次提到酒吧街提到李鬼那伙人,都被郁小龙顾左右而言他给岔开了。

  万军华有些摸不透他什么意思,当初李鬼叫他来,说这人不好对付他还不信,区区二十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上面没人罩着,单凭自己,能有什么大能耐。

  结果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人是真邪性,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一样,酒吧街这地方,鸟食点大,跟着的又是殷石海这种人,能榨的就那点死油水,这样还这么拼,要么真是个愣头青,要么就是穷途末路只能博命,他万军华虽然横,但不是傻子,得不偿失的买卖,他得掂量着做。

  这一顿饭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似乎只是为了示个好,但在一方赢面很大的情况下,以郁小龙的性格,会有这样的动作,本身就很反常。

  果然没几天,传出万军华跟郁小龙私下接触谈合作的消息,放在平时没什么,但在李鬼几次察觉到万军华有了退意后,事情还没证实就已经耐人寻味了起来。

  加上最近几次冲突,郁小龙有意无意地给万军华的人放水,菜杆就是再眼歪鼻斜,也看出不对来了,这要再放任下去,不定哪天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可如果只有他们这一支,去跟郁小龙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的目的没达到,之前的新仇旧恨也没报,就这样被逼得节节败退,菜杆哪里甘心。

  郁小龙是根硬骨头,可惜他不是天生地养,他有父有母,这一两年除了施杰他们,居然也有了和他走得近的所谓朋友,他不信他们个个都跟他一样难啃。

  夏琮从传播者出来,察觉不到冷似地衣襟半敞着,他把头发顺向后,露出额头,拢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丝如流云,和着冷气轻吐出来,未及升起,便被吹来的烈风切散在了空气里。

  不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混着高低不一的杂乱人声,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他等烟抽完了,才回头看了眼。

  隔着狭长的巷道和微弱的灯光,勉强能分辨出是缠斗的两伙人,不过胜负已分,站着的正指手画脚,躺着的仍骂骂咧咧。

  墙角灯下斜倚着个人,短短的发茬,穿着棉夹克和黑色运动裤,身形瘦削修长,跟他一样背着风在点烟。

  点了几次没着,他用力甩了两下手,夏琮顺势看过去,看到他四个指骨凸起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磨破了,血糊一片,还看到他的手指,青红交加遍布着脏污。

  他把烟在地上踩灭了,视线定在那人身上,穿过湿冷的薄雾和淡腥的水汽,仿佛饶有兴趣,但真正落到实处,又显不出几分在意,凉薄的跟这周围的寒意一样。

  许是目光太过赤果,郁小龙突然藏下烟,警惕地往他这边看来,认清楚是他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手背从鼻端擦过,遥遥一望,坦荡地回视。

  身处像他这样的环境,可能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样貌,夏琮不知道郁小龙知不知道,他刚才回头的那一瞬,禁欲又冷酷的模样,像极了小豹子,难已驯服,偏又诱人至深。

  说不遗憾是假的,他夏琮真正想睡的人不多,想这个词,本身太过隆重,对那些趋之若鹜的人,他从来不屑于去想,那不是他原始的欲望,那是被挑起的兽性。

  而剥除这一层,他又比任何人都理智,美往往与危险并存,需要他铤而走险,需要他衡量代价,眼下隐忍还是疯狂,只能说对面的人,还不值得的他为此选择。

  “看什么呢?”罗少钦突然在他耳边说。

  “没什么。”夏琮收回视线,“怎么这么久?”

  “还不是你走太快,小妹妹们拉着我问东问西,我猜了半天,结果全是找我打听你的。”罗少钦趁他不注意,往那地方看了眼,“哎,这不是那谁……”

  “走了。”夏琮搂过他肩膀,没什么表情地带着他往灯红酒绿中穿去。

  “发什么愣呢,赶紧撤,一会有人过来。”施杰的声音突然响起,郁小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神了,他把打火机丢给他,轻咳了声,“打不着了。”

  “这地儿湿,一会回去给你擦擦,先走先走,别让人看见。”

  “郁小龙!”菜杆瘫在地上苟延残喘,泥地里滚脏了,那张脸越发滑稽,“你……你有本事今儿就把我打死在这,不然……你等着,还是那句话,咱俩没完。”

  来的时候郁小龙憋了一身的火,打了一架撒出去了,这会不知道又哪里冒出来的,他二话没说,拎起菜杆,连拖带打地弄到河边,一脚将他送了下去。

  开学后一段时间,郁小龙派过来跟着他的人少了两个,再然后悄无声息的连这两个也没了,似乎极力地在向他证明,他说的年后会解决,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他的话言出必行,夏琮因此过了段清净日子。

  开春后的某天,下午课结束,从校门口出来,听见有人喊他,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商务车上,夏议杵着拐杖,正缓缓从里面出来。

  “哥。”夏琮忙走过去,驾驶室的门先他一步开了,林蔚茜下来,虚虚扶了一把,夏议礼貌地摆了摆手,意思不必。

  年前太冷,他说想再来看看夏琮没同意,没想到这才刚开春,夏琮走到他跟前,有些无奈道:“都叫你别来了,又不听,茜姐你也不替我看着点。”

  林蔚茜只是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你让她看什么,她能看住吗。”夏议站直了,佯装得有些不服气。

  他精神确实比之前那次要好,只是N市过来开车十几个小时,夏琮正想问为什么不让司机跟来,就见车的另一边下来两个人。

  “没想到吧,惊不惊喜?”霍羽洁妆容精致,穿一件镶了白色毛边的高定收腰连衣裙,踩着小高跟,一身行头皆是大牌,正站在车门边得意洋洋地笑看着他。

  夏琮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收敛了,换了副笑脸,“惊喜又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好意思问,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霍羽洁不怎么高兴地拉下脸,边说边打量他身后工大的门脸,显然这种不入流的大学入不了大小姐的眼,她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谁能想到你会来这种……这什么鬼地方啊,他们跟我说我还不信。”

  夏琮没听出来她这到底是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他原来的学校除了在市区花钱就能读外,不见得比这好,“有什么不信的,在哪上不是上。”

  夏琮表面上还是一副笑脸,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敷衍,霍羽洁毕竟认识了他这么多年,高兴不高兴还是看得出来的,她不出声了,夏琮交换发生在一次他们争吵之后,她自然觉得有自己一部分原因,这次借着夏议的面子来和好,一路上她都在提醒自己要收敛,至少先把关系缓和了再说。

  夏琮略过她,视线落在她身后另一人身上,顾居然从刚才起就安安静静地站着,此时见他看过来,他颔首低头,温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居然和羽洁听说我要来看你,一定让我带上他们,你走也不打个招呼,这半年一个电话都没有。”夏议适时地过来打了个圆场,略带责备的语气恰好能安抚住场面的尴尬,“他们是你朋友,你怎么也该跟他们说一声。”

  “就是。”霍羽洁嘟哝着应和了声,显然有人给她撑腰,她理直气壮了不少,只有顾居然听出夏议这一番解释里略带无奈的语气,不自然地咳了声。

  夏琮略一沉默,突然双手插兜,露出个歉笑,“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当赔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霍羽洁伸手一指,“我要坐你的车。”

  “行,给大小姐当一回司机。”夏琮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时不禁回头又看了顾居然一眼,顾居然抿了抿唇角,一声“阿琮”堪堪挂在嘴边,没叫出口。

  霍羽洁一路上叽叽喳喳,从她家里的琐事种种,说到她在学校的桩桩件件,凡事以我开头,我不高兴,我很烦,再以换成是我,我觉得,我想结束,自我得淋漓尽致。

  夏琮撑着头,偶尔应和一两声,实在惹人家不满了,再安慰敷衍几句。

  对霍羽洁,讨厌说不上,就是烦,她家境优渥,从小众星拱月般长大,养了一身大小姐脾气,事事都得顺着,不然就跟你闹。

  夏琮从小烦她到大,霍羽洁硬要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也没错,要说他会来这里交换,确实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躲她。

  霍羽洁喜欢他,初中就表明了,在他们几家里根本不是秘密,霍老头每次上他们家走动,都跟来亲家一样,现在就连他爸夏舟复都默认了他们这一层关系。

  而他和顾居然才是真的在一起过,说来讽刺,高中毕业后他俩日夜厮混,几次被“捉奸在床”,这点不仅霍羽洁看不见,几家长辈也都选择性眼盲,只因他惯常不学无术离经叛道,且就在顾家找上门来的第二天,他和顾居然分了,谁又能说不是一时新鲜呢。

  夏琮没选市区,就近在他们学校附近找了家稍微高档点的馆子,奔波了一天,以夏议的身体应该早累了,他安排他住家里,其他人帮他们订好了酒店。

  席间聊了点琐事,顾居然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霍羽洁在闹,不依不饶地逼着夏琮喝酒,说是他欠她的,夏琮酒量不行,顾居然替他挡了一杯。

  这让霍大小姐更不高兴了,非得让夏琮再罚两杯才肯罢手,夏议难得沉下声来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了句,霍羽洁撇了撇嘴,不满的情绪分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针对顾居然,顾居然好脾气地不跟她计较,夏琮几次没忍住朝他看去,顾居然都只是笑笑,倒像是反过来在安慰他一样。

  霍羽洁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两杯酒下肚,又开始嘻嘻哈哈找夏琮聊天,旁若无人地刨根问底,问他这半年躲在这都干什么呢,不会真是在好好学习吧,以夏琮的成绩,还懂交换已经让她够惊讶的了,如今跑过来一看,果然是找了个烂学校方便他山高皇帝远的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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