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 第63章

作者:一颗杭白菜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近代现代

  重复昨晚的泄愤没有意义,如果夏琮会怕,明白什么是恐惧,三年前他就不会得逞。

  郁小龙这样想,一边又觉得,或许这才是夏琮真正的目的,有多少人能经得起不间断的消磨呢,忍的次数多了,轻易再难激怒,总有一天会事态转变旧情重演。

  郁小龙走过去,步子跨得急,被夏琮一眼看穿了企图,他闪身从厨房里避出来,下一秒,郁小龙一个重重地甩手,夏琮只来得及喊了声,“哎,火没关……”

  推拉门撞在门框上又猛地向外弹开,脱落的玻璃跟老房子的砖墙一起发出剧烈的震动,像随时会塌下来。

  郁小龙侧身盯着他,满目阴沉,“你现在除了过去没脸没皮那一套不会别的了吗,还他妈要我说多清楚?”

  “说什么?”夏琮略一挑眉,眼尾既藏着不动声色,又似乎有些无辜,他从腰后毛衣上撕下贴着的郁小龙让他滚的便利贴,夹在指尖轻轻扬了扬,“这个?”

  “放心,我看见了。”他转身去客厅里抽了张纸巾,擦手指上的油污,“你那沙发难睡成那样,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那现在是跟我过不去?”郁小龙指向那一桌子菜。

  “看你没开火,想给你做顿饭,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擦完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再一抬头,“那么在我走之前,小龙哥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不是你的。”

  “你都送给我了,怎么不是我的?”

  “送?”郁小龙冷冷地看着他,字眼里咬着悔意,“如果当初我知道你会像现在这样惺惺作态,拿它在我跟前做文章,那么你也猜猜,我还会不会送给你。”

  “所以现在你是想反悔?”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东西。”郁小龙手放进口袋里才发现,昨天抢下来后,那枚戒指跟那根链子就一直带在他身上,忘了扔,这时候扔又有些刻意。

  夏琮轻咳了声,笑笑,“你也会这样耍赖。”

  郁小龙偏头朝外示意,门还开着,这么点时间,冷风徐徐灌进来,屋里的温度明显比刚进来时低了几度,原本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肉眼可见地凉了下去。

  夏琮倒没再纠结,把围裙摘了,穿上外套,只是临出门时,咳嗽突然变得频繁起来。

  兴明他和夏议只有股份,如果说夏老爷子去世之前夏议手里还有几分实权的话,沦落到要靠夏琮联姻才能自保,可想而知当时的处境。

  这两年不知道他们掰回了几分。

  如果是挤走郭飞燕之后把公司经营到这种地步,或者实权旁落仍在郭飞燕手里,面临一旦破产将要失去巨额财产的困境,无论哪种,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郁小龙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夏琮怎么还有精力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夏琮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半边身体快出去了又停下,“我烧还没退,能送我回去吗?”

  “我看起来很闲?”郁小龙说,忍下了那句是不是你们家快破产你叫不动人了的讽刺。

  夏琮皱眉,慢吞吞地想了会,“你以前是不是从来没送过我?”

  “现在是要翻旧账?”

  “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不算旧账。”夏琮解释,又说:“只是突然很想让你送送我。”

  他看着比郁小龙刚回来时脸色难看了许多,似乎病入膏肓,有本事在楼道里等他一夜,在烟火燎人的环境里做一桌子菜,现在却没力气把自己送回家了。

  郁小龙没有见过他以如此正经的口吻向他示弱的样子,夏琮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生过病。

  所以他不知道,夏琮以此来拿捏他,是不是跟当初在床上假装被他的强势伤透了心而楚楚可怜地央求好为了让他能更顺从他一点一样得心应手。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心软

  这样的心软即便在他态度几次转变后,都没能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他,直到最后自取其辱。

  郁小龙不想做得太难看,忍住了把夏琮推出门去的冲动,以他们俩现在的体力悬殊,他要这么做轻而易举。

  他开口拒绝,夏琮却打断他,“我答应你,以后不来找你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可信度,他抬了抬手,“我发誓。”

  郁小龙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想不到他会这么好说话,夏琮清晰的眼眸里罩了层薄薄的水雾,看着他的眼神写满委屈又真诚无比。

  虽然知道他的发誓可能就跟放屁差不多,但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会,郁小龙还是进去关了火,然后他带上门,先夏琮一步下了楼。

  夏琮换了辆车,没停在楼道附近,所以郁小龙两次经过都没有发现,他问夏琮要车钥匙,夏琮却摁开门锁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没规定一定要你来开才算送吧。”他降下车窗,笑着催促了一声。

  郁小龙对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瞬真信了他感到无语。

  压不下去的烦躁感被油烟浸过之后愈发在他身体里附着蔓延,他开始忍不住回想,那天晚上从酒店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并坦然接受分手事实的自己真的存在过吗?

  他曾有过那样的肚量,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呢?

  过度的愤怒于他无益,或许夏琮就是想看他被激怒,剧烈的情绪被高高挑起,盛放殆尽之后总要回归平静,那时候他便有隙可乘。

  就像他选择以那样极端的方式任由他发泄,之后开始提要求一样。

  郁小龙克制住所有会令他后患无穷的念头,走到另一边,开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夏琮说回去,没说回哪,除了大学城的房子,他在这里应该没别的住处。

  等从某个入口上了高架,郁小龙又以为他是要去机场。

  这个点路上车不多,只有零星几辆,彼此间车距拉得很开,夏琮在内车道上匀速开了会,方向盘突然往右打,车身一飘,跟着变了两条道。

  然后在郁小龙丝毫防备都没有的时候,骤然踩油门加速,仪表盘上的指针飞速飙向了两百,迅速拉近的距离让他们在眨眼间就超过了前面那辆车。

  郁小龙只觉脑子里闪过一声轰鸣,久违的压迫感强烈到他近乎窒息,车窗缝隙里灌进来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几乎是大吼道:“你要干什么,疯了吗?!”

  头顶测速灯一闪而过,实打实地把他们拍了进去,郁小龙伸手去关窗,疯狂的噪音被撇除在外的瞬间,他听到夏琮似乎是笑了声,接着车速慢了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秒,这十秒里郁小龙心脏骤起骤落,头脑里被激起的发麻的感觉几乎裹住了他的手脚,好一会才找回知觉。

  他让夏琮现在就找个口子从高速下去。

  夏琮一改之前的疯狂,像再遵纪守法的良民不过,车身继续稳稳地行驶在内道上,速度相较一开始还慢了许多。

  但他这人一贯阴晴不定,郁小龙怕他半路又作死,等下高速,驾照都吊销了,他坚持让他停车,换他来开。

  从离他们最近的口子下去,夏琮把车停在路边,他下了车,走远几步,走到路灯快照不到的地方,扶着栏杆,弯腰吐了起来。

  独自缩在黑暗里躬身驼背的模样看着有些凄惨,如此孱弱的姿态触在了郁小龙某片逆鳞上,令他很不爽,他没有下车,坐在车上看着。

  夏琮应该是吐完了,但一直没有起身,郁小龙不想再被他耽误下去,他在车上找了找,找到瓶没开封的水,过去递给了他。

  “谢谢。”夏琮接过来漱了漱口,他一整天没吃东西,其实除了水,吐不出来什么。

  他还是蹲着不动,郁小龙在他小腿上踢了踢,夏琮轻抽了口气,皱着脸看向他,“腿麻了。”

  “……”

  郁小龙插着口袋,看着朝他伸过来的那只筋骨分明的手,没有动。

  夏琮只得又收回去,他看向前面,显露出一丝痛苦,“虽然我知道凡事总有过程,但被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还是挺不好受的。”

  “你到底回哪?”郁小龙问。

  “大学城吧。”夏琮说:“既然你不肯要,便宜我再住段时间。”

  回去没用多久,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夏琮靠在椅背上,车内温度熏得人有些懒散,他问郁小龙,“这两年你有来过这里吗?”

  “你给我妈的卡,我放书房抽屉里了。”郁小龙熄了火,不冷不热地说。

  夏琮闭了闭眼睛,头发在皮椅上轻蹭了两下,“小龙哥还是这么绝情啊。”

  郁小龙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夏琮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滚烫的掌心隔着露出来的一截毛衣袖口在他皮肤上缓缓抚模过,“上去坐坐吗?”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丝丝缕缕的气音,短短几个字里勾着百转千回,可能郁小龙答应送他回来在他眼里很受鼓舞,或者又像是默许了什么。

  “想睡我?”郁小龙视线在他握着他手腕的指间停留了几秒,然后眼皮轻抬,讽道:“就凭你现在?”

  夏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靠近了他,“你真的想知道分开这么久,我有多想睡你吗?”

  郁小龙任由他一点点朝自己逼近,鼻端染上熟悉的味道,以及夏琮呼吸里那股若有似无的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快要口勿上来时,冷冷地把头偏开了。

  夏琮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低低地笑了声,额头在郁小龙肩膀上短暂地抵了下,“换种方式也行。”

  他解开安全带,把郁小龙的座椅推向后,头往那一处低去,郁小龙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抬手挡了一下。

  “不想要吗?”夏琮问,带着蛊惑一般地沿着他大褪摸了上去。

  郁小龙手扣在车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抬就能从这里出去,但他却没有动,他看着夏琮,突然从他这一番主观奉献的意图里看出了他的下贱来。

  他一腔躁郁的心情无处纾解,正如他轻易就能看懂夏琮的企图一样,他们之间,太多次的暴力相向由欲望开始,又由欲望结束,夏琮知道怎么样最能挑起他。

  他的推拒并不坚决,听着皮带扣碰撞的声音有片刻他仿佛置身事外,夏琮的动作令他身体里流窜过一股热意,但又好像尝不到真正的渴望。

  但谁又在乎呢。

  执意闯入暴力破坏他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向他控诉。

  或许在那一场欺骗里过度的隐忍让他变得偏执与神经质,又或是夏琮的纠缠令他愤懑疯狂却又无计可施,他看着他低头,好似带着刻意讨好地问他想不想要。

  郁小龙心底升起一阵扭曲的快意,迫不及待想看夏琮添舐吞土自己时的丑态,好像这样就能尝到些许将他踩在脚底下报复的滋味。

  于是他放任了他的所作所为,同时他在想,这样做对夏琮而言,究竟是他的忏悔补偿,还是只是他要求的退而求其次……

  这样的事夏琮为他做过不止一次,但好像技术始终不怎么样。

  只是以往从这不怎么样中得到郁小龙想要的快感不难,但这一次却空洞乏味,除了细微的水渍声里绵绵不绝地腐蚀在他心口不断加深的痛意,什么都没有。

  车里残留的温度太高了,又或是夏琮嘴里不寻常的热意灼伤了他,郁小龙终于意识到这是个自取其辱的决定,是一场针对他的折磨。

  他推开了夏琮。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趗,响在密闭的空间里尤其剧烈,似要缺氧了一般,夏琮慢慢抬起身,帖着郁小龙的身体,侧脸蹭到他胸口时,在上面小心地落下一吻。

  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手臂横遮在眼睛上,仰着头轻椯了一会。

  郁小龙整理好衣服,推门下车,语气听来似乎并不领情,“记住你说过的话。”

  “那我能再多说两句吗?”夏琮睁眼看着他。

  郁小龙甩上车门,夏琮从另一边追出来,“打个商量,两句不行一句行吗?”

  郁小龙深吸了口气,“你说。”

  “心平气和地跟你说句话真不容易。”夏琮站在车门后,手肘轻搭着,他一直看着郁小龙,好像求来的这一句话很重要,迟迟酝酿不出口。

  郁小龙有些没了耐心,原本就觉得他说不出正经内容,这会更不想听了,他转身要走,却被夏琮叫住,“郁小龙。”他说:“我很爱你。”

  偌大的停车场空阔阴冷寒意渗人,说出来的话飘然于耳,好似没有一句落到实处能被人真正听进去。

  郁小龙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感动,也不是任何其他起起伏伏的情绪,而是在想,爱这个字眼,夏琮以前对他说过吗?

  谁知道呢,意乱情迷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话没在他耳边说,管他爱不爱他,愿不愿意听,听了心里什么想法,难不难过,当没当真。

  开一声口多容易啊,谁又规定一定要严丝合缝地贴紧了心里的想法才能说呢。

  “不信?”夏琮看他反应,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笑,看起来很无所谓,“不信算了。”

上一篇:神仙种田掐架奔小康

下一篇:事前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