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工程师求生欲太低 第21章

　　“宝贝儿，我一直很佩服你拿自己换的勇气，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另一个原因在里面呢。”男人打开终端，给叶沧投放了视频。

　　“……叶沧，我爱你。你不可能让我忘掉你！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来找到你！ 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都会追寻到底……”

　　甚至有热心的其他星系网友把这段蓝星语里才有的词句翻译成他们自己星系最贴切的语言。还有自发的人们在行星地面发射电波来帮助这段音讯传的更远，直到传到视频主角挚爱的人的面前。

　　啧，男人拂拭掉叶沧红肿眼角流出的泪：“这真是让人太动容了，用你们蓝星的语言来说是什么来着，你们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我觉得把你们的故事编成歌剧在威利斯星一定上座率是满的。”

　　宝贝儿，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明天给我你最后的答案，男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叶沧紧紧咬住嘴里的布条，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脸颊。他突然不想死了，他比什么时候都想活下去，就算变成恶鬼，爬，也要从这地狱爬出去。

　　这段以恒星为能量，满天星辰为介质的爱意和誓言，穿越无数壮丽绚烂的星云到达叶沧面前，点燃了他从未有过的对“生”的渴望。

　　第二天男人如约而至，他解开绑在叶沧嘴里的布条，掐住他的下颚：“宝贝儿，说出你的选择吧。”

　　叶沧嗓音低哑：“只差最后一步，我给你做出超级人工智能，但是你必须放了我。”

　　呵呵，好。丹尼斯像是早就知道叶沧的选择，你看，命运女神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叶沧在心里也冷笑了，那深潭下的黄泉水急速凝结成冰，千尺寒冰更加锋利，对准了男人的心脏。

　　在β星系的深处，炮火硝烟的背景下，一个成熟男人仰望着宇宙。沧……你出什么事了？你等着我来找你。蒙特利尔星的白团团也一直刷着这个视频，然后她拿起终端拨去了一个蓝星的通讯号码。

　　☆、尾巴着火了

　　外交使团凯旋而归，蓝星政府给他们开了个表彰大会，凌诺亚正式成为一名外交官员。这边正在银河系第二旋臂上和罗家的卫星基地对峙的林上将，百忙之中施舍了一点时间给秦阳。

　　通过军部会议室里的全息投影，秦阳甚至还能听到林上将那边北斗号星舰里士兵们忙碌地脚步声。

　　林烽半靠在指挥台前面的椅背上，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指挥台上。他对秦阳撇了撇嘴角：“本来这次你的军功能让你升中校，但是你，整个宇宙都不够你浪了对吧？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喜提星际新闻一周的头条？”

　　秦阳很不好意思地朝林上将笑了笑，抬手敬礼：“报告将军，不用担心，您上头条的次数肯定还是比我多很多。您依旧是星际第一帅的将军。”

　　“……” 林上将这真是鲜有的、被谁噎回去的时候。

　　秦阳这事儿着实让林烽纠结了一下，说他违反军纪吧，他又并没有真的违反哪一条；但是这表白壮举吧，又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战场上叱咤风云，思维犀利的林上将在秦阳这次功过计算上卡壳了。

　　最后我们林上将想烦了，罚了秦阳打扫一个月全部宿舍，军衔还是照样给他升了。

　　“干得漂亮，老爸为你骄傲！” 秦言明在西北军区给他儿子发条祝贺的消息。

　　夹杂在无数条贺电里，还有一条内容不一样的消息来自陌生的星系。

　　“我叫黎扎，β星系庞布星的现任总领，是沧的旧友，请告诉我沧出什么事了……”

　　凌季读取了这条信息，还不等秦阳问，就抢先表示自己的无所不知：“秦中校，我可以确认这条消息的信号来源确实是庞布星的行政大楼，黎扎先生资料正在读取中……”

　　不一会儿，凌季就把黎扎的底扒了个透的感觉，资料的容量差点把秦阳的个人终端卡死机。凌季作为超级人工智能，数据的庞大和齐全是好，但是这家伙被叶星辉设定的个性化性格太八卦了，边边角角的花边小料都不漏过。

　　凌季凑过脑袋跟秦阳一起看终端，仿生发丝戳的秦阳有些痒痒。

　　“……这都是你读取出来的资料你还跟着我看干嘛？” 秦阳表示不解。

　　凌季一本正经跟他解释道：“研究表明，两个人以上一起阅读会提升阅读的专注度和理解力，我想体验一下这个实验。”

　　“你真是好学……”

　　“谢谢您的夸奖，噢对了，我还读取到很多黎扎先生跟前主人大学时期半夜在图书馆的记录。场景跟我近期收录的标签为浪漫的休闲读物剧情非常吻合……”凌季补充道，“由于前主人加密了数据，所以我不能为您读取……”

　　“……” 秦阳决心一定要找个厉害的工程师把凌季的程序改了，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个情敌？兵法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凌季继续补刀：“但是黎扎先生本身的数据显示每次在前主人身边，黎扎先生的生理反应明显。综合分析我有两个推断，一是黎扎先生对前主人的荷尔蒙个性生理气味过敏，二是对薄荷气味过敏，但是许多科学资料记载薄荷有安神宁息功效，可惜还没有足够的机会验证我的推断……”

　　人工智能还在絮絮叨叨，秦阳觉得自己不是很想知道推断结果。他在认真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回复这条消息，这哪怕是可以增加万一分之一的希望，秦阳也不想放弃。

　　自己隶属于军队，而且身份太特殊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军委的绝对监督下。秦阳并不怨恨谁，因为这已经是军委给他的最大自由了，他没有被关起来或者直接抹杀掉，他们甚至还给他提供资源来克服他的危险。

　　秦阳很感激，他也明白他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怎么能为了私利把蓝星的所有公民暴露在危险之下，无论如何，蓝星政府不会同意自己去大熊星系救叶沧的。

　　大熊星系最近居然没有任何动作，秦阳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去那个星系。第一次以来，他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强大起来。

　　很多热心外星系的人都在帮忙寻找叶沧，尽管他们真的不知道叶沧是谁。八卦记者们更是蜂拥而来，这给凌家添了不少头痛。秦阳根本不知道新闻社每天都要收到多少封询问他联系方式的邮件，甚至有点小手段的人扒到了秦阳的隶属军队，蓝星西北军区的公共邮箱都塞满了这些邮件。

　　凌沁玉不得不在她作为蓝星政府顾问本来就忙碌的日程里添了几项任务，花了点精力把这波风头摁了下去。

　　真正在寻找叶沧的人，依旧在默默地不放弃着。黎扎资源丰富，是唯一目前弄到了秦阳联系方式的人，他也收到了秦阳的回复 —— 叶沧在丹尼斯·科夫手上。

　　发完消息的秦阳抬头望了望所有星系中最自然的蓝天白云，出发回西北军区投入下一个任务。这个以前在他父亲秦上将的羽翼下无忧无虑逍遥快活的青年，现在抓紧一切资源让自己强大起来，一边不放过一点一滴的机会去靠近大熊星系——他心里的人被困的地方。

　　每个行星的公转和自转周期都不一样，在各星系政府协商了很久之后，终于达成了各星系历的统一换算。有的行星自转太长或者太慢，甚至需要人工防护罩把昼夜调节成人体适应的时长，就像蒙特利尔星。

　　威利斯星的公转比蓝星周期长，昼夜时长也长，自从叶沧妥协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马上就到大选之日。

　　应付过冗长一天各种忙碌应酬的丹尼斯将军在夜晚去看望他的小宠物，监控里的画面上显示叶沧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还有一个银色的星系模型。

　　男人轻手轻脚打开门，走到叶沧身边，手指滑过叶沧比刚来时更加苍白消瘦的脸颊。就这么轻轻的动作都把叶沧惊醒了，男人干脆一把抱起小宠物把他放去床上，温声问：“宝贝儿怎么不去床上睡？”

　　丹尼斯最近对叶沧极有耐心，因为超级人工智能研制的进度非常有进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期。这就是超级人工智能的初始模型么？呵，还挺可爱的。男人把玩着手上的星系模型，这个模型甚至能悬浮在他掌心，就像真正的一个星系，里面在孕育生命。

　　男人把他对叶沧的宠爱表现在随便叶沧设定这个超级人工智能的待机形态，还可以以此窥视小宠物更多的主观喜恶。这小小的星系模型让丹尼斯对小宠物又有了更多的好奇。

　　他看出来叶沧这次是真正在想把这东西做出来，爱情真是神奇的催化剂，但是这种虚幻的东西对他没用。与其追求爱情，想拥有什么就拥有什么，站在权力的巅峰才更让他沉醉。

　　再相爱又如何？叶沧还不是只能是他的玩物，超级人工智能做出来了他也不会放了叶沧。

　　只是要把小宠物喂好一点，消瘦的叶沧现在抱着有点硌手，丹尼斯怕他之后经不起自己折腾。就在他盘算要去再找一个更好的蓝星厨师时，他的部下来报：第三星系局势突变！

　　丹尼斯脸色阴晴变化了一下，放下一如既往冷漠的小宠物离开了实验室。他快速回到府邸召集他的副手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得到的资讯是一帮政府反叛军炸了一条航路，但是这条航路好死不死就是威利斯星跟β星系的专用航路。

　　“不可能！哈米德这个蠢货再蠢也不可能连自己人的航路都分不清！滚去查！”

　　副手瞅着他家将军的阴沉脸色瑟瑟发抖，连应几声自动把自己团成团滚了出去。

　　新星系时代，燃料是个很重要的资源，不管是正常的星际航行还是空间场跳跃，星舰和飞船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燃料。β星系的能源储存量极高，大熊星系仗着军事力量的碾压，在两星系之间单独开辟出了一条航路来运送能源。

　　这条航路一炸那简直就像在大熊星系的尾巴上点了团火，还他妈看似是自己人点的。丹尼斯给他的傀儡政客留了条简讯让他稳住内部局面，自己连夜上踏上星舰飞出了威利斯星。

　　实验室里，银色闪光的小星系模型从桌上悬浮起来，上下浮动，一抖一抖地飞到床边，停在叶沧的鼻尖。围绕中间一颗大球旋转的一颗小圆球转到一点停了下来，像宠物一样亲昵地蹭蹭他鼻尖。

　　叶沧温柔地勾起一点唇角，半睁开眼，用食指摸摸小球。他有些吃力地支起身子，让小模型停在他掌心，在他手臂上投射文字。小星系现在还只是雏形，没有发声的功能，也没有人形。

　　“小白谢谢。去休眠吧。” 叶沧有点支不住身体，又靠了回去，连续长时间的工作和毒瘾的折磨让他极度虚弱。

　　叶沧这一晚的梦非常杂乱，一会儿是童年蓝星的仿古建筑，一会儿又是蒙特利尔星大学时期豪华的图书馆，最后竟然出现一位精神抖擞的和蔼老人，他笑呵呵地对叶沧说：

　　“孩子，我们有缘。”

　　☆、β星系和航路

　　一大早天还没亮，起床去食堂的李哲思中将就瞧见燕漠北带着麒麟六的人匆匆上了星舰似乎准备远行。

　　“老燕，林上将让你们过去他那儿去支援了吗？说老实话我还挺舍不得你走的。”李哲思给燕漠北挂了个通讯过去。

　　燕漠北一边偏头用肩膀和头夹着电子工具，双手在不停地翻着工具箱里的装备，一边还叼着烟含糊地说：“不是，去跟你们中央科研队测绘航路和修沿路的空间站。”

　　李哲思去的早，独自一人在食堂等后勤班的人把早餐摆好，于是他悠闲地在窗口徘徊给燕漠北打电话：“跟铺设航路相比，我倒是更担心你们将军那里，那群狗崽子们真是藏的够深，就这架势他们肯定一早就打算反了。你说凌统帅是怎么想的，我们中央军想帮忙就是劲儿没处使啊，你看我现在闲的。”

　　“老李你不用着急，超级星舰修复好了就有的你们忙了。星际上眼睛都盯着呢，要是就收拾个叛军都要中央军跟麒麟一起，蓝星的脸往哪儿搁。我们将军应该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燕少将整理好了他宝贵的工具箱，把耳朵边夹着的电子工具放进去。终于有空手抽烟了，他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给李哲思短暂告个别：“我先撤了啊，对了，你既然有空管管你的小伙子们啊，看片儿收敛点，我内网都帮他们修了好几次了，维修费记你们中央军头上。”

　　“……知道了。” 李中将突然觉得老脸有点烫。

　　星际航路的建设是蓝星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启动的计划，跟超级人工智能项目几乎同时启动。就算离地球旧时代过去了很久，人类的星际探索还在初期。除了几个早期的星系，比如商用和客用航道发达的蒙特利尔星，许多星系之间的航路开辟并没有成熟，还有很多空间场没有被探索和建设起来。

　　蓝星这次航路的目标是连通第三星系和最远处的北威星，然后再支出分路通往几个早期星系。航路的建设有来自第三星系的请求，第三星系长期处于大熊星系和波德星系航路的垄断之下，光是航路使用费就能把这个本来就贫穷的星系压的再无发展的空间。

　　所有星系都没想到，这次第三星系做绝了，现任政府直接减少了燃料的供应。这无异于是给垄断了能源加工产业的大熊星系投下了重磅炸弹，冲击波在几个月之后从下而上波及了其他产业。

　　大熊星系的民众看不到内幕，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生活生活受到严重影响，能够夜夜笙歌的浪漫之都不再浪漫，到处都是□□的群众要求政府下台。

　　凌沁玉还有其他蓝星政府官员在政务大楼开会，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星际新闻。

　　“庞布星政府这是突然有什么军事力量壮大了？他们哪儿来的底气这么跟大熊星系硬着干？” 一名顾问发问道。

　　另一名顾问皱着脸：“不要波及到我们就行，我们这航路项目刚有点起色，这要一闹大不是全毁了。”

　　凌沁玉神色严肃，心里在想第三星系搞这么一出真的不是时候。但是既然已经发生，她们就只能做好应对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在会议结束之后，凌家家主就给秦上将稍去了个建议但实际是通知：“你带点人去跟着麒麟六他们，林烽在第二旋臂上抽不开身，我怕新航路那边出问题。”

　　秦阳从秦言明那儿一听说有这个任务，立刻便请求派自己去。秦上将也同意了儿子的自告奋勇，因为离开了西北军区接近一年，他还有很多事物要处理。没办法，林烽那小子挖人太狠，现在西北军区可以说是一盘散沙也不为过。

　　好“珍珠”都被我们光明磊落的林上将抢走了，现在秦言明不得不花时间来自己打磨剩下的沙子。

　　而且，还有个原因秦上将心知肚明但是不想承认。自从他的工程师死了之后，他的心思就再也没有在他的西北军区上了。

　　所以才能任由林烽把他的人都一一挖走，林烽说的对，这些人才留在自己这里只能被埋没，因为他毫无提拔和培养他们的心思。

　　这一点他和林烽的老师凌统帅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年过甲余的老人也只是略略摇头任由他去了。凌统帅没有他孙子凌诺亚对辅导别人心理问题有诡异的执念，在他看来秦言明只能自己过他这道坎，谁也帮不了。

　　在秦阳出发之前，秦上将为儿子整理军装上的肩章。时光仿佛恍惚了一下，那个以前在游乐场都能开心地玩儿一整天的少年，已经长到跟他一样高了。

　　小时候叫他“爸爸”的稚嫩童音和现在轻声喊他“爸”的清扬嗓音重叠在一起，回荡在秦言明的耳畔。

　　时间真是白驹过隙一般啊。

　　他的儿子已经长成一个另他骄傲的有担当的青年了，从秦阳成功完成训练，到波德星系外交任务的惊艳表现。而且秦阳还做了他这一生都不敢做的事，大胆地追求自己心爱的人。

　　如果当初他勇敢一点，早点跟叶星辉表白心意……秦言明在心里苦笑，但是他的情况又跟自己儿子不同，他知道叶星辉是爱着林岚的。

　　“去吧，儿子。” 秦上将收回自己的思绪，拍了拍秦阳的肩，让他出发启程。

　　西北军区几十艘星舰整整齐齐在高原上升空，燃料管烧出纯蓝色的火光，星舰在天空中划出白色抛物线加速冲出天际。

　　正在护送科研队的燕漠北接到消息说西北军区有支援来加入他们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他还不知道第三星系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人多至少比没支援好，所以燕漠北让科研队和麒麟六减速航行来等待西北军的人。

　　丹尼斯·科夫将军在自己的星舰上冷冷地看着大熊星系那些暴动的民众，低声哼了一声：“这些无知的愚民。”

　　无论在哪个时代，普通民众都有他们的可悲。真正决定一个人视野的，是这个人能够接触到的信息。这些可怜的人，他们生在大熊星系这个优渥的星系，平平凡凡过着他们普通的生活。

　　他们意识不到他们比其他星系优越的生活都来自于他们精英阶层对其他星系的剥削。一旦他们的生活水平下降，他们就会把这份愤怒发泄在政府身上。而政府，可以把这份愤怒转嫁给其他星系。

　　他站起身，从酒柜里拎出一瓶特酿倒杯酒。没关系，这都是小事，他现在马上就可以去第三星系搞定这个居然敢来摸老虎牙齿的小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