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今天翻车了吗 第23章

作者:吐泡泡的红鲤鱼 标签: 情有独钟 校园 强强 近代现代

  收拾完,常卜寅又回房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前还专门洗了把手,从洗手间出来又朝妻子喊道:“我那个帽子在哪里呢?你又给我放到哪里了?”

  姥姥嫌吵:“我又没有耳背,你总朝我喊什么,还能放在哪里,我一直都放在一个位置,只是你从来不记得。”

  常卜寅气势弱了几分,讪讪地扭头又去房间找了一趟,找到了,戴帽子之前,手还在夹杂着几许白发的头上抓了几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又拿了盒很久没抽的烟。

  路梵只觉得有些惊奇。

  三个人出门了,常卜寅背着手走在前面,走路的时候后背挺直地跟松柏一样,要不是路梵知道,还真以为他是退伍的老兵呢,他们走到街口的店铺时,常卜寅推开门进去,跟店主打了声招呼。

  这是一家花店,店主是个中年女人,路梵和戚尘也进去了,他们听到店主在和常卜寅聊天。

  “常医生,今天怎么来了,下着雪呐。”

  常卜寅站在一排花束前仔细看着,“外孙来了,带他去看看。”

  店主应了一声,“那还是老样子?”

  常卜寅:“对,还要一束向日葵,这次再大一点吧,这个季节也就你这个还能买到向日葵了。”

  店主:“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她把花束包好了,递给常卜寅,“我爸爸的病多亏了您呐,我们说他也没用,只有您的话有用,最近这关时间没那么疼了,老头也能睡好觉了,吃饭也好很多呢。”

  常卜寅伸手要掏钱包,路梵正犹豫着,戚尘伸手拦了常卜寅一把,“姥爷,让我们来吧。”

  常卜寅考虑了一下把钱包收了回来,然后回答了店主的话,“你家那个老头脾气太倔,不过倔了也好,说明你们惯着,他再不听话,你们带他来见我,我说他,一把年纪了,就是太任性。”

  路梵和戚尘:“……”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谁好任性。

  他们从花店出来之后,常卜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这是一盒新烟,都没开封,他也很久没抽烟了,拿出来一根之后,一摸口袋没有带打火机,刚有些泄气,旁边伸过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咔哒”按了打火机,给他点了火。

  常卜寅深深地看了几眼戚尘,“年纪轻轻地不学好啊。”

  戚尘不抽烟,但他也没解释什么,在路梵要开口的时候,他拦了一下,示意路梵不说为好,这一路下去,老爷子的烟就没断过,他也不客气,每次点烟都找戚尘借火,“算了,你借我得了,回去我再还你。”

  戚尘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觉得麻烦,我等会儿还有用呢。”

  老爷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人越少,路梵只知道他们出了镇子,他在心里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是一片墓地。

  昨晚的月色给了人错误的暗示,今天不是一个晴天,天上灰蒙蒙的不见天日,将人心头的压抑感又再添了几分。

  路梵脚上险些踉跄了一下摔个跟头,戚尘伸手扶住了他,路梵脸又白了几分,僵硬地说:“雪天,路滑。”

  常卜寅罕见没有说难听的话,“上面的路更滑,一会儿看着脚下。”

  路梵这时候是根本不敢想,他不愿意相信结果会是这样的,跟着常卜寅往里面走,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沉,手里的向日葵花在风雪里飘摇,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最后常卜寅带着他走到了一块墓碑之前,只见那上面确实是常茹的照片和名字。

  常卜寅就在刚刚,解决了手里的烟,拍了拍身上的烟气,他看着路梵说:“去把花送给你妈妈吧,她最喜欢向日葵了。”

  路梵咬着唇,慢慢走过去,然后弯腰把花放在了墓碑前,抬头的时候,他忍不住仔仔细细看着墓碑上的字,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我想过无数个你不得不离开我的理由,只有这一个是我从未想过,也从不希望的。

  在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常卜寅看着路梵蹲在原地,伸手把常茹墓碑上的浮雪扒拉下去,常卜寅说:“你跟你妈妈先说几句话吧,我……姥爷上旁边抽根烟去。”走的时候拉上了戚尘,戚尘犹豫着看了路梵几眼,往外走。

  常卜寅又抽了四根烟,烟盒都空了,常卜寅把空了的烟盒又塞进裤兜里,可能是憋了很久吧,对着戚尘忽然变得话多了起来,“回来的时候,就没救了,还怀着孩子,不愿意治疗,医生说配合治疗的话,还能活两年多,可能吧,她说两年不够,她的路梵可怎么办。”

  常茹的突然回来,让两个老夫妻大惊失色,妻子看到女儿这副失魂落魄又脸色苍白的样子,哭的很伤心,常茹说起自己的病和肚子里的孩子,平静地跟说晚饭吃什么一样,妻子哭了整整三天,才能勉强在女儿面前挤出个笑容来,后来就慢慢想通了,女儿结婚的时候她管不了,现在,也管不了,这个孩子她要生的话,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养活他。

  常卜寅是个北方爷们,这辈子都没掉过几颗眼泪,那两天却也忍不住红了眼,妻子那么多年没少说他,可是他就是拉不下脸啊,父女两个嫌隙太深,谁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常茹的想法是对或错都是她的人生和选择,她想走自己的路,而常卜寅是觉得我说了为你好的话,你不听,我就不管你了。

  就像他的那些病人挂在嘴边的“常医生我这样做也就是多活几年啊,那我算了我不想治了,吃药治疗都没事,我就好那两口,戒了我立马就能死,”对于这种的病人,常卜寅永远都是凶着一张老脸,“你以为命只是你自己的啊,你回去说说这话,你看看你家里人什么反应,爱戒酒不戒,不戒以后别来我这里了。”

  老医生一辈子都给人刻板不会变通的印象,可他真的只是脾气太硬,可是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常卜寅也一定早早地就改了毛病,只是可惜了唯一的女儿,他时常听妻子抱怨着,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狠心,如果老太婆自己也跟他凶一凶,女儿就不会有今天。

  常卜寅叹了口气:“我这个破脾气啊,也就老太婆受得了,虽然她总以为害怕离婚的是她,其实最怕的是我,路梵妈妈回来的时候,真的就要离了,唉,我当时上班都没心思,一半因为女儿的事,一半是老太婆的事。”

  转头看着不远处仍旧蹲着的路梵,看他仔细地在扒墓碑前的枯草,“小茹说,一定要走了,要给路梵留下点希望。”

  常思就是那个希望,还没生的时候,常茹就取好了名字,她眼泛着泪光,却在笑着,她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了。

  路梵不知道在那里跟妈妈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他差不多的时候,朝着常卜寅和戚尘看了几眼,他们二人走了回来,常卜寅说:“小茹啊,爸爸带路梵来看你啦,你之前就挂念着放不下这个孩子,爸爸……会努力对他好一点的,你放心吧。”

  路梵没有说话,到他们离开也都是沉默着。

  戚尘心里紧紧地拉了根弦,视线总若有似无地飘向路梵的位置,知道什么叫大悲无泪吗?回去的路,仿佛漫长的没有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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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快到镇子上的时候, 路梵停住了脚步,他对着常卜寅说:“姥爷你们先回去吧, 我东西落那里了。”说完还摸了下口袋的位置,然后转身往回跑。

  常卜寅紧跟着看了几眼,戚尘道:“姥爷,天冷您先回去吧,我跟着他就行。”

  常卜寅点头, 没说什么,先回家去了。他回家后常思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自己玩, 抬头看着常卜寅, 露出天真的笑容来,常卜寅叹了口气, 脱完了衣服走过去陪小孙子玩, “你今天终于愿意跟爷爷亲了啊?”常思睁着大眼睛往他身后瞅了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常卜寅无奈:“到底是血缘的关系呵,你个小没良心的。”他说着在孙子肉肉的脸颊上亲了亲,转头看向窗外。

  或许是错觉吧,感觉天又阴了一些。

  路梵速度飞快地奔跑着, 他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初中时候体育课考一千米,他也没有这样的跑过, 四肢百骸都牟足了劲儿, 全身的血液都如沸腾的岩浆, 他奔跑着大口喘着气。

  快到常茹的墓地时, 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的一点点靠近过去,他站在母亲的墓碑前面,浑身的力气在这瞬间被抽干,腿轻轻弯着,缓缓地跪坐了下去,他们出去不过又半个多小时,墓碑上的雪又蒙了一层。

  路梵动作机械,不厌其烦地一点点扒开,落了一层,又扒开,双手很快就冻得通红,他伸手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钥匙串,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玩偶装饰,穿着一身牛仔的帅气娃娃,笑眯了眼睛,不谙世事苦多。

  路梵把玩偶娃娃挂件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在了墓碑旁边,用手挖了些雪,轻轻埋在旁边,路梵低头亲了亲墓碑,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我会完成您的心愿,过得更好。”

  “谢谢你,”路梵哽咽了一下,停顿下来,他不想在常茹的面前哭,一如从前他们在一起一样,两个人看一眼,总是互相笑闹着,是母子亦是最亲密的朋友,“那样爱过我。”

  他曾经以为的岁月静好阖家欢乐,不过是常茹努力为他建造的王国,哪怕他的爸爸经常很忙,常茹愣是没让他觉得缺失了什么。

  “我也爱你,”路梵说,“一如从前。”

  细想下来,从未间断。

  路梵发了会儿呆,时间好像都失去了意义,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可怎么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刚才奔跑的时候,力气全都用完了,忽然间,他头顶伸过来一双手,替他挡了一部分雪,哪怕聊胜于无。

  戚尘站的位置背风,他伸出来手递给路梵,“路梵,天黑了。”

  路梵在心里说,妈妈你看,我有了新的朋友,他看过我流泪的丢人模样,能识破我的谎言,他是——除你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了,他还知道一些连你都不知道的秘密。

  两个人往外面走,依旧是沉默,路梵走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戚尘就陪在他身边,默默无声。

  戚尘见他摸了口袋几次,拿出来打火机递给他,“抽一支会好一点吧。”路梵动作慢半拍地接过打火机,点烟的时候差点烧到自己的手指。

  回家之后,常卜寅闻到了路梵身上的烟气,他转头看着戚尘,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晚上吃饭的奇怪,达到了沉默的最高境界,奶娃娃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始终不安分地伸出手摸着路梵的衣服,他把自己的玩具一股脑都拿给路梵,伸出手咿咿呀呀地嘟囔着,姥姥说:“他想让你拿着,那都是他喜欢的玩具。”

  路梵再看着这个孩子,心底是一抽一抽地疼,自己好歹有妈妈陪伴了十四个春夏秋冬,而弟弟,是否连“妈妈”是什么都没有概念,妈妈在他还不懂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临睡前,常卜寅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路梵,“这是你妈妈离婚后带过来的,说是留给你的东西,她病着,怕你知道了反而伤心,而且也时日无多,就忍着跟你断了联系,这份文件她托我保存,等你满十八周岁的时候还给你。”

  我不能再护你周全,那就情愿你不知我的如今,情愿你不要牵挂我。

  文件路梵没有看,他让戚尘帮他放在行李箱里收好,他现在的心情太乱,太沉重,他需要时间慢慢的消化过来,就等回家以后,有一个人的空间时再看。

  姥姥留他们再住两天,路梵说不了,高三了,课业很重,他说着话,视线看了眼戚尘,“我们这还有个未来的省状元呢。”走之前五个人合了张影。

  跟常卜寅的臭脾气比起来,他似乎更加讨厌照相,全程脸色发臭,被姥姥说了几句,才伸手揉了揉脸,尽量显得和蔼可亲一点,照了两张相,他都觉得比在办公室坐一天都累的慌。

  路梵走的时候,姥姥抱着常思送他们上了车,一直到视线里没有了他们,才怅然地往回走。

  这一趟旅行,历时八天,路梵回去之后没有回家,只是跟路文清报备了一声回来了,路文清打电话来问他玩得怎么样,他似乎还在忙着工作,听起来心不在焉,路梵扯了下唇角,“很好啊,不过是你不喜欢的旅行。”

  路文清“哦”了一声,随口问了句,“为什么,”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半晌没有听到声音,仔细看电话,路梵已经挂断了。

  路文清心累地摇摇头:“……”这该死的青春叛逆期过不去了是不?

  何青山上课的时候,看到了路梵,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下课的时候走到路梵的位置上,递给他几张卷子还有一份复习资料,“你走的这几天,各科老师布置的卷子我都替你收好了,这一份是我语文课一周的重点,老师把注释都给你做好了,方便你复习。”

  路梵从头到尾都不像个会看书的人,周围同学听着都觉得老何约莫是被他们折磨了三年,疯魔了,居然给校霸整理资料怕他跟不上课。

  施一帆和杨子然立马眉目传情。

  施一帆甩了个眼神:赌不赌?

  杨子然点头。

  施一帆摇了摇头:赌不会收。

  杨子然笑,点头:会收。

  可能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今天出现的路梵,和以往的并不太一样,尽管他的头发依旧是长的,那张脸依旧是冰冷的,但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杨子然敢肯定这种变化跟这八天脱不开关系。

  路梵抬头看着何青山,接了过来,还说了句“谢谢。”

  全班同学:“……”集体打脸有木有。

  路梵接过来之后,大家想着估计是看老何态度好,动了恻隐之心,但等老何离开之后,他们就看着校霸他翻开了卷子,他还动了笔?!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笔先动的手!

  路梵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看到笔记本上有老何标记的重点,详细又详细,有些特意用红色的笔写出来,是怕他看不懂,又怕他嫌太多没耐心看。

  是有一阵子没有这样认真翻看课本,路梵觉得心情还不错,如果顺利,明天就可以刷刷题找一下感觉。

  一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来,同学们才恍然惊醒了过来,感觉现实有点残酷,他们的承受能力还是太弱了些,施一帆保持着转身侧对着路梵的状态,张大着嘴巴看着杨子然,回不过神。

  路梵看老师进来了,用笔戳了戳他的手臂,“转过去,上课了。”

  “上课”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有多惊悚知道吗?施一帆僵硬地转过了身,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杨子然:给我买一个月的早餐,包括周末。

  施一帆“靠”了一声,见过趁火打劫不带这么打劫的,大周末的他本来应该在家睡懒觉,结果还要来给杨子然买早餐,买了回去再继续睡回笼觉吗?施一帆觉得杨子然也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梵哥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哎不对,他看着路梵现在的状态,不禁猜测,难道说是回魂了?

  老师在台上说了句“集中注意力”,施一帆捧着脸集中注意力盯着路梵的状态,老师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施一帆,说你呢,你身后的同学很帅,你也不用盯着一直看。”

  全班同学没有人笑,因为他们都知道施一帆盯着看的原因。

  路梵太久没有这样听课了,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中间去上了趟卫生间,施一帆和杨子然跟了上来,“梵哥,你这几天去哪儿玩了?”

  路梵:“天上人间。”

  施一帆觉得他神秘兮兮的,“那是哪里啊?”

  “不告诉你,”路梵说,他完事了洗手,从镜子里看到杨子然一直笑着看着自己,他低头继续洗手,也没说什么,这个人精,估计能知道点什么事。

  施一帆端着一张懵逼脸回了教室,他回头看看路梵,琢磨不懂,想再从杨子然那里打听点什么,发现也弄不懂杨子然,好吧,他其实连自己都没弄懂,他就是觉得梵哥虽然好像要重振雄风了,但是……总感觉他的话更少了,好像说话做事就连睡觉都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