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矜贵 第42章

作者:瓜豆娘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刚才收到的短信就是心理医生发过来的,告知他已经抵达这里。

  傅时戟这次的行程十分保密,除了身边的亲信外并没有旁人知晓,他不认为心理医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领,能够轻松找到自己。

  看见徐放犹豫踌躇的模样,也就了然是谁告知了他。

  “算是我出力不讨好,诶,你别怪徐放,是我求他说的。”心理医生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小口红酒。

  他家与傅家交往深厚,利益息息相关,家族在医药方面已经做到顶尖,而他没有去学习管理,反倒是切身实地得从了医,他年纪比傅时戟稍长几岁,但在心理学界也算是青年才俊。

  傅时戟直言道:“你心里清楚,我不可能信任你。”

  心理医生摸摸鼻尖,尴尬道:“啊,是我对不住你。”他知道傅时戟说的是他将治疗进程私下里告诉傅老夫人的事情。

  “可你也知道,我母亲和伯母是手帕交,我也瞒不了我妈啊。”

  他实在是经不住自己母亲的软磨硬泡,而且他也没说出详细内容,实在是傅时戟的变化太过明显,任谁都能看出庄隅带给他的影响。

  傅时戟将酒杯放了回去,冷漠道:“所以呢?”

  “所以出于愧疚,我想补偿一下。”心理医生认真地说道,“或许,能让我见见那个孩子吗?”

  傅时戟的症结在庄隅的身上,从庄隅入手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此前没闹出这事前,傅时戟将庄隅保护得太好,好几次他没开口,就被傅时戟挡了回去。

  现在也许是个好时机,他得知庄隅在傅老夫人的示意下没有反抗地离开,隐约察觉出他深受傅时戟偏执性格的影响。

  “唔…”

  庄隅翻身后,悠然转醒,眨眨眼看着陌生的环境,思绪飘荡了下,才想起自己被傅时戟从剧组带到酒店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熟,工作带来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摸摸身边的位置还有余温,猜测傅时戟可能刚刚离开。

  趿拉着拖鞋,庄隅在卫生间和其他客房都找了一圈,叫着傅时戟的名字却没有回应,便打开房间门要出去。

  “小少爷,您……”

  庄隅被猎二伸手阻止,他的压下的气愤本就无处宣泄,见到猎二的阻拦更是怒火中烧,冷眼看着他,道:“怎么,你们傅爷说要把我关在这里不成,让开。”

  猎二看着炸毛了的庄隅,深感徐助理提前溜走实在是太明智了,就是可怜他要独自面对。

  猎二不退,庄隅便在门口转了圈,随手拿过桌子上摆放的白瓷花瓶向猎二砸过去。

  庄隅刚睡醒也没有多大的力气,还没砸到猎二中途就摔在了地面上,噼里啪啦作响。

  猎二赶紧将门关严,但转念又怕瓷瓶的碎片扎伤了庄隅,便又打开了个门缝。

  “小少爷,你那啥,看着点地面,别伤到自己…”

  庄隅看见猎二偷偷摸摸的模样,更是生气,朝着他再次扔过去个玻璃杯子。

  “用你管,滚,把傅时戟喊回来。”

  “呦,咱们小少爷脾气可真大。”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人推开猎二,将门打开。

  庄隅闻声望去,可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模样。

  没待庄隅张口询问,那人倒是自觉,自我介绍道:“我叫方柯,傅时戟的心理医生。”

第60章 游说

  “心理医生?”

  庄隅挑眉,他并没有听傅时戟和他将过有关心理医生的事情。

  方柯点点头,笑眯眯道:“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可我现在不想和你聊,我要找傅时戟。”

  庄隅对这个自称心理医生的男人没有多大兴趣,他是庄隅最厌烦的社会精英,这种人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懂,自以为是地揣摩着别人的心思。

  “啧,这么冷淡。”方柯单手倚在门框上,做出伤心的模样,道,“你会觉得我有用的。”

  方柯像是个在极力推销自己的商人,他好不容易让傅时戟给了自己一个见庄隅的机会,总不能浪费掉。

  其实他来这一趟,一方面抱着赎罪的心理,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在傅时戟这里讨个人情,未来的日子还长着,虽然傅家现在有些不平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赢家一直都是傅时戟。

  自己和傅时戟这道坎迈不过去,往后吃些软刺也没处说理,而且傅时戟一直都是他的患者,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医生,若是有方法也是想将他治好的。

  庄隅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方柯,思索了一下,道:“是傅时戟让你过来的,他觉得我有病?”

  若是没有傅时戟的允许,他不可能出现在房间门口。

  “怎么会,你们俩都没病。”方柯摆摆手,叹了口气道,“是我有病,行吗。”

  庄隅沉默了一下,让方柯进了门,他决定浪费自己半个小时的时间。

  客厅里很宽敞,水晶灯饰折射着灯光,庄隅踩在毛绒地毯上,挑个最舒适的靠椅坐下,捞起柔软的抱枕放在怀里,这能让庄隅觉得更有安全感。

  方柯坐在里庄隅有些远的位置,没有侵犯到他的私人空间,只刚才庄隅的几个举动和眼神,他就察觉出这个孩子的内心及其敏感和脆弱。

  这样的孩子遇到傅时戟那般性格的人,被养在他的身边十年时间,没有出大问题都算庄隅意志坚定了。

  “唔,让我想想,先从哪里开始聊起呢?”方柯的嗓音很舒缓,他想让庄隅稍微放松些警惕,“要不先聊一下傅时戟吧,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说什么,痛快点,别买关子。”庄隅被没有被方柯调动而放松的心情。

  “好好好。”方柯轻轻咳了一下,回忆道,“你见到傅时戟的时候,他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方柯还记得那一天是傅时戟的猫死去的日子,那天早上,傅时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很冷静地告诉他猫死去的消息。

  他本准备再去为傅时戟选购一只新的猫,可是第二天,傅时戟就告诉自己他寻找到新的了,他过了几天才知道傅时戟口中所谓的猫是这个孩子。

  “……我只有八岁。”庄隅轻声道。

  方柯点点头,那时候他自己也不算合格的医生,傅时戟算是他第一个病人,只是因为关系亲厚些,比起其他傅家寻来的心理医生,傅时戟愿意与他说两句话罢了。

  但是很遗憾的是,随着他的医术愈发,治疗了无数的人,自己也没有成功治愈傅时戟的病,倒是因为庄隅的到来,才有了转机。

  方柯引着庄隅与他交谈:“那你知道傅时戟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庄隅又想了下道,“也和现在一样吧。”

  他觉得傅时戟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更小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个样子,不会外露过多的感情和情绪,除非必要的场合必须到场外,他跟喜欢在别院里独处。

  “不,他比现在的状况还要糟糕得多。”方柯迎着庄隅怀疑的目光,解释道:“他不会和别人主动说话、接触,唔,就像把自己关在了黑屋子里一样。”

  “可是他是傅家的嫡子,所以必须强迫自己接受一些事情,精英课程、傅家规矩,每个人都在对他述说他将来要去做的事情,需要握在手中的权利有哪些。”

  “但他回避着每一个人,只要有人做出试图靠近他的举动,都会被他避开。”

  “你不能想象那么小的孩子拒绝家人是什么样子吧。”

  八岁的孩子还没有生存的能力,他们会依赖自己的父母,渴望温情。就像是八岁的庄隅同样也在期待一份关爱。

  庄隅听着方柯的话语,摇摇头,道:“在我面前,他不是这个样子。”

  “嗯,他对你总是不一样。”

  “……”

  庄隅意识到自己被方柯牵着思绪走,立即扬起调子,不满道:“但这不是我必须要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我明白,所以你过得很辛苦,所以你才试图离开他,对吗?”方柯查看着庄隅的神情,继续道,“这不是你的错,他是太喜欢你了,所以不愿意让你离开他的视线。”

  每个人对于所爱的人照顾方式都是不同的。

  有人会嘘寒问暖,甜言蜜语,有的不善于言辞的,在细节处关心备至,傅时戟选择了将庄隅锁在自己的身边。

  方柯的视线落在了庄隅脚踝处的镣环上。

  “他不喜欢我。”庄隅低头反驳道,手指拨弄着抱枕上的穗链。

  “庄隅,你不可以骗自己哦。”

  方柯摇了摇头,直言道:“你知道傅时戟喜欢你,并且,”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也喜欢他,这种喜欢,虽然你不想,但是你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

  方柯觉察到庄隅谈及傅时戟的时候总是装成满不在乎的随意模样,在自己说道傅时戟喜欢他的时候,庄隅刻意不去认同,他想要掩饰。

  但是对于爱意,越是隐瞒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庄隅无数个无意识的行为都表达处自己对傅时戟独有的情感。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心理专家了,呵,要是你只想说这些,那么我听够了。”

  庄隅将抱枕扔开,从座位上站起,他不想在听这个所谓的心理医生任何一句话。

  “诶,不要生气啊,你不喜欢他好了吧。”方柯举起手作投降状,道,“我是来帮你的,不然我为什么和你讲这些。”

  “帮我?”庄隅语气不屑道,“你只是在帮傅时戟罢了。”

  他能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利益,无非就是饶了弯,让自己对傅时戟听之任之。

  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他妄自揣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自己乖乖任命留在傅时戟身边,最好一辈子保持温顺的模样,直到傅时戟宣布游戏结束。

  “你真是…”方柯苦笑不得,道,“不要对我这么偏见嘛。”

  庄隅简直是将傅时戟的样子学了十成,看着自己这个心理医生像是洪水猛兽般,警惕着不想被自己看穿他们的想法。

  庄隅不想再同他废话,送客道:“你走吧,我累了。”

  方柯沉声道:“你只是需要一些距离,可是傅时戟不给你,对不对。”

  庄隅本准备离开,听到方柯的话后,回眸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些时间,我会和傅时戟沟通,只要你遵守一些约定。”

  庄隅抿了下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神采,沉声道:“……他会同意吗?”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庄隅每天睡梦前,都少不得一番庆幸,庆幸傅时戟没有来找自己。

  因为他太害怕傅时戟不知何时会出现,有时自己甚至有时候会在手机上打出傅时戟的名字,试图想要去查探傅时戟的行踪,可被报道出来的每一条他的信息都是有关商业事务的,例如今日收购了哪家集团或是在哪个行业做出出色的表现。

  如果真的能够给自己一段时间,不用在这种忧虑中度过的话。

  那会,很好吧。

  *

  方柯离开后,庄隅窝在卧室中。

  一会欣喜,一会满怀期待,然后又变得焦虑,在房间里徘徊。

  傅时戟过了很久后才回到屋子中,将卧室的灯打开。

  坐在床沿边的庄隅立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怕自己的眼底的渴望太过赤裸,便收回了视线,他不知道那个叫方柯的心理医生是否能做到他说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