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 第12章

作者:博尔赫叁 标签: 近代现代

  第二次来简奥汀,依旧是接人,何溪闯进吵闹的舞池,贴在边缘找手机上的台位位置,直到一个疯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律动的人群当中。

  何溪惊魂未定,付雪的脸在斑斓的光束里逐渐清晰,她凑在他耳边冲他喊,“嘻嘻,跟着我跳!”

  “……”原来我真的很好骗,何溪可悲的想,“你没事就好,我回学校了!”

  付雪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拒绝了他的想法,牵住他两只手,随着音乐带着他摆动身子,何溪挣不脱,也不想扯着嗓子喊话,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以此消磨时间。

  “嘻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付雪跳着,魅惑的吸引着眼球,某一瞬间,何溪突然把聒噪的音乐声听顺耳了,他开始学着增加幅度,在和付雪的互动中越发的进入状态。

  谁也不知道这种音乐在表达什么,但无所谓了,他接过付雪递过来的酒,喉结在光影中蠕动,一瓶又一瓶,到后来,他看不清人却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酒真的很好喝。

  此时楼上的包间,秦宣趴在玻璃墙上,给瞿孝棠拨了个电话,那头含混不清的接了。

  “皮痒了你,几点了还给我打电话?”

  “老大,”秦宣盯着楼下那个身影,“我看到何溪了。”

  电话那头声音陡然清醒了,“位置。”

  周五,上午十点。

  何溪感觉脑袋里撑了一根钢筋,疼的像是要爆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一片白,晃的他倒回了枕头里,拿手背挡住眼睛,缓了好一阵,才敢挪开。

  “疼吗?”

  声音不知从哪发出来的,何溪巡视了一圈,才在左边靠窗的单人沙发里看见了声源。

  “怎么又是你?”尾音滑落,何溪坐起身,迅速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埋着头边揉边问,“这什么地方?”

  “酒店,”瞿孝棠说,“接着睡吧,我让付雪帮你请假了。”

  “我们做什么了吗?”何溪在他话刚说完时便如此问了。

  瞿孝棠一愣,“没有,我没碰你。”

  微不可见的,何溪松了口气,而后掀开被子下床,瞿孝棠又说,“过来把解酒药喝了。”

  “不,”本想拒绝,考虑到要回学校,何溪收回这句话,还是过去了,坐在他对面,将药喂进了嘴里,喝水的时候,瞿孝棠问他,

  “何溪,你还记得今天要跟我吃饭吗?”

  “嗯,在哪?”

  “就在这里,”瞿孝棠说,“这个房间我订到了明天,学校请过假了,你好好在这里醒酒,晚上我过来你陪我吃饭。”

  “为什么要在房间吃?”

  瞿孝棠胳膊撑在桌子边缘,倾过身来,噙着笑说,“这里风景好,没人打扰。”

  何溪随着他的视线朝窗外望去,江北满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天色是昏暗的,望到边缘,这城市迷幻的像座海市蜃楼。

第18章 谢谢

  瞿孝棠离开房间之前给了何溪一个袋子,说里面有一套衣服让他用来换洗,之后什么也没多说的走了。

  付雪打来电话时,何溪窝在床上看电视,新闻上正播报着一个名字十分可爱的台风。

  付雪忧心忡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样?”

  “没事了,别担心,”何溪调小了电视声音,“你在学校么?”

  “嗯,早上秦宣要回学校我让他带我回来了,药吃了吗?”

  “吃过了,”付雪这样问,何溪才发觉自己真的像是喝断片了,怎么来酒店的他一点也记不起来,“雪儿,我们什么时候碰上瞿孝棠的?”

  “具体时间我也忘了,那会儿你喝多了,我本来想带你回学校的,秦宣突然冒出来说学校宿舍关门了送我们去酒店,我稀里糊涂的就跟他走了,抱歉啊嘻嘻,等我想起来找你已经今天早上了,秦宣说瞿孝棠一宿都照顾着你呢。”

  画面一小段一小段的闪回,何溪又撑住了额头,模糊中想起来一点,比如他似乎趴在一个人的背上,比如一个命令的口吻在跟他说“别乱动,当心摔下来”……

  算了,酒醉后的失态没什么好回忆的,何溪重新叫了声雪儿,说,“你好好上课,挂了。”

  电话刚挂断,裴梓岳的电话紧接着挤了进来,何溪发懵的看着屏幕上‘岳哥’这个称呼,竟等到通话页面换成了未接来电也没接听,然后是一个接一个,裴梓岳一副不打通誓不罢休的气势。

  “喂小溪!”

  手机在床上,何溪摁了接听,又开了外放,俯视着手机屏幕,“怎么了?”

  “你在哪?”裴梓岳急吼吼的问,“我在你宿舍,你一夜没回来是吗,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我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都不接?”

  何溪将页面调回通话记录,发觉裴梓岳的二十四通来电都被挂断了,大概是瞿孝棠做的。

  “我跟付雪在酒吧。”

  “那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回来吧,我们聊聊。”

  “今天…不行,”何溪起身走到窗边,在不久前喝药的单人沙发里坐下,“晚上,我要跟瞿孝棠吃饭。”

  不知道这么平静的声音通过手机落到裴梓岳耳朵里他会是什么感受,何溪望着窗外,在心里暗自体会着。

  “何溪你什么意思?”裴梓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我说过让你不要靠近瞿孝棠你当我在放屁是吗!”

  “裴梓岳…”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跟着我苦日子过够了现在想要过点轻松的了是么?”

  “裴梓岳,你还能听我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吗?”

  “能啊,当然能,当面说吧,我给你二十分钟,你必须回来,否则我跟瞿孝棠没完!”

  电话再次被挂断,时间也被拉的很长很长,何溪呆愣的坐了一会儿,之后拿过瞿孝棠留给他装了衣物的袋子进了洗手间。

  一小时后。

  何溪推开了虚掩着的宿舍门。

  那是这么些年,何溪头一回看到裴梓岳红着眼眶,头发乱糟糟的,跟一个loser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让你快点回来,你耽误了一个小时!”裴梓岳闷着头道,“你还听不听话了?”

  “所以呢?”

  裴梓岳这才转过头,看见何溪,冲上去把人箍进了怀里,语气里带着绵绵无尽的乞怜,“对不起,小溪,我没有要责怪你,我只拜托你,别见瞿孝棠,别见他。”

  何溪缓缓抬起手,轻抚着他的背,好久才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不见。”

  把裴梓岳哄睡后,何溪偷偷出去了一趟,他在排练室找到了付雪,递给她温热的奶茶,付雪便摸了摸他的脸,关切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我身体也没那么差。”

  付雪在他身边坐下,“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喊你喝酒么?”

  “为什么?”

  “之前跟我睡过那个学弟跟我表白,说想要一直在一起,”付雪衔着吸管,嘴里嚼着一颗珍珠,“不过我拒绝了,小男孩儿就是天真,连表白的话说的也那么虚无,我哪是个能跟人一直在一起的人啊,谁对我好我就跟谁走了。”

  何溪听着,随口问,“那你干嘛难过?”

  “我当然会难过啊,”付雪说,“谁无意中踩了小猫咪一脚,听见那么惨烈的嚎叫声还不会难过呢?”

  何溪看着眼前跳舞跳到大汗淋漓的女孩子们,似有若无的点头,而后在嘈杂的音乐声中,问付雪,“雪儿,围绕在裴梓岳身边的七年里,我昨天头一次产生了想要算了的念头,我是不是心态不正了?”

  付雪挪近了些,“讲真,要是我,八百年前就已经算了。”

  “什么?”

  “我是说,我真的不太喜欢裴梓岳,你看苏娜,她爱谁她喜欢谁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溪点头。

  付雪又说,“也许是隔的很远,裴梓岳这个人,我从知道他开始到现在,我看不出他在爱你。”

  何溪刚要反驳,被付雪摁住了手腕,“你自然是有所感受的,可是嘻嘻,你们高一在一起的,到现在也四五年了,他还藏着你,看样子往后是要藏一辈子的。”

  “不,不会的,”何溪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他之前说想要好好工作,等经济稍微自由了,想做什么都不迟。”何溪想,裴梓岳一定是打算把承诺都放在那个时候再实现了,现在只不过是要等一等而已,何溪有些微的慌乱,对她解释,“我不该问你这些的,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爱裴梓岳,会一直爱下去。”

  说完要起身,付雪在身后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嘿,你不觉得你这话都是在给自己洗脑么?有些事我不说就没人跟你说了,其实我昨天挺开心的,你喝酒了,还喝醉了,在瞿孝棠背上骂裴梓岳骂了一路,你从来没有这样宣泄过情绪,你都不觉得痛快吗?”

  “……”果然,何溪喟叹,酒精真的能让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那瞿孝棠呢?”付雪突然问。

  “他怎么……”

  “傻子也该看出来了,他在追你是不是?”付雪说,“昨天地资跟建筑系打比赛,建筑系打脏球,瞿孝棠被拌摔了出去,教练当场就换人了,晚上他来找你,又背了你一路,现在还在医院呢,苏娜朋友圈骂建筑系那帮野狗骂了两天了都。”

  到她说完何溪都还以为自己是听了个什么无关紧要的新闻,摔出去,换人,背了你一路,这些词语重新活跃在他脑袋里时他才一下子站了起来,“医院?哪个医院?”

  何溪赶到医院那会儿已经下午三点了,秦宣是奉命下来接他的,带着他一路往康复科去,电梯上,何溪问他,“伤的很严重吗?”

  “没有很严重,球员哪有腿上没点旧伤的,”秦宣说,“我们现在受伤都不去外科了,直接来康复科做做康复,两天就好了。”

  “他受伤了昨天还去酒吧干什么!你也不拦着?”

  “哟您可高看我了,瞿大少爷是我能拦得住的吗,”秦宣微微俯下身子,说,“更何况是因为你。”

  何溪无意听这些劳什子话,跟着他一路上去,看到瞿孝棠的时候,一个护士正在给他上药。

  瞿孝棠见了他,“别,我这让你上来呢,是想让你看下我这腿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何溪走到他身边,“你也不认为我会因为这种愧疚感而对你产生别的想法吧?”

  瞿孝棠中肯的点头,“理解万岁。”

  “瞿孝棠。”何溪叫他。

  瞿孝棠应声抬起眼皮,“有何吩咐?”

  “晚上我不能跟你吃饭了,”何溪说,“把精力放到别人身上吧。”

  瞿孝棠又移开目光,随后垂下头无奈的发笑,“哇,你不是来探望的就算了,还带了刀子给我添伤啊?”

  何溪被揶揄,难为情的环顾一圈,“对,对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瞿孝棠正经的冲他说,“饭得吃,改天吧,我让秦宣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打车,”何溪回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看向他,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瞿孝棠问,“谢我昨天没碰你吗?”

  何溪不语,他本想谢他给自己捂胃,谢他带着伤去酒吧接他,但想想,瞿孝棠说的这个,也可以算在里头。

  “好好康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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