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可以把嘴巴捐掉 第11章

　　最后的十分钟，江明玥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深闺怨妇，成日里见不到自己的丈夫，惶恐不安、疑虑成灾。

　　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人太多了在拥挤中。

　　还是他后悔陪我来了，跑出去丢下我了？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场幻觉，钟照根本不可能陪他出来约会，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他要疯了。

　　他厌恶自己这样的猜疑和不安，像个疯子一样惴惴不安，这不正常！他知道，他明白的。

　　可是谁能知道这是多年来江明玥一次次被丢下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呢。

　　毕竟，钟照是个高手。

　　一个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的高手。

　　但是钟照回来了，江明玥松了口气，从不正常的状态中恢复出来。

　　他也不敢提刚刚自己在乱想些什么，钟照肯定觉得他有病，于是他偏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不断地加速和转换。

　　他想着，难得的约会放轻松点，再相信钟照一次吧。

　　可是，天不遂人愿。

　　江明玥看见车逐渐转向一个熟悉的地方的时候，心随着距离不断地猛烈地跳动着，直到他看见车开进那个好像是从树中开启的餐厅。

　　他已经知道，完了。

　　钟照真不愧是钟照，总是能在他最相信他，最喜悦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在他稍微怀疑地想了一次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的时候，他就恶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像是嘲笑般地告诉他，谁会喜欢他。

　　这是他前天用来和钟照求婚的餐厅。

　　他的脸色铁青，一瞬间要窒息一样，脑袋一次又一次地被重击，心脏出现了细细麻麻的酸痛感，就像是针扎的一般，痛但是不见血。

　　根本没力气再去做什么表情管理，也没力气去笑，没力气去维护他那可笑的尊严。

　　他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江明玥不知道钟照是不是自己找到的这家餐厅，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江明玥曾经动过心思要和他求婚，一辈子在一起。

　　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足以让江明玥绝望到死心了。

　　如果他知道了那天江明玥是要和他求婚的，还带他还这家餐厅，那是什么意思，是怜悯，是嘲笑，还是将现实摆在他面前，冷笑地对他说，看！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你是多爱我到无法自拔啊。

　　如果他不知道，那也足够表明了，钟照对他从未有丝毫的在意。

　　他要是有一点在意的话，怎么会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放任他一个人而自己光明正大地去见白月光，又怎么会舍得让他这样，伤心。

　　也许是江明玥的脸色太难看了，钟照被吓了一大跳，问他“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江明玥咬牙切齿地开口问他，“钟照。”

　　“这家店是你自己找的吗？”他真的无可奈何了，他真的是爱到极致，也痛到极致了，江明玥只想赶紧结束这种痛苦。

　　钟照吞了一口口水，回答他“是我找的，你不喜欢这家吗，那我们换一家。”

　　真是你自己找的，江明玥反而想笑了，如果笑能减缓一下他的痛苦。

　　江明玥看了他好几眼，“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不好意思，我也被我自己吓到了。

　　钟照也相信了江明玥只是想吓一下他，于是让服务员上菜。

　　“这家环境还挺好的，倒是适合约会。”钟照吃了口菜对江明玥说。

　　“是挺好的，要我也会来这家餐厅约会。”江明玥看了一眼，他专门挑的隐蔽而私人的餐厅，只想给他们一个特殊的环境，前几天他亲自来布置餐厅，没想到当天被人丢下，晚餐也就随之取消了。

　　现在餐厅的布置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布置，江明玥说不上是可惜还是其他的心情，总感觉自己的心意再一次被人毫不在意地丢弃了，那人看都不看，就认定了这是垃圾，这不值钱。

　　“是吗，下次也带你来吃。”钟照笑了笑说，展现出极具的风度。

　　“你可真是浪漫。”江明玥面无表情地说。

　　“这边的甜点好吃！”钟照很诧异地说，“和那家店味道好像，好吃！”

　　江明玥看着对面欣喜的钟照，脸上非常的冷淡和厌恶。

　　为什么味道很像？是因为江明玥为了求婚，特意把那家甜品店的师傅挖到这家餐厅的，只因为钟照喜欢。

　　因为钟照喜欢，所以江明玥也喜欢。

　　钟照喜欢西餐，江明玥就跟着吃西餐，钟照喜欢甜品，江明玥不管多远都给他去买，钟照想要家里吃，江明玥就去专门学了厨艺。

　　江明玥都要忘了自己喜欢什么了。

　　突然江明玥又开口问了钟照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你不喜欢这些吗，对不起。”钟照向他道了歉。

　　江明玥也不是很在意了，他知道钟照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也没什么好怨恨的，都是自己硬生生倒贴的，怎么能怪别人不知道呢。

　　江明玥唾弃地笑了一下自己。

　　作者有话说：

　　注：一只银色的海鸥从西边滑落。有时是一艘船，高高的群星。

　　哦，船的黑色的十字架。

　　孤单的。

　　有时我在清晨苏醒，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

　　远远的，海洋鸣响并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港口。

　　【我在这里爱你】

　　我把最后一句没写进去，该段是选自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第11章 钟照的第六天

　　有时候，钟照觉得他非常不懂江明玥。

　　江明玥开心的时候就“心肝宝贝”“老公”“小照子”地叫他，甜的不得了，腻人地不得了，他生气的时候就疯狂cue他，话里话外都是圈套，逼得他不得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去哄他。

　　可是，今天的他，钟照不是很明白。

　　这样的平静和如水的目光。

　　江明玥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脖颈，那双勾人的眼睛此时就像是平静的湖水，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旷神怡，江明玥那张妖艳的脸不带任何的表情，却比带笑的时候更填上一丝不一样的撩人风趣。

　　要问为什么有不一样，可能是一种莫名的刺激感。钟照想着。

　　江明玥轻声地对他说，“钟照，今天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江明玥一手挖了一勺甜点，一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钟照想着今天一整天，笑着对他说“是场不错的约会。”

　　江明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约会啊，难为你去准备了，”他低着头，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叹出了一口长久堆积在胸口的气，缓慢而平稳地说，“是你之前丢下我的补偿吗？”

　　钟照一听，这是道送命题。

　　他用心思索了一下，用他极具欺骗性的皮相展现出浪漫甜蜜的一面，他露出一个非常好看的表情，“不是补偿，本来就是该给你的。”

　　钟照一直盯着江明玥看，今天的一整天钟照不自觉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可能是平常真的带他出来太少了，钟照现在才发现江明玥原来只是在外面一个约会就这么开心，他突然有种心虚和难得一见的心疼。

　　好像，他做错了什么。

　　钟照盯着江明玥，和他的目光紧紧交缠着，又被他强烈和炽热的目光所烫伤，示弱地偏了头，只听见他又问，“那我可以知道那天你去干什么了吗？”

　　钟照的手都轻微地颤抖，就算是内里心虚到极点，表面也是一阵风平浪静的从容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在回答“只是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

　　但是心里却有种猛烈的冲击感，排山倒海一样扑来。

　　热汗从后脑勺涌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只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而已。”江明玥的声音低哑着，像是调笑般的语调。

　　钟照沉默着，有些说不出来话，明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凭他的口才和反应，他应该早就回答好了呀，可是偏偏，钟照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被胶水黏住了喉口。

　　是啊，只是一场普通朋友的聚会，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呢？

　　就算是遇见了初恋情人，可是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说不出口呢？

　　心里早就打好草稿，可是在他再次和江明玥那双灼热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他哑然。

　　江明玥没像平常一样刨根问底，却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垂下了眼睑轻轻地撇过头看向窗外，那个火热得发烫的眼神在月光中终于冷却了，变得沉稳和悠长，以及说不开的惆怅。

　　钟照知道江明玥避开了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放弃了答案，他是给了钟照一个明显不能再明显的台阶下，而自己轻飘飘地留在了原处。

　　明明江明玥已经不再询问了，不再管那天他究竟去干什么了，但是钟照看到那双眼睛无奈地避开的时候，却有种意外的酸胀感。

　　从心脏中心向四周毫不顾忌地散开，像病毒一样传的好快，针扎的麻醉感有种心脏早已经被腐蚀了一样。

　　钟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产生。

　　但是他可能知道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意识到了，如果刚刚说出来的话，江明玥该是伤心了。

　　当服务员再次上来倒酒的时候，钟照发现那个还算英俊的小服务员居然还给江明玥偷偷眨眨眼，还送上一小束洋桔梗，嬉皮笑脸地说，“祝您们用餐愉快。”

　　不爽。

　　很不爽。

　　钟照不明白为什么江明玥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都有人给他搭讪，对面还坐着他，很明显是一对来吃饭的。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来招惹江明玥？！是江明玥魅力这么大，还是自己看起来就不敢惹事？

　　钟照皱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服务员轻浮的行为很不满意，他开口说，“你们这里还送花给顾客吗？”

　　服务员被他可怕的语气给说的一愣，“对，是我们餐厅给您们的礼物。”

　　“那为什么我没有？只送给我男朋友，是不是长得好看才送啊？”钟照扫了一眼江明玥手上的花，骗谁呢，一上来就盯着我们家小月亮，还说是餐厅送的，呵。

　　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江明玥，带着礼貌对钟照回答，“这只是一个余外的小惊喜，希望您别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