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可以把嘴巴捐掉 第15章

　　爱是什么？

　　这是个永恒的话题，每个人的答案都不相同。

　　江明玥也说不出所以然而。

　　有的人替江明玥不值，觉得钟照对江明玥一点都不好，他明明可以找一个爱他的，听话的，更乖的，而他死守着一个对他坏透的臭男人，他明明可以利用现在的关系牢牢绑住钟照，纵使钟照不爱他，也可以让他一辈子离不了他，而他却死脑筋地，眼巴巴地等待一天可能会如愿以偿，有的人对江明玥说，这根本不是爱，只是他的占有欲和不甘心作祟，他第一次遇到冷待，得不到不甘心，越发想要得到，固执倔强地追逐自己想象的目标，根本没那么喜欢，一旦得到了就会发现，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难道真是这样吗，江明玥也不懂。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恋爱。

　　钟照问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江明玥朝他笑了，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远远落于下风，他在这段感情中投入了太多心血，却一无所获。

　　说实话，无偿付出是种太高尚的行为，江明玥他自认为他做不到，他做的这么多的事，是心甘情愿付出，但绝不可能什么都不要，他也想要回报，他也想有人爱他，也想有人用心待他。

　　可是，没有。

　　糟糕，好像亏得要死。

　　但也只能及时止损了。

　　于是江明玥说，“没听清吗，”他的眸光转向钟照，“我说我们分手。”

　　钟照冷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我会挽回你吗？”

　　他从心底就看不起江明玥，江明玥死皮赖脸地粘着他，根本离不开他，怕不是在玩什么花头。钟照沉着一张脸，眼里满是嗤笑，“这套欲擒故纵使得也太烂了吧。别耍性子。”

　　在钟照的眼里，江明玥没有离开的权利。

　　江明玥的感受不值一提，他开不开心，伤不伤心根本不重要，只有钟照自己的感受重要，他觉得不对那就是不对，他觉得江明玥是这样的那就是这样的，他看不见江明玥笑之后的极度悲哀，听不见江明玥甜言蜜语之下的无奈和渴望，他眼里只有他自己。

　　可是，凭什么呢？

　　“别闹了，我要生气了。”

　　钟照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皱紧的眉头和不耐的表情都表示他已经在发火的边缘，这还是这三年来钟照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浮动，江明玥也纳闷，为什么这时候他要分手了钟照才有那么一点的在乎呢？

　　这时他们的摩天轮回到了地面。

　　江明玥不想看钟照的脸就走在他的前面，黑色的夜晚遮挡住了他的所有表情，但是黑色遮不住声音。

　　江明玥深深喘了口气，他的声音都哑了，他是这样的无奈和不甘，浓郁得直叫身后的人都感到了极致的凉意。

　　“凭什么你叫我等，我就等？”

　　“凭什么你能生气，我不能生气？”

　　“凭什么你能随便离开，我就不行？”

　　........

　　他停住了脚步，缓缓吐出浊气，轻柔地说：“你说啊，凭什么呀。”

　　钟照恶狠狠地问他为什么要分手，江明玥不语。

　　“为什么分？给我个理由？”钟照忍着脾气再一次向他问。

　　为什么现在要提出分手呢？

　　不是在江明玥一次次放低自己的原则去爱他的时候，不是在江明玥苦心积虑地去学习钟照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不是在江明玥被他朋友亲友挖苦埋汰的时候，不是在江明玥看见他和白桓黏黏糊糊的样子的时候，而是在一场江明玥期待已久，梦寐以求的约会之后，他无比清醒自己不可能和钟照在一起了，他永远求不得，得不到，恨不久。

　　江明玥轻轻地拍掉他的手，回答了他“不合适了。”

　　若非要江明玥说出一个理由来，他说不出这些年来他的苦涩，也道不清这些年来他白费的爱意，他怨不了钟照，也恨不来钟照，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可以说什么呢，到最后也只是苦憋憋地说上一句不合适罢了。

　　一切都是他们不合适而已。

　　年少的爱恋总是轰轰烈烈，连分手都是鱼死网破，非要将两人都伤到体无完肤才算完，而成年人的感情隐在点点滴滴里，成年人沉稳而温柔，不莽撞却又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撕破脸、不怨怼，这是给彼此最后的颜面。

　　这也是江明玥对于钟照最后一点残留的温柔。

　　“不合适了？现在觉得不合适了？当初你缠着我的样子你说过不合适吗？”钟照往前一步，用身高压制着他，在狭小的距离里恶狠狠地质问他。

　　“当初是你说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怎么了？腻了？”钟照越来越靠近江明玥，他们的鼻尖都要靠在一起，钟照就像是和情人对话一样，亲密得像一个人似的，嘴巴里却说出恶毒的话。

　　“怎么是不是玩腻了？”

　　“小**，你是不是外面找人了？”

　　“是不是外面的男人比较好啊？”

　　“我一个人是不是满足不了你呀？”

　　......

　　一个一个字砸在江明玥的心口上，痛的不得了，每句话都刺耳尖锐，恨不得将江明玥刺个粉身碎骨，砸个遍体鳞伤才甘心，他太痛心了，太诧异了，他实在是想不到钟照这样好看的嘴巴里居然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准确地刺到他最软的地方，最敏感的地方。

　　钟照不以为意，也不在乎江明玥毫无血色的脸和已经通红的眼睛，仿佛谁说的伤人谁就是胜利者一样，他在江明玥的耳边接着说着伤人的话，他调笑地说“你不会以为我离不开你吧？想睡我床的人多了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明玥连呼吸都停了，以前他连钟照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让给别人，现在他要走了，钟照巴不得换个新鲜的吧，浓情蜜意，难舍难分，江明玥感觉大脑在撕裂，在疯狂地喊叫。

　　他真舍不得把钟照给别人。

　　他是真舍不得啊。

　　江明玥的眼角流下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流下，他感觉脸上的泪水滚烫得过分，就像是心口的温度，可是在风吹的一瞬间，却异常的寒冷。钟照更觉得胜券在握，他冷笑了一声，“别装了，你根本不想离开我，装成这样有意思吗？”

　　江明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这样炽热滚烫又伤人的心脏拿出来，让眼前的人瞧瞧，是不是真的如他想的那样根本不值得珍惜。

　　爱是什么？

　　这样极刑般痛不欲生的感情不是爱吗？如果这样的都不算是爱，那么他这辈子根本不想知道什么是爱了，江明玥心想。

　　他说：“你不会不知道我爱你吧？”

　　钟照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就像是他明明知道江明玥喜欢暖色调，却把家里所有都布置成黑白，就像是他明明知道江明玥想进入他的生活，却从来没有把他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就像是他明明知道江明玥只有他一个人，对他有多忠心耿耿，他还是会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

　　他永远都这样。

　　明明知道江明玥爱他，他偏偏不说。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

　　坏的要死。

　　“我爱你。”你真的知道了吗？

　　“我很爱你。”你真的懂了吗？

　　“我最爱你。”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江明玥睁着眼睛，眼角却不自觉地流着泪，一颗一颗地向下滚动。“我都承认了。”

　　他歇斯底里地说“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你笑我吧。”

　　他彻底失去了挡牌，他赤裸地站在钟照面前，第一次这么直白坦率地说出自己埋藏心底的爱意，纵使钟照不稀罕，纵使他已经决定离开钟照了，但是这样的坦白却让江明玥感到痛苦和悲伤，他都已经打算好体面地离开了，最后还是体无完肤，一点脸面不留。

　　江明玥终于说了出来，“你不爱我。”

　　至今，他才肯透露出自己的爱意，终于肯承认他的爱在钟照眼里一文不值。

　　在钟照的眼里，江明玥爱他是理所当然的，是必然的，是不用说都可以的，这样理所当然的爱怎么可能让钟照珍惜。

　　可是这世间哪有理所当然的爱啊？有谁一定要爱你吗？有谁一定要在乎你的感受吗？就算是父母的爱，也是需要你的维护和珍惜的，那为什么江明玥的爱就一定不被珍惜呢？

　　因为他爱了，所以他必须经历这些苦吗？因为他爱了，所以他的爱是必然的，不需要去珍惜的吗？

　　他的爱真有那么不值钱吗？

　　江明玥看着眼前愣住的男人，想着。

　　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

　　这些年，我真的很认真地在爱你呀。

　　这次，江明玥真的要走了，捂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不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月亮喝酒和吃火锅都已经安排上了。下次就喝！

第15章 钟照的第八天

　　失眠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受，尤其对于平常睡眠质量好的人来说。

　　钟照躺在床上，无论是侧着睡，还是仰着睡，换了无数次的姿势都无法入眠，床就像是火热的铁板一样，像是睡在长满疙瘩的地方，翻来翻去只感到了烦人的躁意。就算是闭上了眼睛，眼前一切漆黑照样有奇奇怪怪的画面不断出现，尴尬的、恼人的、难忘的，记忆如同走马观灯似的不断在脑海重演，本来心平气和的胸腔也被这样往事不断骚扰变得起伏不断，他的心跳急促而猛烈地跳动，差一点都误以为自己要猝死了，他睁眼的一瞬间气愤地坐了起来，发现已经快天亮了，他脸色阴沉，他意识清醒完全没有一丝的困意。

　　床上没有平时一直在的人，而且就在不久之前还提了分手。空荡荡的房间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而钟照的脑子里却是爆炸的轰鸣声。

　　太烦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钟照打开灯坐在床头，看着没有人的房间气闷地骂了一句，拉开了衣柜，看见既江明玥的衣服还在里面，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提前收拾好准备走的，刚刚松了口气又想起他说一星期回来收拾，心又紧紧提起。

　　钟照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跑去书房，凭着记忆在之前江明玥做过的桌子那里翻找，纸张翻动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无限地放大，他找不到要找的东西，越发的急躁，把桌子上所有的资料都翻了好几遍，没找到动作一顿，弯下腰来去翻垃圾桶，一边找一边问“戒指呢？戒指呢？”，后来直接把垃圾桶倒了过来，里面都是些废纸，没有他要的东西。

　　他坐在地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自言自语“也是，都好几天了，早就不见了。”

　　钟照也很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或者来证明什么，他被江明玥彻底打乱了步伐，他捂住了额头，一时感到了惊慌失措。

　　一闭眼就会想起江明玥那少见的眼泪，明明控制不住地流下，但那双眼睛还是直愣愣地睁大，绝没有半点服输的意思，通红的眼睛和鼻尖半点没损他的美丽，只叫人心疼和不舍，想谁让这样的美人伤心难过。

　　可就是他让江明玥流泪了。

　　整夜，钟照都在想江明玥。

　　钟照在书房里坐了一夜，他第一次有了翻动书房的念头，手伸向从前从没想过要去看的地方，翻开柜子拿出一叠叠文件和纸张，江明玥的工作对他并不设防，有时候也会跟他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会把他设计的东西给他看让他夸夸好看，但是钟照从来都不会去看他的工作，他微妙地保持了距离感，公私分离一向是他的原则，现在去翻江明玥的东西打破了原则，他心虚极了。

　　他很快过滤掉江明玥工作上的文件放在了一旁，其他的纸张里却夹杂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翻开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发烫。

　　这是一本画册，一本画满钟照的画册。

　　从很久之前开始的第一页，是钟照在阳光下轻微的回头，就连钟照本人都惊讶他有这么好看吗，一笔一划都是精妙和仔细的，简直开了十级美颜滤镜，连傻子都看的出来画的人有多喜欢这个人，往后翻每一张都是他，站着、睡着、躺着、工作着、运动着，每一张都画的很精细，没有一张是粗制滥造的，钟照每看一张心都会加快一点，加快到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程度，连喘气都带着心脏的疼痛感和压抑感，眼角都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画册泛起的微红，直到看完最后一页，钟照合上画册，巨大的闷痛压得他跪倒在地上。

　　江明玥这些年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钟照的，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他逃避这样的目光，逃避这样真诚的感情，他回应不了，干脆就不闻不问。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对江明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这样浓厚的爱意，他承受不起。

　　钟照第二天照常去上班了，除了比较红的眼睛没有其他的地方知道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一进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差极了，大家心照不宣地小心避开了这位一碰就要爆炸的老总，私底下开始了猜测。

　　经理A：“该不会是最近的那个大项目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经理B：“不会吧，我跟着这个项目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