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可以把嘴巴捐掉 第26章

　　钟照一手拿着被寄回的围巾，一边回到重新装修好的房子里。

　　这套房子是钟照和江明玥一起住过三年的房子，钟照从来没有想过住过这么久的房子居然还能产生这样寂寥的反应，让他无措极了，他也从来没发现过江明玥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模样，直到人都走了，物都空了，他才看到他身边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于是他把家拆了，所有都重新来过。房子怎么样他无所谓，暖色调冷色调他也无所谓，放了什么东西扔了什么东西他也无所谓，他现在只在意江明玥回不回来，只要江明玥喜欢，他什么样都好。

　　可是江明玥不愿意回来了。

　　钟照一个人坐在变了模样的屋子里照样喘不过气来，夜晚漆黑得像是猛兽一样张大嘴巴吞灭了白昼，一寸寸地黑了下来，直到吞没了他整个人，他在床上辗转难眠，前几天生了病还没好就疯了一样跑出国追江明玥，结果连人看见了都不敢上前，他就像只胆小的老鼠缩了起来，仿佛把自己藏起来就不会暴露自己曾经肮脏的一面，可他又无比渴望着再一次见他，抱他，吻他。

　　钟照头一次产生了唾弃自己的想法，该细心时粗心，却在该勇敢时怯懦。

　　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今天，可他追不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追。他高高在上惯了，傲慢不屑惯了，到最后连追人挽回都做不来，江明玥一向都惯着他，宠着他，爱着他，一眼就知道钟照是怎么想的，一个动作就知道钟照要什么，时间久了钟照也忘了自己原来只不过是被宠坏的人罢了。

　　他学着别人给江明玥送花，送礼物。

　　就算是一车的玫瑰，一箱的礼物都送不到他的手里，因为一听到是钟照送来的东西，江明玥连看都没看就让人退回去。

　　他用着被拉黑的号码毫无意义地给江明玥发短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发了什么东西，东一句今天天气好冷，西一句不小心砸碎杯子，到最后都变成想你。幸好江明玥已经把他拉黑了，否则他有多可笑啊，像个傻子一样。

　　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接近江明玥，他也不敢去他办公室蹲他，他的礼物都扔在了外面，谁知道他去是不是就把他扔在垃圾桶了。

　　他仰躺在床上，摆成大字型，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被你搅得彻夜不眠。

　　没想到圣诞节这么快就要来了，连钟照公司里的员工都蠢蠢欲动，想着公司里举办的圣诞晚会，不仅因为晚会上有很多礼品抽奖，更重要的是晚会的黑夜心跳活动，促成了很多情侣。所有人都无比地期待着平安夜的到来，甚至苹果都是大量地订购，每个人手上都会拿着一个包装极其精致的苹果，你来我往地互送苹果，暗送秋波，可是没人敢在钟照面前吵闹。

　　毕竟现在钟总的情绪不稳定，谁知道会不会一碰就炸。

　　平安夜的当晚，公司晚会如期举行，顺利得不得了。宴会厅打扮得极其的漂亮，墙上挂上了彩色的流苏和飘带，天花板上飘满了各色的气球，一颗巨大的圣诞树立在大厅的中间，上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的装饰品和彩灯，桌子上放满了零食甜点，每个人都打扮得靓丽俊俏，花枝招展地仿佛是相亲宴一样，钟照冷着脸坐在下面，心想这个鬼节日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家这么开心的。

　　尽管老板是一张臭脸地坐在下面甚至满脸严肃地上台致辞的，丝毫不减大家的热情，场面非常的热闹和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奇怪怪氛围。

　　很快就到了大家最想要玩的节目“黑夜三分钟”，也就是关灯三分钟可以自由选择舞伴跳一支舞，在漆黑看不见对方的时候任何的触摸和声音都会无限放大，连心跳都无限放大，很多单身小朋友都想要参加这个活动体验一把缘分，看着下面的人群涌动，东张西望地寻找着自己想要邀请的对象，生怕下一秒就关灯一片黑找不到心仪的人，钟照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脑抽同意这个节目。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灯都熄灭，场地一下子全部黑了下来。

　　大家一下子就吵闹了起来，着急地找来找去，还时不时会踩到别人的脚，撞到别人的身上，也有一下子抓到想要的人的，轻笑声和吵闹声一下子在黑暗中炸开，悠扬的爵士乐飘荡在整个空中，三分钟的黑夜降临。

　　钟照看不见任何人，也没管周围有多吵闹，板着脸却慢慢地软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甜腻得要腻死人，几乎要溢出胸膛，比他尝过的所有酒还要醉人。

　　说起来第一次办这个节目的时候江明玥也跟着来了。

　　“我没想到这样子的节目你都能通过，看来我亲爱的心里真的很狂野。”江明玥靠在钟照的身上，也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不禁发笑。

　　钟照被他调笑得不好意思，没好气地呛声：“那是谁怂恿我的。”

　　江明玥用气声笑了一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还怪我呀，明明是你意乱情迷。”这怎么还能怪到他头上来？

　　钟照生气地不想理他，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宝贝，我们来跳一支舞吧。”江明玥站起来伸出手做出一个优雅的邀请姿势，钟照瞥了他一眼，江明玥温柔地笑着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彩，他的手一直伸在那里，仿佛只等着眼前的人一句话就能带着他逃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一样。

　　钟照被他的热意烫到，别扭地转过头说了一句，“不去。”

　　“这不是你的节目嘛，来吧我带你。”他始终伸着手。

　　钟照忽略到心中莫名的一颤，拍开了江明玥的手，恶狠狠地说：“滚一边去。”

　　江明玥被拒绝也没有恼火，反而宠溺地笑了笑，“哎呀，我们家小照生气啦。”

　　越说越烦，钟照瞪了他一眼，江明玥歪头一笑。

　　就在他们玩闹的时候，黑夜突然来了，所有的灯瞬间熄灭，钟照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人，但是知道很多人在，其中不包括江明玥。

　　钟照坐在位子上，伸手往边上一捞没有捞到心中的那个人，明明刚刚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怎么的突然就不见了，钟照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要站起来找他。

　　耳边是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没有，没有江明玥的气息，他突然跑到哪里去了，钟照面上不免着急起来，喊了几声江明玥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他。

　　他张开手想拉着旁边的人，焦急地寻找着刚刚还嫌弃的人，拉了一个又一个，都不是他，钟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早知道不同意这个节目了。

　　人潮涌动，像浪潮一样拍过来，钟照被人推了一下，步子踉跄，险些要摔在地上，这时候有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使劲往他的怀里拉。

　　钟照砸在那人的怀里，看不见眼前是谁，黑暗中不分你我，可是鼻尖是眼前人的发香，清淡却又甜腻得很的椰奶味。是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人。

　　钟照刚想生气地质问江明玥跑去哪里了，突然面颊上的热气一下子缩短了距离，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含着他的唇珠，温柔十足又色气地舔舐着，勾着他张开嘴迎接那人的唇舌，一瞬间就唇舌相加，不分你我。

　　那唇瓣光是相接就知道是多么完美的形状，柔软得只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品尝，比果冻还要入口即化，江明玥的气息和钟照相交，彼此交换着灼热的呼吸，钟照下一秒就伸手压住江明玥的后脑，紧紧地揽住他的腰，不让他逃离，加深了这个吻，深到仿佛只是一个吻就能吻到心口的最深处似的。

　　钟照那时的想法是什么呢，他放空着大脑，只体会着江明玥给他带来的柔情，他在黑暗中只感受得到江明玥的存在，旁人在的刺激挡不住他的心跳，只有水腻的吞吐声和优雅的音乐合在一起，只有江明玥唇上的温度和若隐若现的香味。

　　他只知道，糟糕，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加心动。

　　......

　　他们接了一个近三分钟的充满酒精的吻。

　　......

　　在灯亮前钟照才恢复理智，听见江明玥诱惑人的嗓音轻笑着。“我一直都在呢。”

　　理智再次毫无预告地崩塌。

　　等钟照回忆结束，会厅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大家看着对面的舞伴有的惊叹，有的害羞，有的不甘。

　　却都没第一时间发现那个板脸的老板一下子消失了。

　　钟照只来得及去买了一束小巧的玫瑰花，冒着雨雪一路狂奔，他的心从来没有跳的如此之快，寒风雨雪都拦不住他。

　　他揣着一个苹果跑的轻快极了，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抛开了什么。

　　他一路跑到了江明玥家楼下，气止不住地喘，却无比的畅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了一会才看见等的人撑着伞缓缓走来。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那天灯亮的那瞬看到的神色一模一样。

　　......

　　“我一直都在呢。”

　　.....

　　钟照向前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属于他的苹果，这回他终于肯认输了。

　　“我的苹果给你。”

　　作者有话说：

　　每次小照的视角就很难写，总感觉虐攻不够，我想了想才明白了。因为小月亮对小照不是厌恶，不是讨厌，不是恨，依旧是爱啊。

第30章 江明玥的第十五天

　　雪下的并不大，只是密密麻麻的，比雨水还细，或者是和雨水夹杂在一起，打在伞上轻飘飘的，毫无声音。

　　立在楼道的路灯早就亮了起来，在黑夜中散着一层光圈，照亮着细密的雨雪，江明玥怀里还抱着小猫，小猫见他不动了便探出小脑袋蹭蹭他的手背，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走了。而抱着小猫的那个人垂着眼眸视线交集在一点，连眨都不眨一下，仿佛闭一下眼皮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似的。

　　钟照就像是圣诞老人给他送的一个礼物一样，他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去相信着。太愚蠢了他。

　　江明玥的眼睛黯淡下来，平静的外表下是颗沉重又支离破碎的心，他的脸好像被风吹得麻木起来，嘴角拉成一条平行的直线，他眼睁睁地看着钟照向他走来，跑来，奔来。

　　钟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眼中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却笑的像个刚从监狱出来重获自由的人，无比向往着外面的光明，钟照比任何时候都有着攻击性，他强势的目光却让江明玥忍不住瑟缩，想要后退几步逃离这里，他是他的目标，也是他的猎物。

　　钟照在离他一米的地方站了住，直勾勾地盯着江明玥，身上都被雪浸湿了，额角的头发耷拉在一起，眉眼上都带着小水珠，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来，脸颊都冻得通红，嘴唇发着苍白的血色。

　　钟照从来没有把自己搞成这么不体面的时候。

　　可那一秒钟照伸出一只手将怀里的一束玫瑰递了过来，而玫瑰没有湿，没有一点雨雪侵蚀的痕迹，依旧是娇艳欲滴，温柔崭露头角。

　　那束玫瑰轻轻地点在江明玥的胸口，扑鼻而来的花香与整个场面都格格不入，偏偏又最是无法挑剔，江明玥没有伸手去接，抬起头去看那个还举着手的人，清冷的目光将两人的距离一再拉远，明明花绽放在他的心口，却又被牢牢隔离在外，一步不可近。

　　江明玥木着脸抱着小猫，冷漠至极地看着钟照，钟照哈出的气都化成了雾，钟照卷曲了一下手指，依然不肯收回手，和之前江明玥执着地伸手要他起来一样，钟照也不曾收回过一个眼神，将江明玥放在了他的眼底，一刻都没有移开。

　　钟照居然用一种看起来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江明玥笑了笑，真是到了现在还会有这种完全不切实际的错觉，“你来做什么？”到这里来想干什么，他已经不再纠缠他了，他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给你，明玥。”钟照想把花塞到他怀里，却发现江明玥一手撑着伞，另只手不知道抱着什么，他的花根本无处可塞，钟照拿着花无措地看着江明玥，一时间竟然像个等待老师指令的小学生，站得端端正正的。

　　江明玥也觉得无语，怀里的小猫开始喵喵叫饿了。

　　“你养猫了吗？”钟照才看到了他怀里的猫，白白的小小的，软乎乎地叫了一声，钟照惊奇地问道。

　　江明玥把小猫抱得更紧了一点，没有回答他的回答，移过了眼神面容上已经有点烦躁了，他没有好气地说，“让开。”

　　钟照始终站在他前面，看着江明玥的眼神冷漠而无情，他心都被狠狠揪起来，他受不了江明玥对他视若无物，一丁点冷漠的表情就足以让他抓狂，他无法接受江明玥不爱他，也不乏忍受江明玥离开他去别人的怀里，让人感到无比窒息。

　　雨雪一直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抓着江明玥的那只撑着伞的手，江明玥的手很暖和，钟照却在触到的那一瞬间产生了无形的电流，一直电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他受伤的表情看着江明玥，请求眼前人的一点怜惜，“明玥，别这样。”

　　江明玥哑然地看着他，心里明明都涌不出什么情绪，可照样酸涩得喘不过气，他依旧疲倦着，强迫自己应付着。他万般劳累地呼吸一口，茫然又无可奈何对钟照问：“你还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钟照握紧了他的手。

　　只是一句五个字的话，可是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他空洞的大脑短暂地死机了，无法处理这样繁杂的理解，他停顿了好几秒，眨巴眨巴眼睛，才听懂其中的含义。

　　这是他从前最想要听到的话，也是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江明玥却给了钟照无数种猜测反应中最没有想到的反应。

　　他没怎么用力就把自己的手从钟照那里抽了出来，他厌弃地看了一眼刚刚被握住的手，好像被沾染上什么脏东西，看起来很想马上擦干净，可是腾不出手来擦，钟照被他这样厌恶的神情刺伤，手脚都无处放的尴尬，被推开的手紧紧握住，在手心留下深深的指印。

　　他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刚刚钟照坦白的情意，或者是像听到什么无关痛痒的话，他的脸上连一丝动容都没有，轻轻地抬起了下巴，那双钟照最喜欢的眼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在看钟照，江明玥精致无瑕的五官在这样的冷淡中更加具体，他甚至都没有敷衍地微笑，也没有礼节性地推辞，只是平淡地看着他。

　　毫无感情地说上一句，“不用再来了。”就将钟照驱赶出这里，下达了流放的命令，再无可赦。

　　钟照秉着气眼睛涨得通红，几乎都要流下眼泪来。

　　江明玥确实没有多想，直接了断地拒绝了他，他已经上过太多的当了，钟照太会欺骗人了，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想要”他怎么可能再会放在心上。江明玥硬生生地逼自己忘记刚刚的一切，给自己家新来的小猫咪收拾好地方，喂了羊奶和食物。还来不及准备好小猫的猫窝和猫砂盆，只好先委屈一下小猫。

　　自己拿着手机做功课，一边问问身边养的朋友。小猫亲人地窝在江明玥的腿上，抱着他的一根手指安心地睡着，江明玥轻轻抚摸它的背脊，小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翻了身继续做着美梦。

　　空荡的房子里有了别的呼吸声，江明玥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次冲动的决定也许并不坏。

　　他把小猫轻轻地抱到软垫上，小猫一无所知地安睡着，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属于它的永远不会抛弃它的家人。

　　江明玥坐在窗边的坐台上看着依旧不停的雪，逐渐下大了，地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冰面，树枝上有了少许的积雪，世间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雾蒙蒙的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他低头与楼下依旧没离开的人对上了视线。那个人被风吹的脸色苍白，却不肯离开这里，连找个避风的地方也不肯，死死地盯着江明玥的方向。

　　他与江明玥隔着玻璃遥望着，看见江明玥的瞬间笑了笑，眼底是江明玥看不懂的熄不灭的光。

　　作者有话说：

　　小照捧着花不让小月亮走，小月亮看都不看他一眼，小照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不给糖就捣乱。

　　小月亮：？？？现在是圣诞节，不是万圣节。

　　小照：我不管，你不给我，我就不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