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可以把嘴巴捐掉 第34章

作者:荒野先生 标签: 年上 近代现代

  白桓身体突然一僵,嘴巴再也张不开,那些恶毒的话烂于肚中。

  钟照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好了,祝安。”

  ……

  钟照不顾自己的伤势喝了好多酒,一杯杯如同饮水,他冷静锋利地一饮而尽,尝尝让江明玥沉迷其中的酒精是为什么味道,试试麻醉自己是什么感受。

  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白桓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也可能是那么一两句被钟照这个人听在耳中,一个冷静自持的人陷入爱河,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只觉得我不配,我不行。最后患得患失, 百般折磨。

  他知道三年来江明玥的付出有多少,也知道江明玥的深情和忍耐,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猜测。

  酒精在胃里无数次回环,辛辣刺激麻痹着大脑,舌尖上还存留着苦涩的味道,白桓那句恶毒的话依旧徘徊不定。

  可,万一呢。

  ……

  冬天的冷风吹的人忘却时间地点,高挂着的皎月高高在上,冷漠地看着世间凡人的忧愁和辗转反侧,酒味和甜蜜的蛋糕相抵缠绕,辛辣和甜蜜瞬时缠身,夜晚是疯狂的化身,也是沉默的代表。

  清晨的时候,醉酒到第一次断片的人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了江明玥家的沙发上。

  头痛欲裂。

  可自己想不起任何事情。

  作者有话说:

  考完了,我回来了回来了,对不起久等了宝贝们!

第42章 江明玥的第二十一天

  江明玥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就产生了后悔的情绪。他居然只为了钟照坐在地上的那一秒动摇,就出门去了和自己家门完全在城对角线的甜品店去买一盒某人爱吃的蛋糕。

  他听不见声音也无妨他的出门,打了个车就去了那边,司机很安静毕竟他想说什么话江明玥也听不见,一推开甜品店的大门熟悉的“欢迎光临”也听不见,两耳依旧是安静得过分,没有客人们的交谈声,也没有收银员的问话声,所有声音如同石子沉入空空荡荡的深渊再无回响。江明玥微笑着说着要经常要来买的种类,他以前总是为了讨好钟照赶来这里买,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一直以为他有个非常爱吃甜食的女朋友,经常调笑道“你女朋友真有福气,你这么宠她。”他一笑而过,没有多说其他。

  他很久没来了,大家看到他纷纷打了招呼,听不见说了什么只见嘴巴张张合合,却也大概猜到她们说了什么,江明玥很从容地回答了,一点都没有聋子的自觉,看她们神情就知道猜对了问题答的天衣无缝。

  江明玥心想,他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他们鸡同鸭讲地完成了交易,等那个蛋糕盒子到了江明玥的手里,他才缓过神来,冲动的大脑有了实感。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曲了曲,鼻尖发腻的奶油味和蜜糖味缠到他的手上,片刻都不离,就像他真实的爱意一般。

  他突然地难过起来,涩意和委屈如同海水激涌,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流转的眸光暗沉无光,他自嘲地笑出了声,尽管他都听不到自己的笑声,也觉得胸腔振动,眼睛酸涩。

  他还是一成不变。

  钟照只有勾勾手,他就抛下一切上来了。

  ……

  收到钟照晚归的消息,江明玥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想不到该如何处理这个他大老远跑去买的蛋糕。他清醒地发现他自己又做错了,这个蛋糕买来不知道在钟照眼里是什么意思,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大概沾沾自喜,大概发现了这个冷漠一直拒绝的男人其实是外强中干,欲拒还迎,大概还会趁着这样的机会得寸进尺,因为苦肉计实在太有效了,不趁现在提出什么要求都觉得浪费时机。

  他不想把蛋糕给钟照,也不想将它扔掉,他干脆就放在桌子上当做装饰品,

  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电视,没有声音就像看在哑剧,灯一下子暗了下来,他靠在上面面无表情地小品相声,根本笑不出来。

  混乱的大脑已经无法指控这个肉体凡身再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只有沉静下来,浸泡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中,屏蔽知觉和情感才好,斩断七情六欲才好,才不会伤心悲痛。

  钟照这些日子的改变他知道,他看在眼里,但丝毫不减他的恐惧,他受够了这颗心不受控的日子,他无法再接受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理智一而再被压倒最后防线,只要那人再往前跨上一步他的城墙就全面崩塌,他将再次沉沦名为爱的折磨中,不死不休。

  身上逐渐冷了起来,他的表情更加冷峻起来,所以他在钟照老实报备行程和告知遇见了白桓的时候,他才说:“没必要向我报备。”

  情丝斩断,心泪成灰。

  别说了,别做了,别做样子了。

  他不堪折磨。

  ……

  可事情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你追的紧的时候对方视你如洪水猛兽,而你想逃离,对方反而待如珍宝。

  江明玥站在窗口看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情景熟悉的过分,几个月前他站在窗前看见钟照醉酒和白桓亲近的样子,几个月后也是。

  不过是钟照一个人回来的。

  他从熟悉的车下来,满脸通红踉踉跄跄地往楼道走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司机想下来送他上去,钟照一把推开他自己往前走。

  坚定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江明玥在上面望着,那脚步都乱了,都歪了,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晃得江明玥整颗心都在动,可还是执着地往他家走去,就像知道江明玥其实在等他。

  江明玥站在那里也没动,静静地看着他艰难地走着,也没有任何要下去扶他上来的趋向。袖手旁观冷眼瞧着,一个人的耐心究竟有多少,还能装多久,这样的深情还能维持多久。

  直到那人影消失在门口进入楼道,江明玥才把憋着的这口气缓缓吐出来,既压抑又折磨,他也想看看究竟如何自己才能彻底死心。

  他等了很久钟照都没上来,等到他手指都攥得发白,寒冷的夜里要冒出冷汗来,才看到门口的门小心地被推开。

  一个熟悉的脑袋探头进来。

  江明玥还真的没见过钟照喝到这个这个程度的样子,一身挺拔的西装却打着个碍眼的石膏,显得斯文又搞笑,满脸通红,眼角是红的,嘴唇是红的,连耳朵都红得要烧起来。看过来的眼神飘忽不定,可却柔软得过分,含羞带怯,娇羞得要命,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青葱的少年时代一样。

  这比平时优雅高贵的正经样子还要戳人,和他们家的小猫一个样子。江明玥眼皮猛然一跳,然后感到不妙地后退一大步,这不对劲的心跳频率。

  钟照傻笑地晃了晃手,大声朝江明玥喊了句:“我回来了!”江明玥暗道:完了,他已经醉到忘了我听不见了。

  这个喝醉的男人居然还能看的见桌上的蛋糕盒子,直线地走了过来,他真的太喜欢吃甜的了,连醉酒依旧知道甜味的美妙,他伸手要去拿那个盒子,拿起来和视线对齐,努力看清才发现是自己最爱吃的那家。低下头痴痴地笑起来,还没嚼到味道就已经尝到了甜蜜,憨厚老实地指着那个问江明玥“这个是给我买的吗?谢谢!”他都忘记他的宝贝听不见他任何的问话,满心眼都是江明玥愿意给他买蛋糕了,他酒精充斥的大脑只理解到小月亮还关心他,还愿意疼他。

  江明玥心里急了但是保持了冷漠的表情,一把把蛋糕拿了回来,别过头说:“不是给你的,我自己吃。”

  钟照喝酒后反应很慢很慢,手顿在空中,脸上的笑意收拢,他真的委屈极了,干巴巴又强硬地靠前一步,“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骗我。”

  江明玥听不见也感到了他的强势和压迫,干脆坐在餐边打开了盒子拿起了叉子自己吃了起来。

  钟照站在边上,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自作多情和冷漠一下子让他沉默下来,因为喝醉而更加深沉复杂的眼睛揉碎了心肠,水光和咬紧的嘴唇都彰显这个人此刻的难堪和伤心。

  他以为江明玥还关心他,其实江明玥都不在乎他了,还故意吃他最喜欢的东西给他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酒精吞噬大脑,理智和逻辑如同生锈的齿轮极缓地运转,他想着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小声地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江明玥是什么意思。

  问得越来越快,问得越来越哑,最后那最后一口气才吐出一句话。

  “他不爱我了。”

  酒会上他虽然骂退了白桓,可白桓的话未必没到他的心里,他疯狂地想着江明玥是不是也是因为多年没得到才觉得自己爱我,他惶恐和害怕地急喘气,他是不是也是执念,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现在看清了,不要我了?

  江明玥不知道他万般曲折的心里活动,只看得见钟照脸色从通红变得惨白,低着头站的笔直,可莫名觉得身影都要弯曲,脆弱得要碎裂。

  突然钟照走进了厨房,单手握了好几把麻椒,都是不许他吃的重辣,他坐在了餐桌的另一边,和江明玥对面着坐。

  江明玥疑惑地抬了头,挖着蛋糕的动作停了下来,就看见他把那个辣椒往嘴里塞,嚼了就往下咽,一个平时完全不能吃辣的人就坐在他的面前将辣得过分的东西一口一口吃下。

  嘴唇瞬间辣得比刚刚喝酒还要通红,几乎要红肿起来,没几口就辣到了鼻腔,止不住地咳嗽,要把心肺全部吐出来给这个人看看,一边冒汗一边流鼻涕,可手上的动作始终没停,往嘴里塞了一个两个,就往下塞下一个。

  好像吃了辣就能挽回一切,重回起点。

  钟照本来就喝了很多酒,胃里也什么东西只剩酒水,根本不能吃辣现在胃里都是辣椒,麻感和辣味一下子充满整个大脑,胃里都翻滚得作痛起来,他再也忍不住地面部扭曲起来。

  而江明玥坐在对面目光沉沉。

  相顾无言,竟然是这样的悲凉。

  和荒唐。

  ……

  钟照吃辣本来就没多想什么,江明玥以为他是报复自己也吃对方爱吃的,其实不是。钟照那刻只记得他的小月亮在前几天给他抹了辣椒而笑得明媚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距离很近。

  直接简单的大脑直接将其做了个等式,自己多吃辣江明玥会很开心。

  于是就成了现在。

  一个人嘴里是自己不爱的发腻的甜味,抿着唇难言,另一个人满嘴辣椒,痛到难以忍受,还朝着对面的人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

  钟照吃完最后一个辣椒,皱着眉头眼睛辣到发红发烫,浑身痛到发麻,可始终没有吐出一个辣椒。

  他扯着火辣的嗓子着急地证明给江明玥看,“你看我能吃辣了。”

  “我今天遇见了白桓,我有好好拒绝他。”

  “我以后真的会很乖的。”

  “给你,都给你,你要什么都行。”

  “你看,我都可以,我可以吃辣。”

  “我以后只听你的话。”

  ……

  他颠颠倒倒地反复说着这几句,毫无逻辑,毫无保留,毫无顾忌。

  江明玥一句都听不见,钟照的真正掏出来的心窝已经晚了,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听得见钟照说话的只有他自己。

  这沉甸甸的真心和爱意如同那时他对待江明玥一样,也被人可怜兮兮地抛在这里,无人问津。

  他似乎都要哭出来一样,始终不肯移开视线,对着江明玥问着。

  “你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

  “你爱我吧。”

  “求求你,你爱我吧。”

  钟照的眼睛也是江明玥觉得最漂亮的地方,他从前喜欢亲他的眼睛,那双沉静理智的眼睛充满诱惑和勾引,可现在覆着发亮的水光,布满血丝失去了理智,被疯狂和压抑充斥着,几乎要裂开。

  江明玥耳聋无法确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能确定那几个口型,心里明白钟照在问什么,爱不爱他。

  他回答不上来,他不知道。

  于是默不作声,任凭对面那人陷入癫狂,陷入执念,始终不肯说一个字回答他。

  不回答就是拒绝。

  钟照瞬间流了泪,比上次在车上哭的更加浓烈,压抑的情感迸发起来比洪水更汹涌,心底的恐慌和害怕一下子释放出来,他哭的不像样子,几乎要喘不上气要脱水的样子,肝肠寸断,真正伤心处。

  江明玥也跟着喘不过气,屏着气,心肺都要炸开一样疼。

  钟照疯了,他彻底失去理智,流着泪朝江明玥撕心裂肺地喊着,“可是我爱你啊!”

  江明玥被他抓着手臂,被一次次又一次喊着“我爱你。”这一声比一声响,要比耳朵先要穿到胸口,没人比江明玥更懂“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口型了,他在疼痛中懵了神,在这样的冲击中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