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可以把嘴巴捐掉 第36章

作者:荒野先生 标签: 年上 近代现代

  钟照无数次想过江明玥能听见的时候会说什么,无数次猜测过他重新拿到这座他们错过良久的奖杯是怎样的表情,这一切都突如其来。

  他将那座奖杯捧回。

  没想到爱人回报给他的是咬牙切齿骂了不知道几句的“王八蛋”,一双红透的眼睛,一脸湿淋淋的泪水。

  ……

  以及一个破釜沉舟的吻。

  作者有话说:

  说好12号更的,晚了1个小时!这章有点难写来晚了!近似和好但又不是和好,比如破碎的玉只是勉强合在一起,但是还有其他稀碎裂痕未填补。

第44章 江明玥的第二十二天

  江明玥撒了谎。

  他能听见了,在受伤的第十三天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继续装作了耳聋。

  ......

  也并未是什么特殊的时机或者什么神妙的反转,不是在万籁俱寂的独处夜晚中,也不是在盛大吵闹的人流集会中,只是在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阳光从落地窗照**来,从角落一直照到了沙发上面,光影之中奶白的皮肤和黑发相得益彰,衬着那躺在沙发上的人神秘高冷,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寂寥的世界,隔开声音的他始终有一层破不开的薄膜,将内心深处的害怕和恐慌藏在了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可上天并没有收回他的幸运,先是窗外响得过分的车鸣声和人群声,再是房间里被他循环播放的音乐声,转而是小猫咪跑到他身上在他耳边瞎叫唤的喵声。

  阳光终于照到了他的身上,他笑着睁开了眼睛。

  欢迎回到这热闹的世界。

  江明玥坐了起来将耳边的声音听了十几分钟,才冷静下来的时候自己打电话给了已经熟识的医生,医生高兴地恭喜他几乎要痊愈了,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江明玥笑着感谢了医生寒暄几句才挂断电话。

  冬季难得放晴的一天里阳光正好,小圣诞窝在他的腿上晒太阳,江明玥一手顺着它的毛一边继续倾听着久违的声音,钢琴曲调流畅顺滑地溜进耳朵,小心地敲打着耳膜,他的心从听见的那刻起就开始狂跳,比起那阵有节奏感的音乐心跳简直是杂乱无章,急速得跳出来叫嚣。一曲又一曲地循环,歌词颠来倒去地播放,这空荡的房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人气,他吐出一口气将这几日的不安倾泻而出,心脏逐渐恢复平缓地跳动。

  这个点钟照还没有来,这个房子里只有江明玥一个人。

  江明玥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焦虑些什么,这烦闷的心思还残留在胸口,成为隐患的炸弹,不确定爆炸的时间和地点但最终会炸开。他想说出来,想对某人说出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也好,不误正事的也好,可这样的心情该如何分享于人,他不知道,他还是不知道,便继续维持原样,依旧不闻两边事。

  .......

  那天晚上的时候钟照照例给他耳朵滴药,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耳垂上擦过,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瑟缩得躲了一下,而钟照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给他滴药,可江明玥明明听见他毫不遮掩地低低笑了一声。

  江明玥背地里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他自己说听不见就必须强装下去,于是无形中纵容着钟照占尽了便宜。

  他们靠的太近,钟照身上独有的味道传到他的鼻尖,是木质香,像是一颗挺拔幽香的白杨或雪松,似有似无地勾引人,熏得人脑袋晕晕沉沉手脚发软,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再闻得清楚一些,头昏脑胀得他只靠着本能向前将额头靠在了钟照的腰腹上,隔着一层衬衫的热度几乎要烧到他的脸上,清爽的味道更加浓烈,柔软的腹部呼吸得幅度一顿僵**起来。

  江明玥就着这样的角度抬起了头,和钟照僵硬茫然的视线相撞,他的手顿在江明玥的耳边手足无措,以他的角度看去漂亮精致的美人柔软无助地贴在自己腹部,仰头望着自己的眼睛明亮幽深,柔软的双唇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腰腹,含情脉脉地专注至极看着他,好像自己真的对他很重要,钟照吸了口气忍耐控制自己不低下头狠狠吻住那觊觎很久的唇瓣,,小妖精比以前更会撩人了,他毫无抵抗,双手举起老实投降。

  钟照的眼里藏着火,要把两人都烧起来的烈火,可他忍得很好,压到嫣红的眼角,他看向江明玥的神情都是纵容和无奈,温柔到一点都没有唐突冒犯的意思。他缓慢做了口型,缓慢到足以让江明玥看得清他在说什么。

  钟照问他:“怎么了?”

  江明玥吸了吸鼻子,将那最后的余香吸入鼻尖,他缓缓离开了钟照的腹部,钟照那瞬间很想把他压回自己怀里,可是他不敢,怕江明玥生气,只得看着他离开,失去江明玥难得的温度。

  江明玥摇了摇头回答:“无事。”

  “心血来潮罢了。”

  江明玥心颤,他发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更加依赖钟照的温度和味道,神奇得让他瞬间安心和热切起来,不妙极了。

  ……

  钟照还以为他听不见,细心地照顾他,温柔地对待他,可江明玥也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他会找江明玥看不见的角度说一些脸红心跳的话,一些他从来都不会说出来的话,脸红心跳的话。

  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现在他饱含着欲望和热情笑着说江明玥好可爱,好想亲他抱他,好想用各种方法来狠狠疼爱他,疼到他无法用那种诱人的眼神看他,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求着他饶过他。

  他会唠唠叨叨惊叹地说江明玥这里好看,那里好看,怎么会有他这样漂亮的人,哪里都完美,坐在那里就在勾引他。

  他站在那里依旧是冷峻禁欲的模样,却趁着人听不见的时候说尽痴汉色欲之词,脸上却温柔正经得带了块贞节牌坊,你强迫他就上吊自杀那种。

  江明玥一脸难尽地看着他的侧脸,却忍下了那些震惊隐晦的话,面上维持着懵懂无知的样子,他第一次听见钟照这般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强烈的占有欲,迷茫疑惑和惊讶不安以及难懂的欣喜全混杂在一起,他做不出什么反应,也来不及做思考。

  直到那句话终于被钟照说出口,在两个人都清醒却两个都装傻的时候。

  他停顿了很久声音一下子抖了,珍重又深情地看着江明玥说出了口。

  “我爱你,小月亮。”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比一遍说得温柔,说得颤抖,压抑的声音比那天烂醉还要疯狂,还要让人浑身发麻。

  江明玥猛然转过身背对着他,睫毛垂挂盖住了恍惚不定的眼睛,他屏住了所有呼吸放轻了所有声音,只放任钟照孜孜不倦的爱意干涩疼痛地戳穿他伪装的强硬,戳破并不坚强的心脏。

  钟照依旧待到了很晚才回去,把被子掖得牢牢的,把门窗和厨房都检查了几遍,把所有的灯都关个干净,等到江明玥睡着了才离开,未有一点停留地匆忙离开。

  只要他回头看看,就知道床上的那人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却始终不肯开口回答。

  ……

  江明玥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在追求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的爱情是热切不顾一切的,纯粹融不进一粒沙子的,所以他宁愿一直等着也不愿意随便接受一个只是感动的人。

  可现在居然开始迷茫不知所措,他一直在等的不就是钟照这句话吗,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他以为听见的那刻他会热泪盈眶,会跑着跳着抱着钟照不松手,可真的听见时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没有轻松没有兴奋,只有无端的惊恐和不安。那句求而不得的我爱你竟然成为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每一句都要把狠狠他的心脏揪紧捏碎。

  他自从听见的那刻起又陷入了无底的循环当中,无止境地跌倒、爬起,再坠落。

  是深渊里唯一的蛛丝,看得见却抓不住,希望又突然萌生失望。

  ……

  可他为什么会哭成这副模样。

  站在那里眼泪却会不自觉地落下,越是想要忍耐越是要崩溃,越是冷静越是泣不成声,哭到双眼发红发烫,哭到浑身发热抽搐,止不住停不下,热泪滚烫地流下,两颊湿淋淋的。

  他如此丑陋地暴露在眼前。

  钟照将那座奖杯放下急匆匆跑来安慰,完好的手掌摩挲着湿热的脸颊,他也无从下手,他实在哭得太伤心了。

  在钟照哭得崩溃疯魔时他没哭,在钟照一遍遍告诉他爱他时他也没哭,却在一个简单的时候,在午睡起来看到那座早已破碎的水晶奖杯时,弦彻底崩断。

  毫无理智地,毫无预兆地崩坏。

  痛到想要挖出来的心脏完全不知主人的辛苦,残忍恶劣地扭成一团,他嘶哑干涸的嗓子因为过度的哭泣几乎要呕吐,却被钟照的手臂牢牢箍在怀里,他的头靠在钟照的肩上将那片布料都要湿透,手指苍白用力地抓住钟照背后的衣衫,仿佛在抓住最后那徒劳的救命蛛丝。

  他才明白他望着钟照背影那刻五味杂陈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他被钟照无视和冷待那种难言的表情是什么,他终于得到了他祈求多年才被施舍的爱情是什么感受。

  比起伤心难过,竟然更多的是委屈。

  他委屈自己最珍贵的荣誉和骄傲被人恶狠狠敲碎,委屈眼睁睁自己的真心和爱情被人死死践踏和无视,他委屈自己被辜负还得大方地说一声“没关系。”,他委屈在人走茶凉的时候才能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再也拼不上的碎片,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成为了别人看都看不上眼的垃圾。

  如何能不委屈?

  干燥的亲吻落在他哭肿的眼皮上,哭红的鼻尖上,湿润的脸颊上,钟照的声音清晰地抚慰着他,钟照同样也颤抖着无力着,不安着。

  江明玥流着泪恶狠狠地骂他,捶打他,骂他王八蛋,骂他神经病,骂他不知好歹。

  他哭的泪潮湿肮脏,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和冷静。

  他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坚强,他甚至是怯懦的,他不敢泄露自己的爱意,也不敢再让这个人知道,他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太多,他不由得胆怯起来,不知所措起来。他怎么再敢不撞南墙不回头,怎么再敢飞蛾扑火,他知道这次他再失败他会陷入万劫深渊。

  可他又是那么的勇敢,他在以为钟照永远不可能爱他之后依旧颤着心向他走去。

  就算他不爱我,我也爱他。

  永远。

  我完蛋了。

  ……

  他恶狠狠地向钟照吻去。

  作者有话说:

  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这段话很喜欢:“人类最高级的浪漫有两种,其中一种莫过于面对未知也一往无前的勇气;另一种是面对已知的悲剧也一往无前的勇气 。”小月亮是真爱他,现在他对小照还不信任,觉得他不是真的爱他才会惶恐不安,他觉得这次选择重新和小照在一起一定还会重蹈覆辙,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去了,确实是飞蛾扑火般的勇气。

第45章 钟照的第二十三天

  江明玥曾经跟钟照讨论过踩在云上是什么感觉。

  江明玥趴在他身上说他小时候总觉得上面是有人站着的,踩在柔软旷阔的云朵上,俯视看着下面的人忙忙碌碌的样子。

  钟照不理解他这样的想法,他告诉江明玥云只是水滴和结晶的组成,不可能踩的上去。

  江明玥愣了神张开五指朝着那片洁白到布满整个天空的云,笑着说“确实,云是透明的。”

  “踩上去反而是危险了。”

  ……

  钟照现在却有种踩在云上的感觉,轻飘飘的无实地感,处于高空即将下坠的危机感和沉重闷在心里,下一秒就要死亡的急迫让人慌张,他不会因为下坠摔成肉泥而死,而会因为这突来的狂喜和担忧窒息而死。

  他极力渴求着实物来让自己安心,瞬时他又掌握住了这个吻的主动权。他的手压住了江明玥的后脑不让他离开,唇舌相接根本不能够满足这膨胀的贪欲,想要更深入点更久一点,亲吻不够,占有不够,一辈子在一起也不够。实在不知道如何向爱人表达自己的心意,只能将过剩的热情全然放在这个吻中,他们不断贴近彼此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脖颈相交发出激烈的交缠声和吞咽声,江明玥的手抓着他的后腰紧紧抱着,他的香味是钟照最猛烈的催/情剂,光是他的存在就足以让他兴奋到头皮发麻指尖颤抖,他忍不住更加用力去侵占他的领土,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全都赋予,急促得呼吸声都黏在一起,连舌尖都发麻发酸,所有的空气都要被彼此榨干。他们接过无数的吻,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现在这个热情和忘我,以及疯狂。

  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他尝到湿咸的眼泪,分神地顺着脸颊去吻江明玥的眼泪,黏糊糊地要把江明玥整张脸都吻上一遍。

  而江明玥从激烈的吻中缓过神,急速地猛吸一口想要缓解缺氧的肺部,嘴唇被人吸到艳红,水光淋淋的都还残留着刚刚亲热的证据,他感受着脸上接连不断的轻吻,每一下都是热情和欲望,每一下都是认真和爱惜,每一下都是心疼和珍重。

  钟照的鼻息吐在他的耳边和脖子上,灼热到他浑身发痒。钟照嘶哑的声音随着吻而来,他压抑住自己迸发的情感,忍着最后一口气,温柔地询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江明玥的手指抓紧了他背后的衣角,喘着气抬眼要和钟照对视,他家小爱人的眼睛经过泪水的洗礼反而更加清澈明亮,雾蒙蒙的云散开后露出一轮皎月,是天空唯一的月亮,是所有明星加起来都比不上的纯洁。他红润的嘴唇张开,放下重担般吐了口气,严肃地回答了问题。他说:“我知道。”

  他的手从背后的衣角移到钟照的袖口,沿着健壮有力的手臂摸上,直到抚上脸颊。他双手捧着钟照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他没有一点嬉笑打混的意思,认真地盯着钟照的表情,怕错过任何信息。

  他又反过来问钟照,“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钟照如同上了法庭到了最后宣判的时候,法官面无表情地质问他,决定着他的罪名和期限,成败在此一举。整颗心脏都要疯了一样跳出来,他渴望已久,期待已久,自责和愧疚每一天都折磨他,他每一天都入魔似的想着江明玥,江明玥离开他之后他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他如何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我知道。”钟照和他的鼻尖相撞,两人的嘴唇只相隔几厘米,随时都会吻上,续上刚刚那个他依旧不满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