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安妮和他的王子 第10章

作者:短袜子钗钗 标签: 甜文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姜屿西没应声。

  造谣者道:“你不原谅我,我就哭给你看。”

  姜屿西依然没应声。

  造谣者真的开始呜呜呜。

  林安尼扶了下额。

  姜屿西叹了叹气,心想这帮人的智商是怎么回事。

  他瞥了眼讲台,暗示道:“刚才她看了我们至少三次。”

  造谣者秒懂,诚惶诚恐,站得跟当年军训一样直。

  姜屿西摇头笑了笑。

  林安尼说:“没事啦。语文老师人很好的。”

  同桌哀怨道:“好到讲个话就罚站?我们又不是小学生!”

  你本来就是小学生。林安尼耐心地解释说:“你没发现站到后面以后,空气更清新,视野更广阔,连指控姜屿西的妹子们都不翼而飞了吗?”

  之前坐在前头,那些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射,他们这四个人都未能幸免于难。这下他们站在了最后,那群人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往后张望了。

  同桌领会几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语文老师的温柔视线扫射过来,同桌苦不堪言,也站起了军姿。

  他们站了整整一节课,到最后林安尼也不确定这究竟是好意,还是老师真的火了,想靠罚站来让他们忏悔。

  重新回到座位的同桌伸了个巨大的懒腰,仿佛获得重生。

  姜屿西除了又剥了个糖吃,和其他时候没任何区别。

  林安尼把手举起来,充当一个话筒,“姜同学,请问是什么支持你昨天晚上背了连教都没教的新课文?是爱与正义吗?”

  姜屿西忍了忍,没忍住,嫌弃地挪开林安尼的手。

  这样的肢体触碰很微妙,心尖一甜又莫名发酸。林安尼都不知道是伤感还是开心。

  姜屿西说:“我没背。”

  同桌惊呼:“你没背……上节课那令全场震惊的姜屿西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在做梦?”

  能获得甜分,让姜屿西的心情好了点,对待芸芸众生都耐心了许多。

  “我有听课。”姜屿西说,“第一段也就那么两句话,背下来不难。”

  同桌震惊道:“等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几乎过目不忘吗……”

  这次同桌没等到答案。

  他的课桌投下两道阴影。姜屿西面前站了两个女生,短发气势足一些,直接怼了上来,脸涨得通红:“姜屿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样!”

  这哀怨的语气,这愤怒的眼神。

  又是情债吗?

  林安尼对姜屿西对待男女关系上,彻底无语了。

  同桌对林安尼轻轻咬耳朵:“哎,这两个妹子好眼熟啊。是不是今天在课上瞪姜屿西最狠的那两个?”

  不用同桌说林安尼也注意到了。这俩妹子不止是在课上瞪姜屿西最狠的那两位,还是班花众所周知的好闺蜜。林安尼隐隐约约摸到了真相的触角,奈何没有证据佐证。他瞥向姜屿西,试图从当事人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左瞅右瞅,林安尼嘴角一抽:“……”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姜屿西此刻的表情,应该叫做“不认识、不了解、小姐姐你们是谁。”

  见姜屿西毫无悔过认错之意,长发女生更是气得发抖,她从校服口袋里揪出一张被蹂|躏得看不出真实原貌的糖纸,啪地甩在姜屿西脸上。这一扔,糖纸就像是牛皮糖黏在他脸上,半刻没有飞下去。

  所有人:“……”糟了。

  姜屿西面无表情地把糖纸从脸上拿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发火,可是,并没有。

  姜屿西仍然是那副死样子。

  长发女生也有点后怕,她如果说纸是自己飞到姜屿西的,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她平静了一会儿,强行冷笑道:“你好好认认这笔迹,是不是你写的。”

  林安尼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一切,泯然那些八卦的众人。可惜林安尼很清楚,自己从来不八卦,关注这件事不过是因为主角是姜屿西。如果是姜二狗,姜阿猫,送他钱他也不关注。

  他努力盯着那张纸,盯得眼睛都要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接受了他强烈的念力,林安尼还真差不多看清楚了纸上的文字。

  那是短短一张的浅色糖纸,若放置在阳光底下,或许还会折射出好看的光线。如今,却被人厌弃地扔在一旁。

  这张糖纸被人用黑色钢笔写了一行诗句。

  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土得要命,但林安尼却很开心。

第10章 你低头

  其实林安尼觉得挺浪漫的。

  这张糖纸很漂亮。

  姜屿西的字迹也很漂亮。

  林安尼认为,送人礼物,若是都送自己不想要的、不喜欢的,那比不送更令人厌恶。既然要送,就得送自己本身喜欢的、舍不得的。

  姜屿西的做法明显是后者。

  即便是拒绝,林安尼也觉得这是个浪漫的拒绝方式。如果今日告白的是他,收到这张纸,他可能不会像班花一样心碎到哭泣。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林安尼一条脑回路,觉得这拒绝方式不错的只有他而已。周围看八卦的人得知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之后,每个人都嫌弃得咋舌。

  同桌呵呵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古装偶像剧都不那么拒绝人了好吗?”

  林安尼不服气地为姜屿西辩解:“对啊,什么年代。一起来看哈姆彗星之雨也不用情书告白了。”

  围观甲摇了摇头:“安尼同学,你说得不对。情书是情怀的象征啊。”

  围观乙赞同道:“如果有妹子给我写情书,我一定立刻下跪求婚。”

  众人七嘴八舌,也就三四个人,却像极了三四千个鸭子。

  连麻花辫都忍不住弱弱地说:“说真的,这拒绝方式太土了。”

  姜屿西仿佛没听到这些控诉,拿出下一堂课的书本,自动屏蔽耳边的噪音。

  前来控诉的班花闺蜜党,见男主角本人软硬不吃,顿觉无趣,僵持了一会儿便回自己的座位安慰小声啜泣的班花去了。

  课间永远是短暂的。不久后铃响,物理老头拿了把戒尺,慢吞吞地走近教室来。

  要说这所有老师中,林安尼最无奈的就是这物理老头,年过六十仍孜孜不倦地教书育人,脑子却越来越糊涂了。他讲完的习题册答案总与标准答案差个小拇指宽的误差。

  林安尼本身理科就不好,物理又是较难攻克的一门,遇上这样一位老教师,确实不容易得高分。连续一学期来,高一三班的物理平均分已经在全年级段垫底无数次。

  物理老头老花眼严重,看不清人,更认不清人。他不会管人,教室一吵就用手里那把戒尺啪啪地敲击课桌。年纪大了,底气不足,所以老头讲课声音很小,又总是带点无伤大雅的方言,着实令人心力交瘁。

  这样的教书质量真称不上好,据说那群以好学生和班干部为代表的小团体已经委婉地同女魔头提过好几次换物理老师,都被女魔头无情驳回。

  按女魔头的话来说,物理老师五十年前就开始教书,以前教书是出了名的好,是她老师的老师,资历极深,她没资格这么做,也没良心这么做。

  于是在这位老教师的谆谆教导下,高一三班的物理成绩呈现跌停板的下滑,一路飘红。

  连续一学期来,一遇到他的课,学生们就开始随心所欲。心情好的就听听课,心情不好的就玩玩手机、看看小说,只要不怎么吵,那位上了年纪的教师,就会以为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课。

  林安尼今天心情不太好,但他却想认真听课,可惜天不随人愿。一阵不引人注意的嬉笑声后,周围的上空莫名其妙地飞起了许多纸飞机。

  它们出自不同主人之手。

  一只飞机落在林安尼的课桌上,飞机被拆开,短短两行字映入眼帘。

  “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点评:好土啊,是谁那么土,嘻嘻。”

  林安尼稍稍皱起了眉头。

  他这才慢慢注意到,这些横七竖八的纸飞机,一直有个明确的方向——他们这个角落,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姜屿西的方向。林安尼之前没有察觉,以为纸飞机在教室上空乱飞,是因为这种小玩意儿有八成可能性失去准头。

  主人要它往西,它可能往东。往西了,续航也不行。最终落在林安尼周围的纸飞机,也就寥寥数只。

  又一只轻轻巧巧地落在林安尼的脚边,他弯下腰,捡起这只叠得不怎么样的纸飞机,一回生两回熟地肢解它,不出所料的,这次内容与上回大同小异。

  “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点评:大侠,请问你以为自己是古装剧男主角吗?要不放学后小树林见:)”

  别人家的小树林可能是污污污,他们班这小树林可是全班皆知的约架胜地。天黑以后,郁郁葱葱的林子一遮,别说教导主任,天王老子都管不到。

  林安尼啧啧称道,他们这帮人,平常弱得跟小鸡仔似的,没想到竟然有那么野性的时候。

  他十分赞赏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行为,沉思了一会儿,便旋开中性笔,在布满折痕的纸上写下一句批注,按着它原来的轨迹叠回去。

  也不知是林安尼运气好,还是他认得纸飞机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回程的纸飞机还真落到了原来主人的身边,前排一个瘦瘦的小男生拆开了它——他密切关注着这只纸飞机的动向,哪里不知道它落在了恶魔林安尼的手里,远远瞧着,就看到林安尼用笔在上头涂涂改改。

  纸飞机主人两股战战,抖着手拆开了它。

  “好啊。七点,小树林。不见不散——林安尼。”

  谁不知林安尼的名气!长得秀秀气气的,打架起来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给。还有他两个混子朋友,要是真和他小树林见,他真不知道是该保左腿还是保右腿。

  纸飞机主人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林安尼看着纸飞机主人抖啊抖的后背,他就知道这次的下树林约架肯定就是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纸飞机都是冲着姜屿西去的。如果说上节课明目张胆的怒视是出自于为班花打抱不平的女同学们,那么这节课一只只隐晦吐槽的纸飞机则来自一个个想要英雄救美、脚踢渣男的男生们。

  林安尼真是为姜屿西感到悲哀。好好的一个重省点高中转校生,来他们学校感受落后教育就算了,还要体会第一天就被全班孤立的惨剧。

  不过……林安尼盯着前桌宛如山一样高的背影,心道被孤立要心里觉得孤独难熬才是真的孤立吧,像姜屿西这种不为所动的神人,估计是体会不到被孤立的感受的。

  前排那哥们传递信息效率极高。很快,那统一战线的学生们就知道林安尼为姜屿西反击的事。

  渐渐的,半空中的纸飞机沉寂了下来,周围的嬉笑声也没了,教室又回归安静。

  教室是安静了,可林安尼依然听不清楚物理老头讲课的声音。不仅听不见,他被前桌遮挡得,连黑板上的粉笔字也看不到。

  林安尼拿尖锐的笔帽戳了戳前桌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