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安妮和他的王子 第49章

作者:短袜子钗钗 标签: 甜文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不过他不认识人家,人家却个个都认识他。

  “莫西干头”拖长音地哟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咱们的大红人,林安尼林同学吗?你今天可是在台上出尽了风头啊。怎么一回头就在这种路边摊上,吃上了呢?怎么着,也该连夜坐飞机去法国吃蜗牛吧,哈哈哈……”

  这代表还没笑完,他的小伙伴就非常默契地跟着笑起来,仿佛林安尼此人就是一中最大的笑柄。

  林安尼对这方面再迟钝,都到这份上了,怎么听不出来对方是来找茬的。

  不过今天的校庆过后,就会有这种无聊的人出现,这在林安尼的预料之内。他并不惊讶,也不打算理会。

  但他也不继续喝酒了,而是对着苟游笑了一下,慢慢地继续吃着残羹冷炙。

  “莫西干头”见冷嘲热讽没用,林安尼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就更加恼羞成怒。他一把掀翻林安尼面前的盘子,“吃什么吃,我跟你说话呢。”

  一阵摩擦碰撞的声音后,不少盘子被碰倒在地,这下所有吃饭的路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林安尼这边。

  老板心惊肉跳地从内厨出来,心疼地“哎呦”“哎呦”地叫了几声。

  “莫西干头”倒也不心虚,嗤了一声,“这能值几个子儿,大不了赔给你就是了。不像有些人……没钱只能吃地沟油,偏要装逼艹人设,真是笑掉大牙了。”

  这人看起来虽然就是个普通的学生,但他既然敢那么说,可能真是来头不小。

  老板这是小本生意,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只好呐呐地站在店门口,敢怒不敢言。

  林安尼对钱来钱去的这方面很不敏感,但他再迟钝,“莫西干头”这一番话下来,他倒是听懂了这群人究竟在笑他什么。

  可他十分费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穷了十多年的林安尼,对攀比这件事,一无所知,活得很是懵懂。

  但在社会摸爬滚打过几年的苟游,却完全不一样了。他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斜眼睨着来者不善的这群人,“你们这几个……是一中的?”

  一中是江城最好的学校。

  至少在江城这地方,任何人说自己是一中的学生,他的情绪都该是自豪的。这群人也不例外,“莫西干头”特意挺了挺胸,得意道:“是又怎么样?”

  苟游一声冷嗤,惊讶道:“不像啊,我以为一中都是我们安尼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去了。我这也没听说一中有靠后门进去的先例啊。”

  这番话对付其他人,也就一般火力。可对付“莫西干头”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他确实不像其他人一样,完全靠着真凭实力进去的。

  他爸在江城是个小有名气的富商,一中斥巨资新建的豪华图书馆,就有他爸百分之十的捐助。

  他的同伴对此事也是知情的,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莫西干头”,大多数人的目光交杂着不易察觉的鄙夷。

  他们这群人是正正当当考进去的,平常碍着“莫西干头”平常的势力,才慢慢有些接触,可学霸心中总有一份清高,他们内心还是不承认这个富商之子的。

  “莫西干头”恐怕也早就知道他这群朋友不是真朋友,表面上同仇敌忾,和和气气,背地里不一定怎么指派他。

  被苟游无意说中后,“莫西干头”脸憋得通红,更是恼羞成怒。

  时间不早了,林安尼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对峙中,他抬头看向苟游:“要不我们换家店?”

  苟游想了想,说:“算了,去我家吧。方便点。”

  林安尼家里有年迈的爷爷,胡朋一大家子兄弟姊妹齐全,都不太方便。也就苟游一个人独居,没有拖家带口的。之前他们三人如果想聚一聚,也会选择去苟游家里吃顿火锅之类的。

  唯一的坏处是,单身男子的小窝就是很乱,衣服鞋子袜子以及锅碗瓢盆全是乱飞。他们上次说好的吃火锅,结果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坐在苟游的一堆臭袜子中间,火锅和脚臭味齐飞,这味道绝对酸爽,永生难忘。

  所以一般没什么事,林安尼不会考虑这一个选择。

  今天被这群人坏了兴致,只能出此下策,林安尼为自己的嗅觉哀悼了片刻,认命地点了点头。

  苟游背起一醉不醒的胡朋,昂了昂头:“安尼再问老板再要几瓶啤酒,顺便把没吃完的菜打包了吧。”

  林安尼点了点头,往内厨走去。

  “莫西干头”似乎又找到了嘲点,他这次换了个目标,是对准苟游的:“你不是还能空运保加利亚的玫瑰送给林安尼吗?怎么这种路边摊还需要打包。有钱人就是这种有钱法吗?”

  林安尼已经拎着两个冰啤酒走出来。

  苟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待要开口讽刺。

  林安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这种穷人就是不懂,像我们这种有钱人的生活,更知道浪费就是可耻。说了你也不懂,上流社会的生活,不是谁都能接触得到的。”

  苟游惊讶地看着林安尼。

  他大步走过来,迎风招出租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人。林安尼帮着苟游把胡朋送上后座,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师傅,开车。”

  一阵风一样的尾气吹过,吹了这群人一脸。

  林安尼目睹这一切,笑得眉飞色舞。

  苟游见他开心,原本的坏心情也好了一些:“你倒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看事情。”林安尼大咧咧地说,“上次沾上姚哥,我就挺烦的。这群小萝卜头,老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他们的毛都没长齐。”

  苟游却无情地说道:“他们好像比你还大一届,我看见胸牌了。”

  “……我不承认有这样的校友。”林安尼扒着椅背,面朝着苟游这边,胡朋已然睡着,乐不思蜀地打着鼾。

  苟游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苟游的私人独居小窝到了。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离别的氛围就很浅,一来林安尼觉得他们终究还会在见面,二来苟游绝口不提之后去杭城的打算。

  这都让林安尼有种错觉,好像明天过后,依然能时不时地见到苟游,次数频繁到他都嫌弃的地步。

  然而等苟游拉开大门,一切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展现在林安尼眼中时,他的心底才真正地产生了离别的真实感。

  原先堆得乱七八糟的屋子,今天一尘不染,连家具都被搬空,可能被苟游扔了,也可能被卖了,都有可能,反正就是空了。

  客厅里只剩四面白墙、一个废旧的沙发,还有门口鞋架处摆放的行李箱和打包纸盒。

  仔细想想,苟游确实无牵无挂,一个人来江城,一个人离开江城。林安尼早该想到这一天的,这并不意外。

  那一天晚上,林安尼过得其实挺快乐。

  苟游可能预料到他们会来,家具都搬空了,竟然还准备了一大袋的零食,都是林安尼喜欢的。

  林安尼酒也喝得不多,全程都在吃,噎着了才喝一口啤酒兑兑。

  苟游给他们找了个经典的影片,林安尼没看过,他看得目不转睛。凌晨一点左右,胡朋睡醒了,和他们一起加入狂欢的夜晚。

  临到三四点,林安尼才横七竖八地睡在地板上。

  可能是因为要离别,苟游越喝越清醒,他从打包纸箱里找了两条毛毯,想要盖在林安尼和胡朋身上。

  一回头,林安尼一边说着梦话,一边紧紧地抱住了胡朋。

  苟游一脸无语。

  盖毯子的一瞬间,他才听见了林安尼的碎碎念。

  “……你这个坏蛋。”

  “姜屿西,你这个傻逼。”

  连同名字后边跟着一串骂人的话,林安尼平常都不这么骂,全用在了梦里了。而且他骂得竟然是嘴上最喜欢的姜屿西。

  苟游听着林安尼的碎碎念,心里不觉感到好笑,他究竟是怎么和自己的心上人相处的啊,怎么好好地谈恋爱,闹得这么委屈。

  他盯着林安尼的睡颜,心里柔软了不少,却有点舍不得林安尼继续那么委屈了。

  林安尼一边骂,还一边有动作。

  他一个勾拳,差点把胡朋打飞。

  又一个抬脚,重重地压在了胡朋的大腿上。

  最后竟然还掐上了。

  胡朋从梦中惊醒,惶恐地坐直身,捂着疼痛的脸,对正对面的苟游惊恐万分地诉苦说:“怎么回事,我做梦梦到安尼把我给暴揍了一顿。”

  苟游的嘴角抽了一抽。此时,他望向林安尼的目光褪去了霸道总裁式的深情,隐隐之中暗含了不少嫌弃之意,对姜屿西的羡慕和嫉妒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即便他已经出局,对这个曾经的情敌,他竟然还产生了一丝同情。

第48章 一栋楼

  林安尼第二天是在空荡荡的四面白墙中醒来的。

  醒来时, 他左手像个亲密爱人一样搂着胡朋, 毛毯被他踢下去,交缠在脚踝之间。林安尼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枕着他胳膊睡得香甜的胡朋,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当初他和姜屿西睡得老老实实,一点都不出格, 换成胡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事后现场。

  林安尼的手都被枕麻了, 想要抽离,却被睡得依然香甜的胡朋一个大扑,重新牢牢地抱住人形抱枕,发出一脸痴迷的笑容。

  林安尼:“…………”

  林安尼也懒得叫这人起床,直接踩着拖鞋站起来, 往唯一的卧室走去。他以为苟游还是像以前一样, 给他们睡冷地板,自己睡温暖的床铺。

  可他打开门, 却发现, 别说人, 卧室连一张床都没有了。苟游前一晚根本不可能睡在卧室。

  “抱枕”一言不合就离开的行为, 让胡朋感受到了一种空空的失落感。他从梦乡中醒来, 睡眼迷蒙地揉了下眼睛。

  胡朋坐起身, 见林安尼脸色不妙地左右乱转,像是个无头苍蝇,他作为一个呆熊, 根本猜不到好友这是在做什么。

  林安尼越转, 胡朋他本就还未清醒的脑袋就越晕乎。

  胡朋抱着毛毯呆呆地说:“安尼你知道吗?昨天我做了两个很恐怖的梦。我先是梦到苟游跟你表白, 说他喜欢男人。后来又梦到你胖揍了我一顿。”

  提到后头这个梦,他就心酸。

  胡朋哀伤道:“我一直想在梦里问你,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可是就是说不出口,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苟游。”林安尼脸色却很严肃,“他不见了。”

  胡朋这才清醒过来:“不见了?”

  他连忙站起身,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左右乱转。忽然,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面朝林安尼,欲哭无泪道:“他不是不见了……这是人已经在车站,要走了。”

  在发现苟游不见的那一刻,林安尼就注意过时间,现在才七点多一刻。苟游的车票是九点半,按他的个性来说,不至于这么早就去车站等候。

  林安尼皱了皱眉:“他有跟你说过,几点的车吗?”

  胡朋抹了一下眼泪,哽咽道:“七点半啊,我们已经来不及了,从这里赶过去至少要半个小时,到时候苟游早就上车了。都怪我……我记得我闹了六点多的闹钟的……怎么都没有响。”

  七点半,苟游告诉他的确实九点半,整整差了两个小时,对他和对胡朋的说辞都不一样。这不会是他记岔了或者说错了。

  他,就是故意的。

  苟游并不想让他去车站送人。

  闹钟确实没响,胡朋还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一边泪眼婆娑,一边拿着手机研究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