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 第21章

作者:咸蛋黄奶盖 标签: 近代现代

  骆阑笙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地拍拍他的脸。

  宋琏之被掌心的凉意一激,费劲地睁开一点眼睛。

  视野里模糊的人像逐渐清晰,宋琏之心弦一颤,慢慢抬起手臂,抱住了骆阑笙的脖子,把下巴抵在肩膀上,眷恋地蹭了蹭,

  “是...是我的...嗝”

  骆阑笙听不清他的咕哝,却也配合地应和着,就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转身往车的方向走,除了最开始的诘问外,没再同林侑交谈过一句,显然是对这个人不满到了极点。

  回家的路上,宋琏之悠悠地醒了片刻,发现自己正仰躺在男人腿上,紧紧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醉得厉害,心头萦绕着一种陌生又复杂的情绪,是酸的,是涩的,催使他把那只手拉到了唇边。

  骆阑笙猛一吃痛,立刻垂下眼眸,微蹙着眉,却没有把手挣开。

  “梦里也在吃火锅?”骆阑笙无奈一笑,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

  “唔...”宋琏之皱了皱鼻子,侧过身躺着,把那只手抓得更牢了。

  “臭男人..大骗子....”

  呓语像浆糊一样黏连在一起,骆阑笙俯身下去听,宋琏之又狡猾地没了动静。

  他摇了摇头,替这小醉鬼拢好身上的薄毯,虎口处忽然传来了软热的触感。

  宋琏之吐出舌尖,轻轻地舔过自己的齿痕,舔着舔着又昏睡过去,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作者有话说:

  #宋琏之 人间霸王花]

  

  第十八章

  宋琏之手脚发软,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中,有人将他腾空抱在怀里,托着他的膝弯和背心,稳稳地走了一段路。

  走进卧室,骆阑笙将宋琏之放到床上,替他脱了外套,自己也跟着坐在床畔。

  喉咙燥得像被火燎过,呼出鼻腔的气干涩灼烫,宋琏之无意识地拉扯着领口,反复屈伸小腿,蹭皱了平整的床单,嘴里哼哼唧唧的,又委屈又难受。

  “热...”

  体温逐渐爬高,激出一背微密的针刺感,宋琏之焦躁难耐,刚要扭腰挣扎,下一刻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骆阑笙清浅一叹,从他裤腰拉出衬衣下摆,利索地解开一列贝壳纽扣,无奈道,

  “以后可不能让你喝酒了。”

  他托起宋琏之的后颈,果断将那件气味浓烈的衬衫剥了下来,又亲手为他除去裤袜,换上刚收进衣橱的蚕丝睡袍,质地薄软丝滑,还散着股淡淡的松木香。

  骆阑笙拢好睡袍前襟,绕上一小圈腰带,灵巧地系了个结,好似在包装一样名贵的礼物。

  冰凉的面料裹住半身皮肉,附于肌骨的燥热退潮般消去,宋琏之惬意地呻吟一声,又轻启朱唇,哑声喃喃道,

  “水...水...”

  骆阑笙无言以对,伸了两指捏住他鼻翼,亲昵地摇了摇,“使唤上瘾了?”

  气息蓦然滞塞,宋琏之蹙起眉心,不满地偏了一下脑袋,眼睛还紧紧闭着。

  骆阑笙替他盖上薄被,掖好了被角站起身,“等我一下。”

  待他重新回到卧室,宋琏之又折腾了起来,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扒拉着床头柜的抽屉,不停在掏些什么,小脑袋晃晃悠悠,一不留神就要栽进去,堆在腰上的被子垂下半条,正好遮住床脚。

  “找什么?”

  骆阑笙不敢耽搁,快步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

  “药..酒...”宋琏之瞧不清抽屉里的药品,胡乱摸索着,碰倒了一堆瓶瓶罐罐。

  骆阑笙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宋琏之是在找解酒片一类的药物。

  “你先躺好,我帮你找。”他把人摁回床上,顺手拉过被子盖严实。

  抽屉里塞了一些药盒药瓶,横七竖八地倒放着,从外包装上粗略辨认,大多是胃药感冒剂这类的家常药品。

  屋子虽然是骆阑笙的卧室,但他从不会留意这样的角落,倒方便了宋琏之用作收纳。

  为了找到解酒药,骆阑笙先拿出几个药盒,仔细浏览过包装上的说明,再一样一样地摆放整齐。

  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写着避孕字样的塑料盒。

  读完盒身上的,骆阑笙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犹如凝滞。

  他瞥了眼床上昏睡的人,竭力稳着手,从盒子里拆出几片药板。

  其中一片已经有了开封的痕迹,几个塑料凹槽空无一物,边缘残留着星点铝膜。

  原来宋琏之一直在背着他避孕。

  心底痛意泛滥,像被毒蜂狠蜇了一口,骆阑笙把药板强塞回去,猛地攥皱了药盒,一双乌瞳暗不见底,犹如搅进了一池墨汁。

  他望向那张无辜的面容,双拳紧紧握起,眉梢眼角都覆了一层皑皑的霜。

  月凉如水,眸光更比夜色冰冷。

  可即便如此,对于宋琏之,他生不出任何憎恨嫌恶的心思。

  骆阑笙闭上眼,放任心底的悲凉浮漫而上,在胸腔里不断翻滚,熬煮,直至苦味渗入心脾。

  像飓风过境之后,只留下一地被践踏过的狼藉。

  骆阑笙翻手一丢,盒子砸落桌面,声响微不可闻,却轰然如鼎隳。

  男人自嘲般地苦涩一笑,正欲起身离去,手背却忽地一沉。

  “骆...骆...”

  宋琏之若有所觉,明明醉得神志不清,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死死地攥在手里。

  那人破碎地呢喃着,音色染上了无边哀戚,眼角颤颤,淌下一道莹亮的水迹,延伸进了鬓间。

  骆阑笙回过头,凝视着那人睡颜,神情晦暗不明。

  “宋琏之”

  才念出这个名字,一种无力感便涌上心间,男人紧抿薄唇,眉宇间笼罩着无人窥见的脆弱与憔悴。

  “怨我吗?”

  他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抚上侧脸,用指腹去拭他湿润的眼角,珍爱地,细致地描摹起来,眼底凝着温柔而沉重的情意。

  “不哭了,别害我心疼。”

  胸腔泄出一声叹息,骆阑笙俯下身,轻轻吻上他的眼尾,长久地停留在那里。

  翌日中午,床上隆起的一团被子颤了颤,传出窸窣的动静。

  宋琏之四肢乏力地坐起来,摇晃摇晃,又放任身子落回原位。

  他按着脑门,先闭眼缓过一阵眩晕,再用力抹了把脸,总算让意识回笼到了当下。

  噩梦在脑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个朦胧的片段,却足以让宋琏之心有余悸。

  他梦见骆阑笙抛弃了他,牵起一个容貌模糊的人,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他拼命追赶那人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唤他名字,半点体面也不顾。可骆阑笙却置若罔闻,只冷漠地背对着他,步履不停,最后隐没在黑暗之中。

  宋琏之敲起额头,试图把不愉快的面画捶出脑袋,又拍了拍侧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太荒唐了,骆阑笙怎么可能不要他?

  宋琏之在心中又臭骂了林侑一顿。

  要不是这混蛋故意讲些捕风捉影的事,他怎么会做这么糟心的梦。

  他掀开被子,低头瞧见自己一身银灰睡袍,又怔上了一阵。

  昨晚喝到最后,他已经烂醉如泥,只隐约记得骆阑笙来接他,又将他抱回到房间里。

  如此说来,这衣服定然是骆阑笙帮他换好的。

  宋琏之面庞微热,心里却暖洋洋的,像饱满的稻穗晒足了光,充盈又踏实。

  他坐在床沿,一脚踩到地板上,还没完全站起来,余光便捕捉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盒。

  曾经藏在抽屉底部的东西,此刻猛不防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无处遁形。

  盒子皱了大半边,表面覆着深刻扭曲的褶,可想那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宋琏之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拿过了药盒,呼吸絮乱,全身都开始战栗。

  “阑..阑笙...”

  莫名的恐慌攫住心律,宋琏之下意识抓过手机,飞快拨了出去,迫切地想听到骆阑笙的声音。

  心跳震耳欲聋,提示音间歇性响起,每一声都敲在了他脆弱的神经上。

  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像失语了一般,如鲠在喉。

  骆阑笙并不讲话,沉默地等着他开口,宋琏之压紧了手机,却只能听见他沉促的呼吸声。

  “阑笙,我...我...”

  此时此刻,宋琏之才迟钝地发觉,原来他根本没有想好解释的说辞。

  “什么事?”

  男人终于出了声,语气淡漠,不带任何情绪,却叫宋琏之如坠冰窟。

  “我...我....”

  宋琏之掐皱了药盒,明明没有直面男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沉重得让他抬不起头。

  “对不起”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汇不成连贯有序的语句,乱糟糟地涌到唇边,只吐出了这样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泪水浸透下睫,宋琏之咬紧嘴唇,心口的痛意在瞬间蔓延肆虐。

  对方久久没有回话,既也不斥责他,也不接受他的道歉。

  最后冷淡地抛出一句话,语调生硬低沉。

  “我要开会了,没什么事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