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科生 第15章

作者:魏丛良 标签: 情有独钟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找了半天,手机好不容易充上电,闫沭蹲在插头边,捧着手机眯着眼开机。

  屏幕逐渐亮起,几十条信息同时弹出,闫沭一愣,盯着上面的时间,木然的脸上表情钝钝。

  竟然睡了一天……

  闫沭抬起手按着脑袋,随手点开一条信息,是徐诏问的。

  还是今天一大早发来的,徐诏问说他要去滑雪了,问他们还去不去。

  他面无表情滑动屏幕,皱着眉,干脆坐在了地上,盘着腿点开一条条未读信息。

  手机震动,铃声划开静谧,闫芳芳的电话打来。闫沭抿着嘴,按了免提。

  “妈。”

  闫沭刚一出声,就听到闫芳芳似哭一般喊道:“闫沭,你还好吗?我看到新闻,说是徐诏问失踪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闫沭睁大眼,环顾四周,手撑地直接站了起来。闫芳芳问他现在在哪里,闫沭低声道:“待会说。”说着他按掉电话,打给周佼。

  周佼的手机关机,闫沭深吸气,抓着手机,来不及穿鞋,拉开门往外跑。

  身体维持前倾的动作僵滞停下,他盯着站在门外的人,快要跳出胸腔的心慢慢落定。

  “周佼……”

  他的声音干涩,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周佼,“你去哪里了?”

  “我饿了,下楼吃点东西。”

  周佼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带着笑意,“你急什么?我又不跑。”

  闫沭抱紧了他,低声道:“徐诏问失踪了。”他停顿,“你知道吗?”

  周佼笑容不减,他说:“不知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6 15:59:48~2020-01-07 17:1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你没穿鞋。”周佼推了闫沭一下,闫沭这才反应过来,他手脚冰冷,慢慢后退。

  周佼伸手去勾闫沭的手,闫沭往后一缩,下意识躲开了。

  周佼看他,闫沭眉间浮着深壑,他问:“我怎么会睡了整整一天?”

  “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比我还能睡。”周佼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到窗口拉开帘子,雪亮的光“噌”一下涌进来。闫沭不禁眯上了眼。

  周佼看着窗外,闫沭站在他身后,看到周佼的衣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周佼像是一张薄纸,被他给扯了过来,后背靠在窗沿上,闫沭上前一步。

  “你衣服后面怎么都湿了,是出去了吗?”

  闫沭问他,周佼打了个哆嗦,阴蓝的光线里,他的脸苍白到诡异。

  闫沭攥着他的胳膊没放开,心里生出一股躁怒不安的情绪,他看着周佼对他忍不住吼道:“别笑了。”

  周佼睫毛巨颤,脸上绷起来的笑容慢慢减去,他仰起头,怔怔看着闫沭,轻声道:“四年前我爸死了,我妈妈认识了你爸爸,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说要嫁给他。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还像个好人,会给我吃糖,带我去游乐园,给我买很多模型,我很喜欢他。”

  闫沭张了张嘴,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胃里一缩一缩紧着疼。他的手渐渐松开,周佼却反手拉住他,手指交错进去,用力握住。

  “我十四岁他就逼我和他发生关系了。”

  闫沭蓦地一滞,呼吸都快停了,不敢置信看着周佼,就看周佼嗤笑道:“可你爸那个不行,所以就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弄我,弄得很疼很疼。”他缩着肩膀,脚后跟轻轻磕着后墙。

  闫沭快要哭了,不,他已经在哭了。

  发红的眼眶里掉下来一颗颗眼泪,他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呜咽,他说:“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周佼的身体微微前倾,用脑袋去撞他的胸膛。他对闫沭说:“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和你撒谎了。”

  昨晚周佼拿了一点袁雯的安眠药,放在了闫沭的水杯里。闫沭睡得很熟,早上周佼起来时,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周佼到酒店大厅,徐诏问只看到他一个人,问起闫沭,周佼说还睡着。

  “要我去叫醒他吗?”周佼这般问着。

  徐诏问就说:“算了,让他睡吧,他也不小了。”

  徐诏问这样说,周佼听着就觉得他可能也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

  徐诏问昨天滑雪没有尽兴,在车上时对周佼说,“还是在瑞士滑雪比较舒服。”

  周佼低着头看着稍微没过自己鞋边的雪,敷衍着点了点头。

  徐诏问昨天坐的是登山火车,今天就打算该坐缆车,他也没问周佼的意见,买了票后直接进去了。闫沭给他买的衣服,周佼留在酒店了,他今天穿的少,坐在缆车上,冻得直哆嗦。

  他们到了山上,徐诏问从缆车上先跳了下来,周佼看着徐诏问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闫沭。

  其实有些地方,闫沭和他的父亲很相像。

  “昨天你和闫沭一块滑雪玩的怎么样?”徐诏问的声音把周佼发散的思绪拉扯回来。

  周佼愣了愣,低着头说:“还好,大家都不太会玩,就……”

  周佼的话还未说完,后脖便被狠狠捏住,他疼得一下子叫出声,被迫仰起头,生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徐诏问眯着看他,露出看狗看猫的神色,“家里养的狗说话时,都是看着主人的,你知不知道?”

  周佼“嗯”了一声,嘴唇发白。

  徐诏问松开了手,周佼身体踉跄,腿一软,直接摔在了雪地里。后面的衣服都湿了,他咬着下嘴唇,费了很大的劲才爬起来。

  周佼一边回忆着,一边对闫沭说:“我是想要杀了他,我在他的滑雪板上做了手脚,可……”周佼看着闫沭,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可他是你爸,我就后悔了。”

  徐诏问的滑雪板是让周佼拿着的,到了雪山上后,徐诏问让周佼把板子给他。周佼犹豫不决,徐诏问显露出不耐。周佼背着滑雪袋往后退,他对徐诏问说:“这滑雪板我昨天拿回去后不小心摔了一下,可能坏掉了,您……您用我的吧。”

  “摔了?你怎么做事的。”徐诏问皱起眉,上前两步把滑雪袋从周佼肩膀上拽下来,袋口打在了周佼的脸上。“啪”一声,周佼蜷缩这肩膀,捂着鼻子,鲜红的血泛着热气,渗在指缝里。

  徐诏问扯开拉链,拿出滑雪板,翻看了两下,“不是没问题吗?”他扭头,露出不耐,“你又在搞什么鬼?”

  周佼满满摇头,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渍,他露出惨淡的笑,慢声道:“我能做什么呢?”

  徐诏问皱起眉,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很扫兴,站起来后,便不再管他。

  周佼看着他穿戴上装备,踩上那块被拧掉了一小个螺丝的滑雪板,他突然觉得半个身体空了。他往前跨了一步,想要让徐诏问停下时,对方已经滑下去了。

  徐诏问为了玩得尽兴,特意找了没多少人的偏僻山头。周遭是茫茫白雪,周佼站着,双脚像是被水泥浇灌进了这皑雪里,他一眨不眨盯着徐诏问的逐渐远去的背影。

  “之后我就回来了。”

  周佼说完这些,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他张开手揪住闫沭的衣服,把脸靠在他的怀里。

  闫沭不敢动弹,他听到周佼说:“他还没回来是吗?他们说他失踪了?”

  “嗯,已经派人去找他了。”闫沭的拳头握紧又慢慢放开,而后拢着周佼,像在抱着小孩子。他张开手拍了拍周佼的后背,对他说:“没关系的,周佼,你都提醒过他了,他失踪的事不关你的事。”

  周佼“咻”地抬起头,呆滞地看着闫沭,他没想到闫沭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他张了张嘴,想去问问闫沭,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来骂他两句。

  周佼声音沙哑问道:“你就这个反应吗?”周佼往后缩,皱起眉看他,问:“你就真的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是我让徐诏问也就是你父亲失踪的。”

  “不是你,和你无关,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闫沭神色冷下来,直起身,单手背在身后,他说:“如果能选择,我希望他不是我爸。”

  周佼哑然,闫沭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到沙发上去。周佼像是提线木偶,坐在沙发里,闫沭半弯着腰,捏着他的下巴稍稍抬起,“给我看看你的鼻子。”

  “鼻子?”

  “不是流血了吗?”闫沭凑近,仔细看便能看到他鼻梁上浅浅的一条淤青。

  他用手指去碰,周佼又瑟缩了一下,半眯着眼从下往上看着闫沭,“疼。”

  闫沭就不去碰他的鼻子了,盯着他的脸,轻声问道:“他一直打你吗?”

  周佼点头,隔了好一会儿,闫沭说:“都打你哪里?”

  周佼默默拉开衣服,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上,横加着许许多多细碎的伤痕。闫沭目光便钝,他的视力一直都很好,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周佼把衣服放下来,慢慢靠过去,抱住闫沭的腰。

  闫沭捋着他的头发,不敢用力,他问:“疼吗?”

  “疼的。”

  闫沭抱着他说:“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周佼精神不太好,闫沭抱着他,没多久,他便靠在闫沭身上睡着了。

  闫沭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周佼揪着他的衣服不撒手,闫沭小心翼翼拉开他的手,从床上下来,把地上的手机捡起。刚才就充了一点电,他看着电量红格,重新插上电线,而后蹲在地上看信息。

  很多陌生的电话,闫沭想这些电话可能是徐诏问那边的人,他们联系不到徐诏问,便来找他。

  闫沭面无表情翻看着,食指扣着大拇指上的死皮。就在这时,房间门铃响了,闫沭一顿,下意识去看周佼,周佼还睡着,没有醒。

  就算他刚才在周佼面前表现的有多镇定,可他说到底只是十八岁,活到现在收到过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不能再练击剑。他心里彷徨,但又告诉自己不能害怕。闫沭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站在门外的是徐诏问的助理,大喘着气,神色慌乱看着闫沭,他说:“走,和我走,去医院。徐总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闫沭的手臂被他抓着,挂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落下,他嘴唇微动,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深深吸了口气。他让助理先等一下,关上门便去叫周佼。

  周佼被他摇醒,茫然看着闫沭,闫沭靠在他耳边,对他说:“他们找到徐诏问了,正在医院里。”

  周佼打了个激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闫沭去给他拿衣服,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抱到床边,而后半蹲着去翻行李箱里的衣服给他穿上。

  周佼神情钝钝,像是睡懵了。闫沭用冰凉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脸,周佼缩了缩,听到闫沭说:“我们一起去,到了那边,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车就停在酒店外,助理坐在副驾驶,他们坐在后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了雪,路上结了一层薄冰,车子怕打滑,开得很慢。

  助理很急,在旁催促着司机开快点,司机指着前面的路,说开不快。

  周佼的手放在膝盖上,握着拳头,手背的青筋显露。闫沭侧目,助理突然回头,闫沭收回视线,听到助理说:“别急,马上就到了。”

  闫沭愣了愣,想到这助理应该是在对自己说,便慢吞吞道:“不急,注意安全。”

  车轮碾碎了一地的雪,车里的少年彷徨无措,前路仿佛是漫漫无终的,坎坷的颠簸的都横加在了前面。他们变成了风雪里一颗即将坠落的雪粒,任谁来,轻轻一碾,就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