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种拔屌无情的律师 第31章

作者:现哈 标签: 近代现代

  杜振浩打断她:“胡说什么!”文如欣身子一颤,被吓得说不出话。

  杜振浩叹了口气,走到她边上,轻声道:“会没事的……”

  挨着丈夫宽阔的肩膀,最后一点坚持被打碎,文如欣终于低声哭了起来。

  门“唰”地一声打开,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疾步走了出来。两人连忙凑上去问,医生也没慢下脚步,一边走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本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出现突发状况,药物在病人体内发生了特殊反应,我现在正要去找主任。”

  看着凝固在夫妻俩脸上的悲伤和担忧,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安慰:“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医生保证的话冰凉而冷静,可这对于陷入极度忐忑中的两个人来说徒劳无益。悲痛如海浪拍打,带着咸腥的泪水味道。

  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地从下午等到晚上,手术室中终于推出了一张病床。

  近乡情怯般,文如欣站在一旁不敢上前。默默地跟在护士和丈夫身后,直到进了一间病房。

  护士安置好一切才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杜振浩一字不落地记着。

  文如欣看着病床上的青年,氧气罩下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比吊瓶滴水的节奏还要缓慢。额头上,脖子上甚至连后背都包扎着层层纱布,掩盖了下面狰狞血腥的伤口。

  两年分离后的重逢没有给夫妻俩带来任何喜悦,疼爱多年的儿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生命依靠脸上的氧气罩和扎在手背上的针维持着,脆弱而不堪一击。

  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文如欣憔悴的脸庞滑落,她连忙用手揩去,害怕滴落到地板上的泪珠惊扰了他沉睡的梦。

  杜振浩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阿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文如欣点点头,凝视着病床上的人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医生带着一群实习生日复一日地进入病房,例行测量温度和换药。

  沉寂许久的病房在一个下午终于有了动静。杜以苇颤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眼睛眯成一条缝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旁边的人立刻激动地凑了上来,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杜以苇转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最终定格在一张人脸上,唇瓣微张,发出无力而疑惑的声音:“奶奶……”

  “苇苇,你总算醒来了。”杜奶奶慈祥的面孔上滑过热泪,紧紧握住他的一只手,说道:“我叫了医生了,爸爸妈妈也很快回来了……”

  哦……爸爸妈妈……

  忽然呼吸一滞,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杜振浩和文如欣回来的时候医生们刚离开。杜奶奶高兴地和他们说了小孙子已经醒过来一次了,而且医生说这次的昏迷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但是夫妻俩却高兴不起来。他们现在只是从警方那里知道一点点消息,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注射了副作用极强的药物,至于受伤的缘由,犯罪嫌疑人不肯配合,一口咬定是误伤。

  谁都知道这不可能,但是现在被害人还没有醒来,所以只能把那两个人先关着,没有任何动作。还是公司知情人员透露的赵经理经常利用职权猥亵下属才有理由把那两个人拘留。

  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也遭到了那种肮脏的强迫?文如欣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全家人都视为珍宝的孩子不过是出去了两年,就遭到了这种事情。

  父母终究是父母,不管孩子做错了什么,怎样伤害了他们的心,只要看到孩子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就什么也不重要了。

  苇苇,你可快点醒来吧,爸爸妈妈好想你啊。

  日子照常过去,所有人都在期盼着病床上能够再有点动静。可惜它仍旧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托着上面呼吸微弱的人,承受着父母焦急的目光和医护人员说出的时间预期。

  洁白的床单上躺着的人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和病房里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连成一片,苍白得无力。

  与医生预期的时间距离越来越远,那块虚弱如雪的空间中终于出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分外显眼注目。

  杜以苇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喉结,干涸撕裂的感觉冲入大脑。

  “咳咳……”

  “你醒啦!”文如欣坐在床边,一听到声响连忙站起来,想去抱抱他又怕弄疼他,两条手臂垂在两侧颤抖着,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杜以苇听到熟悉的声音胸中一热,闷在氧气罩里弱弱地喊了一句:“妈……”

  “诶诶,好孩子,”文如欣连连点头,握住他没有打吊针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妈妈在这里。”

  “不要哭,”杜以苇失声地笑笑,苍白的嘴唇缓慢地开合:“有什么好哭的……”

  吃力地抬起手,想抹去母亲断线的泪水。

  “妈妈不……不哭了,”文如欣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我去叫你爸爸,他也很担心你。”

  泪流满面的脸突然绽放开笑脸,转过身疾步走出去。

  杜以苇抬起的手蓦然失去力气,软软地落在身侧。转过头,看到床边的滴答作响的仪器和柜子里放着的许多生活用品。

  活过来了……他在半夜的时候会清醒一会儿然后又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支配。

  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还有顾临。

  杜以苇想到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回了一点血色,看上去精神了一点。

  “苇苇。”浑厚有力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杜以苇撇过头看到了父亲步履稳健地走来。他一直都不苟言笑,此时看到昏迷已久的儿子醒来,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温和笑容。

  “爸。”

  他的父亲笑起来,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皱纹。

  杜振浩拉开一条椅子坐下,说道:“你先好好躺着,等医生过来。”

  医生特意嘱咐过,患者如果醒来,什么也不能动,不能摘氧气罩,不能喝水,不能坐起来不能说太多话,反正什么都不能。依赖营养剂已久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随时会再次昏迷。

  就这样又躺了两天,杜以苇从只能喝点水喂点稀粥的状态慢慢恢复回来。

  今晚吃完晚饭,杜以苇觉得能够支撑着再坐好一会儿,父母出去时他向护士借了充电器,打开了和他一样沉睡已久的手机。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微博上源源不断的消息,纵使忽略了纷至沓来的评论,还是有许多私信邀请他配剧和参加歌会。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空再去网络上玩了。懒得一一回复,他发了一条微博声明暂时隐圈。

  叮叮咚咚的评论铺天盖地而来,然后他的手机不争气地卡了……

  杜以苇死死盯着屏幕,希望快点显示主界面,任性的手机君偏不随他的愿,一直卡到杜振宇和文如欣回来。

  “还玩手机?快放下睡觉吧。”文如欣一进门就看到了儿子靠在床头咬着嘴唇盯着屏幕的样子,脸色微僵。

  杜以苇最后失望地看了一眼手机,乖乖放下它躺了下去。

  第二天杜以苇和母亲说了要手机用一下,文如欣说了一句没有充电器含糊过去了。

  等到他睡醒午觉,还是那个护士小姐来测体温的时候,杜以苇眨眨眼睛,护士立刻就知道了他想要什么。离开了一会儿又把那个充电器带了回来。

  “妈,我的手机呢?”

  文如欣不自然道:“你要干什么?”

  “我……和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担心。”

  文如欣考虑了一下,才把抽屉里的手机递给了他。

  杜以苇这次吸取了教训,没再打开微博而是直接进入电话簿。

  肯定让顾临担心了,他看着许许多多个未接来电,最新的一个是上午茗熠打来的。小姑娘一定也很担心了吧,杜以苇想着先和她说一下再和顾临好好聊聊,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彩铃响了一会才接通,那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以苇!真的是你啊!你现在在哪?我和舅舅都想死你了!”

  杜以苇轻笑了一声,问道:“我现在在医院,你回到顾临那里去住了吗?”

  “是啊……”

  徐茗熠还没说完,杜以苇手中的手机被母亲夺走。

  “妈?”杜以苇不知所以,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文如欣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问道:“顾临是不是那个律师?”

  杜以苇:“是啊。”

  “他……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要给他打电话?”文如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杜以苇实在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在说什么,只好问道:“怎样?妈,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文如欣把手机放进自己手机兜里,眼神闪烁道:“出院前不准你再碰手机,更不可以和那个人打电话!”

  儿子换后背的纱布的时候,他胸前的淤青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还有前几天发到自己手机上的那份录音。自己的儿子苦苦地求饶,但是对方只是冷冷一笑,手上却继续残暴地进行那些难以启齿的……发来录音的人明确地说明另一个声音是G市的律师顾临。

  杜以苇知道事情往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不知道是谁对父母说了顾临,更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贬低和诽谤顾临的,现在自己也无处下手解释。

  手机是拿不回来了。

  凌晨两点,杜以苇从床上坐起来,家属床上守夜的父亲已经睡着了。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护士站借了一个手机。

  顾临的号码一直没有备注,他记得清楚。

  冷清寂静的走廊里,久违的夜晚凉风吹动他的发丝和衣袂,翻动桌子上的患者记录册。

  短短的半分钟变得如此地难熬,接通的声音像是打开了他思念的枷锁,一瞬间涌入无数别离的苦涩和浓郁的相思。

  好想你。

  我好想你啊,顾临。

  这些真诚的温情话语他没有着急出口,哑着嗓子问道:“是……顾临吗?”

  不知道现在这样喑哑而支离破碎的声音,他会不会认得到呢?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像晨间的清露,顾临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困倦的睡眼立刻清澈明亮。

  “是我!以苇,我是顾临!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那句久违的呼唤,杜以苇唇角飞扬,眼睛穿过走廊看向夜空,说道:“我现在在A市。”

  顾临焦急道:“A市哪里?我马上过来。”

  “别,你可千万别过来。”杜以苇轻笑一声。在平常该是悦耳动听的清亮笑声,和沙哑的嗓子黏在一起,砾岩般碾过顾临的耳膜。

  “为什么?……我不能去见你?”

  杜以苇那边沉默一会,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我和爸妈在一起,他们还没有接受我是同性恋。”

  何止是没接受我,还对你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顾临闻言放了心,无奈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吧!”

  “顾临。”杜以苇突然提高了音量,一本正经地念了他的名字。

  “嗯?”

  杜以苇:“你的声音真好听。”

  如果现在我和你在一起,真想靠在你温暖的肩膀上,没完没了地让你说给我听,摸摸你喉结的震动,看着你薄薄的嘴唇和你洁白的牙齿。

  “顾临,我要挂了。”没等他开口回答,杜以苇又说道。

  顾临知道他的难处,即使再舍不得也必须告别,“你挂吧,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