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离婚后 第9章
作者:息霜
“你……”段景升迟疑。
林端竖起耳朵,并拢双腿,不自觉地站军姿,眼巴巴等候段景升示下。
“高兴吗?感到喜悦?”段景升皱眉问。
林端纳罕:“啊?”
段景升眉头皱得更深,林端见状立刻点头,语调轻快上扬:“很开心!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就像当初,能在你身边,被你抱起来转圈圈也好,搂着你的脖子被你抱下楼也好,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不是孤单一人。
林端擦擦眼睛,重重点头,重复道:“非常开心!”
段景升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他回头继续洗碗,厨房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温馨气息,林端贪恋地看着他忙碌的宽阔背影。
时光似乎首尾重叠,在那间破旧昏暗的小厨房,段景升手忙脚乱煮好泡面,端到他面前:“小崽子,别闹了,吃点儿。”
“段老师,我……能抱抱你吗?”林端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捏拳。
如果长大后,你抱不动我,那就换我来拥抱你。
“去洗澡。”段景升冷不丁打断他。
“嗯。”林端鼻翼微扇,转身钻进了洗浴间。
段景升拿起搁置一旁的手机,点开便签,在“喜悦”一栏画“×”,他抬头望向窗外,四野黑暗寂静无声。
激活Cats需要特殊手段,他们缴获的资料上显示,对二次植入者进行肉|体或情绪上的刺激,能够加快释放Cats记载的记忆信息。
迄今为止,从“过度疲劳”“冷热刺激”“濒死”到“喜悦”,林端仍然未能表现出任何记忆混乱的症状。
难道方法不对?段景升迟疑,水龙头大开,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双手,脑海中不自觉闪过林端无邪的笑脸,他怔住了。
要不……算了?段景升生平头一回犹豫不决。
厨房隔壁,浴室里。
段景升未曾主动邀请他住下,林端也没有提出要和段景升住在一起,所以上超市那会儿,他没买睡衣和日常起居用品。
洗了澡后林端只能穿上自己的旧衣服,抓着湿漉漉的后脑勺,长长吁气。
他刚走出浴室,一条毛巾劈头盖脸飞上脑袋,林端捏着毛巾擦头发,耳旁响起段景升沉稳的声音:“你暂时住这儿。”
“和你住一起?”林端紧张道:“那、那房租多少?”
“不需要。”段景升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缺个家政。”
“哦……”林端了然,他摘下毛巾,冲段景升露出大大的笑脸,乐呵呵地蹦到他身边:“段老师,谢谢您。”
谢谢你,依旧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即使遗忘。
林端吸吸鼻子,小声说:“我把自己洗干净了。”
段景升眼皮跳了跳,原本侧身去拿遥控板的动作僵住,不自觉回头,视线投向林端。
因为洗了澡,身上尸臭总算驱除,裸|露在外的肌肤白里透红,像晶莹剔透的荔枝肉,似乎能闻见年轻人身上干净的阳光气息,还有红润淡粉的唇角带着甜滋滋的笑。
有点熟悉。段景升微狭长眸。
“哦。”段景升转身拿起遥控板,打开本地新闻。
“警情通报,7月21日于本市青草区发现女尸,据核实,受害人为宁北科技大学学生潘某,警方连日追查,现已破案。据悉,犯罪嫌疑人为其同校同学范哲,嫌疑人与受害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新闻主持人古井无波,女声如机器音,没什么起伏。
林端被吸引了注意,视线转向电视屏幕,瞅了一会儿,低低地说:“小刘跟我说了犯罪动机。潘小倩认为她的心脏病病发和范哲的粗暴性行为有关,所以要求范哲支付医药费,范哲不愿意,在一次聚会里,逼潘小倩服下过量普鲁卡因胺,当时吕强被人告知潘小倩和范哲在一起,正好闯进来,他是个暴脾气,气不过就用皮带勒潘小倩,范哲没阻止,就这样……”
“阴差阳错。他们合力杀死了潘小倩。”林端轻轻叹气:“人心难测。”
段景升跳到中央三台,电视里正播放东北小品,台上台下一片欢声笑语。
“我想抱抱你。”段景升背对他坐在沙发上,林端望着他的背影,声音大了一些,问:“可以吗?”
无人回应,空旷的室内回荡着东北大碴子味儿。
林端小心翼翼凑到段景升身后,双臂悄无声息圈住男人腰腹,上身前倾,侧颊贴着段景升硬邦邦的后背,背肌滚烫。
“景哥,你忘了,我还记得,这就足够……”
林端满足地喟叹。
作者有话要说: 老段【翻剧本】:导演,床戏在哪里?
二林【捂脸】:……
第12章 老段的计划
范哲故意杀害潘小倩,舆论影响恶劣,最终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其母饶丽、大学生吕强同样受到应有的法律严惩。
扯出萝卜带出泥,范哲的父亲范俊辉在位时期贪污受贿的事被捅出,范哲被捕当天,范俊辉在常务会议上由省纪检委带走。
伴随主要犯罪嫌疑人落网,在宁北轰轰烈烈火了大半个月的“厕所女尸”案终于尘埃落定。
第三天早上,段景升该去他爸公司报道。
林端起了一大早,准备了一顿西式早餐,火腿蛋三明治、吐司培根卷蛋、温热的燕麦牛奶、什锦果盘。
段景升醒来,正准备下楼洗漱,就听见楼下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段景升很久没有听见过这动静,上一次还是他小时候,家中用人早起准备早餐。
林端打着哈欠走出厨房,取下戴习惯的黑框眼镜,揉了揉眼睛,神情中略带些尚未睡醒的疲惫。
当段景升盯着他乱糟糟的顶毛时,林端有所察觉,抬起脑袋,远远与段景升打了个照面,他咧开嘴角,招牌林无邪笑:“老师,早饭做好了!”
段景升的视线落向略显丰盛的早餐,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下楼洗漱然后落座。
段景升低头用餐,林端就捧着牛奶偷偷打量他,别说,无论看多少次,林端都觉得看不够。
不愧是市局上古男神,林端小口抿着牛奶,眨巴眼睛,眼底流露出肆无忌惮的觊觎,段景升的侧颜犹如大理石雕刻,丰毅俊美。
时间似乎无法为他添上老去的痕迹,相反,由于充足锻炼,段景升始终维持着令人艳羡的倒三角身材;无数危难时刻和紧急情况,他首当其冲,罪恶未能将他打倒,反而将他历炼出沉稳与成熟的味道。
“看我做什么?”段景升头也没抬,冷不丁地问。
“啊?”林端飞速低头,霎时面红耳赤,他不自觉捂住两只滚烫的耳朵,低声嘟囔:“因为你好看。”
段景升抬头注视他,良久,目光幽幽,意味深长地说:“你也是。”
“嗯?”林端没反应过来:“什么?”
“挺好看的。”段景升漫不经心道,他放下玻璃杯,抽出纸巾擦干净唇角奶渍,站起身去取茶几上的袖扣。
就像被丘比特直至射中心脏,林端晕头晃脑,呆坐原地,半天没回过味儿,直到段景升去取袖口,他才飞快跳起身,伸出了尔康手:“放着我来!”
段景升:“?”
林端冲上前,小心翼翼捏着袖口为段景升别上,然后不舍地放开,垂着脑袋说:“我能跟您去腾景看看吗?只是看看,保证不做别的。”
“不行。”段景升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你是法医,不用卖房子。”
林端忍不住心中腹诽,段老师还挺有幽默细胞,把那么大的家业戏称为卖房子。他抓着后脑勺,退至一边:“我就只是想看看,您以后工作的地方。”
段景升拉低视线,居高临下,冷冰冰地回驳:“你去,不合适。”
不合适?林端搞不懂他的意思,其实他没有别的企图,仅仅是看看而已,也对,那毕竟是段家的,这座别墅、宁北市三分之一的房产……都是段家的。
难以言喻的失落漫上心头。段景升决定的事,林端几乎不可能改变它。
“因为您嫌弃我身上……臭?”林端绞尽脑汁也翻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从事法医行业这些年,被人家嫌弃身上臭却司空见惯,何况那天晚上段景升也说他臭。
段景升径自越过他,取下衣帽架上挂着的墨镜,不咸不淡地回答:“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解我们的关系。”
“……”林端徒劳地解释:“他们不知道我是同性恋,而且、而且市局都以为我们是朋友……”
“谁给你的错觉?”段景升毫不留情打断他,男人转回身,眼底目光刺骨冰冷,如千万冰刀扎进林端身体:“我的朋友?”
“你配?”
“你们家家产上亿了?哦不,十万有吗?”
“你从警多少年,办过多少大案要案?”
“你杀过人吗?你和犯罪分子周旋过?”
“你这条贱命,若非齐青好心,能留到现在?”
一串连珠带炮似的诘问,配上段景升神情中居高临下的嘲讽,当真酸爽。
那些无可争辩的事实,和段景升的冷嘲热讽搅拌成一团,如辛辣恶臭的暗红色油漆泼了林端满身,让他整个儿僵住了。
林端又羞又恼,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他连反驳的言辞都想不到一星半点,漂亮精致的脸涨得通红,红得发亮。
青年脑袋垂得更低,连肩膀都缩着了,似乎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却仍站在地面上、杵在段景升眼前,羞愤欲绝承受着对方的言语羞辱。
等了很久,时间静止,万籁俱寂。
林端眼前是一片天塌地陷的昏暗,他扭头望向窗外,恍惚地想,难怪天色这么暗,要下雨了吧。
“我可以理解……PTSD,”林端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和段景升讲道理:“但您说的这些,我心里有数,何必……”如此刻薄。
记忆中你不是这样的人。
“林端,”段景升不耐烦,打断他,“你不配。”
如遭雷击,林端呆呆地怔住。
那声“不配”在脑海中循环往复,夏雨前可怕的闷热和低气压堵住心肺,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林端倒退着,跌坐回沙发。
段景升面无表情,视线一刻不停黏住他,手心发热出汗,他正好在玄关,于是弯身换上崭新发亮的鹿皮皮鞋,以此缓解心口一隅难以言喻的憋闷。
“我不养闲人。”段景升不再看他:“你最好尽快滚回市局工作,林端,别忘了,你活着每一天,都是为了你对齐青犯下的错赎罪。”
“所以……我活着,本身,就是错的吗?”林端强忍痛苦和耻辱,嗓音干涩地问道。
无人回应,更多时候,付出,就像林端一个人唱的独角戏。
回答他的,只有段景升走出玄关,摔上防盗门那一声,犹如甩在他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砰——
林端瘫坐在沙发上,胳膊抱住了屈起的双腿,额头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紧紧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地蜷缩起来。
良久,空旷客厅内,只余漫长叹息声,幽幽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