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兔子掉了 第17章

作者:落萧遥 标签: 萌宠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阮小七心情不大好,一屁股坐到了船头,抱着手臂生闷气。曼殊一直都把他当成小孩子,小孩子闹脾气了她就难免操起一份当妈的心来。

  她也挤了挤坐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七崽子,别丧气嘛,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你想看紫阳帝君现在在干什么,也不是非要去长安呀。”

  “你的意思是……”

  阮小七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猛然一下回头去看沈懿慈,“沈姐姐,三生镜总可以借吧?”

  三生镜虽然不能事无巨细地把林雪遮的一举一动都映出来,可好歹能看到他动心的时候。阮小七这么一走,他肯定日夜悬心,自然都能被录入三生镜之中。

  他一拍手,忙爬了起来去纠缠沈懿慈,沈懿慈耐不住他磨,便又祭出了三生镜。

  果然,她一念动咒语,忘川便又泛起蓝莹莹的光来,林雪遮的身影一点一点浮现。阮小七半跪半趴,探了大半个脑袋出去,结果却看到了大内监牢。

  大内监牢从来都是长安城中最阴暗幽闭的地方,又长又黑的走廊望不到头,每隔数步才开一个小小的天窗。光从那窗户里照进来只能在监牢的墙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光点,反而将那墙上厚厚的淤泥和青苔照得更加清晰。

  监牢最里边的一间牢房里关着林雪遮,他背挺得笔直,正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抿着嘴角,神情分外凝重。此时的他早已褪去了宰相公子的锦袍而换上了囚服,这衣服脏得发黄,还沾染了灰土,简直像是一块用来擦桌子的抹布。

  从来都最喜洁净的林雪遮如今像是被踏落淖泥之中,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尤其头发乱得像是一蓬稻草哪里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的风姿?

  “怎么会这样!”阮小七惊叫一声,差点没一头栽进忘川之中,“他好好的怎么会入狱!”

  林雪遮为人正直端方,别说杀人放火、偷盗抢劫,他连花街柳巷小酒馆都极少涉足,从不曾跟人红过脸、吵过架。如果非要在他干干净净的前半生里找茬挑刺,他最大的错也不过是经常帮阮小七写课业罢了。这样的一个人,究竟犯了什么事才会入狱!

  而且、还是大内监牢,就算是阮小七都知道,那大内监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凡是进了大内监牢,不是问斩就是流放,就算运气好一点遇上大赦天下,出来也得扒层皮!

  “怎么会……”

  阮小七的呼吸都像是被一只爪子掐断了,他站起来朝着岸边大声嚷嚷,“倾颜!臭狐狸你快过来!”

  倾颜本来是不敢过去的,可阮小七喊得实在让人心焦,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又凑到了沈懿慈面前。不过他也不自讨没趣地跟沈懿慈搭话,落到船上便往三生镜里看,这一看也是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阮小七揉了把脸,攥着拳头恨恨道,“肯定是九重天的人搞的鬼,他们不敢直接动手,就想借凡间的律法来害他!”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倾颜刚想顺着阮小七的思路往下想,这急性子的小兔子就已经待不住了,“我去劫狱!这帮王八蛋,我要杀了他们!”

  “你回来!”倾颜袖间飞出一条白色缎带把阮小七紧紧捆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冲动!紫阳现在在牢里,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危,先想想办法再说。”

  “想什么办法!一个你一个我,还怕打不过一群狱卒吗?!”

  阮小七挣扎着,几乎要把倾颜的白缎子给扯碎,幸好曼殊见他这样给他施了个定身咒,“老狐狸说得对,就算是要劫狱,那能把他藏到哪儿去?还有,救了紫阳帝君,那紫阳帝君凡间的父母必然会受到牵连,他们又该怎么办?最最要紧的,若是要劫狱,那你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我……”

  阮小七脸色一白,“我不知道……可我不能看他这么受委屈,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他说着就掉下了眼泪来,在场的几个都比他大上不少,这小兔子动不了便耍着赖大声嚎啕,哭得哇哇的叫人心肝都在颤。

  倾颜还是心软,收了缎子上前几步揉了揉他的小圆脸,“小兔子,你既然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就更要小心了对不对?不哭了不哭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阮小七这才抽抽噎噎地止了眼泪,可是他也知道不管最后能想到什么办法,总要先混进长安才是。倾颜偷着眼觑沈懿慈,沈懿慈还是背对着他,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阮小七也知道他的顾虑,咬着下唇思索半晌,“你之前说他们暂且不敢牵连无辜的凡人,那我要是就找一个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杀进天牢呢?到那时肯定有一群凡人要抓我,说不定九重天的人反而不敢靠近了。”

  “你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逻辑?”倾颜摇了摇头,“真这么干的话他们倒是不牵连凡人了,那你呢?授人以柄的事你少干!”

第44章 肆肆-劫囚

  “授人以柄?你觉得他们在乎这一个把柄吗?”

  阮小七冷哼了一声,“凡间有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倾颜不以为然,虽说这明摆着是九重天做的局,可也不代表人家把局做好了他们就要往里跳。凡事都有万一,能脱身还好,万一要是脱不了身,他和紫阳好歹身份尊崇,至少丢不了性命,那阮小七呢?

  “小七,听我的,再多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阮小七声音蓦地拔高半截,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指着曼殊道,“要今天是曼殊姐姐被关进天牢了呢?你也袖手旁观吗?!”

  倾颜浑身的狐狸毛都竖了起来,“当然不会!”

  “哼,那可不一定,”阮小七挺起了胸脯,“说不定你到时候也要‘考虑考虑’呢。”

  倾颜咬了牙,好啊,这小兔子长大了,都会给人下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曼殊就在他边上站着,他还能说什么?

  “行!我帮你!”

  曼殊看他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模样,千万年来第一次给了他一个好脸,“你这还像句人话。”

  倾颜酥了半边身子,下意识往她身边凑了凑,腆着脸嘻嘻一笑,“那你要不再多夸我几句?”

  曼殊朝他翻了个白眼,把他往边上推了推,收了阮小七身上的定身咒才道,“人救出来肯定是不能留在长安了,大荒山又太远,怕节外生枝。不如长安城外织个结界,然后再从长计议。”

  倾颜对曼殊的话自然毫无保留地赞成,只稍微一合计就把劫狱的事儿给筹划好了。

  也亏得他们运气好,林雪遮这次犯的是死罪,在天牢里关了七天就要游街问斩,游街的时候劫囚总比杀进大内监牢要容易得多。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长长的游街队伍里居然有三辆囚车,除了林雪遮之外,一向为官清正的林相和身体才刚好不久的刘夫人也赫然在列。

  阮小七看得眼睛都直了,合着这一次九重天的人是想赶尽杀绝?

  倾颜摇着扇子就犯了难,“小七,这怎么办?”

  林雪遮的记忆反正有了要恢复的苗头,解释起来容易许多。可林相和刘夫人是真真正正的凡人,曾经的紫阳帝君在平定洪荒之乱之后就定下了规矩,所有妖神鬼怪不得对凡人使用术法,他们要是贸然出手,那可是大罪。

  “人都死了还管什么规矩?”阮小七眼睛都红了,“他们牵连林伯他们入狱,他们也坏了规矩,就算要算账,他们也要死在我前面,我不亏!”

  他说着便驾起云往囚车冲过去,果然,他才将将落下云层便被一群天兵给围住了,领头的还是白蟒和青鹰。

  “阮小七,你自投罗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手下败将,嚣张什么?”

  阮小七摸出弹弓对准了他们俩作势要发,白蟒和青鹰都吃过亏,下意识抬起袖子来要躲,阮小七就趁着这个空档闪过他们身边直往下去。等他二人反应过来转身要追,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倾颜给绊住了手脚。

  他袖中飞出两根白色缎带来,一边一个捆住了这两个天将,他们率领着的天兵见状都冲上来救人。可倾颜虽然看上去着三不着两的,到底是涂山氏的后人,上古的神祗,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

  别的不说,但他手里经常握着的折扇就是一件上古法器,名唤流明。这把扇子的威力被倾颜给封印了,封印一旦解开便能席卷乾坤,引来天火,状似流星。

  只见他双手握着扇柄,缓缓打开扇面,口中嘀咕了一句咒语,扇面蓦地射出了万丈金光。霎时间天光骤暗,狂风乍起,太阳的光芒被流明扇引过来,只那么一扇便化作无数流星,顺着扇子的方向将那些天兵尽数打落在地。

  天上下人雨这种奇景,只怕纵横千古也就今儿这一遭。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都躲到了屋檐之下,生怕神仙打架、他们遭殃。一时间大街上只剩了三辆囚车里的人无处可躲,林相还算镇定,刘夫人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林雪遮站在最后一辆囚车里,一看到天生异象便仰起了头寻找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知道,一定是阮小七,除了他那个贪玩淘气的小东西,不会有神仙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他心下这么一想,阮小七的小身板一下子就落到了他斜前方的屋顶上,手中的弹弓“唰唰唰”发出了三颗石子,正好将三辆囚车的铁锁打落。

  林雪遮一下得了自由也不动,他静静地注视着阮小七,虽然隔着狂风浓云,可他知道,阮小七也一定在看他。

  他们有这样的默契,从万年前就有。

  可阮小七也只能够看他一眼,时间并不多了,守护囚车的兵卒已经挥刀冲了出来。他像兔子一样跳下屋顶落到了林雪遮的囚车之前,几发弹弓将围拢上千的兵卒击退,拽着林雪遮就捻了个诀把他推上了天。

  “臭狐狸,接好了!”

  “得嘞!”

  倾颜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听到阮小七的声音便化出了狐狸尾巴来。雪白的大尾巴瞬间将飞过来林雪遮包裹住,远远看去如同一个硕大的蚕茧。紧接着,早已昏厥的林相和刘夫人也都被阮小七推了过来,倾颜不缺尾巴,一个两个都接住了。眼看着阮小七朝他这里过来,他便松开白蟒和青鹰,带着阮小七一起去到了曼殊早早织好的结界中。

  这是长安城南一个小村子里的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可瞧着都还干净。曼殊是花灵,并没有实体,尤其她还是冥界的花,凡间阳气太重对她不好。她看阮小七把人救回来之后就匆匆回了忘川,嘱咐倾颜这结界还要再多加几层才安全。

  倾颜对她的吩咐无有不一,阮小七也不管他,把林相他们安放到床上之后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可林雪遮是清醒的,他很快就跟了进来,冷冷淡淡地看着阮小七却又不说话。

  阮小七知道这次林雪遮肯定是要生气的,立刻怂作一团,“我、我可以解释……”

第45章 肆伍-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林雪遮走到阮小七面前站定,看他蜷成一团、哆哆嗦嗦,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于是轻叹了声气,伸手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像是拥住了一件稀世珍宝。

  “你为什么要走?”

  “我……”

  阮小七早就在脑子里想好了无数种解释: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回来。可他万万没想到林雪遮一开口会是:为什么要走。

  阮小七蒙了一下,他该怎么回答林雪遮这个问题呢?

  因为他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想要将计就计,结果失策了反而被人摆了一道还害得他们一家都入了狱差点死掉?阮小七再蠢也知道这话绝对不能说,否则他真的会被林雪遮剁了做成红油兔丁的。

  他拿不定主意,下意识推开了林雪遮,咬着下唇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林雪遮看着他,眸子里像是蓄了一湖水,悄无声息地风起云涌着。站在他身前的阮小七一张小脸儿皱得像包子上的褶,他仿佛都能听见他心里纠结矛盾的声音。

  林雪遮在阮小七面前,总是忍不住心软,末了也就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方便的话,不说也行。”

  阮小七仰起脸来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林三哥哥?”

  “怎么,又想说了?”林雪遮抿着嘴唇朝他笑了一笑,可这个笑容也就仅仅停留在他的唇角,看着特别的冷淡,和从前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

  阮小七缩在袖子里的手攥了小拳头,他心里很难受。

  他不愿意瞒着林雪遮任何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些事就像是一块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还会让林雪遮失望。

  他不想这样。

  “你、没有别的事情想问吗?”

  阮小七递了个话口给他,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林雪遮问,他一定全部都告诉他。

  可林雪遮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他仿佛已经猜到了阮小七的心思,摇了摇头,“没有,我不问你,但你要是想告诉我,我一定认真听。”

  “如果是很荒谬的事,你会相信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你?”

  阮小七鼻梁一酸,眼眶也红了一圈,声音微微颤着,带着些沙哑的哭腔。林雪遮稍稍弯腰捧住了他的脸,既是无奈又是宠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阮小七,你还不明白吗?”

  阮小七疑惑地看着他,没敢搭言。

  林雪遮眉毛一蹙,似是有些恼了,“这么多年,你真以为你自己一点破绽都没有?”

  “什么?”阮小七傻了,“什么破绽……”

  “我一开始只觉得奇怪,每顿饭都吃萝卜,走路爱蹦蹦跳跳,还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最要紧的是那天,你突然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林雪遮想起那天的场景都还觉得好笑,气恨地捏了把他的小肉脸,“你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进得了皇宫!我当时就把我心中的猜想确定了七八分,再后来,我就做了个梦……”

  “梦?什么梦?”

  巨大的惊讶压垮了阮小七的语言功能,他看着林雪遮,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傻傻地顺着他的话提出一个个蠢得要命的问题。

  “我梦见了一只小兔子,还有你的声音。”林雪遮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小兔妖,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阮小七屏住了呼吸,头皮像是炸了一样,酥麻了半边脸,舌头僵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眼窝子浅,眨眨眼睛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泪。仿佛过去许多许多年受的那些委屈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于是就像山洪一样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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