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法则 第21章

作者:半糖果茶 标签: ABO 近代现代

  执澜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景,他自幼被当成至宝悉心呵护,从未受过伤,也没有见过别人受伤。但心地善良的小蓝鸟有强大的共情能力,看到颂的伤口,自己也跟着痛了起来。

  执澜嘴唇一翕一合,大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哭得伤心巴巴,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他。

  怎么就哭了呢,颂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手心的脏污,只得用手腕去蹭他脸颊上的眼泪,抹去一些,又有更多泪珠滚落下来,无穷无尽般。

  颂有些懊恼,小东西上一次像这样哭,还是那回差点被自己掐死。

  受伤的分明是自己,为什么他像是比自己还痛。

  “收一收,小问题,不碍事。”颂沉着嗓子杵了杵他的脸颊,提醒小蓝毛关掉他眼睛里的水龙头。

  小东西执拗地摇摇头,哭腔绵软:“都怪我用了叔叔的手套。”

  颂差点被他逗笑了,一根筋的小笨鸟,蠢死了。

  执澜捧着颂受伤的手,兀自着急,突然低下头,无师自通地开始为他舔舐伤口,鸟兽自愈伤口的天性被激发,唾液是最好的天然消毒剂。

  这种舔舐不再是浅而辄止,一下又一下,珍之重之,柔软的舌苔安抚着绽开的伤口,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颂只觉指尖的神经炸开一团电光,短路般的巨大电流随着执澜舌尖滑过的皮肤四散流窜,冲往全身的神经末梢,不由分说地融化了他的四肢百骸。

  “脏死了,别舔,”颂的嗓子哑得像是抽了一整包烟。

  执澜舔净他伤口处的血渍,唾液很快发挥了止血作用,没有新鲜的血液涌出。执澜也终于止住了眼泪,在发紫的伤处轻轻地啄吻了一下。

  “不痛了,不痛了,呼……”执澜小口吹着气,呼吸打在湿润的皮肤上,带起一阵清凉,于是颂真的不痛了。

  颂眼帘低垂,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舔舐伤口,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心上好像有块硬痂碎掉了,隐秘的沉疴随着这声碎裂烟消云散,露出一块柔软的角落,那里有他掩埋半生的奢望。

  困住他的并非孤僻的天性,而是胆怯,他得到的太少,便不敢奢求太多,于是把自己定义为孤单孑然的独行者。

  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保护他,珍视他。

  为他流泪,痛他所痛?,为他梳理羽毛,舔舐伤口。

  这样柔弱的小东西,居然不畏他暴戾的心性,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冷硬的心门上敲击,一遍遍喊着:“叔叔,是我。”

  别敲了,小傻子,你已经进来了。

  “叔叔,还疼么?”执澜从荷包里摸出颂刚刚给他的手巾,小心翼翼地绕在伤口上,绑了一个蝴蝶结。

  颂眉眼柔和,乐此不疲地逗弄他:“上面有你的鼻涕,会感染的。”

  “哪有!我鼻子很干净,你看,”执澜愤愤地仰起脑袋,把鼻孔露给他看,小嘴微张,露出粉嫩的舌尖。

  刚刚大哭一场的小东西,眼眶鼻头都泛着淡粉,脸颊上是干涸的水渍,让颂不合时宜地起了恶劣的坏心思。

  不知道让他在别的时间和地点哭,会是怎样的场景。

  哭得越大声,可能会越可爱吧。

  这个念头不能细想,越想越上头,心魔丛生,颂咬了咬舌尖,暗暗唾骂自己:畜牲不如。

  “看了吗?有没有鼻涕?”小蓝毛仍执着地仰着脑袋,想要为自己的清洁卫生习惯正名。

  颂无视掉上方的鼻孔,盯着执澜那一小截舌尖半响,突然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他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齿尖刮过香软细腻的唇瓣,一秒后便放开回弹,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并非货真价实的吻,也无暧昧旖旎,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执澜被他咬懵了,脑中瞬间回忆起梦中与黑色大鸟交喙互哺的画面,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揪住颂的衣领咬了回去,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是颂小瞧了执澜的战斗力,也对自己的抵抗力太过自信。

  引火烧身,不过如此。

  小蓝鸟的一口细牙又小又圆,杀伤力却惊人,他愣头愣脑衔住了颂的嘴唇,毫无章法地啃起来,无意间探出的舌尖刮过alpha微凉的唇,于是彻底点燃了焚身的烈焰。

  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唇舌被当成了武器,弱势的小蓝鸟不愿落于下风,轻柔地舔吻大鸟的唇角,乖巧讨好,甚至自觉地环上了alpha的脖颈。

  颂的呼吸逐渐急促,自作自受,惹了一身的火,只觉心海沸腾,恨不得将嘴边的小鸟生吞活剥。

  他心有猛兽,狠戾决绝,对方却不是等待采撷的艳丽蔷薇,而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太嫩,太小,还未到采摘的时候。

  颂再也忍不住,克制地推开他,哑声道:“别闹。”

  alpha眼眸中编织着巨网,将弱小的蓝鸟笼在其中。

  “是你先咬我的,”执澜微微喘着气,耳尖艳若珊瑚,鸦羽般的睫毛不停眨动,投出羞涩又娇俏的眼波。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颂一身血液都被他烧沸了,强行压下火气沉声道。

  “互哺?没关系的,叔叔,我很喜欢这样。”执澜故意装傻,其实他才不傻,他聪明着呢,这叫亲嘴。

  看着小东西噙满水光的眸子和红透的脸颊,颂被逼疯了,忍无可忍再次俯身,不暇思索地吻住了那张狡辩的小嘴,攻城掠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导权。

  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再次试图反咬他一口时,猛禽终于尖啸着破笼而出,骨子中的野性与凶悍被彻底激发。

  颂的眸子都烧红了,理智荡然无存,看起来凶戾又危险。

  但是执澜不怕。

  他仍旧不怕死地将手搭在alpha的后颈上,五指没入他纠缠的长发,一下一下为对方梳理着羽毛,在最炙热的交锋中,给予最温存的安抚。

  两只不同物种的鸟儿,交喙相拥,周围的一切都淡出了他们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执澜力气耗尽,因为长时间缺氧,四肢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直到漫长的一吻结束,他被颂搂进怀里时,自动缩成了一团乖巧的形状。

  颂偏头亲了亲执澜的额角,温热的气息擦过他耳畔汗湿的鬓发,像被羽毛尖尖挠着,又酥又痒。

  “你管这个叫互哺?”低沉的笑声在alpha胸腔里震动。

  作者有话说:

  小蓝:为什么我的初吻在牛棚里?

  颂爹:……

  老黄牛x小猪崽(瑟瑟发抖):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第28章 醋是酸的

  颂一直把执澜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像在哄小孩睡觉,又像抱着一个最喜爱的布偶,忍不住抚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

  硬邦邦的老铁树难得开了一丛花,原本冷厉的面容再无威慑,眼角眉梢都是舒爽得意,唇角扯起个神采奕奕的笑。

  执澜脑袋埋得低低的,刚刚还无所畏惧,这会儿却知道害羞了,红着脸小声道:

  “我知道这是亲嘴。”

  颂掐着执澜的细腰揉捏,一脸餍足,像只饱餐后的老饕,懒懒道:“哦?亲嘴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执澜一瞬不瞬盯着颂,认主的小奶狗般翕动鼻尖,眼神湿漉漉的,却不说话。

  颂又凑近了点,将他的额发向上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凶巴巴地啃了一口,催促道:“说话。”

  啃完一口还不够,饿了太久的老畜牲继续找地方下嘴,他将紫蓝氏特有的靓丽蓝发拢在掌心里,不知该怎么稀罕才好。

  拥有最漂亮的羽毛,世间最珍贵的小蓝鸟,被他叼到了嘴里,只等着时机到来,一口一口吃干抹净。

  颂用嘴唇贴住执澜头顶蓬松柔软的发旋,鼻腔里充盈着他的气息,像樱桃、像榛子、像凝结着露珠的葡萄串,像一切鲜嫩清爽的食物。

  就连发隙间的薄汗都散发着清香。

  这样味道的小鸟,一定很好吃。

  执澜忍不住缩着脖子,弱弱道:“在我老家那边,亲嘴就代表着………”

  颂轻笑一声:“代表什么?”

  “代表……”其实执澜也不知道,但他认为亲嘴和交颈一样,只有最亲密的配偶才能这样做,亲都亲了,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叔叔,我想……”执澜很小心地抚弄着颂手指上包扎伤口的蝴蝶结,面上再没有他平时不谙世事的憨态,而是带着颂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

  我想当你的小鸟,只为你唱歌,只吃你投喂给我的食物,只住在你家里,和你盖一床棉被睡觉……

  求偶的台词还没说出口,执澜突然愣住……等等!

  执澜猛地瞪圆眼,由刚刚的亲吻联想到了什么,脑回路终于转过弯来,脑子里浮现出被他遗忘已久的画面——

  那个午觉没睡饱的午后,在葡萄架下,无意间窥见的一幕。

  他心爱的颂叔叔,与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士,搂着脖子,交颈相拥,白花花的胸脯肉,纠缠在一处的长发……

  执澜的表情倏地变了,含羞带怯的红脸蛋褪去颜色,极速转白。

  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

  执澜蔫巴巴垂下头去,用他容量不足的小脑袋瓜去分析这件事,奈何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颂叔叔已经有了配偶,还能接受自己的求偶吗?

  执澜虽说没有正规学习过主流的道德观与价值观,但他有刻在血脉里的天性,这种忠诚的天性远比道德观更具约束力。

  每一只紫蓝氏都足够专情,基因决定了它们能一生一世比翼飞翔。没有任何一只紫蓝氏会抛下自己的配偶,就算一方因为疾病或意外去世,活着的那只也绝不会再次求偶,而是选择孤单单度过余生。

  这也是导致紫蓝氏几近灭绝的根源之一。

  执澜在花下研究所时,曾磕磕绊绊学习过一些生物学知识,茂爷爷常常会向他强调一点:繁衍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凌驾于一切欲望之上。

  正是这种本能,导致了对配偶保持忠诚的物种少之又少,包括原生人类在内。

  为了增加孕育概率,它们会与尽可能多的异性交配,这样的行为模式更有利于种群的生存和繁衍,而非单配偶制。

  迄今为止,生物学家仅仅只发现了十二例物种,实行着严格意义上的单配偶制,而这些物种都面临着濒危的处境,紫蓝氏就是其中之一。

  而花心滥情的物种,各个族群繁盛,人丁兴旺,原生人类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爱情的忠贞,成为了与生存法则相悖的谬论。

  生物学家的进一步研究揭示了这种现象的本源机制:对配偶是否忠诚,取决于该物种后叶加压素受体的数量,受体越少的物种越喜欢处处留情,受体越多则会忠于配偶,感情坚贞。

  而控制脑中血管加压素的rs3-334基因片段,被生物学家俗称为“忠诚基因”。讽刺的是,这种基因越薄弱的物种,往往能繁育更多后代,整个族群也更为壮大。

  茂爷爷不止一次暗示过执澜: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由基因片段与荷尔蒙分泌构成的幻觉,繁衍才是寻求配偶的真正目的。

  这种类似于洗脑的教学,对执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却无法剥夺他纯真质朴的天性。

  笨笨的小蓝鸟想要繁衍后代,从小把生蛋当成至高鸟生理想,却也想找到那个唯一,与他共度余生。

  执澜想把颂叔叔当成那个唯一,可现在看来,自己却不是对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