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式直播 第23章

作者:星坠 标签: 近代现代

  “你现在的表情,真可爱。”严疏笑得光明正大,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歪着头盯着钟欣城的一举一动。小朋友像一只紧紧贴着墙根的仓鼠,眼睛滴溜圆,没地方退、也不想退。

  “我平日也这样。”钟欣城意识到自己表情可能有些失控,他光速板起脸,用手揉了揉耳根,难耐的痒意却怎么也消除不掉。

  “你呀,就是太老成,明明还没经历过什么。”严疏笑着,他调侃道。

  什么叫没经历过什么,就好像你活了几十年一样。

  钟欣城不满地撇撇嘴,万万没想到这个岁数还有差不多的年轻人用这事来教训他,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难得开口小声嘟哝:“你经历的多,反正都有前女友……”

  严疏耳朵尖得要命,该听的、不该听的都一清二楚,他先是愣了一秒,露出莫名的情绪:“什么前女友?”

  呵,开始装傻了。

  钟欣城板着脸不理人,在心里细细数落严疏干过的那些好事:受女孩子欢迎、曾经还给别的师妹送书、特意到教室门口等人、跟师妹一起吃饭、大晚上的送人家回宿舍……好吧,送回宿舍这事情有可原,但是、但是怎么能走那么近呢?

  还有徐艺蓉,到底是有什么过节才会连提名字都不愿意?

  分明就有一腿。

  “徐什么……艺蓉……”钟欣城哼哼着声像蚊子嘤咛,他转过身去,仿佛提起的不经意。

  “你,以为她是我前女友?”严疏好笑地反问。

  钟欣城没开口,他低着头,从严疏的位置只能看到一小点圆润的下巴尖和不断抖动扑扇的睫毛。

  “我没有前任,一个都没。”严疏说的坦坦荡荡,他紧紧盯着钟欣城,直到小朋友转过头来看他。师兄脸上露出笑容,似宠溺、又像纵容。“那你有么?”

  “我们不许早恋。”钟欣城阖了一秒眸子,认真认真仿佛回答教授的加分问题,一脸不逾规矩的坚定。

  严疏的手捏着西装衣领,他似乎没想到钟欣城会用这句话来做回答,倏然笑了出来。

  钟欣城咬着后牙槽一脸不满地瞪着严疏,转过身赌气不理人了。

  不许早恋?这很钟欣城。严疏笑了,忽然觉得前途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灰暗。

  法学院学生会很痛快地把音响借给了校会,毕竟平时总受照拂,法学院院会分管和严疏的关系又出奇的好——又或者说严疏这人交际圈太广,连隔了好几个省的学校都有认识人。

  歌手大赛正式进行,调试的设备紧急替上,办公室的小孩站在礼堂前面墙根排了一排,生怕再出其他问题。演出进行时,钟欣城被梁婷婷拉到后台,结果这人也不知道忙活什么,放着钟欣城一个人在无数后台后勤人员里转圈圈,迷路后找不到方向。

  红蓝相间闪烁的舞台光效从南拖到北,钟欣城藏在后台的小角落里,漆黑一片的空间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他不敢多挪动一步,身边器材太多,怕贸然行动就会被绊倒在某处。

  挂着白牌的文艺部和实践部的成员忙前忙后,钟欣城手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光,从他的锁骨照到下颌线,突兀笔挺的面部线条在黑暗中露出些许锐利。他轻轻踢着面前的椅子,视线从亮灯处正在补妆的小姐姐身上收回。

  不久前,严疏曾经把他按在椅子里,给他涂口红。

  他仍不懂男孩子涂口红有什么意义,但他清醒地知道,那个巧克力味的口红的确很好吃,甜兮兮的、没那么难以接受。

  钟欣城敛下眼去,他将食指骨节按在唇上,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出,轻轻舔了下自己温凉的皮肤。

  没有那层粘腻的巧克力味,他想。

  “你在干嘛?”

  某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钟欣城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去看,发觉严疏一脸狐疑地从他身后的员工通道走出来,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刮破手了?”严疏走到钟欣城身边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指对着不明亮的光源仔细看,小朋友的手指细长漂亮、掌纹清晰、又白又嫩的指尖圆润得不像话。

  他的手很凉,分明不是寒冬腊月,怎地就这么没点热气呢?

  “还是咬到嘴了?”严疏像个看手相的骗子,翻来覆去倒弄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钟欣城受伤的端倪,继而将目标转向小朋友的脸。他托着钟欣城的下颌,仔仔细细地看。

  钟欣城的视线下移,他颤抖的目光不知为何落到严疏的面容上,轮廓锋利、五官精致、唇型……唇……

  严疏不好意思上手碰钟欣城的唇周,奈何这环境又暗又吵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清。他正懊恼着,忽然看钟欣城抬手拨掉严疏的手,极速偏头转身,一副被冒犯的不堪模样。

  有人从他们身后走过,投过疑惑目光。严疏礼貌退后一步的同时把手背在身后,低声说了句:“抱歉,一时心急。”

  钟欣城什么都没说,只是似乎红了眼,复杂地望着严疏。

  他不懂严疏在抱歉些什么,他只是忽然发觉:自己可能……

  可能没法再正常对待和严疏的过近接触了。

第29章 有反应可能是因为还年轻吧?

  流着微风和冰凉空气的夜,体育部器材库的灯光昏暗又朦胧,钟欣城如几天前那般站在铁门门口,抬眼时目光颤抖,最终落在远处的严疏身上。

  那人曲腿坐在布满灰尘的乒乓球桌上,脊背弯成一座起伏的山丘,他侧着脸凝视墙角生锈的单杠,而后缓慢地转头,眸子里是含着戏弄的深邃暗色。钟欣城能看清严疏唇角勾起的弧度,好看的颈线像素描画里才有的痕迹,阴影都恰到好处得完美。

  朦胧的声音和场景无法被准确捕捉,钟欣城直视着严疏,海潮般的波涛一层层冲击心灵的礁石,带走流沙和卵壳,露出嶙峋的岩块表面——满是残缺空洞,尖锐的不像话。

  “过来,欣城。”钟欣城神色一动,他听见严疏这样说着。

  他的话音竟有回声,仿佛遥远山涧里传来的铜钟宕鸣,震得钟欣城胸口微痛。

  一步、两步。

  严疏唇角的笑越发显眼,他长臂一展,将听话的小朋友捞到面前,强势地按住他的身子,双手搭在钟欣城的腰骨处,若有若无地触碰。

  火星四溅,钟欣城低着头沉默地用视线描摹严疏的轮廓,刻意在男人的喉结和唇角停留,又自然地溜走,不带一丝痕迹。

  “你在看什么?”严疏的指尖攀上钟欣城裤腰的皮带扣,他缓慢又暧昧地沿着锁扣的边缘摩挲,末了合上手指一勾,把钟欣城扯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严疏仰头笑问钟欣城,手上还不安分。

  “欣城,说给我听听。”严疏追问道。

  钟欣城像悬在一片浅云之上,被独处和莫名搏动无限放大的情绪蔓延整个心房,他面上沉默又无动于衷,心里其实快要入定了——是过于剪不断理还乱的颓唐无措。

  等到严疏马上要用他那双作妖的手把皮带解开的时候,钟欣城才伸手制止严疏的无良行为。他把严疏的手从自己的皮带上拿开,却不防被不要脸的家伙缴获了掌心。

  严疏轻轻捏着钟欣城的指尖,仿佛要好好算算他们两个命相合不合。

  “放开。”钟欣城冷然。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严疏抬起眼来,变本加厉十指相扣,他干脆地把钟欣城的衬衫从裤腰里抽出来,露出一小片无布料遮挡的皮肤。

  钟欣城被吓到了,他一瞬间变的惶惶不安,手却抽不开。严疏从桌上站起来,伸手把钟欣城搂进怀里,腰腹间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的连呼吸都可以轻易交缠。钟欣城看不清严疏的全貌,眼前清晰的仅有那人的锁骨线。

  “你刚刚在看这里,对么?”严疏眯起眼笑着,他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歪头把声音灌入钟欣城的右耳里。“你想亲我,是么?”

  “不是!”钟欣城挣扎着想逃离,看似不存在的、通向自由的翅膀却被无形锁链死死纠缠,他手足无措地抵抗来自严疏的热量,却寻不到回归正轨的方法。

  正轨,什么才是正轨呢?

  “小骗子。”严疏一字一顿地念着,偏头堵住了钟欣城最后的辩解。

  ……

  “不!”

  钟欣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颇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味道。

  疯狂跳动的心脏快从胸膛而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蔓延整个后背、湿透了衣服,钟欣城狼狈地坐在床上,满脑子浑浑噩噩。

  昏暗的寝室中,微弱天光从漏缝的窗帘里陷进来,灰尘一样洒在地上。枕边的手机屏一片黑暗,钟欣城翻身踉跄地去摸,六点十分的数字刺目。

  短促的呼吸让钟欣城找不回正常的心率,他痛苦地捂着头缩在床上,怎么也没法把脑子里那个人赶出去:这算什么,梦到师兄,还……

  “啊……那我不用科颜氏,我用大宝,行吗?”

  颤颤巍巍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钟欣城精神一振,猛地向下面看去。

  大安不知为何突然起的十分早,连衣服都穿的整整齐齐,他脖子上围着条小狗狗花毛巾,尴尬地仰头看着坐起来的钟欣城,试探着问道。

  什么科颜氏?什么大宝?

  被恐怖梦境冲昏头脑的钟欣城无暇顾及其他,他的声音都含着股心有余悸的味儿,说道:“你要什么?”

  “我借一下你的雪花膏,我的用完了,然后你说不……”大安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钟欣城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湿淋淋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他也不管乎大宝了,仰头问道:“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确实是个噩梦,钟欣城泄气地揉着额角,没说话。

  “还好,你要找什么,我帮你……”钟欣城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帅气地把被子一掀准备下床,还没等动便忽然停了下来,像没电的机器停在工作中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协调感。

  紧接着,大安便看见钟欣城冷着脸缩回被子里,扭头面壁思过,声音闷闷的:“在第三个架子上,白罐子,自己拿。”

  “哦。”大安拿到了面霜,又探头问:“你不下来吗?”

  他看不清钟欣城的脸,却看见了自己这位雷打不动冷静自持的舍友,耳根红的快要烧起来。

  “不了。”钟欣城支吾着,话都说不清。

  一分钟后,大安风风火火地走了。钟欣城心如死灰,他忍着清晨的生理反应,顿觉人生无望。

  有的东西,一旦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又到了值班的日子,钟欣城头一次不想进办公室。他在楼底下磨蹭了好久,来的路上比龟爬还慢,清心咒在耳机里循环好几遍,搞得钟欣城现在都能随便拽张纸画个百八十张绝情符。他沉着呼吸默念存天理灭人|欲,小嘴皮子倒腾得比任何时候都溜。

  不就是春|梦吗?怕什么?有什么?不就是主角不对吗,不就是……

  那要是换一张脸不就行了么?漂亮小姐姐有啥来啥,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有……

  一定是性别的问题!是性别……

  是……是……

  钟欣城一头撞上电梯口的理石板,整个人贴着墙快要哭出来,偏偏安静地发不出一丝动静,唯有动作惊骇世俗。

  “欣城?怎么不上去,在这干嘛?”

  严疏叼着片面包挎着书包转过大厅,一进走廊就看见钟欣城跟个挂画似的在墙上吊着,嘴里还振振有词在内念rap。

  这小孩,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疯了?

  说曹操曹操到,钟欣城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转身,什么上梁山清心咒金刚经的都没了,腻腻歪歪的诡异戏腔在脑内吊出一首黄花闺女上花轿。他死死板着脸如临大敌地看着严疏,脊背僵直到下一秒似乎就能崩断。

  严疏把面包从嘴上拿下来,把咬下一口的残缺面包片捏在指尖,他不明所以地观察钟欣城极速从无脊椎动物的姿态站立起来,从头打量到尾似乎没什么太大差别:冷清的表情、一言不发的性格、淡漠的眉眼。

  但总有哪里不对劲。

  是错觉吗?

  叮——

  电梯来了。

  严疏在钟欣城如狼似虎——姑且称为如狼似虎吧,那眼神攻击性太强,严疏竟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总之他在钟欣城的注目礼下走进电梯,末了发觉小朋友像个冰柱子一样站在门口,冻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进来。

  “欣城?”严疏卡着电梯门,电梯已经在滴滴滴地发警报,钟欣城仍没有上来的意思。

  “我走楼梯。”钟欣城脚跟一转,连人带包溜得没影。

  严疏看着钟欣城这幅模样,突然便心虚起来,他伸手挡着电梯门环顾四周:明亮的电梯灯、新换的广告牌、闪着绿光的指示健、透明锃亮的平面镜子……

  难道欣城是算到了什么,预感到这次坐电梯一定会以打桩的速度穿透地心;又或是门肯定打不开还能出现女鬼之类的离奇事件,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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