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式直播 第29章

作者:星坠 标签: 近代现代

  “来的有点晚,证呢?”严疏的身形遮着礼堂灯光,他开口发问,指尖攀上钟欣城的脖子帮忙把翻折的衣领拢整齐。

  “带着的。”钟欣城闻言立刻拿出来乖乖戴好,他被安排在门口做引导维持秩序,一站就接近一小时。

  观众入场差不多了,其他小部员也陆陆续续走进去,钟欣城却还杵在门口没动作——原因无他,严疏还在大厅里和不知道哪位“女明星”聊天。

  “女明星”很漂亮,貌美多姿苗条可人,穿一字肩长裙裹纱巾,十厘米高跟鞋细的不像话,她满脸羞怯地游移视线,波浪长发垂到腰间。

  严疏笑容浅淡,他说了两句便低头看表,正欲离开,突然发觉钟欣城朝他这边走去。

  小朋友冷着张脸,西伯利亚寒流成精也不过如此,他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敌对视线一瞥长相出众的女演员,不咸不淡地对着严疏说:“师兄,进场了。”

  气氛登时怪异起来。

  女明星的表情一瞬空白,焦急窘迫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钟欣城。

  “演出顺利。”严疏一笑,礼貌地说完后揽着钟欣城的肩膀转身就走。

  那姿势过于亲近,钟欣城满脑子烟花遍空炮仗齐鸣,险些同手同脚,严疏正人君子地直视前方,轻声问道:“怎么不先进去,等我做什么?”

  怕你被女妖精吃了,钟欣城低着头心说。

  “怕一会儿还得给你开门。”

  “你还要把我锁在外面不成?”严疏调侃似地笑了,他伸手拍了下钟欣城的肩胛骨,骂道:“小兔崽子,胆儿越来越肥。”

  “没有。”钟欣城脾气一硬就开始顶嘴。

  他们走入漆黑一片的礼堂,躁动的人群因音乐响起逐渐安静下来,阶梯上的指示灯散发绿光,从上向下连接出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

  “惯的你,顶嘴都会了。”严疏的语气不严厉,他抓着钟欣城的胳膊向下走,路过一排又一排观众席,两道身影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寻找标有专属符号的终点。

第37章 我不敢说我爱你

  舞台上,九层台梯层层摞叠,铺于地面的白纱被鼓风机吹起,聚光灯的光束在最高台阶上圈出两处焦点,一袭纯白纱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双目空洞地轻声呢喃:

  “我爱上了一个人,执着又可悲地爱着。”女人跌跌撞撞走下一层台阶,细弱的手臂宛如枯槁,她奋力抓住从头顶上方落下的光束,声音悲切沙哑:“他是那么完美,比无暇透明的水晶还要纯粹;可他是那么多情,任谁都可以从他怀里采撷温柔与情义。”

  舞台灯光变换,左侧台阶焦点里的男人一袭深蓝色西装,他有着一头卷曲的短发,手中的玫瑰伸展娇嫩的花瓣。他从容不迫地缓踱,随着女人的自白落步。

  场内黑暗,钟欣城的心思被充斥空间的女人的低语声捕获,他跟着严疏向下走,严疏突然停住,他便猝不及防地撞在那人身上。

  “小心,你坐里面。”严疏伸手扶稳钟欣城,凑近了他的耳根说道。

  浑浑噩噩,钟欣城被塞到了前排中间的座位里,整齐的观众人群、业已开场的话剧、黑暗与无声喧嚣将气氛扭转,仿佛被关在一个生人勿近的盒子里。钟欣城抬头仰望严疏,见他坐了下来。

  “怎么了?”严疏不解地问,他看了眼自己与小朋友之间的偌大空隙,这才发觉他们忘记放座椅扶手。

  可若扶手放下了,彼此的空隙就会变大,额外生疏不少。

  “没事。”钟欣城摇了摇头,专注看剧。

  舞台上,男人踏在最下层的地板,他将手中的玫瑰置于钢琴琴键上,抬头时捕捉到缓缓向他走来的另一个女人:那人一字肩长裙裹纱巾,赫然是先前在门口见过的女孩。

  男人笑着执起她的手,每一丝表情都恰到好处——爱慕、痴迷。

  自白的女人跪坐在高处台阶上,她痴傻地望着下方共舞的一男一女,呢喃道:“可他不曾对我施舍爱意。”

  “他为何不能爱我?”

  他能不能,爱我?

  钟欣城的视线凝聚在舞台上,那声剖白直撞击到心灵深处,他的手按在大腿上,身边严疏很安静。钟欣城假装整理衣服,侧过脸试图偷窥师兄的些微表情,抬眼时却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严疏自然地注视着钟欣城,男人的侧脸线条在此刻突兀而尖锐,他歪着头疑惑地眨眼示意与自己对视的小朋友,笑意敛着,未曾开口。

  他的眼睛在说:为什么要看我?

  钟欣城恍惚一瞬,当即挪开了目光。

  心在发烫,掌心燃烧着一团火,无数画面闪过,钟欣城恍惚间在舞台中央看到了自己——他是跪在高处的那个,下面是意气风发的严疏。

  两岁不是虚长,时间带来的经验与沉稳融在他身上,染着嚣张与熟稔的矛盾体;严疏的目光投给谁,谁便要不可遏制地将些许心思停留在他眼里。

  严疏有许多玫瑰,不吝啬黑夜里独一无二的芳香,谁都可以分一朵来占有。比如那些漂亮的女孩子,阳光的、开朗的、温柔的……

  有无数人曾惋惜地对钟欣城说:欣城,你聪明又上进,只要性格再开朗一些……

  钟欣城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仅有一副看似漂亮的皮囊和内里填满冰块的心;如果严疏愿意看过来,他还是能努力拾掇拾掇外表,把冰倒出去,再把心稍微捂热一点捧给他。

  可严疏,真的愿意看过来吗?

  舞台灯光变得猩红,女人换上了一件羊毛外套,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旧电话亭弯曲着生锈的金属遮雨棚。她躬着身子缩在里面,仅有一双笔直的腿露在观众视线里。

  她略微后退,伸手拿起电话,拨号声从礼堂音响中传出。

  滴滴滴——

  “那天,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我想对他说,我爱你。”

  “可我最终没能说出口。”

  女人的声音里含着疲惫,她艰难地将电话放下,弹簧电话线跳起又落下,它张扬地在女人面前蹦哒,撞击在铁栏杆上。

  “我从那模糊的古典乐里,听见了另一个女人的欢笑声。”

  “我有美貌、有智慧、有勇气,我又为什么不能被爱?”

  钟欣城闭上眼,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下意识远离坐在身边的严疏;礼堂音效背后带着粗重的呼吸声,像长途跋涉后旅人的难耐长嘶,疲惫力竭。

  视觉被剥夺,其余感官便变得灵敏,仿佛过道观众走路时掀起的微风都能够被清晰捕捉到。他不知放任了自己多久,或许只有一分钟,或许很久。

  久到身边那人动了下,试探性地呼唤。

  “欣城?”

  钟欣城泡在难以言明的情绪里,他不肯睁眼,耳边仍回荡着女人断断续续的话。

  “欣城。”严疏很轻地呢喃,他的语调下坠,那一瞬间,钟欣城觉得他像是放手了一块温玉,玉石从高空坠落,摔在地上,炸开一片粉碎的石沫。

  有人在黑暗里跨过理性的克制线,握住了另一只带着凉意的手。

  严疏的手是热的,钟欣城肯定;那人中指处有一块写字留下的茧,粗砺却有实感;他的手被握住,严疏的动作很轻,不敢用力,偷窃着仅有的机会。

  “我可以把一切都献给他,只要他爱我;我的肉体不过是空壳,我的灵魂可以堕入深渊,我许下了诺言,我不顾一切。”

  我不顾一切。

  钟欣城睁开了眼睛,他突然勾紧严疏仍放在他手上的指节,满目清明与伪装的平静。他看到严疏一瞬的错愕,空白的表情隐在台下黑暗中,唯有凸起的喉结因紧张而滚动。

  “严疏,你要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直呼某人的姓名。

  他像考场上的监考官,发下一份只有一道题的卷子,摊开了放在那名为严疏的答题者面前,猜测会得到什么答案。

  相互交握的手掌在力量对抗中无声拉锯,严疏神色复杂地看着钟欣城,他下意识舔了下唇,默不作声。

  小朋友像是抓住了偷小米的麻雀,蹲在笼子外面玩着小刀,游刃有余地逼麻雀讲述作案动机和犯罪行径,视法益受损程度提出对策。

  “你说呢?”严疏反手更紧地握住钟欣城的指尖,用力之大几乎要勒疼人,钟欣城皱眉,正欲开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座椅被后面人踹了一下。

  紧接着,一颗小熊脑袋便探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

  “那个,我手机掉下去了,能帮忙捡一下吗?”后排座的女孩怯生生地问,她在昏暗环境中试图看钟欣城和严疏的脚下,却不小心看到了二人交握的手。

  女孩:?

  钟欣城:……

  严疏:看话剧玩什么手机!

  “好。”钟欣城把自己的手从严疏的桎梏里抽出来,冷着脸弯腰找手机,手机掉的位置很寸,他必须要蹲下去才能够到。

  “有么?”严疏问道。

  “我看到了。”钟欣城伸手去摸,他不得已借严疏的腿撑着,拖手机出来的时候脑袋顶到了一块软软的肉。他用余光一瞥,发觉是严疏用手帮他挡着座椅腿的铁角,谨防划伤。

  “谢谢。”女孩从钟欣城手里接过手机,缩回去的时候神神叨叨:“前排两位帅哥在握手啊……?”

  气氛没了,他们各怀鬼胎都不愿再多提一个字,钟欣城倍受煎熬地看完了话剧,严疏仍然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我先回去了。”钟欣城一阖眼,转身就跑。

  “欣……行。”严疏还想在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连人影都不见了。

第38章 言无声,好一个胡编乱造旷世鬼才

  钟欣城逃回了宿舍,烙印在掌心的热度层层叠叠渗透皮肤,星火燎原漫过心口。他自暴自弃地蜷缩在电竞椅里,心中五味杂陈。

  正常人会在别人疑似睡着的时候偷偷去握手么?严疏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恶劣捉弄的把戏,还是、还是他其实也……

  可那时严疏的表情又不严肃,甚至还坚定地反问。

  或许严疏实际上没这意思,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钟欣城丧气地把头磕在桌子沿,悄悄打开手机屏幕,他眯起眼盯着微信界面好久,来回翻了好几次严疏的朋友圈动态,一无所获。

  “欣城?”

  吱呀——宿舍门一开,大安拎着书包站在门口,惊讶道。

  “我回来了。”钟欣城一本正经地直起身板,椅子转了个方向,严肃认真地盯着大安,吩咐道:“你先把门关上。”

  大安:???

  大安像个在逃兵马俑一般同手同脚关好了门,在钟欣城的死亡凝视下小心翼翼挪了几步,放下书包,拧开水杯盖喝了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听钟欣城又说:“我问你,牵手……是什么意思?”

  “噗——”大安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填满男生宿舍的每一个空隙,钟欣城随便一蹬,连人带椅子滑出大安的攻击范围。这一个雷从云层上劈下来把大安轰的外焦里嫩,五大三粗的男生红着脖子抖衣服,一副月老终于下凡发红线的吃瓜表情:“哪个姑娘胆大和你牵手了?就只牵手?”

  “没谁,就是单纯评价这个行为。”钟欣城以严肃的措辞将大安的话语纠正。

  “想跟你牵手肯定是喜欢你,不是我说,你这张脸,勾一勾手,跟你上|床都有姑娘愿意。”大安好心提醒钟欣城,他拿纸巾擦擦衣服,转身时没看见钟欣城脸上诡异的表情。

  有震惊,还有羞赧,耳根唰地一下红了,钟欣城假意咳了下,继续问。

  “我说的是,男的。”

上一篇:ABO有且只有你

下一篇:盲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