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扑倒那只忠犬 第5章

　　暗恋中？可是他不是在教室就是在操场就是在家，完全看不出对哪个女生有过特别关注。

　　想来想去，这两个月里唯一的变量就是苏仪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顾彦有这么负面的影响？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等等，难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

　　顾彦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一点回报都没有。

　　顾彦好心收留他还管吃管住，他除了吃住之外却很少和顾彦打照面。

　　顾彦辛辛苦苦为他准备三餐，他却常常埋头吃完之后就一头扎进房里忙得天昏地暗，连话都顾不上和顾彦多说几句。

　　真的太过分了啊！苏仪羞愧不已。他怎么可以这样把顾彦的照顾当作理所当然呢？就连秦卿被他这样对待都免不了会生气，何况顾彦呢！

　　苏仪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既然意识到了自己对顾彦冷落太过，接下来他自然会尽力弥补。

　　刚好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钱也赚了不少，苏仪当机立断地停止了翻译的工作。反正翻译对他来说并非真心热爱，只是谋生手段，现在既然生计不愁，他自然不需要再在此上花费太多时间。

　　于此相对的，他用了更多的时间陪伴顾彦。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在起居室看电视，一起在小区里散步，就连顾彦在练功房练武他也会拿卷书在旁边陪着。

　　他甚至拿出对待实验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在电子天平和试管量杯的辅助下照本宣科地烤出了可以吃的小饼干，两人都没课的时候就会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一起喝一点下午茶。

　　而顾彦在苏仪的陪伴下，状态的确一点点好转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顾彦终于认命了而已。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苏仪，即使他是个男生。那又怎么样呢？喜欢就喜欢了。他又不可能真的对苏仪做什么。说到底这种亲密陪伴的日子能有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苏仪就有了女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突然又会喜欢上其他女生。说不定什么时候苏仪就会搬走……那么多的说不定，唯有最后分开的结局是必然的。所以，还纠结什么呢？趁着这短短的几年，能喜欢就喜欢吧。

　　一旦想开了，不再和自己较劲了，顾彦的心立刻平静下来。他开始学着享受苏仪安静的陪伴，在他仰着脸询问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朝他微笑。这是他的初恋，多幸运啊，他遇见的是一个那么好的人。今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宁静和甜蜜。

　　顾彦的状态渐渐舒缓宁定，苏仪感到非常高兴。谁不喜欢自己的努力能看到成效呢？既然找对了方向，既然他的陪伴能让顾彦开心起来，苏仪也就不会吝啬自己的时间。

　　除了单纯的陪伴之外，苏仪还想了更多的办法哄顾彦开心。每次独自出门的时候他都会给顾彦带点小礼物，从口味独特的零食到造型奇特的抱枕，把顾彦原本简洁整齐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顾彦每次都会笑着收下苏仪的礼物。虽然加菲猫拖鞋起司猫抱枕龙猫坐垫真的和他的风格很不搭，但是身陷在这些软绵绵的苏仪的心意里，会让他感到暖洋洋的幸福。

　　直到某一天收到一大束鲜花的时候，顾彦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奇怪。

　　怀里满满一捧的白百合，点缀着粉白的满天星，衬着深绿浅绿的包装纸，看起来真是清新脱俗，美轮美奂。但是，苏仪为什么会送花给他？再加上之前的那些礼物……难道苏仪在把他当成女生追求吗？

　　苏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是买下来之后才觉得送花给顾彦有点奇怪。可是……“走过花店的时候看到这一束花刚刚扎好，真的很漂亮对不对？所以就忍不住买回来了。你要是不喜欢……”

　　“我喜欢的。”顾彦微笑着抱着花束转身去找花瓶。

　　苏仪的眼睛依然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杂念。但是苏仪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会忍不住买回来送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欣慰还是遗憾。

第15章 （15）

　　苏仪送给顾彦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装满了顾彦的房间。终于有一天顾彦忍不住对苏仪说，东西够多了，别再买了。

　　“啊？你不喜欢吗？” 苏仪的神情非常遗憾。

　　“不是不喜欢。” 顾彦叹息，“但是你也别太乱花钱了。” 他大概去看过这些东西的价钱，一个抱枕就是上百块钱，花更是三五百一束，这样算下来苏仪每个月光是给他买礼物就要用掉两三千，真的是有点太浪费了。

　　“还好啊，又没多少钱。” 苏仪满不在乎。对他来说两三千真心不是什么大钱，以前随便给秦卿买条丝巾都不止这个数，不过是因为顾彦还是学生，送得太贵重不合适，所以才只买了些可爱的小东西。

　　顾彦沉下脸来。“等你自己赚钱了再说这种话！” 他觉得苏仪还真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挑食，不会做家事，不把钱当钱。顾家虽然有钱，但是规矩做得好，顾彦从来也没有这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苏仪奇怪地仰头看了眼顾彦。“是我自己赚的钱啊！”

　　顾彦不是很相信。“你怎么赚的？” 明明天天宅在家里，从来没见他出去打过工！

　　苏仪笑眯眯的有点小得意。“我英语不错，帮人做翻译赚的钱。”

　　顾彦立刻想起苏仪之前一吃完饭就钻回房里，一连几个小时端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每次叫他都要叫好几声才会有反应，抬眼看他的时候连眼神都有些茫然。

　　苏仪那么辛苦才赚来的钱，就这样给他买礼物花掉了吗？顾彦突然觉得心里又是酸软，又是甜蜜，最后汇成一声沉沉的叹息。真的逃不掉了，怎么办。

　　“你辛辛苦苦赚的钱，给家里人买点东西也好。别都花在我身上。” 顾彦温柔地摸了摸苏仪的头。

　　“嗯。我每个月都汇钱回去的。” 苏仪点头赞同。前世他一直都没停过给孤儿院的资助，重生以后从他拿到翻译的稿酬开始，每个月都会往孤儿院的账号上汇五千。

　　顾彦有一瞬间的不解，苏仪的家里怎么会需要他往回汇钱？但是他暂时抛开了这个疑问，谴责地轻拍了下苏仪的脑袋。“光是给钱有什么意义？你给你父母买过那么多礼物吗？”

　　苏仪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他从来没有和顾彦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前世的这个年纪，苏仪还会因为被父母遗弃而感到难过，重活一次，他对此已经非常坦然。无论如何，父母赋予他生命，带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活出自己的人生。

　　“我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钱也是汇给孤儿院的。”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苏仪并不打算对顾彦隐瞒，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给钱最有效，他们可以自己去买最需要的东西。”

　　顾彦呆住。这答案和他原先预想的相差太远，他一时竟有些无法接受。

　　苏仪……是孤儿？他是被父母遗弃的？那么好，那么优秀的苏仪，竟然会被遗弃？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记起了初见时苏仪轻得可怕的体重。即使被他精心喂养了好几个月，长了不少肉，看起来还是比同龄人瘦弱得多。

　　是的，这才合理。他怎么会以为苏仪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哪一户人家会把自家孩子养得那么瘦骨嶙峋？苏仪并不是吃不胖，他之前之所以那么瘦，完全是饿出来的！

　　顾彦脸上的神情太过凝重，看得苏仪笑了起来。他安抚地拍了拍顾彦的手背。“没事的，都过去了，孤儿院的老师对我很好的，你看我不也好好地长到那么大了吗？”

　　依然是那么可爱的笑脸，看在顾彦眼中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神情来面对苏仪。

　　同情吗？苏仪已经证明了他不需要同情。即使被父母遗弃，即使在孤儿院长大，他依然可以成长得那么优秀，比所有人都优秀。在他身上看不到那种穷人常有的卑微局促，也没有为了掩盖这种卑微局促而强撑出来的傲慢和过度的自尊。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微笑从容。

　　顾彦为了自己曾经的误解感到深深的羞愧。苏仪不是他以为的富家公子，不是在父母的宠爱中娇养长大。的的确确他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赚来的，而他竟然还为此责备他。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教训你。” 顾彦伸手把苏仪搂进怀里，轻轻地抱了一抱。“对不起，苏仪。”

　　苏仪觉得顾彦的怀抱很舒服，也就没急着离开。“没关系的啊，之前我都没和你说起过，你当然不知道了。” 想了想又仰着头问道，“那我可不可以继续买礼物？真的是我自己赚的钱！”

　　顾彦心中的酸软痛楚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他曾经疑惑过，为什么苏仪会喜欢那些毛茸茸的明显很幼稚的小东西，而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因为在苏仪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他没有能力拥有它们。

　　然而，在苏仪终于有能力购买的时候，苏仪买这些东西却不是买给自己，而是都送给了他。

　　——孤儿出生一无所有的苏仪，用自己辛苦工作赚来的钱，买了他最喜欢却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全都送给了他。

　　顾彦觉得眼睛烫烫的，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苏仪不能回应他的感情。然而苏仪也为他付出了最珍贵的感情。他怎能辜负。

第16章 （16）

　　日子在苏仪欢乐的讨好和顾彦带着酸楚的柔情中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期末考的时间。

　　期末考这种东西对苏仪来说理所当然的没有压力，反而因为考完之后就可以放假而感到分外期待。不过显然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那么好的心态，连顾彦也开始熬夜苦读起来。

　　苏仪是很不喜欢熬夜的，前世他已经受够了熬夜的苦，所以再看顾彦熬夜就觉得很心疼。不过总算他还知道像他自己这样的学霸绝无仅有，也没说什么“期末考试这种东西随便考考不就好了”的风凉话，而是拿了顾彦的书一本本翻过去，隔天就整理了几本薄薄的笔记出来。

　　“重点都在这里了，看这个就好啦，全部背出来的话至少有八十分。” 虽然苏仪本身不需要整理什么重点，他神一般的记忆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但他整理起重点来也是非常熟练，因为前世曾经被无数同学抱着大腿哀求过。

　　顾彦如获至宝。需要背的东西一下子就只剩下五分之一，这简直太棒了好吗！至于正确性什么的根本不用怀疑，苏仪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这就是学渣对于学霸的盲目迷信！

　　顾彦激动之下抱起苏仪狠狠地转了两圈，然后在他晕头转向几乎栽倒的时候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看到顾彦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苏仪觉得很满意。然后他由此及彼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室友们，现在一定也在为了期末考挑灯夜战吧？

　　不能厚此薄彼啊！苏仪又找出了自己的书，照样整理出一份重点。考前两周已经不再上课，苏仪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宿舍里。

　　背书背得天昏地暗的室友们拿到苏仪特意送来的重点笔记，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男神啊！妥妥的男神有木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我们可以把这些重点给别的同学看吗？” 既然苏仪那么够义气，室友们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太藏私。这是所有人都需要的好东西啊！

　　“可以的。” 苏仪微笑。因为他整理出来的的的确确是这些学科最精髓的知识，而不是对照着考卷划出来的所谓重点，所以他也没有误人子弟的担忧。大一的学生，能把这些都背下来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随着新科目的不断加入自然会逐渐加深理解。

　　苏仪在室友们的千恩万谢中出了宿舍，却在校园了遇见了本该在家复习的顾彦。苏仪认出正在和顾彦说话的正是之前想要他下跪磕头的那几个男生，于是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过去。

　　这时顾彦一行也看见了苏仪，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向着苏仪这边走了过来。

　　“谢谢你，苏仪。”

　　“苏仪，谢谢。”

　　“谢谢。”

　　一群男生低着头走过苏仪身边，留下一声声轻轻的道谢，以及一个满脸茫然的苏仪。

　　怎么回事啊？苏仪用眼神向走在最后的顾彦求助。顾彦没有和那群男生一起离开，而是留在苏仪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我把你整理的笔记给他们看了，他们都很感谢你。”

　　“哦。” 苏仪理解了。他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认识的顾彦也好，室友也好，都不是私心很重的那种人。

　　看着那群加快脚步离开的男生的背影，顾彦突然觉得，其实苏仪是个狠角色。

　　那次误伤苏仪之后，顾彦把这些骗他和苏仪动手的男生都狠狠地收拾了一遍，直到现在这些人看到他都还有些害怕，但也仅仅是害怕而已。苏仪却用干脆俐落的一跪一磕，逼得这些男生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顾彦的期末考在苏仪的保驾护航之下安然过关，苏仪本人更是考出了接近满分的好成绩。本来以他的成绩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特等奖学金，但是苏仪自己去找了系主任，以“参加集体活动太少”为由拒绝了一切名目的奖学金。

　　以他重生一次的资历和这些同学竞争简直形同作弊，而且他也不再需要靠奖学金来维持生计了。或许学校里会有像他当年那样完全依靠奖学金过日子的人，他不能剥夺这些人的机会。

　　顾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非常惊讶。“特等奖学金有一万元啊！你为什么不要？”

　　“我觉得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苏仪笑。以他现在千字五百元的稿酬，一万元不过就是五六个小时的工作而已，完全没必要去抢其他学生的机会。

　　顾彦的神情有点复杂。还会有人比你更需要吗？你……

　　但他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你的钱够用吗？不够就和我说，也不用总是送东西给我。”

　　“嗯嗯。” 苏仪很乖地点头。钱够用的，就算不够，再赚就有啦！

第17章 （17）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一个赚钱的机会很快就送到了苏仪面前。

　　还是和上次那个一百万的case有关，那部专著的作者要去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会，找翻译找得简直呕心沥血。本来他的第一选择就是苏仪，毕竟之前有过合作，对内容足够熟悉，质量和信誉都非常有保证。但是刚巧那段时间苏仪正在为顾彦的事情而忧心，暂时不打算再接翻译的工作，于是就婉言推辞了。

　　结果人家漫山遍野找了好几个月，硬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那个专业实在太冷僻，能接的人本来就少，而且时间上又正赶上春节，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出这个远差。好不容易有几个愿意试试的，接触下来又觉得水平不行，唯一一个水平过得去的，开出了十天三十万的天价。

　　十天三十万！这简直是敲诈啊！会谈不欢而散。翻译也非常不满：这人根本都不懂！这哪里是十天的事！要熟悉一门全新的专业，熟悉到足以做会议同声传译的地步，没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好吗！更别说你那专业冷僻到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步，花这些功夫下去完全没有重复利用的价值！

　　这时候那位作者大人深深地怀念起苏仪来。苏仪多好啊！说上手就上手，完全没有唧唧歪歪！说两个月就两个月，一天都没有拖延！说一百万就一百万，一点都不讨价还价！真的要出三十万的话，他还宁愿去请苏仪！

　　对于苏仪来说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十天！三十万！

　　因为已经翻译过一百万字，对内容非常熟悉，不存在重新学习的过程，所以对苏仪来说赚这三十万真的就只需要十天！而且前后两天是往返的行程，在美国只有八天而已，其中会议占了四天，而真正最核心的需要同声传译的——只有半天，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竟然有人愿意为了这四个小时出三十万！苏仪的好奇心被勾引了起来。他非常想见识一下这是何方神圣，如此败家，如此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