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颈之交 第115章

作者:止谈风月 标签: 近代现代

方兴平的声音颤抖着,他试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我……这些年在我名下的有三个研究机构,不在我名下的还有四个,还有三家医院……受益于我基金的研究项目有三十几个,每年有几十篇论文在重要期刊发表……我的学生在相关领域获奖无数,推动了我们国家在Omega生理医学领域前进了巨大的一步,有些甚至世界领先……”

方兴平说着说着便咳嗽了起来,他因为太过激动咳得停不下来,用手捂住嘴,很快,有鲜红的颜色从他指缝流出……

杨怀瑾猛然站起身,他的动作太大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看着方兴平,被对方指间的血色惊到,他想上前去看,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

他神情冰冷地转过身,踢开面前挡路的椅子,大步走向门外。

方兴平说得都对,没有他Omega生理医学不会有那么大的进步,他的团队一次次交出骄人的成绩,引起社会各界的重视。

他用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力筹建基金会,让那些研究机构得以良性生存,把筹集的钱全部投入研究。

他到各个大学去演讲,激励一批由一批年轻热血的科研人员投入这曾经被认为是不可能在夹缝中得以发展的领域,方兴平是真的在做影响深远未来可能改变人类的事情。

可是,这些簇拥着花团和掌声的路,是由鲜血铺就的。

第97章 从旧日到新生【大结局】

实验室的门并没有合拢,打开的缝隙里封止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杨怀瑾走到门前,门便被封止打开,杨怀瑾被揽进一个强有力的臂弯里。

封止搂着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把他带离实验室。

杨怀瑾的嘴唇有些颤抖,他说:“他……老师他在咳血……”

封止点头表示他知道这件事,他最初怀疑方兴平是对方来找他帮忙寻找杨怀瑾那一次,但方兴平做事很小心,他派人查下去但最终一无所获。

直到从游轮上归来,封止从杨怀瑾的大学时代查起,再次看到了方兴平的名字。

发现杨怀瑾失踪后回来,方兴平在他的档案上做了些手脚,尽可能地抹去了杨怀瑾在学校的痕迹,多年后再慢慢将那些档案恢复。

杨怀瑾毕业就进了黑道,他用不上曾经的学历资料自然也从未注意过这件事。

封止不明白为什么方兴平要帮杨怀瑾隐藏身份,而之后那些年他们亦师亦友的情谊又让封止暂时放下了怀疑,直到他更深入地查他和杨怀瑾当年的事情,查陈奇这个人,查阿涅利家族的人口买卖……

封止之前就觉得方兴平的钱来得不简单,顺着这个这个思路查下去,其实在莱恩来信之前,他便已经在密切注意方兴平。

方兴平被“请”到封止面前的时候,他知道那把悬在自己头顶二十年的铡刀终于落下。

他对自己做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仍然希望继续自己未完成的研究,直到他人生的最后时刻。

他没有停止他的研究,没有实验对象,就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很快身体便出了问题。

杨怀瑾很惊讶:“可是,老师是个Beta……”

封止摇头:“方兴平是Omega,他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摘除了自己的腺体。”

杨怀瑾的眼眶忽地一热,摘除了腺体的Omega能做什么实验?何况实验对象这么少,根本没法做比较和研究,方兴平不过是在一心求死罢了。

杨怀瑾回头,方兴平的那间实验室偶尔还能传来咳嗽的声音,只是因为距离远了变得难以分辨。

他和封止并行在光线晦暗的老旧实验楼里,他的手被封止攥在手心,他手指冰凉,温暖的热度从封止的手传递过来。

此时,日光已经西斜,光线从实验楼的入口处长长地照射进来,他们像是行走在时间的孔洞里,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从过去到未来,从旧日到新生……

杨怀瑾感到疲惫,他的过往结束了,他的仇却无处可报。

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爱憎没有明显的分界,他们绞缠在一起组成了人生,你用力挣扎,挥出拳头,却只是砸进了空气里。

…………

两个月后,方兴平病故。

杨怀瑾和封止去参加他的葬礼,他们站在吊唁的人群里,并未表明身份。

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葬礼庄严而肃穆。

方兴平没有什么家人,但他有许多学生和挚友从各地赶来,还有许多敬仰他的人,以及更多的受过方兴平帮助的人,他们带着真切的悲伤和遗憾送别这位长者。

这两个月间,杨怀瑾又去看过方兴平几次。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方兴平像个孩子一般跟杨怀瑾讲自己的研究成果,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有苦恼。

他夜以继日地工作,交代后事一般把他没做完的研究和关注的方向都一一记录整理,希望杨怀瑾帮他保留好,交给相关的实验室。

杨怀瑾答应下来,而方兴平的身体状况越发地差了。

最后一次见面时,方兴平说:“你不要再来了”。

杨怀瑾沉默许久,说:“好。”

他跟方兴平告别,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起身,鞠躬,然后离开。

方兴平也温和地与他告别,说:“走吧!”

杨怀瑾走出方兴平的实验室,封止依然站在门外等他。

他们并肩从长长的走廊深处往外走,然后,杨怀瑾突然拉住封止。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向他涌来,他双手死死抓着封止的手臂,把头抵在对方肩膀。

许久后,杨怀瑾喃喃道:“我下次,就不来了。”

封止轻轻环抱住他,说:“嗯。”

吻了吻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