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 第8章
作者:春意夏/嗜酒吃茶
“不敲门吗?”原森问背对着他的陆施宁。
陆施宁于是抬手按了门上的红按铃,按铃发一长串“哔哔”声,就听陆母在屋里面远远迎着喊:“来啦,谁呀?”
“……我。”陆施宁说。
他们小时候总这样,敲门不好好回答自己的名字,只说一个“我”字门就会开。
原森倒不着急敲自己家的门,蹭到陆施宁旁边说:“我挺久没见叔叔阿姨了。”
“那你打个招呼?”陆施宁抬头看他。
说着里面的门打开,透过防盗门的栅栏陆母看到两个人。
“宁宁回来了啊,哎哟,这不是原森吗?”陆母先是惊喜,看到陆施宁旁边的人又惊讶,“都多少年没见了,还是这么高的个子,快进来快进来,你妈前几天还和我们念叨你要来……”
陆母戴着老花镜,一头时髦的灰白卷发,满脸写着喜气。
每当这个时候陆施宁还是会愧疚,父母那么想见他一面,他却害怕见面,抗拒的心理不减退,惭愧又成负担。
他视线晃过原森的脸,原森熟络地打了声招呼,还说:“阿姨新配的眼镜?好看。”
“都配一年多了。”陆母开心地笑弯眼。
“我陆叔呢?”
“他闲不住,院里看人打牌呢,兜里没几个钱一天就净看人打,你说有什么好看的?”
原森笑着点点头,“多运动是好事。”
“这哪叫运动?”
“从这儿到院里可有好几步路。”
陆施宁被晾在一边反而松了口气,直到原森说:“那回头再说,我先去看看我妈。”
陆母说:“还没进屋啊?那快去吧,你妈做菜了,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行,一会儿宁宁也来。”原森说着揽过陆施宁的肩,“她做那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也吃不完。”
陆母连连点头,“正好家里没饭,我和他爸都吃得早。”
陆施宁默默:“我还什么都没说……”
“哪有你说话的份?阿姨都同意了,一会儿记得来。”原森说着抬手捏捏他的肩膀。
陆施宁进了自家屋才听身后原森敲门,陆母探过一双眼,“你还真和原森回来的,我还以为琼芳开玩笑呢。”
“怎么了?”陆施宁把水果放到桌上,陆母这才发现,“回来还带什么东西啊,人到了就行,别买这些了听见没?我和你爸都不吃,放着浪费。”
陆施宁口头应着“嗯”。
“这几年看你都不怎么提他还以为没联系了。”陆母坐到客厅的椅子上,正对着镜子叹口气,“有联系就好,别走着走着就散了。”
陆施宁从果篮里拿出个红彤彤的苹果,“吃吗?”
“不吃,你想吃自己洗,洗干净点别跟沾不着似的。”
陆施宁移步到厨房,陆母絮叨起来:“你说原森也是的,自己妈在这儿也不说多来看看。”
“来过。”很久前。
“那也算来?看一眼就走了……哎算了,当初本来就是把人判给他爸的。”
“干嘛提以前的事?”陆施宁洗完苹果摊着一双手湿漉漉地从厨房出来,咬一口苹果嚼几下又张嘴吐到垃圾桶里。
陆母瞪眼:“好好的苹果不吃糟蹋?”
“不甜。”
“不甜也不能吐啊,洗了就吃完,别浪费。”
陆施宁艰难啃着苹果,陆母又问:“是你主动找的原森还是他主动找的你?”
陆施宁:“……他主动。”
“我就说嘛,你这么轴就不可能主动联系人家。”陆母瞥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以前黏人黏得紧。”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现在二十四了,还跟着他屁后跑?”陆施宁试图躲过陆母的视线把苹果毁尸灭迹。
陆母:“你敢扔个试试?我让你爸回来捡起来吃了。”
陆施宁:“……别欺负我爸了。”
陆母:“也就是原森肯搭理你这个臭脾气。”
“我不是你儿子吗?”陆施宁坐到桌对面,对着陆母,“你就这么说你儿子?”
“就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说。”陆母放缓了语气又显得和蔼了,“你改一改你那个怪脾气,不要什么事都是别人迁就你。”
“嗯。”
“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嘴上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陆母朝他翻个白眼,老小孩似的,“一会儿去你芳姨家吃饭,带点过去鸡蛋。”
“他家缺鸡蛋吗?”
“好歹一份心意。”
陆施宁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点击发送消息,原森回了个问号过来,回:不用拿,家里有。
陆施宁举起手机:“他家不缺鸡蛋。”
陆母看着他,语重心长,“我看你就是个缺心眼。”
陆施宁古怪的性格继承谁不得而知,嘴损这点却是受到陆母从小的熏陶培育出来的。
中午十一点半,陆父还没回来,陆母坐不住了要去院里揪老头回家,跟陆施宁说:“你去你芳姨那吃饭吧。”
陆施宁本来是不愿的,人家母子俩团聚他去凑什么热闹。陆母却说:“快去看看吧,别再让你芳姨和原森吵起来,好不容易人才回来一趟。”
两人一块从屋里出来,陆施宁冷不丁道:“你都不叫我宁宁了。”
陆母看他一眼,“原森在我给你点面子。”
陆施宁以为她是说刚才,“怎么别人面前你才叫?”
就听身后面含着笑意的男声道:“宁宁吃饭了,还要等多久?”
陆施宁僵硬了一秒转过身看,就见原森倚着自家门歪头看他。
“我妈炒菜嫌屋里呛让我把门打开。”原森笑着,“宁宁饿了没,吃饭不?”
俺是平平无奇叠称小天才
第09章.这一回他也知错
许是从小在温馨家庭里长大的缘故,陆施宁在和父母交谈时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娇气,言语间能捕捉到撒娇的痕迹。
小时候还不觉有什么,长大了陆施宁也察觉到这点不妥,可让他改是改不掉了,只有在避着人的时候才敢说一些不合年纪的话。
如今这话被原森听见,陆施宁尴尬地不敢和人对视,偏偏原森还逗他,一口一个“宁宁”地叫。
陆施宁脸上发热,几步进了原森家,原森这才收敛,拉住他的胳膊道:“刚和我妈吵了几句,你帮哄哄人。”
陆施宁微愣,眼神询问,怎么又吵?
原森耸肩,“埋怨我回来不跟她讲,先联系了我爸。”
“这也没办法。”陆施宁半天憋出几个字。
原森抬手揉了下他的后脑,“行啊,都会安慰人了。”
陆施宁:“你在讽刺我。”
原森对答如流:“我哪敢,祖宗。”
陆施宁踏进厨房,杨琼芳正在炒菜,还生着气,锅碗瓢盆噼里啪啦,转头一个眼刀,发现是陆施宁才温和下来。
“宁宁来了啊,快进屋里去,这儿都是油烟味。”
陆施宁接过盘子,“没事芳姨,我过来帮帮忙。”
“这没什么要你帮忙的地方,赶紧上屋吧,是不是原森叫你来的?我就知道是他,每次都这样,就知道搬你当救兵。”
看来杨琼芳没有真的动气,说几句便笑起来,眼角有点纹路,高挺的鼻梁反而加重了这种苍老感。
陆施宁记得她三十几岁时候的样子,方脸,高鼻梁,大嗓门,隔壁一旦吵架,旧房脆弱的墙壁挡不住嘶吼和抽泣。
每每那个时候他就很想把原森从那间房子里拉出来。尽管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哪个时刻是比原森高大的,但有些时候的原森身上会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阴郁的脆弱感,那种脆弱感令陆施宁觉得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拥抱或者去牵牵哥哥冰凉的指尖。
陆施宁最近经常回忆起儿时,所有的记忆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他对原森很熟悉,对曾经的自己却感到陌生。原森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嘴里的话真假参半,待他好就是真的很好,变化最大的反而是他。
陆施宁将碗筷拿到餐桌,原森正在掰毛豆吃,捏出一颗想塞给他,陆施宁躲开了。
原森一脸无辜地看他,陆施宁持续沉默。分开的六年、少有联系的两年,在原森看来都算不了什么,在意的人只有他,这让陆施宁再次陷入自我厌恶中。
“我刚看你和我妈有说有笑的。”原森站起身随他靠在桌边,“怎么对我就不笑了?”
陆施宁心里想,是啊,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还喜欢你吧,那太荒谬了。
于是他说:“想多了,哥哥。”
每个字都念得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敲在自己和对方的耳畔上。
原森低下头看他,陆施宁下意识弯了下嘴角,眼神水汪汪盛着茫然。
“还知道我是你哥就行。”原森还是把一颗毛豆塞到陆施宁嘴里了。他这人好像有点强迫症,尤其是不让他做的事,就非要做成不可。
陆施宁的舌尖弥漫过咸味,抬眼看原森笑得那么开心忽然有点不甘心。怎么还能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呢,好像追逐他是刻在骨子里必须完成的事了。
饭菜上桌,吃饭的时候杨琼芳只和陆施宁说话,还是原森一句“别聊天了你让他多吃点饭”,杨琼芳才停下。
但没过一会儿她开始提问原森,“你爸最近在干嘛?”
“不是跟你说了吗,老样子,捣鼓房子。”
“没有其他事干了?也是,就他那点脑子能干出点什么来,干啥都是倒赔钱的货,你可别和他学。”
原森没吱声。
杨琼芳说:“他身边又有人没?”
饭桌上一下都寂静了。
这不是秘密。陆施宁舌尖泛起疼,方才毛豆的咸又涌上来。
原森说:“不能好好吃饭吗?你关心他那么多干嘛,都和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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