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都好 第52章

作者:扇葵 标签: 种田 美食 花季雨季 近代现代

  温语寄想了想,说:“家长不同意。”

  小哥哥拍了一下手,说:“我最烦这样的了,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喜欢,就为了她拼一把,看她愿不愿意跟着你,她要是真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就为了她博个好前程。”

  温语寄:“……”

  好前程。

  他不想要好前程。

  他想回到过去。

  哪怕用他的所有,包括生命来换,只要能回到过去的一天也好。

第58章

  钱钱打电话的时候温语寄刚从前门下车,他想去看看天安门。

  钱钱说:“小语,你哥来了。”

  温语寄:“……”

  温语寄:“什么?”

  钱钱压低声音说:“你哥,就那天和你在一起那个。”

  温语寄:“……”

  他反应有点慢的说:“他……干什么?”

  钱钱:“找你啊,还能干什么?你在哪儿呢?”

  温语寄有点焦虑的揉了揉头发,说:“我在外边玩儿呢,你让他走吧。”

  钱钱看了一眼趴在柜台上看着电话的黎颂,又看了眼看着他的周舟,对开着外放的电话说:“那行,你在哪儿呢?我也想去玩儿。”

  温语寄:“……”

  温语寄鼓起勇气去的天安门,就在肉眼可见的距离里,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可以看到国家博物馆,可以看到毛爷爷,可以看到长安街,和烈日下攘来熙往的天安门广场上飘着的红旗。

  他踌躇了一小会儿,收回了视线,说:“你别来了,我要去八达岭呢。”

  这都几点了,他去长城?

  钱钱都有点着急了:“这都中午了,你去哪门子长城,到那儿人家售票处都关门了。”

  八达岭在延庆,和市区的车程一来一回三个小时,这还是公共交通里较快的。

  温语寄上了停在他面前的旅行公交,坐在了大客车上,说:“我上车了,先挂了。”

  夏天不好过,外边,闷热,大客车上有空调空气不流通,里边遗留的汗味和某些食物留下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特别难受。

  温语寄交了钱,拉上了窗帘,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睡着了,再醒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居庸关长城,他赶得是来八达岭的最后一班旅行公交,都已经下午了,两侧的山上郁郁葱葱的铺着树,长城像是蜿蜒的巨龙盘踞在山上,让人不得不感叹之宏伟壮观。

  前边的乘务员在讲述着居庸关长城的历史,他没听,他来过长城很多次了,对这边很熟悉。

  他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因为这里是京城为数不多的空气很好的地方,呼吸起来不会很难受。

  他在八达岭脚下的停车场下了车,他被车上的味道弄得有点难受,蹲在大公交车的影子里大口呼吸。

  突然面前多了一瓶水。

  他愣了愣,顺着拿着冰水的手向上看,他看到了黎颂。

  黎颂漂亮的眸子看着他,很温柔的说:“宝贝,晕车了吗?”

  温语寄:“……”

  温语寄扶着膝盖起身,没和他说话,转身就走。

  黎颂大步跟上他,牵了他的手,并牢牢抓住。

  他有点委屈的拉住他:“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温语寄抿了抿唇,说:“不想。”

  黎颂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的拉着他往自己的车边走,他把他塞上了车,并直接上了锁,然后自己也上去了,他把水拧开,递给温语寄,说:“语儿,我都知道了。”

  温语寄心颤了颤,没敢抬头。

  黎颂看着他,说:“我回了趟学校,问过校长了。”

  温语寄没说话。

  他盯着水瓶上缓起的凉雾,然后看着一滴水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

  黎颂说:“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从见到你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

  温语寄:“……”

  黎颂:“我今天刚从学校回来,你还记得李阳吗?他当了老师。”

  一滴水落在了手背上,这回是热的。

  黎颂哽了下,说:“语儿,你别冷着我,我受不了。”

  他和黎颂第一次吵架那天,他特别委屈的跟黎颂说:“你冷着我。”

  现在,轮到他冷着黎颂了。

  可是他不是想冷着黎颂的。

  他是害怕,他做错事了。

  他颤着声音说:“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头低着,沉得好像抬不起来,他继续说:“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当时特别怕,我……我特别怕。”

  他当时太小了,又不通世事,他真的被陶滢吓住了,然后,黎颂放在心尖儿上的小孩儿走丢了。

  他哽咽着说:“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黎颂心疼的快绞在一起了,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语儿是遭的无妄的灾,是自己没如约保护好他。

  他凑过去抱他,却被躲开了。

  黎颂愣了愣,听到他说:“你快结婚了,我那天做的不对,以后我们……我们不见了。”

  黎颂:“……”

  他真的想打他了。

  他说:“我是打算和你结婚,但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了那天他在永定河旁边的单方面分手,问:“你那天说我有别的小孩儿了又是什么意思?”

  温语寄:“……”

  他问了半天才问明白,这小孩儿居然以为自己有女朋友了。

  他深吸了口气,忍了忍火气,说:“我说没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小孩儿?”

  温语寄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很大了,他不再是小孩儿了。

  黎颂:“我现在是真的很生气。”

  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温语寄小声说:“对不起。”

  黎颂:“……”

  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不去长城了,咱们去动物园。”

  黎颂给他扣上安全带,调转了车头,说:“之前你就说想去动物园,现在刚好,隔壁就是八达岭野生动物园。”

  温语寄说:“我……”

  黎颂打断了他,说:“你听我说。”

  他叹了口气,说:“以后都没事了,当时没告诉你那个说是被打瘫痪的男生的情况是怕你担心,那家人是骗子,和陶滢串通好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很有出息了,她已经不能对我做什么了,学校那边我报警了,你的学籍很快就能恢复。”

  当时语儿丢了,他满脑子都是找到他,竟然忽略了那个耍无赖的男生再也没找过他这个细节。

  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的跑,从当年的校长那里知道了当时的细节,知道了母亲对语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看到那个据说“瘫痪”了的黑皮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富裕幸福的生活,他快崩溃了,他预料到自己知道了原因会疼,但是那种愤怒的想扭转时间却无力转圜的感觉太难受了,难受的无异于凌迟,所有人都过的好好的,几乎已经忘记他们曾经毁掉了一个少年的一生,只有他的语儿为了护佑他的人生还在漂泊着,他失去了一切,过上了无根浮萍一样的生活。

  没有自己的七年,连出个门都会惶恐不安的语儿是怎么过的啊?

  黎颂看着前边的路,那段话说完后短暂的沉默了少顷,温语寄看不到的地方,他轻擦了一下眼角。

  温语寄已经无暇去想太多了,呆呆地听着他继续开口,却好像完全都听不懂。

  他说:“咱们今年就结婚,结婚以后你想上学就上学,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想干什么我都依着你。”

  黎颂说:“我对你说了很多情话,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如果你再离开我一次,我会带着阿狸在咱们家自杀,到时候让王小妞给我们收尸,直接葬到外公外婆边上,到时候清明了,你再回来在我和阿狸的坟堆上哭。”

  他强硬且温柔的把他捆绑在身边,不惜方法,只要他能留下。

  温语寄颤着声音说:“阿狸……”

  黎颂鼻子发酸,他说:“阿狸变成瘦猫了,你走以后,喂他鱼汤都不喝。”

  温语寄不说话了,一直哭。

  他哭的特别伤心,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的哭出来,他问黎颂:“我是不是特别蠢?”

  黎颂说:“如果换了立场,我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因为我特别特别的爱你。”

  当年语儿太小了,他什么都左右不了,完全不可能独自处理那种情况,不止是他,其实如果当时陶滢真的做点什么,换成自己也对抗不了,陶滢是疯的,她什么都做的出来,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很有出息了,可以真正的保护语儿了。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下车把温语寄抱到了后座,吻着他的侧颈,轻声说:“宝贝,其实我们一直没分开,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九年,到了冬天,正满十年。”

  他指腹拂过温语寄的眼角,轻声说:“我不喜欢那些误会来误会去的桥段,我也相信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你惯会胡思乱想,我宁愿你在我身边瞎琢磨,也不愿意你自己偷偷躲着受委屈,我已经忍受这样的状态七年了,忍到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多一秒我都要崩溃了,语儿,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别拗着了。”

  黎颂永远那么温柔……

  温语寄缓缓放松,他把自己埋进了那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那一瞬间的契合满足就像倦鸟归巢。

  他轻轻抱着黎颂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磕磕绊绊的说:“我想……回家。”

  黎颂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