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色 第24章

　　沈石青擡起身子抚了抚少年通红的脸，“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唐艺摇头，“就是痛……”

　　“我给你上点药吧，先起来。”沈石青的理智已经在发泄过后重新回来，他一边把溼漉漉的性器擦干塞回到裤子里一边看着唐艺脖子上的吻痕皱眉，自己刚刚竟是如此地冲动，做出那么不妥的举动，现在天气还很炎热，唐艺根本没有可以遮掩吻痕的服饰可穿。

　　唐艺感受到沈石青的目光，小小地笑了一下，开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是老师第一次用除了鞭打之外的那么亲密的方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些吻痕永远都别消退下去。

　　不过这东西要是被别人看到当然很麻烦，而更何况不是一两个红点，三大块情动时留下的红痕连成一片，怎么都不象是什么蚊虫叮咬的产物。

　　给唐艺的身后上完药之后，沈石青又在唐艺脖子上涂了一层白色的药粉，“你就说是被飞蛾的粉沾到了，起了一片红疹，这样别人就不会多问了。”

　　“好的老师。”唐艺接过沈石青交给他的用来掩盖真相的小药粉瓶子，说道。

　　沈石青听着他叫自己老师，又有种微妙的感觉，毕竟自己刚刚才在学生的身上留下了性爱的痕迹。

　　“今天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早点睡。”沈石青收好医药箱，重新给唐艺戴上了锁。

　　“嗯。”唐艺环顾了四周一圈，“老师，这几天您都没有新的作品吗？”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在沈石青的房间里看到新画作了。

　　沈石青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画了……风景。”

　　唐艺只当是沈石青课余都忙着画大家的色彩风景范图了，不由得感叹老师的敬业，又说了几句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宿舍了。

　　在唐艺走后，沈石青出到办公室，从大书柜的后方拖出了几块用布包着的画板，一一掀开，每一幅画上都是同一个少年。

　　画面上的唐艺，有的全身赤裸，用色大胆丰富，画面看上去激情四射、淫靡至极，有的画面却十分干净，透出一股纯洁美好的味道，令人看着就能感受到无边的宁静与爱意。

　　画的是同一个人，画风却如此天差地别，所表达的感情自然不甚相同。澎湃的色欲，温柔的喜爱，交织着，重叠着。看似不可相融、分割为二，实则围绕着同一个身影，拼凑出内心深处完整而真挚的情。

　　沈石青的手指在这些完整的画面上一一滑过，最后停在最小的一幅画上，那是一张彩色的半身像，画面并不是非常地写实和精致，甚至有些朦胧——毕竟沈石青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专心去刻画它，但画面中少年垂眸作画的表情是那样生动而吸引人，足以体现在作画的人心目中此人此景是多么美妙可爱。

　　将画取过来放置于大腿上，沈石青用一只黑色的钢笔在角落写下了一段漂亮的花体英文。

　　……

　　唐艺的心情持续好了好几天，即使他并不期待的写生周马上就要到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喜悦，他自认为自己和老师的进展已经非常大了，说不定很快就有机会和沈石青再进一步，那么他离拥有坦白的机会的日子也不远了。

　　可惜好景不长，唐艺刚因不用离开沈石青而安定下来的心，被这一天色彩课上的一声尖叫打破了。

　　那时唐艺正在专注地在画纸上调色——没错，在画纸上。他的色感还不错，画面的大体色调看起来还挺漂亮，只可惜那些好看的颜色近看全被那又磨又糊的笔触给毁了。一大坨的颜料堆积在画纸中间，唐艺便用扇形笔在上面搅来搅去，好好的透色全被搅灰了，他便又拿刮刀挂掉又甩了一坨上去。

　　这场景，任任何一个色彩老师看到都能一阵心塞， 之前沈石青和他说过的问题里就有最大的笔触问题，但唐艺怎么都学不会合适的摆笔，只能等着之后沈石青来给他更正了。

　　“啊！！”和唐艺同排的一个女生小小尖叫了一下，附近的几个人都看了过去。

　　“我，我朋友有沈老师的电话号码和w信了！”女生捧着手机傻笑，大概是因为周围坐的恰巧都是男生，她才不怕有其他人知道，否则要不是最好的朋友，沈石青的联系方式这种好东西当然要选择自己偷偷拥有。

　　唐艺身体一僵，手没拿住笔掉了一根下来，调成蓝绿色的丙烯颜料往米白色的裤子上划了一道，丙烯颜料沾上衣服以后可不好洗掉，他却根本没心思注意了。

　　老师……把联系方式给了其他同学？

　　唐艺心里可不太高兴，他作为与沈石青关系最为亲密的一个学生，又有那样特殊的关系，要联系方式的理由可谓是很充足，当初他想要联系方式的时候，沈石青都有些勉强，可现在，随便一个画室的女生，居然要到了沈石青的联系方式？

　　旁边的其他男生也不太相信，“沈老师是什么人？他可是在全国都出名的艺术家，我听管理校长说他还是因为长辈的关系才留在我们画室的，这种知名度的人哪里会把联系方式随随便便给人？”

　　那女生也有些不自信了，“我也不知道，她平时表现不错，成绩在我们画室也特别靠前，老师都说她有机会拿个状元之类的，所以说想私下有时间问沈老师问题提高画技的时候，沈老师就同意给她号码了，她是这么说的……”

　　正说着，对面又发来了消息，女生一看，有些失望地又叫一声，“啊？原来只是工作号啊……不过也是，沈老师这种名人肯定私人联系方式和工作号是分开的。”

　　唐艺听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起来，自己存了老师的号码之后，还没有打过，也没有加w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号码到底是什么。

　　一阵不安突然从心中浮起，唐艺的手机没带来教室，他浑浑噩噩画完接下来的课程，下了课就先回宿舍把手机w信打开，输入了沈石青给他的那串号码。

　　搜索结果弹出的那一刻，唐艺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凉得彻骨。

　　用户的名称是“石青工作室2”，简介里囊括了沈石青目前在接的所有工作。

　　工作室2……唐艺想自嘲地笑笑，却根本连笑容都扯不出来。

　　沈石青估计只是从自己不知道多少个小号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应付他了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时刚得到这串数字，唐艺满心喜悦，因为他觉得自己本来根本就没有资格，只是沈石青比较宠他才……现在看来，沈石青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资格。

　　全国上下，想要能联系到沈石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仰慕他的，有求于他的，能拿到工作室的联系方式的人都已经算是有些能耐，只是想不到，他作为沈石青身体上还算亲密的身边人，却也只是这无数卑微的人的其中一个。

　　原本唐艺以为，他已经深陷进去，把sm关系中一切对沈石青的神化、崇拜与仰慕都带到了现实，可如今他的心境告诉他——并没有，他的内心希望着沈石青是个和他一样的普通人，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而不是像这样，两人的社会地位和各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差距，让他根本擡不起追逐的脚步。

　　————小剧场————

　　某一首歌：星星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

　　某艺首歌：吻痕一点两点三点连成片~~~

　　某一首歌：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就像飞蛾扑向火~

　　某艺首歌：你们不知道~这粉末不是飞蛾扑向我~

　　宿舍三人组：⊙ω⊙ 不是飞蛾扑的？那是什么

　　小艺：⊙×⊙你们什么也没听到……

第30章 结束

　　沈石青在画室外的一切，唐艺都不了解。

　　除了授课和调教，他们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没有在一起闲聊过除了绘画和sm外的其他话题；沈石青在外面的工作，他的“家”，他的朋友，他不在画室的时候都和谁在一起做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去哪里调教了别人……这一些，唐艺当然不可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一无所知这个程度可有些过分了。

　　唐艺发现，他对沈石青的认识是如此的狭隘，他只见过对方身为画室老师的一面，甚至沈石青在调教他的时候，他看到的都只是对方掌握的全部调教技能中的非常小的一部分。

　　沈石青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除了绘画外都有什么爱好……这些他一概不知。

　　唐艺迷茫地想，他曾经自认为自己是所有学生中最了解沈石青的一个，但真的是这样吗？他掌握的信息，除了沈石青的性欲异于常人之外，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他不愿意去了解，而是沈石青根本没给他半点了解的机会，他一直在用看似温柔理智的表面把唐艺所有的探索拒之门外。

　　等到唐艺离开画室的时候，他或许根本无法在画室课堂之外的地方找到沈石青——联系方式是不知何时会查看一次的工作号，不知道他在画室之外会去的地方和住址，只要沈石青不主动联系他，估计两人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沈石青……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吗。

　　唐艺终究还是苦笑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石青之前叮嘱他的一切，只是出于愧疚吧，因为知道没有继续带他的打算，所以早早和他说好“去找别人调教”时该怎么做，也不忍心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里夺取自己这个未成年男生的贞操。

　　不，最后这个或许只是没有必要甚至是不屑吧，像对方说的，数不胜数的男男女女愿意俯身他沈石青的鞋底和西装裤下，就算是他这个年龄的男生，愿意献身并条件比他好的一样不知道有多少。

　　唐艺想起小楚的话，沈石青在拒绝他的追求之外便提出了解除调教关系。

　　现在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他不去主动追求沈石青，对方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一定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

　　他可以为了沈石青抛弃自己的尊严，但若是注定得不到结果，还连基本都尊严都失去了，也未免太惨了点。唐艺想道，既然这样，那解除关系这件事，他还是主动先去提出好了。

　　唐艺平静地从椅子上起来，打算下楼去吃饭，期间擡手看见了花花绿绿满手的颜料，有些失神。

　　可惜，还没上老师的色彩补课呢，看来自己好不容易有长进的专业，注定会剩下一科撇脚的了。

　　————————————————————————————————————————————————

　　“冯利，之前跟你说的画框定做好了没有。”沈石青举着电话便抽菸边问道。

　　对面的冯利无奈道，“哪儿那么快啊，你什么时候才跟我说的，现在就能做好？”

　　“尽量在下周之前吧，我急着用。”

　　“周六吧，应该后天就能做出来，我周六给你拿过去。”

　　“成。”沈石青看了看时间，快到了唐艺上课的点了，便不再多说直入话题，“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什么？”

　　“怎么，你要送给小猫？”冯利感兴趣地笑道。

　　“不是送给小猫的……就是送给男生的。”

　　冯利在那里消化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认真的？如果只是下不了手，说清楚就好了，没必要负责的，我是知道你责任感还蛮强——”

　　“我从来不是为了什么责任会强迫自己感情的人，这你也该知道。”沈石青说，“他很可爱，而且孩子是会长大的，他不可能永远是一个孩子，我喜欢的也不是他的年龄或者——你懂？”

　　冯利默了一会儿，道:“行吧，我也知道你不是拎不清的人，不过他喜欢什么你还要问我，那我可得对你这段感情的真诚度打个问号了。”

　　沈石青失笑，“也是，我还是对自己自信一点吧，我相信我还是挺了解他的。”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

　　“你了解他没有用，他了解你吗？”冯利说道，“目前你都还没带他出来给我见过吧，我就不信我没见到的人你能让其他人给看到，所以他现在对你的了解不会还止步于S方面吧？”

　　“是……”沈石青叹气道，“之前他的依赖感和臣服感非常强，我都怕做得太多他反而会不满意，你也知道，我手下没出现过什么S太好M不满足的情况，我向来都做得很够，但对他，我把控不住那个度，既下不去手，又怕下手太轻。”

　　“那我建议你还是多让他了解了解你的私人生活吧，省得出现那种，我对你的依赖感只是因为你是我的S，我对你的私人并不感兴趣的那种，也有的啊，现在的m可一个个自视清高的很。”

　　“你说的什么话，”沈石青道，“本来就是平等的，sm关系你情我愿，我觉得他们这种想法没什么问题。”

　　“是是是，我就举个例子。”冯利也没真那么想，他平日也还是很尊重调教伴侣的想法的，也赞同沈石青说的，同是性癖拥有者，谁都没高谁一等。

　　“好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先不说了。”沈石青挂了友人的电话，便熄了菸蒂，在沙发上等唐艺过来。

　　……

　　唐艺刚走进办公室时，沈石青就发现了不对。

　　“小艺，作业呢？”忘记带了？

　　唐艺垂着头道:“我没画。”

　　沈石青看着他，没生气也没说什么，他在等唐艺自己解释。

　　“老师，我……以后不来上课了。”唐艺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石青这下可无法再维持冷静，“小艺，你？”

　　他感到自己原本平稳跳动着的心脏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异常的力量，加速猛烈地在自己的胸腔内冲撞着。

　　“您不是说，什么时候我想结束都可以吗。”唐艺说着，眼中的情绪藏在半掩的眼皮底下让人看不清，“我……以后都不想来了。”

　　沈石青站起来走到唐艺身前，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才维持着平常的声音说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先告诉我，我们还可以一起商量具体改进的方法。”

　　唐艺摇了摇头，此时站在沈石青面前说出这些话，他的心无时不刻被绞痛着。

　　他没有不满意，他喜欢调教的时候沈石青给他带来的一切，可是这一切都不能带到调教之外，而他所求的正好是那无法实现的一部分。

　　“老师……”唐艺最后叫了沈石青一声，在叫出这个称呼时，他勇敢地擡头直面了沈石青的双眼，将内心所有的情感都通过眼神传送了出去，那眼神充满了依恋和爱慕，即使只差一个字，那也是同依赖与仰慕截然不同的情绪。

　　然而这无声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好意会的，沈石青望着唐艺晶莹的眼睛，努力地想抓住什么，唐艺却很快垂下了眼。

　　不行了，他的眼泪已经开始外渗了。

　　“老师，那……我先走了。”唐艺转过身，“没有您的补课，课我也会好好上的，课后作业我也会乖乖用我真正的实力另外画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