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 第8章

作者:蜜秋 标签: 近代现代

  不知道为什么,苏雷突然就觉得了自己的病态,面无血色的苍白,往往太阳落下的时候,他的一天才真正开始,到黎明前结束,就像他的网名——黎明前的吸血鬼。

  昼伏夜出的夜行动物此时站在一天最灿烂的余晖下,看着一个光芒四射的烈日之女心神荡漾。

  边城推了他一把,他如回魂一般,腿不知不觉就往排球场迈过去。

  球场边竟然有个熟人,边城一眼看到正在奋力叫好的杜骊,他拉着苏雷从人群中挤过去,杜骊看到他俩也很吃惊:“哎?你们怎么在这?”

  边城摘了墨镜:“苏雷要过来看美……”还没说完,苏雷急忙擂了他一拳,一记吃痛边城改了口:“来发传单,给他新开的KTV招兼职服务员。”

  杜骊很能找到重点:“又新开……雷哥你可真是,要搞垄断了啊。”

  什么KTV什么酒吧苏雷这会根本不在乎,他指着排球场一口气问了一串:“这是在干啥?打比赛吗?你认识她们?”

  杜骊解释:“这就是比赛,外语系对经管。”她指了指球场上最闪闪发亮的人:“那个,程山山,是我同寝室室友也是同班同学,我们都是来给她加油的。”

  说着旁边几个男生女生也好奇地朝苏雷和边城瞧了瞧。

  程山山又准备拦网,跳起来拍球时大力“嗨”了一声,清脆嘹亮,苏雷心中陡地跳了下,球被拍向对方后场,来不及救,又一记得分。

  四围的人都在给程山山鼓掌,男生打着唿哨。

  苏雷也拍着手,问杜骊:“她很厉害啊。”

  “那是,她可是明星选手,大二开始就是我们系排球队队长,现在都大四了,这估计是她最后一场比赛,打完这场她就该卸任了。”杜骊声音中透着自豪。

  苏雷心想,怎么就这么巧,最后一场比赛,一个人最发光的一刻被他撞见。

  两个队的比分相差很大,外语系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专业,所有男子运动都在全校垫底,但女子项目全都遥遥领先,程山山从进校就是各项活动的积极分子,身高打得了排球客串得了模特,除了本系的同学,跟艺术系那帮画画的简直就是天生的亲人,一起玩各种先锋有趣的实验艺术,生活多姿多彩。

  更厉害的是本专业也毫不落下,比不上童瞳这种异于常人的天赋型选手,但作为全系唯二在大三就过了专八的人,在S大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出挑。

  她不算第一眼美女,单眼皮眼睛又细又长,颧骨有雀斑,走到哪里都自带阳光的蜜色皮肤,苏雷看着她,像是在看平行时空的人。

  但是要命,他已经懵懂无知地迈开了腿,想要跨进另一个时空。

  排球比赛结束,比分跟结局都毫无悬念,这是程山山的谢幕之赛,下场之后有人送花有人送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礼物,她像个小明星一样一一谢谢大家,而后杜骊拉开自己那个大得可怕的背包,把小礼物全都塞了进去。

  苏雷找着机会,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那个……杜骊,程同学,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庆祝比赛胜利。”

  边城憋着笑,夜场小王子游刃有余的交际手段全都喂了狗,面对突然出现的百分百女孩,心里没底到七上八下,言语用词老土得可怕。

  程山山热汗未散,用手掌扇着风,这才看到磨磨蹭蹭一直留在杜骊边上没走的两个人,她听了苏雷的问话,挑眉看一眼杜骊,用眼神询问,这谁啊?

  杜骊快人快语地介绍:“边城、苏雷,宜江十大杰出青年才俊,都是通过童瞳认识的。”

  边城心中天雷滚滚:“……青年才俊。”

  苏雷微微尴尬,程山山却认真地“哦”了一声,单眼皮笑成一道缝,朝两人点点头:“才俊好。”

  一股与苏雷日常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健康的,明朗的,坦诚的。

  杜骊挽住程山山胳膊:“走吧?才俊请吃饭,不许不去。”

  程山山爽朗点头:“那必须去啊。”

  边城四周看一圈:“冷超和童瞳不在?要不也叫他们一起?”

  “咳,别找了,冷超的二外跟着童瞳报了西班牙语,上学期考挂了,这会老师把几个要重考的人找了过去,冷超拖着童瞳也一起去了。”杜骊提到冷超的专业课就闹心。

  听到童瞳的名字,苏雷警惕地看了边城一眼,边城毫不示弱回击似地看向程山山,苏雷马上认输,眼光追了过去。

  第一次请百分百女孩吃饭,苏雷不想在侧门这儿将就,想去市里最奢华的餐厅,边城作为一个纯凑数的人,默不出声地看死党哥们孔雀开屏,一边又有些莫名羡慕,想约就光明正大地约,出手就给出自己能给的最好的。

  苏雷的车停在南门,一群人慢慢走过去,还没出校门,边城收到秦澍的消息:在哪呢?有空的话来绿岛一趟?有事儿想跟你聊聊。

  边城把墨镜推到头顶,微微皱了眉,他跟秦澍好几天没联系,也没去绿岛,那夜说的话是一时冲动,他看着秦澍从车里抱出童瞳,往他们所谓的“家”走去,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情绪湮没了他。

  羡慕?嫉妒?不甘?心疼?

  他不知道,他见过童瞳那几乎可以烧毁自己的,强烈的爱恨,然而秦澍是一杯温吞水,他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浓烈,童瞳……他应该过得好一点,边城觉得。

  至少,陪在他身边的人,接得住他所有的浓烈。

  边城顿住步子,跟另外三个人说:“不巧了突然有人找我,事情比较重要我得过去一趟,苏雷你好好带人吃饭,我这临时改道的下次给大家补上。”

  杜骊倒没啥:“没事儿没事儿,你要忙赶紧去吧,我们又没正事。”

  苏雷头一次生出这种情况剩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搞不搞的定的慌张感,边城很懂他,拍拍他肩说:“你可以的。”

  程山山笑眯眯跟边城挥手再见,边城拐了个弯,朝侧门走去。

  还没到绿岛正常开门的时间,但卷闸门已经拉开了半卷,边城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直接抬手拉起卷闸门走了进去。

  秦澍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正在喝一瓶喜力,看到地上边城的影子先映了进来,顺着看过去,他朝边城说:“把门拉下来吧,免得一会杂七杂八的人窜进来。”

  边城放下门,留了靠近地面的十公分透气。

  店里没放伍佰,一下显得十分安静,边城坐到靠近吧台的圆桌旁,面对秦澍,说:“咋了?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秦澍闷头喝酒,一口,又一口,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边城说:“那天晚上,我后来想了很久,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边城掏出一支烟,全身翻遍发现打火机掉在了陪苏雷发传单的长椅上,秦澍抛过去一盒火柴,边城划出一根点着了,用他一贯平静和缓的声音说:“没什么解释,就是字面意思。”他顿了顿:“你喜欢童瞳吗?”

第12章 哪吒

  秦澍眼神有些直,定定望着身前一个地方,他没回答边城的问题,却似乎陷入了漫长又久远的回忆,他说:“我第一次看到小瞳的时候,他像只小猫一样蹲在楼道口,才五岁,大冬天的,冻得全身发抖。”

  边城抽烟的手顿住,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副画面,年幼瘦小的童瞳露出倔强的神情,隔着遥远的时空望向他。

  秦澍自言自语:“那是他第一次在宜江过春节,他妈总算把他从外婆家接了回来,他回家的第一天父母就吵得天翻地覆,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了出来,然后……迷路了,躲在了我家的楼道口。”

  似是想起了什么,秦澍脸上露出极淡的一丝笑:“你不知道,他那么小那么瘦,眼神却凶巴巴的,跟随时要咬人的野猫一模一样。”

  “我在外头疯玩了一下午,正赶回家吃饭,突然看到这么个小东西,大院里谁家小孩我都认识,但没见过这个,就问他,你谁啊?哪家的?怎么躲在这?”

  “你猜他怎么回的我?”秦澍转头,带着那丝笑意看着边城。

  边城手上的烟燃了一大截烟灰,忘了弹,他摇摇头,没说话。

  秦澍说:“他蹲着不动,双手紧紧抱着肩,明明冻得牙齿都在打架,却咬着牙硬撑说,你走开!你挡着我师父过来接我了!”

  “噗嗤”一声,边城忍不住笑出声,秦澍也笑了笑:“当时我也一头雾水,问他,你师傅是谁?你又是谁?”

  “小人儿憋得满脸通红,瞪着我说,我是,我是哪吒!我师父……我抢过话说,你师傅太乙真人是吧?跟你说,今儿年三十,太乙真人也要回家吃团年饭,不会来接你了。”

  “我明明知道这小孩在瞎扯,但觉得太可爱了,哪吒?你说他怎么想的……我又逗他,哪吒,你的风火轮呢?混天绫呢?”

  “他蹭地站起来,从暗影里走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我跟前喊,我,我的风火轮,被我妈没收了!”

  “妈呀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当时的心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秦澍这会笑得前仰后合,盯着边城:“你不知道,就哪吒和风火轮这个梗,后来十几年都过不去,多谢我的散布传播,我们院所有孩子都知道新来了一个哪吒,还被他妈没收了风火轮,后来读书时我们不管说要去哪,总有人喊,太远了! 童瞳,不如你踩风火轮捎我们一段?他偶尔上学迟到在走廊罚站,我们也会挤眉弄眼地爆笑,哟来这么慢,今儿风火轮又被没收了?”

  边城一边听着,也忍不住笑得头直颠,心中忍不住一遍遍想,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可爱。

  秦澍喝完一瓶喜力,又开了两瓶,递给边城一瓶,他喝一口,继续说:“你没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像个洋娃娃一样,只是全世界都没这么凶的洋娃娃。”

  “皮肤比现在还要白,白里透红,怎么晒都晒不黑,一把长睫毛,很多人第一眼都误以为是个女孩,见他文文静静的,便不知死活地凑上前想逗他,大人小孩都是,结果一靠近才知道根本是一脚踩到只刺猬,这家伙经常口都不开,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他那么瘦,小时候又不长个子,哪里打得过那些蛮小子,但是谁也没他那么疯那么不要命,打架就怕不要命的,他来了没几个月,院里那些孩子就不敢去招惹他了。”

  “你都不知道那几个月我帮他打架、拉架闹了多少次,一天不盯着他就能跟人打得浑身挂彩,我既怕他被别人打,又怕他没轻没重打伤别人,我也才丁点大,就跟个老父亲似的整天满院子找他,操碎了心。”

  提起往事,秦澍面上多了许多温柔,平日里那副温和的老好人面具下,露出一点见血见肉的赤诚。

  “没多久我也被院里孩子们孤立了,取了个外号叫我护花使者,一直叫到小学毕业,李克勤那首歌你听过没,满院的混小子齐齐整整在我跟前唱瞎改的歌词:贪心的晚风,竟敢拥吻他,将他秀发温温柔柔每缕每缕放下,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他,你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他……蹩脚得要死的粤语,唱得我面色铁青,但童瞳却一点反应没有,安安静静地站着听他们唱完,有时候还会鼓掌。”

  “到了初中,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各自班里的女生身上,终于没人对着我和他瞎起哄了,我比他高一级,学业却比他差一大截,一起做作业,我不会的题还得问他,那时候就觉得他可真是个天才,偶尔也有他也搞不懂的,他就说,给我两天时间,然后两天不到他就把这一类的题全都摸得门清,我都很纳闷,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做作业的,也没见他额外用功,怎么就我这高一级的功课他竟然都能全会了呢。”

  “初三,他闷声不响地竟然跳了一级,直接跟我成了同桌,我惊得嘞,半天缓不过神来,他也太能憋了,一个暑假混在一起,竟然半个字都没透露过,坐到了我旁边才得意洋洋地一笑,说,以后不会再有他搞不定的题了,我简直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就为了给我解题,就憋着跳了个级?”

  “高中三年,他这年级第一就从来没变过位子,流水的第二铁打的第一,但他也不是那种勤学苦练型的,看不惯没完没了的题海战术也经常撂挑子不写作业,还跟英语老师打赌,要是考了满分,就别管他上不上早自习……拿满分对他根本不是事儿,但打赌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年级的男生都开始叫他童哥,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家里那种情况,我一直以为高考过后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就走了,再也不回这里,他成绩那么好,北大清华还不随便上,我跟他不一样,上学上得毫无上进心,随便上个大学,然后进电站,我父母铁了心要把我弄进这个体系,随他们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更好的理想,当我看到高考志愿单,童瞳竟然填了跟我一样的大学,我简直……那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又担心又生气,逼他改志愿,那是他的前程啊,他不想离开宜江了吗?”

  “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反过来安慰我,唉!”说起这个,此时的秦澍仍旧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再狠一点,逼他把志愿改了,就不会后来弄成这样了。”

  又摇摇头:“但他这个性格,这种情况几乎也不可能发生。”

  “你说人吧,我那么为他可惜,但是当看到我和他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又忍不住高兴得要死,拿到那张纸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找他,笑成个傻子,都说不出话来。”

  秦澍喝完第二瓶酒,边城只喝了一口,喜力静静放在边上,秦澍又给自己开了一瓶,眼眶有些发红:“大学还是比高中自由多了,至少我跟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家,他在外面找各种兼职、家教,拼命打工赚钱,我拿了所有积蓄开了这个破酒吧,当时钱不够,他把他大一一年打工攒的钱全给了我……我怎么着也比他大一岁,一直觉得他还是那个五六岁又瘦又狠又倔的小孩,需要我照顾他,帮他出头,其实自从长大后一直是他照顾我,给我补课,解题解作业,又因为我上了这所野鸡大学,还把唯一的积蓄都搭进来,让我完成所谓理想。”

  秦澍一手扶住眼眶,话音戛然而止。

  边城从进门就只说了那一句话,沉默地听完秦澍的追忆,再抽出一支烟,划火柴点上,等秦澍挪开手,再次平静下来,他问:“这么好的男孩,你喜欢吗?”

  秦澍转头,眼神有不解,有迷茫,瞪着边城。

  边城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不依不饶地反复问同一个问题:“这问题很难吗,我就是问你,你喜欢他吗?”

  秦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他正面盯着边城:“你特么问的这是什么?”

  边城迎着目光,坦然笃定地一字一句:“你喜欢他吗?爱他吗?看到他有冲动吗?现在听懂了吗?”

  吧台边捏着喜力酒瓶的手指捏得变了形,秦澍粗重地喘着气,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胸腔里心脏突突地跳着,看边城的眼神多了恨意。

  边城单手夹着烟,语调不急不徐:“看来我猜对了,你自我感动了半天,却逃避了最根本的问题,这算什么喜欢。”

  “啪!”一声,喜力酒瓶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秦澍骤然起身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一拳朝边城挥了过去。

  边城没躲,硬生生下颌骨挨了一拳,身后的小圆桌连带椅子哗啦啦倒了一片,他站起身,右手托着被打得有些歪的下颌角正了正骨,冷淡地说:“要动手的话,你还不是我对手。”

  秦澍眼睛通红,一副要吃人的神情,怒吼道:“来啊!社会上混过的了不起?老子也是从小打到大,你他妈在我的地盘跟我抖什么狠?啊?你藏着些什么龌龊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顺手抡了把刚坐着的高脚凳,劈头盖脸地朝边城砸了下去,边城偏身躲了下,屈起胳膊肘挡了档,硬木的高脚凳砸在小臂上,一阵熟悉的钻心疼痛顺着手臂疼入心脏,骨裂了,边城想,他面无表情地用另只手干脆利落地夺过凳子,一抬手扔到了角落。

  “真想打?好,我陪你。”边城说话着也夹杂了丝隐怒。

  秦澍又挥了拳头直冲面门,边城躲过,把拳头挡开后也冲秦澍挥了一拳,打到了面颊颧骨。

  整个人朝一边歪过去,秦澍扶着桌子勉强站稳,怒火攻心到失去理智,咬牙切齿地冷笑:“终于藏不住了啊?原来你看上他了,你喜欢他?你有冲动,想干他?你他妈是谁啊!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他妈哪根菜!你有资格吗?江湖混混!你以为童瞳看得上你?你以为他什么货色都入得了眼?……”

  “啪!”又一声,这次是边城砸了酒瓶,他握着半截碎酒瓶面色铁青地朝秦澍走过来,秦澍楞了半秒,往后退到了几步,后背抵到卷闸门,他有些慌:“你要干嘛,你他妈要杀人?”

  边城把半截酒瓶对着秦澍:“说话干净点,我没想干嘛,我就是喜欢他,童瞳看不看得上我我都喜欢他,秦澍,你根本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我就是心疼,但凡你表现得稍微够胆够有种,我都只会憋死我自己,不露半个字,但你做了什么,一边喜欢一边不认?一边默默接受他给你的所有好,一边装好哥们?你他妈又当又立盛世白莲花啊?!”

  秦澍额头冒汗,他又怒又急地辩解:“你他妈懂个屁!童瞳跟我一起能有什么未来?一辈子窝在这个破地方,过着躲躲藏藏不能见光的日子?艹!”

  边城冷笑:“原来这么有大爱,这么为对方着想?不是快毕业了再也装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撕破伪装,给自己找个好借口好台阶?”

  秦澍再次恼羞成怒,隔空一脚踹过去,边城闪身躲过,秦澍又抡了把铁管椅,奔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砸了过去……

  酒吧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啤酒瓶、台球桌的球杆断得噼里啪啦。

  乒乒乓乓的打架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卷闸门外路过的人好奇地在门口停留一小会,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啥,见没动静后又悄然散了。